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初潮

他點燃了油燈,等看到炕上沉睡的蘇玉冰時,嚇的麵無血色。

炕上的蘇玉冰雙手捂著肚子,眉心微蹙,唇瓣發白,跟褪了色的花瓣。

她嘴裏哼哼唧唧的,額頭上有冷汗滑過,像是在痛苦呻吟。

“嫂子,怎麽了?你醒醒?”摸了一把她的額頭,很冰冷。

怎麽回事?在山上過了兩夜,嫂子是感染風寒了嗎?

該死的,怎麽辦?怎麽叫不醒呢?

此時的蘇玉冰睡的真香甜,六月酷暑裏,她卻如身處在地窖中,周圍清涼一邊,像是有很多冰塊。

突然感覺到下身一陣陣熱流襲來,融化了這些冰塊,她似乎看到了血水。

她一驚,顫抖著睫毛想要醒來,卻感覺眼皮似有千斤重,卻怎麽也睜不開。

她是在某人的搖晃聲驚醒的,扶著酸疼的腰肢,她坐起身來,揉了揉千斤重的腦門,迷糊的看著麵前的男子:“怎麽了,縉雲,外麵好像天都黑了,我去做晚飯。”

她掀開被子,掙紮著起身,好不容易雙腳踩進繡花鞋裏,站穩了身子,就聽到唐縉雲的驚呼聲。

“嫂子,你流血了?被單上全是血?”蘇玉冰一眼瞥過去,看著被單上染上好幾灘血跡,暗自沉思。

而周圍那道聲音還在問:“嫂子,你哪裏受傷了,告訴我,是不是王婆娘對你做了什麽?王家人,欺人太甚,以為唐家沒人了嗎?”

“等一下。”蘇玉冰終於理清,這血跡是什麽時,臉蛋騰的一下就紅了。

她要是沒猜錯的話,是她來月事初潮了。

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來的,而且是這麽窘迫的被小叔子看到。

天哪,羞死她算了。

“天,嫂子,你臉怎麽這麽紅。”唐縉雲抹了一把她的額頭,驚呼道:“剛明明不燙的,這會就發燒了,嫂子,你忍會,我去請柳大夫。”

“唐縉雲,你聽我說。”

“嫂子,先請大夫要緊,有什麽事等會說。”唐縉雲說著就要奪門而出,就被蘇玉冰死死的拽住胳膊。

“我沒事。”

“留了那麽多血,咋就沒事了。嫂子你放心,傷害你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等看完了大夫,我就去王家討說法去。”

“哎呀,你這個愣小子,讓我怎麽說才說,我沒事,那也不是流血。”

“那是什麽?”唐縉雲愣了的看著她,此刻的表情很像一頭呆頭鵝。

“就是,就是每個姑娘到了十三四歲的年紀,都會來的東西。”

見他一臉的茫然,一向能言善辯的蘇玉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就是,姑娘家每個月都會來的那個了。”

呃,答案呼之欲出,都說了這麽明顯了,後知後覺的唐縉雲總算反應過來了。

他記得,以前有次村裏走動時,村裏有個後生,瞥見姑娘家屁股後麵有血跡,就大聲嚷嚷。

結果好心幫倒忙,那個時候,他就聽到村裏的嬸子們說,那是成年姑娘的象征。

這個來了,就代表長大了,可以嫁人生娃了。

陷入回憶的唐縉雲,回過神來,總算懂了,他紅著臉,聲若細紋的說:“嫂子,我懂,你躺好休息,晚飯我來做。”

他蹭蹭蹭的就跑出去來,末了,又一陣風似的刮回來:“嫂子,那個你現在需要熱水澡,洗洗身子,換身幹淨的衣服嗎?”

對於他的細心,蘇玉冰下意識的點頭。

沒一回,一鍋的熱水就被唐縉雲兌好,倒進浴桶裏搬了進來。

蘇玉冰簡單的清洗了一番,換了身幹淨的衣褲,又找了點草紙,折疊成好幾層,先湊合著用,等明天她再去隔壁問問,她們都是用什麽墊的?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蘇玉冰躺在被窩裏,又格外想念起現代的父母,她們有沒有為她的死訊傷心欲絕。

上一世的月事初潮,可是媽媽陪在她身板,噓寒問暖,幫忙買棉墊,泡紅糖水喝的。

而這一世,她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有的隻是牙婆子被打的那一段記憶。

吃了晚飯,唐縉雲積極的刷洗碗筷,家務活碰都不讓她碰一下。

雖然沒了媽媽的溫暖,但有這個愣小子陪在身邊,也不賴。

家裏沒有紅糖,是蘇玉冰讓唐縉雲去隔壁劉嬸子那借的。

從灶台上燒熱的瓦罐,舀了一碗熱水,兌著喝下去,全身瞬間暖了起來,一種舒適的溫暖衝向四肢百骸。

緩解了疼痛,身子舒服很多,道了聲晚安,蘇玉冰就回房休息了。

一連幾日,都是唐縉雲做飯。

關於洗衣這件事,是蘇玉冰死活不讓他洗。

她兌換著熱水,簡單的搓洗,就算對比過去。

月事帶這東西是沒有賣的,這幾天蘇玉冰跟著隔壁劉嬸,倒是學會了如何縫製。

閑來無事,就讓唐縉雲買了一麻袋棉花和棉布,自己做了一堆,以免下次措手不及。

這天下午,一輛牛車載著滿當當的人,在橋頭村停下,車上下來好幾個漢子。

一個天天在村口望的小媳婦,這會瞅見自家相公從牛車上下來,連忙欣喜的撲上前去問:“當家的,你們這是在鎮上做短工回來了嗎?”

“是啊,做了十天,拿了一兩多銀子呢?回頭給你添兩身衣服。”那漢子說道。

“相公真好,晚上我給你做紅燒肉。”

“行,那咱們回家。”那漢子親昵的牽著小媳婦柔軟的手,往家裏走去。

“娘,你怎麽來了。”一年輕的後生,看著慈祥年邁的母親走過來,連忙急道。

“兒啊,辛苦了,瞧你在鎮上這十來天,都瘦了,是不是吃不飽,睡不好,幹活太辛苦了。”李婆子拉著兒子的手,噓寒問暖。

“汗,娘,瞧你說道,說的我好像是個孩子,不懂照顧自己。”後生咧嘴憨厚的笑。

“在娘的心裏,你永遠都是孩子,走,娘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身邊一個個漢子,都有家人迎接,唯有唐山孤零零的,挺著有些彎曲的脊背往家裏方向走去。

親情是什麽感覺,他早就忘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爹娘得了瘟疫,雙雙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