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所有人目光都匯聚在了柳塵身上,浮雲峰弟子就那麽幾個,大家也是知道,對於這陌生之人有些好奇。

柳塵抬起頭,聲音不卑不亢,抱拳道:“浮雲峰峰主浮雲子坐下弟子柳塵,拜見掌門師叔!”

此言鏗鏘有力,在寂靜的道場之上擴散開來。

看柳塵這般從容鎮定回答,眾人心中震驚不已,即便另外幾峰之主,也是不禁看向柳塵。

玄正真人這一道目光,雖然沒有運轉修為之力,但帶著築基期大圓滿強者的獨有氣勢,何況柳塵一看便是新入門弟子,竟然能麵對如此威壓從容應答,這絕非平常少年可以做到。

藍衣女子富有深意地看了柳塵一眼,若是從他身上,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

“哼,倒是個有骨氣的小子,比你那師尊強了不少!”

柳塵這般,玄正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不過此刻心中對於浮雲峰正是惱怒,便是嘲諷一語。

“師侄年少,一切皆師尊所授,師尊隨性自在,骨氣自在心中,道義高然,師侄遠遠不如!”

柳塵一聽,當即抬頭看去,聲音高亢,回敬一語。

這掌門明顯是在嘲諷浮雲子,而浮雲子對柳塵有救命之恩,更是給予柳塵修仙之大造化,柳塵為人重情重義,怎會讓其受此嘲諷。

和綽號‘冷麵尊者’的掌門頂嘴?

道場周圍,二百餘名長老,上萬弟子,集體驚了!

從玄正真人成為道陽宗宗主以來,別說弟子,甚至從來沒有一個長老敢和玄正頂嘴。

這一刻,所有人看向柳塵,目光之中先是震驚,不過接著便是憐憫之色。

“大膽!你可懂長幼尊卑,竟敢以下犯上!你當本尊不敢將你逐出道陽宗嗎?”

玄正本來正是氣頭上,隨口一句話,沒想到還被一個小小的新入門弟子頂撞,心中惱怒到了極點。

這一下,那獨屬於築基期大圓滿強者的氣勢威壓,更為恐怖降臨。

此言一出,全場眾人麵色齊齊一變。

掌門,怒了!

雄安,田和,段清詩,一時間臉上全部流露出了無比擔憂著急之色,當即就要言語,但柳塵卻是一步邁出。

“師侄膽子不大,一直與師叔恭敬言語,師叔言語是否有錯,師侄本無資格過問。但為人弟子者,若是軟弱到別人詆毀自己師尊,都不敢言語半句,想必也不配為做我道陽宗人!”

柳塵再次抱拳,看向玄正,聲音不卑不亢道。

早已經曆了生死的柳塵,對於上位者,已經沒有太多的懼怕。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麵色均是再次變化,麵對暴怒的掌門,一個剛剛入門的弟子,竟然還能如此鎮定相對,這是怎樣強大的道心,這真的是一個少年人嗎?

“你!”

柳塵話語連珠,根本找不到半點漏洞可尋,且玄正真人從未被人如此頂撞過,一時間有些緩不過神來,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柳塵直瞪眼。

“同樣道理,師侄身為道陽宗人,便會以道陽為榮,若是有人敢在師侄麵前詆毀掌門師叔半句,即便那人強大如掌門師叔,弟子也會言語相抗,即便青衣染血,也絕不退讓半步!”

柳塵當即,又是大義凜然地說道。

如此年少,在大家看來,其柳塵絕沒有什麽太深的心機,此刻這般義正言辭,一副‘宗門與我同在’的模樣,當真讓人感覺柳塵是個重情義,宗門為家的好少年。

不過,一些築基期的長老,眼中卻是流露出了古怪之色。

這話說的太妙了,其直接將師徒情誼上升到了宗門大義。如果掌門說其錯了,那麽其他弟子恐怕也寒了心,今後也沒那麽多人會在外人麵前維護自己師尊榮譽了,也不會有那麽多人將宗門榮譽看得如此之重了。

特別,柳塵拿自己師尊和掌門做比較,這一下,讓人根本無法反駁。

如此短的時間內,竟然應變如此之快,心思靈敏,堪稱妖孽!

“本尊……”

玄正真人本想斥責柳塵,卻發現,當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對於這樣一個將宗門的榮譽看得比自己性命都重要的少年,他能說什麽?

柳塵抱拳,一臉恭敬之色:“師侄言語有誤之處,還請師叔教誨!”

道場周圍,上萬道目光再次匯聚玄正這裏。

“你…你…你很好!”

玄正隻感覺自己即便麵對同階強者一戰之時,也沒有如今這般難以應對過,最後隻能含著怒氣,從口中說出這三個字。

“師尊明察秋毫,師侄佩服!”

柳塵淡笑退後了一步,盤膝而坐,其那模樣,若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雄安幾人,一副呆呆的模樣看著柳塵,眼中震驚之色,無法掩飾。

諸峰弟子和掌門,此刻看向柳塵神色均是有了變化。

剛剛入門,便是與道陽宗掌門頂嘴,最後還說得掌門不得不稱其‘好’,今日起,柳塵這個名字,注定不會被遺忘。

而此刻,太陽已經升起!

浮雲子,卻還沒到!

玄正皺眉,他心中也在猶豫,畢竟浮雲子的身份特殊,最後正要開口之時,一旁藍衣女子卻是搶先開口:

“掌門師兄,浮雲子師兄若是心無宗門也不會收取弟子,此次恐怕當真有要事耽擱了,我們不如再等等,畢竟這大典才剛開始!”

這個時候,另外四峰之主,卻是都不說話了,他們知道言多必失,此刻,就看掌門抉擇了。

“宗門大典結束,是最後期限!”

玄正最後麵色艱難道,隨即,其看向七峰眾人,開口:“宗門大典,現在開始!”

話語落下,六峰峰主,也是全部駕馭寶物飛天而起,各自回到了自己之峰所屬的千丈石台之上盤膝而坐,麵向道場之上,那九尊先輩塑像。

宗門大典,在九尊先輩塑像之前,他們也隻是弟子。

在青陽殿之旁一個建造的很不和諧的小茅屋中,一名臉上皺紋堆積到了極點的黑衣老者推門而出。

沒人知道黑老在道陽宗多久了,也沒人知道黑老的修為有多強,隻是即便玄正真人有記憶的那天開始,黑老便是住在一旁的小茅屋,每日的工作便是打掃這群峰道場。

宗門大典,一直由黑老主持!

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黑老走到了道場中央,渾濁的目光中若是多出了一抹色彩,開口以極為蒼老的聲音道:“新人弟子,入場!時間,百息為限!”

話語落下,七大主峰,以及諸多附峰之上,一名名新人弟子,全部站起身來,走到了石台之邊。

普通石台豎直距離道場有百丈之高,那主峰石台豎直距離道場距離,更是有千丈之高。新人弟子即便已經剛剛踏入修仙一途,但若是這麽跳下去摔在道場之上,那也必死無疑。

但很顯然,宗門自有安排,這也算是對他們的一個小考驗。

這些新人弟子,大概有一千多人,年齡從八歲到十四五歲不等,這一刻看著下方道場,一個個均是發暈。

雖然在來之前,他們便是知道,這一處是考驗新人弟子的膽量,不會真正有危險,但如今站在如此高處……

黑老話語落下,竟是足有三息,沒人敢跳下去。

“小師弟,遭了!”

這一刻,雄安麵色忽而變得難看了起來。

段清詩,即便麵容僵硬的田和也是如此。

柳塵下意識的覺得事情有些不妙,剛想詢問,一旁主峰石台之上一道大吼傳來:

“我第一個來!”

青陽峰石台上,一名大約十四五歲的錦衣少年,第一個站了出來,一咬牙朝著前方虛空一邁。

這一邁步之下,錦衣少年整個人在空中極速下落,其麵色這一刻都是變得發白了起來,一口牙齒死死咬著。

而就在其距離地麵三丈之時,玄正真人屈指一點。

當即,隻見這錦衣少年身體之上,光芒驟然閃爍而起,下一刻,他隻感覺自己身體變得無比之輕,最後緩緩落在了地上。

這些新人弟子,每個人在來之前,都被各自峰頭築基期修者下了輕身術,隻待距離地麵一丈之時便會催動,如此不會受到絲毫傷害。

見錦衣少年沒有事,所有新人弟子,一時間都鬆了口氣。

而柳塵這一刻,麵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以他的心智怎還看不出來,這隻是考驗膽量,但前提是需要有築基期修者相助,而自己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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