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聽了,心中並不讚同袁雲鶴的觀點,若是喜歡,那就在一起,何必在乎這麽多。

隻是,方曉陽輩分比舞湘月要高,而且年歲又大她許多,兩人若想結合,怕且會惹來不少非議。

最重要的,舞湘月對方曉陽壓根沒有絲毫情意,隻是敬他重他,把他當做是個可以依靠的長者。

方曉陽現在已經死了,袁雲鶴自然是遷怒於舞湘月。

袁雲鶴道:“我雖多次勸誡方師弟,但情之一字,最是可惡,一旦被它纏身,這輩子就休想逃脫了,方師弟對她朝思暮想,但又不能相戀,他奉命出去尋找月右使途中,一時行差踏錯,侮辱了一個良家少女,事後他極為後悔,一時想不開,竟自殺了,自殺前傳書給我,說了事情經過,深表悔恨,最後舉薦燕紅葉代替他的位置。”

林然和舞湘月聽了,皆是一陣默然,舞湘月想起了方曉陽對她的好,不禁心頭一酸,低聲哭泣起來。

袁雲鶴本就滿心悲傷,聽到舞湘月啼哭,更是怒不可遏,道:

“你還在這假惺惺地哭什麽,要不是方師弟在信中極力維護你,我早就一劍殺了你!”

舞湘月被袁雲鶴厲聲一罵,就不敢再哭了。

林然道:“袁師兄,冷靜些,這件事如何都怪不到小舞身上,我想以方曉陽師兄的定力,決計不致於會把持不住,去侮辱一個良家少女,此事必定另有蹊蹺,我們得細細查個明白,不能讓方曉陽師兄枉死了。”

袁雲鶴聽得林然這番話語氣冷靜,思緒也十分清晰,和剛才在傳功堂時候那股霸道模樣,迥然不同,判若兩人,這樣沉穩端凝的性格,正是他最讚賞的。

袁雲鶴道:“林師弟所言極是,隻是無論如何,方曉陽師弟的事,這丫頭都脫不了幹係,我須得重重懲罰她!”

袁雲鶴勞心勞力治理青雲門,處事一向也頗為公正,但這件事上,因為方曉陽自殺了,他一心要為方曉陽報仇,所以也沒有了平時的公正,隻想懲辦舞湘月。

舞湘月素知袁雲鶴嚴厲,當下不禁身子發顫,不知袁雲鶴要怎麽懲治她。

袁雲鶴道:“方曉陽師弟極力維護她,我也不趕她走,但也不許她再學功法,就讓她自生自滅罷了。”

袁雲鶴悲傷勞累,有些意興闌珊地擦掉淚水。

舞湘月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了林然。

林然歎道:“袁師兄,何苦如此,我們外有飛龍堂強敵窺伺,內有東赤風、西紫雷、北藍雪三派虎視眈眈,我青雲門麵臨前所未有之危局,大仇未報,這等兒女小事,何必耿耿於懷?”

其實林然對青雲門的敵人情況並不熟悉,這番話是吳崎執事對他說過的,虧得他還記得,現在說了出來,袁雲鶴一聽,也覺有道理。

他已經快要到了心力交瘁的地步,再也無力去理會過多的雜務,道:“罷了,隻要她以後不再勾搭長輩,我便留她在青雲門。”

說完,袁雲鶴便頹然地走了。

林然還沒問他什麽是生死玉,為何生死玉又會是本門重寶,不過看到袁雲鶴那憔悴的模樣,他也隻好暫且把疑問壓下。

舞湘月臉色蒼白,沒想到自己會間接導致了方曉陽的死亡,待得袁雲鶴徹底遠去,她才低聲嗚嗚哭了起來,想撲入林然的懷裏,驀然間又想到這豈不是“勾搭長輩”了?便即楚楚可憐地站著,朝林然施禮,道:

“林師伯,我先走了。”

“小舞。”

林然歎了一聲,將舞湘月拉了過來,柔聲道:“剛才袁師兄說的話,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舞湘月嗚咽抽泣著,終究是忍不住,伏在林然肩頭上哭了起來。

林然很想知道什麽是生死玉,不過看舞湘月這悲傷的樣子,大概也是不方便問她的了。

袁雲鶴把其他的青雲劍客派出去,最大的目的,恐怕不是要為墨子風報仇,而是要從月右使手中,將生死玉重新搶回來。

而那生死玉,當初似乎是在墨子風手中的,月右使為了搶奪生死玉,費盡心力,去魅惑墨子風,最後搶到生死玉後,立刻就把墨子風斬殺!

“這生死玉到底是什麽,肯定有極大作用。”

林然心中暗暗存疑,當下先把舞湘月送下山去,然後自己就回到了瑤華峰。

方曉陽的死訊,暫且不能泄露出去,不然的話,恐怕會引起一場大騷亂,前不久墨子風才死,現在青雲七劍客又折損一人,不僅僅是會在本門造成極大影響,白鹿城內其他三個門派聽了,恐怕也會有所反應,青雲門現在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要是掌門人沒有瘋,那就好了。”

林然想著以墨雲霄七重大劍師的威能,若有他坐鎮,青雲門可無恙矣。

林然在瑤華峰上閑居數日,服下了不少靈丹妙藥,不過依舊沒有晉升入劍師境界的跡象,這種情況,也在林然的意料當中,九重劍者和一重劍師,相差一線,這一線,卻是一個境界的差距。

他修為暫時難以晉升,便修煉起那爆劍咒來。

爆劍咒留存下來的,隻有六響,林然學了前三響,他已經能施展第一響“裂碑石”,這爆劍咒是以高速舞劍,帶起劍響聲殺人,對體魄的要求極高,舞劍之時,又不能有絲毫停頓。

林然練劍數日,每日像打鐵一樣瘋狂舞劍,亂披風劍式最耗體力,但也極能淬體鍛骨,林然的體格本就壯健,修煉了那爆劍咒之後,肌肉就一塊塊硬了起來,越來越顯得威猛沉穩。

這日,林然正自練劍,吳崎執事拿著一個玉盒和一封書信,呈給了他,道:

“林師伯,您家族裏寄給您的東西。”

“哦!”

林然心頭一喜,難道說是林婉這妮子已經煉製出靈藥了?若是如此,那墨雲霄的瘋癲病症,可藥到病除了。

林然收起劍來,左右立刻有數個婉雅清秀的侍女,來替他擦汗,又有個小廝恭恭敬敬地遞上茶水。

林然將吳崎呈來的玉盒和書信拿了過來,展開書信一看,卻見上麵寫著的內容,都是林婉親筆所寫,字跡秀雅端莊,林婉在信上說,要治療墨雲霄的瘋癲之症,有三種辦法,一是讓他經受極大的驚嚇,二是用靈藥慢慢調理,大概三年五載就可恢複,三是冒險用奇藥。

林婉在信上列有三種辦法的優劣之處,要讓墨雲霄經受極大的驚嚇,但怎麽製造驚嚇,這是個大難題。

第二就是用靈藥調理,這個要三年五載,太久了。

第三種是冒險用奇藥,以一種名為“夢魘鬼藥”的奇藥,給墨雲霄服下,就可以觸動他內心最驚恐害怕之處,讓他的經曆化為夢魘,不斷折磨他,若他能夠受得住,就可從夢魘從蘇醒過來,恢複靈智。

“如今青雲門強敵環伺,三五年是等不了的了,第二種辦法不能用,而第一種辦法要製造大驚嚇,更是難以做到,如今唯有用第三種辦法,以夢魘鬼藥刺激掌門人。”

林然心中暗暗思量,這種辦法有極大的風險,一不小心,就會讓墨雲霄永生永世身處夢魘,受盡折磨。

“還是先跟袁師兄商量商量吧,哦,不妥,以袁師兄的性格,他肯定主將用靈藥慢慢調理,唉,先靜觀其變,鬼藥暫時不用了。”

現在墨雲霄雖然瘋瘋癲癲,但好歹修為還在,若是吃了夢魘鬼藥,無法從夢魘裏蘇醒過來,那他這輩子就毀了,林然可不想成為青雲門的千古罪人。

他回到自己房中,打開了那玉盒,就見玉盒之內,放著兩枚丹藥,一枚圓潤剔透,丹藥下還有一張藥方,另一枚通體漆黑,透過藥身表麵,可以看到內裏有一個骷髏頭幻象。

“罷了,遲些再作定奪。”

林然收起了玉盒,便繼續去練劍了,但不料袁雲鶴竟派人來召他,林然心中暗暗奇怪,就跟著駕鶴前去青石峰。

來到青石峰上,袁雲鶴早已等候,看到林然來了,便急切地問:

“林師弟,你查得怎麽樣了?”

聞言,林然一怔,道:“什麽查得怎麽樣?”

袁雲鶴道:“你之前不是說,以方曉陽師弟的定力,決計不會把持不住,去侮辱一個良家少女,你說此事定必另有蹊蹺,到底怎麽樣了,你查出了什麽?”

袁雲鶴一臉的擔憂和焦急,他和方曉陽情同手足,這次方曉陽犯下大錯,自刎謝罪,他心中悲憤無比,聽得林然之前說這件事,或許另有蹊蹺,袁雲鶴心中又存在一絲希望,隻盼方曉陽是受奸人所害,才會犯下禽獸惡行。

林然聽得袁雲鶴急切詢問,臉色登時漲得通紅,他隻是隨意猜測說事有蹊蹺,但其實並沒打算深究。

袁雲鶴要打理青雲門事務,自然無法脫身,林然看著他那焦急神色,有些結巴的道:“我……我有線索了,遲些應該能查出來。”

袁雲鶴心中一喜,道:“有線索就好,一定要查個清楚明白,我想肯定是飛龍堂的人搗鬼,哼!特別是那月右使,如今她搶了本門重寶生死玉,不知逃到了哪裏,若不把生死玉搶回來,那明年一月初一,我們就有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