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上)

喬璐結婚了之後,沒有時間度蜜月,兩個人繼續忙碌。喬璐總說,等有了時間,再去也不遲。梁錚苦笑著說,現在沒時間,恐怕以後就再也沒時間了。

參考弟弟遲遲未辦的婚禮,確實是這麽個道理,越拖越久。但是喬璐確實很忙,她正在跟一個團隊做一個關於測量輻射的實驗。她說,這項研究雖然不夠前沿,但它是很有價值的,要是早日完成,那就能提早預防那些對細胞有穿透能力的射線了。

梁錚常常開玩笑,說他娶了一位未來的居裏夫人。但是又一想,居裏夫人死於輻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愛人也有同樣的經曆。喬璐也常常說,現在的防護措施已經做得很好了,她還想早點生寶寶,所以她會更加注意。

喬璐婚後不久,就是喬琳生日了。去年孫瑞陽出走了,她度過了有生以來最淒涼的一個生日。但今年不一樣了,她從很早之前就開始期待了。

她知道孫瑞陽在準備著什麽,因為她的好朋友全都變得鬼鬼祟祟起來,成年人要是連這點眼力都沒有,那就白長大了。喬琳知道,她們肯定早就被孫瑞陽收買了,幫他準備求婚,而且還要瞞著她,給她一個驚喜。

喬琳雖然心知肚明,但是沒有說出來。要是都說透了,也就不好玩了。2015年剩下沒幾天了,喬琳居然有了一種錯覺,雖然這一年充滿了挫敗感,哥哥也不在身邊,但她這一年或許過得還不錯。

鑒於魏成林人氣歌手的身份,孫瑞陽沒有請他幫忙,隻是單純地邀請他在生日那天一起吃飯。但魏成林也能猜出來,他要在生日那天跟喬琳求婚。這麽多年了,他早就認清現實了,同月同日差一年的兩個人,終於要合法了。

所以,在麵對孫瑞陽的邀請時,魏成林以日程為由拒絕了:“那段時間我不在北京,恐怕沒辦法參加了,提前祝你們倆生日快樂,禮物我回來再補上。”

雖說幹脆利落地拒絕了,但說完了,他心裏就空了一塊。

過生日那天依舊是要上班的,但喬琳一整天心情都很好,時不時地就露出傻笑來。平時跟她關係要好的同事問她,是不是好事將近了?她笑眯眯地不說話,但是會下意識地看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心想,大概過了今晚,它就可以戴到無名指上了吧?

以往孫瑞陽都是找個評分較高的大眾餐廳請客吃飯,但是今年他卻選擇了一家氛圍超級棒的音樂餐廳,意圖再明顯不過了。趙琳琳都暗戳戳地說,孫秀才花那麽多錢,大概是要幹票大的吧!

那天喬琳特意化了很好看的妝,比約定時間稍微晚了幾分鍾才到了餐廳。她的兩個好朋友已經在等她了,二人都為她的美貌鼓起掌來。喬琳臉紅了,連忙示意她倆低調。趙琳琳說道:“最近兩件事,都顛覆了我的認知。第一,徐娜居然穿裙子了;第二,喬琳居然化妝了。”

為了給喬璐當伴娘,徐娜破天荒地穿上了連衣裙。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穿裙子

的記憶,以後恐怕也不會有了,因為穿裙子實在太別扭了。而且……冬天穿裙子,真的太冷了。

徐娜默不作聲,喬琳則辯解道:“我平時也化妝的,不過平日隻塗一層bb霜,出去做翻譯才化得濃一些。”

“反正,隻要你好好對待你那張臉,它還是挺好看的。”

她們倆準備的生日禮物還是一整套彩妝用品,就是比去年送的那套貴了些。反正是平時能用得著的東西,喬琳很高興地收下了。

但是年紀大了,大家好像都對禮物不是那麽上心了,隻要錢花到位了就行。幾年前,魏成林還給她買過ac米蘭的周邊,現在卡卡英雄遲暮,遠走美國,好像所有朋友都忘了喬琳的這位偶像了,也想不起他年輕時是多麽的英姿颯爽了。

餐廳有駐唱的樂隊,唱歌的女生有一副很讓人心動的煙嗓,她正投入地唱著阿桑的《葉子》。喬琳還記得,那好像是《薔薇之戀》的片尾曲。那首歌風靡的時候,她們還是初中生,最喜歡聚在一起看偶像劇。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女歌手也去世好幾年了,但這些歌還有人記著。

趙琳琳蹙眉說道:“要不,讓她換首歌?今天是你的生日,還是不要聽這些悲傷的歌吧?”

“別啦,這個餐廳又不是為我一個人服務的,再說她唱得挺好聽的。”

在喬琳看來,女歌手也早就被孫瑞陽安排上了,等會兒他跟她求婚,她會唱什麽歌呢?還有來餐廳吃飯的這些人,會不會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托兒呢?

想想就令人心動啊,喬琳不禁搖頭晃腦,就等著今晚的男主角上場了。結果,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分鍾了,他還是沒有出現。喬琳和朋友們喝著飲料,安慰她們不要著急,俗話說,大牌最後亮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們互相安慰了一會兒,但兩位好朋友都忍不住玩手機了。喬琳給男朋友打了好幾個電話,他都沒接,信息也不回。這家夥,不會又像去年那樣,一聲不吭地出走了吧?

喬琳先點了幾個菜,跟朋友們一起吃了。她倆明天還得上班,不能待得太晚。喬琳在心裏祈禱,男朋友快點出現吧!不管求不求婚,至少別再讓她尷尬下去了。她們已經盡量放慢速度了,但直到快吃完了,孫瑞陽才發了一個微信過來“急診”。

沒有“對不起”,甚至沒有一個標點符號,卻讓喬琳安心了不少,至少那家夥還待在醫院裏,那就行了。

喬琳不知道,孫瑞陽像喬楠一樣,變成了一個戰士,正在戰場上衝鋒陷陣。他確實打算早早下班,去跟女朋友一起慶祝生日,但事情總不如他想得那麽順利。

他剛脫下了白大褂,就接到了一個緊急的“呼出”,一個來打點滴的病人,突然呼吸衰竭,昏迷不醒,眼看就要不治身亡了。

孫瑞陽一見到那位患者,便聯想到了那一年讓整個東亞圈聞風喪膽的病毒mers。正好那位患者去過中東旅遊,

他的症狀跟mers很吻合,從回來之後就出現了感冒的跡象,大概持續了七天,那天突然症狀加重,他才來醫院就診的,結果剛打上點滴,人就不行了。

雖然官方早就宣布mers控製住了,甚至半年都沒有出現新的病例了,但是孫瑞陽不敢掉以輕心。這麽棘手的病例,並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住院醫師就能解決的,他做了急救措施之後,把“師傅”給喊了過來。師傅同樣如臨大敵,當機立斷,吩咐先將跟他接觸過的醫護人員隔離,直到那位病人確診為止。

孫瑞陽滿心祈禱他能早點確診,排除mers的嫌疑,他也好早點兒去找女朋友。但現實往往很喜歡捉弄人,簡單點兒說,就是需要兩個條件都呈陽性,才能確診mers;而那位患者隻有一個條件呈陽性,還得做更準確的基因測試,才能完全確診。

那時孫瑞陽就有一種預感患者可能不是mers,但是醫學不能想當然,尤其是這種非常惡劣的傳染病,必須得提前做好防控。醫院也不敢馬虎,檢驗科的也跟著忙了一整晚。最後總算排除了mers的可能性,但具體是什麽問題,還得觀察才能有結果。

孫瑞陽的戰鬥暫時告一段落,他匆匆衝了個澡,就跑去找女朋友。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還好,地鐵還沒有停,他跑快點兒,可以在四十分鍾內趕到。他努力趕著,想著怎麽跟女朋友謝罪,要怎麽補償她,她才能不哭。

那晚,魏成林結束了演出,擠過了在機場等他的粉絲,疲憊地坐上了他的保姆車。經紀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跟他說第二天的工作,但是他又累又困,根本就聽不進去。他的眼神瞟過窗外,不經意間,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身影是他從小看到大的,雖然長高了很多,但依然跟小時候一樣瘦。他不能從事劇烈運動,所以,盡管他跑得很努力,但隻能跑兩步,就得停下來喘口氣,姿勢頗為狼狽。

這麽晚了,他急匆匆地跑向哪裏?魏成林看了手機一眼,想起來了,今天是他跟喬琳的生日。這麽重要的日子,他打算求婚的日子,為什麽他隻草草地穿了一件黑色羽絨服,在夜色裏匆匆奔跑?

毫無疑問,他肯定是因為救人耽誤了時間。魏成林讓司機靠邊,他想讓孫瑞陽上車,但是司機看了看四周川流不息的車流,嘟囔道:“這要怎麽變道啊?!”

魏成林有了些脾氣,司機也不敢不從,但是當車停在路邊後,孫瑞陽早就鑽進地鐵站裏了。魏成林下車追了兩步,喊了他兩聲,但是他絲毫沒聽見,刷了卡就跑了。

魏成林隻得悶悶不樂地回到車上,他看著窗外繁華的夜景,突然想到他努力了幾年,過了一段時間的苦日子,就坐上了這麽豪華的保姆車;而那個十年如一日寒窗苦讀的人,那個努力鑽研醫術的人,直到現在,都要狼狽地趕地鐵。

這個世界肯定是哪裏出了錯,可到底是錯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