第399章 可以任性無數次

那天世界末日果然沒有來,寒意一天比一天重。港城再次大雪紛飛,意味著年關將至。一年又一年,時間過得飛快。

聽說,再過一年,港城就通上高鐵了。二中東邊的那塊地還在施工,媽媽說,家裏買的新房子就在那裏,是個三室一廳的大房子。要是喬琳以後回港城,就能有自己的房間了。

這個餅畫得真好,喬琳十分開心。原本還覺著時間太快,年華易逝,現在又恨不得時光快點兒走,那樣她寒暑假就能坐高鐵來回了,還能在嫁人前有自己的房間。

喬琳放寒假就早早回家了,大黃給她找了一個報社翻譯的工作,每天晚上英文稿件發過來,她給翻譯成中文。談不上簡單,報酬也不算高,勝在時間自由,還能鍛煉自己。

等待哥哥姐姐回家的日子裏,喬琳做完翻譯,就呆呆地看著窗外發呆。小時候,在這樣的夜晚,經常能聽到樓下傳來的鋼琴聲。彈鋼琴的小男孩,可愛得像個熊貓團子。喬琳幻想過,要是自己也會彈鋼琴,那該多優雅?一晃十幾年過去了,樓下的鋼琴長年累月地安靜著,可他的聲音卻被越來越多的人聽到了。

住在這個院裏的大人們都知道魏成林要走紅了,他們常常跟成林媽媽開玩笑,說她“交了好運了”,歌星掙錢特別多,她什麽時候能從這個破爛小區搬出去?成林媽媽一本正經地說道,這裏哪兒是什麽破爛小區?這裏是她的家,她和成林的家。

那時候的魏成林,頂多在學生黨中間算是比較闊綽的水平,要是買房子,那還得再使勁掙錢。

成林有了出息,有人羨慕,也有人嫉妒,但鮮少有人能想到他們母子倆吃的苦。一年幾十萬的學費,哪兒是一般家庭能負擔得起的?趙阿姨起早貪黑,常年把自己當男人使;成林在美國,沒日沒夜地做兼職,教孩子彈鋼琴,跑一些華人社區的活動,給獎金的唱歌比賽就跑去參加,常常累得在公交車上睡著。在寫歌賺錢之後,日子才寬裕了起來,

按理說,吃過苦的人,都會對成功有一種巨大的渴望,會想著把最成功的一麵展現在曾經碾壓過自己的人麵前。但成林媽媽還是一如既往地質樸,經常叮囑魏成林不要花天酒地,要把心思全都用在正道上。

所以,李蘭芝也常常說:“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那些眼紅成林的人,先問問自己能不能吃得了苦,能不能像你趙阿姨那樣,不管好壞,都本本分分的。”

喬琳躺在**,翹著二郎腿,悠然自得地聽魏成林的歌,就好像他還在樓下彈鋼琴一樣。

今年哥哥姐姐的工作都很忙,得到年根才能回來。哥哥尤其地忙,自從回國之後就神神秘秘的,問他在幹嘛,他不是在寫東西,就是在開會。

喬琳懷疑哥哥是不是做特工去了,搞回來一大堆外軍的資料,加班加點地翻譯。她把自己腦補的情節告訴了爸爸媽媽,爸爸笑道:“等你哥回來你問他唄,刺探軍情的是他,不是我們。”

臥槽,“刺探軍情”這幾個字實在是太酷了。在喬琳的腦補中,哥哥儼然變成了一把尖刀,插進了外軍的心髒。

雖然隻有自己在家,但是喬琳一點兒都不孤單,跟久違的老同學見見麵,去二中練練舞蹈,每天過得很快。還有孫瑞陽那家夥,時不時地搞個驚喜。某天晚上十一點,喬琳刷完手機,都快睡著了,孫瑞陽讓她下樓,他在樓下等她。

像是半夜私奔一般,喬琳躡手躡腳地出了家門,孫瑞陽果然在樓下等著她。喬琳罵他是不是瘋了,孫瑞陽笑嘻嘻地說:“下雪了,就想跟你一起看。”

……

這麽多年了,這家夥還是想一出是一出。

孫瑞陽掏出兩塊棒棒糖來,說道:“把糖吃完了,咱們就各回各家,好不好?”

兩人也沒聊什麽,就是坐在秋千上看雪,偶爾對視一眼,他們就會心一笑。喬琳還想跟他多待一會兒,可是糖已經吃完了。

孫瑞陽握住了她的手,又搓了搓她冰冷的臉頰,說道:“你先上去,你到家了我再走。”

喬琳就順從地上了樓,在廚房跟他揮手告別。結果一轉身,就看到了睡眼朦朧的媽媽。喬琳嚇得一哆嗦,差點兒跌倒在地上。

“你不睡覺,在廚房晃悠啥呢?”

“我,我餓了……”

李蘭芝瞪了她一眼,便去上廁所了。喬琳死裏逃生,給孫瑞陽發了微信,結果孫瑞陽就回了兩個字刺激。

這家夥,要是有一個健康的體魄,那他肯定比哥哥活得還要刺激。

文婧的微博還在不疾不徐地更著,從英國回來後,她還去東北拍了一組照片。元氣滿滿的樣子,還跟個大學生一模一樣,一點兒都看不出已經成為人妻了。

去年這時候,家裏按照港城的規矩,給他倆訂了親。李蘭芝送給她一套金首飾,還給了她一萬零一塊錢,寓意萬裏挑一。

文婧表示,首飾可以收下,錢就不要了。老喬說道:“拿著吧,要撐起一個家不容易,我們也給不了你們太多,你們拿回去補貼一點家用。”

喬楠替文婧把錢收了起來,李蘭芝給她戴上首飾,文婧淚流滿麵,她說,長大後就沒有人給她買過首飾了,要是媽媽看到這一幕,肯定會特別欣慰吧!

文婧一直戴著那套首飾,某次拍攝,遇到了一位競爭對手,那人陰陽怪氣地說道:“這項鏈在哪兒買的?看著比我媽戴的還老氣。”

文婧平靜地說道:“肯定比你媽媽的老,這是我先生家的傳家寶。”

輕描淡寫,就強調了這條項鏈的價值,以及夫家對她的重視,那人登時就被噎得翻白眼了。文婧莞爾一笑,說道:“我先去拍咯,你慢慢化。”

這半年來,文婧明顯減少了工作量,因為她又重新回學校讀書了。那個同事又擠兌她:“不就是個ChéngRén教育麽?讀出來也沒用,還不如多賺點兒錢。”

“一塊饅頭,對富人來說,一點用都沒有。但是對一個快要餓死的窮人來說,卻是能救命的。”文婧說道:“讀書也一樣,你有資本,或許讀不讀無所謂;但對一個目不識丁的人來說,多認一個字都是有用的。”

那人再次被她堵得訕訕的,又開始嫉妒文婧周身流淌出來的知性美。殊不知,文婧也懷疑過重新讀書的意義,她說的那段話,是她的愛人告訴她的,聽了之後,她就豁然開朗。她的電工啊,不知做了多少人的人生導師呢。

喬楠帶著文婧回老家的時候,她脖子上還戴著那個對她來說略顯土氣的金項鏈。但是她戴在身上,李蘭芝就特別高興,這姑娘確實特別珍惜她的心意啊!

讓喬家夫妻沒想到的是,這次文婧一進門,就特別熱切地喊他們“爸爸媽媽”。老喬樂開了花,說道:“你這麽喊我,我心裏高興。但是,一般都是結了婚以後,在婚禮上改口的,我跟你阿……你媽媽還要給你一個紅包,作為改口費。”

“怎麽那麽多繁文縟節?”喬楠爽朗地說道:“我倆結婚了,不就應該改口麽?”

老喬也犯起了固執:“儀式還是得有的嘛……”

這個話題一打開,家人又要催問二人什麽時候辦婚禮了。喬楠和文婧都想回避這個問題,不再跟老喬爭執了。

這次回家,他倆可以名正言順地在外麵住酒店了,可以擁有屬於夫妻的小空間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喬楠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我有什麽變化?”

喬琳嚼著鮁魚餃子,看了她哥半天,也沒看出哪兒有變化來。喬璐眯著眼睛,說道:“讓我瞧瞧,你好像沒有戴隱形眼鏡!”

“還是我姐厲害!”

老喬和妻子依舊愣愣的,不知發生了什麽,喬楠朗聲說道:“爸,媽,我以後不用戴眼鏡了。”

……

……

……

老喬再也吃不下飯了,渾身哆哆嗦嗦的:“怎麽了,你,你慢慢說!”

“我在英國動了手術,現在右眼的視力恢複到了1.0。”

這個消息不是重磅炸彈,而是一串喜慶的煙花,除了喬楠和文婧,其他家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李蘭芝更是哭了起來。

三年前,上天殘忍地將他的視力奪走了。他吃了無數苦頭,終於等來了康複的這一天。

文婧擦幹了李蘭芝的眼淚,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最後說道:“第一次手術那天,正好是我倆舉辦婚禮的日子。我怕手術不成功,也不敢跟你們說實話。爸媽,實在對不起,我倆還是太自私了,讓你們白忙活了一場。”

老喬急忙說道:“這樣的事情,你們自私無數次,我都沒有一點兒意見。”

喬璐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當時發給我打槍的照片,我就應該猜出來才是。唉,我還是太遲鈍了!”

“我當時想告訴你來著,又怕後續再出現問題,才一直忍著沒說。唉,我瞞得也很辛苦啊!”

那天中午,全家人多多少少都喝了酒,隻有文婧沒有喝。剛吃完飯,喬琳酒勁一上來,就困得睜不開眼了,溜回家睡覺去了。

喬楠說道:“正好有事跟你們商量,喬琳不在,此次會議的保密性就有保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