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一愣,心底裏涼了一涼,劍湖是紫雷門的祭天之地,難道說這麽不巧,今天就是祭天的日子?

林然四下一看,果見東首處壘起了一個高壇,上麵擺放著祭品,四個老者站在高壇上,看樣子就是紫雷門的四大長老了。

場下數千弟子,目光皆是匯聚在林然身上,林然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竟這般碰巧,遇到了紫雷門祭祀的日子。

“咦?白蛇呢?”

林然環顧四周,不見白蛇的身影,白蛇被紫雷門中人視為白龍的轉生,每逢祭祀,必先參拜白蛇。

“你叫什麽名字,歸哪個執事管的!”

高壇上,一個老者朝林然喝叫起來。

林然一時間彷徨無計,不知如何應答。

又有一長老叫道:“白龍在哪裏,你可知道?”

今日是祭祀的大日子,一向在湖裏玩耍的白蛇,如今竟不見身影,四大長老俱是五內如焚,已經有弟子悄聲議論,說是紫雷門氣數將盡,連白蛇也跑掉了。

“我知道。”林然道。

那長老喜道:“在哪裏?”

林然信口胡謅,道:“白龍睡了,吩咐我告訴你們,遲些再來拜祭吧,你們都散了吧。”

那長老一聽,就知林然說的是戲言,不禁大怒,道:“哪裏來的小子,竟敢在這胡鬧,來啊,給我抓住他。”

高壇之下,是一眾內門弟子,他們都是有真材實料的人物,聽得長老號令,立刻就有三人恭聲應諾,提劍前奔。

隻是來到了湖邊,他們就有些猶疑了,林然在湖裏,要抓他必須得跳入湖中,在數千人的注視下,落入湖水未免頹唐。

那長老見得他們遲疑,又喝道:“還站著幹什麽,快下去把他抓來。”

那三個內門弟子,無奈之下,唯有應了一聲“是”,然後紛紛跳下湖裏。

紫雷門用的是霸劍,霸劍和重劍有著不少的區別,重劍不追求鋒利,講究大開大闔,重斬猛掃,而霸劍先求劍刃之鋒利,講究內韻霸氣,以砍削為主,劍柄也有半截手臂那麽長。

那三個內門弟子果然了得,各自提著一把百斤重的霸劍,但落水後行動卻沒有絲毫遲滯。

“都是九重劍者嗎?”林然略一感應他們的氣息,就有了判斷,內門弟子果然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不像外門那些混日子的廢物。

那三人朝林然遊過去,數千人在看著,三人身為內門弟子,自然不敢怠慢,一靠近林然,他們就立刻揮劍猛砍,劍氣卷動間,湖水嘩啦啦作響。

林然哈哈一笑,猛然跳了起來,淩空一個翻身,往後縱躍,然後如履平地,穩穩停在了水麵上。

那三人看到林然淩波虛度,心頭如遭重錘轟擊。

湖邊那數千人,更是嘩然大驚。

四大長老臉色一變,相互瞧了一眼。

“淩波虛度?這是劍王的肉身神通!”

“怎麽可能,這個小子,怎麽看也不可能是劍王。”

……

四大長老一臉的詫異,即便是大劍師強者,也不可能平平穩穩虛立水上,這種肉身神通,隻有劍王才能辦到。

那三個內門弟子呆了,林然猛然踏水奔行,繞到了他們的後背,閃電般探手伸出,去抓他們的後頸。

那三個內門弟子反應也很快,急忙揮劍護身,不料林然這隻是虛招,他當即腳步一錯,繞回到了他們的正麵,一拳一個,將那三人揍得鼻青臉腫。

那三人畢竟身在水裏,如何夠站在水上的林然敏捷,林然將他們三人的身體逐一逐一拎起,然後甩手拋出,道:

“回去再練幾年吧!”

那三人狼狽不堪地倒飛出去,落在地上,他們修為都有九重劍者,自然沒有受到什麽損傷,但顏麵卻是丟盡了。

“放肆!放肆!”

一個長老暴跳如雷,指著林然大罵起來,下一瞬,他飛身下了高壇,隨手抓了一個弟子,將那弟子拋入湖中,那弟子驚叫著,長老則狂跳起身,半空中凝氣揮劍,一劍朝林然斬去。

那長老待得上升的勢頭盡了,就重重一腳踩在那湖裏弟子的背脊上,在將那弟子脊椎踏碎的同時,長老身形再度狂掠而來,手中霸劍雷光閃耀,道道紫電奔騰而出,恣意汪洋,甚是霸道。

“劍法!神劍禦雷!”

長老一劍猛砍,霸劍帶著轟隆隆的雷鳴聲,宛如要破天開地一般,淩厲無匹朝林然砍去,紫電騰躍出去,四下散落在湖麵上,劍湖裏紫電跳動,霎時好看。

湖邊數千弟子,皆是齊聲喝彩。

長老這一劍誌在必得,他劍勢已經把林然周身閃躲的方位全部封死,無論林然是上竄後躍,還是左奔右突,長老這一劍都能緊隨而上,劍上的天雷紫電,瞬間就足以讓人肉身爆滅。

林然看著長老揮劍斬來,內心暗驚,紫雷門能雄踞西角,果然有其獨到之處,這個長老修為起碼有九重劍師,委實厲害。

麵對如此無匹的一劍,林然當下做出了最恰當的選擇,他內氣屏蔽,身子一沉,直接“撲通”一聲,掉入了湖裏去。

這一下大大出乎那長老的意料,他這一劍浸**了數十年,端是厲害無匹,敵人是萬萬不可閃躲的,但長老慣性之下,卻忽略了一件事,這裏是個湖泊,不是平地,遁入湖水裏去,那他劍勢再強,也無補於事。

長老霸氣非凡的一劍,讓得天地為之閃耀,轟隆隆的雷鳴聲,響徹了整個雲空山,但很可惜,這一劍卻砍在了空氣上。

長老借著劍勢餘力,身形暫不至於沉下湖去。

“九重劍師,你是紫雷門的大長老吧?果然厲害。”

就在此時,長老背後的湖水,嘩啦啦一聲響,林然從湖裏鑽了出來,雙手猛然探出,以分筋錯骨手抓向長老的肩頭。

長老一劍劍勢將盡,舊力已去,新力未生,正是防守最虛弱的時候,且他托大,並沒有使用大天罡氣護體。

沒有大天罡氣保護,長老那蒼老的身軀,在林然的分筋錯骨手下,可謂脆弱無比,林然“喀崩”一聲,直接將長老的雙肩卸脫臼了,長老的霸劍瞬間脫手落水。

“獅子搏兔,尚須全力而為。”

林然冷聲在長老耳邊說了一句,立刻拎起他的身軀,把他拋上岸去。

湖邊數千弟子盡皆嘩然,他們無比敬畏的大長老,竟是被一個小輩打敗了。

大長老悲憤交集,老臉通紅,雙肩脫臼之下,手臂一陣抽搐,劇痛鑽心,他平生少嚐敗績,在紫雷門內統禦數千弟子,頤指氣使,人人怕他敬他,如今竟在這麽多人麵前丟醜,大長老氣得幾乎要吐血。

打敗他的林然,修為跟他差太多了,若在平時,他三十招內可以把林然收拾,但偏偏此刻林然占盡地理,且他又大意,竟致陰溝裏翻船。

大長老看著其他弟子的目光,戲謔者有之,愕然者有之,嘲笑者有之,他一時間熱血上湧,隻覺顏麵掃地,日後如何在紫雷門立足?

當下大長老悲憤並起,他雙肩脫臼無力,便即踉蹌站起,猛然一頭朝高壇撞去。

四下弟子盡皆驚呼。

“朱雀神劍指!”

林然早想到那大長老會想不開的,他早有準備,當即劍指彈出,絢爛奪目的朱雀鳥,流火四溢,絢爛非凡,橫空飛掠,率先一步,衝到了那高壇前,轟然將高壇撞碎。

大長老一頭撞了個空,隻覺渾身火熱火熱的灼痛,原來是朱雀神鳥的流火,落到了他的衣袍上,大長老本能之下,倒地翻滾,將火焰撲滅,待得站起,卻見自己袍子燒了一半,大概胡子頭發也燒焦了,這副模樣,比起剛才更要狼狽上十倍百倍。

站在高壇上的其他三個長老,紛紛跳了下來,高壇被朱雀神鳥撞破,焦黑的土石散落一地。

這下林然施展出一招真才實學,立刻震懾全場,方才以為他是憑借鬼蜮伎倆打敗大長老的人,都是頓收輕視之意。

林然道:“勝敗乃是常事,倘若敗了一場,便要自殺,你有多少顆腦袋?”

一個小輩,竟是教訓起成名已久的紫雷門大長老,但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敢戲謔輕視。

大長老羞愧無比,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何門何派,日後雷鷹必當登門造訪,領教閣下高招。”

林然哪裏會傻到告訴雷鷹他的姓名門派,便微微一笑道:

“我剛不是說了嗎,我是白龍的使者,白龍吩咐我上來,叫你們都散了吧,遲些再來拜祭。”

林然這次說同樣的一番話,眾人就將信將疑了,都看向四大長老,聽他們示下。

如今紫雷門外有風左使揚言滅門,形勢甚是洶急,但今日是祭祀的大日子,所有人都來了,可見祭祀對紫雷門是十分重要的。

四大長老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忽聽山下兩道恐慌的聲音響起:

“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接著,就有兩個人匆匆走了上來,那兩人一男一女,渾身是血,臉色慘白,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傷,他們跌跌撞撞走到了四大長老麵前。

林然看著那一男一女,腦袋轟然一片空白,驚訝得差點維持不住身形,那一男一女,正是嶽陽和雷倩倩。

“嶽陽他不是死了嗎?怎麽又活過來了?”

林然渾身一震,驀然間腦子裏靈光一閃,冒出了四個字——

活屍傀儡!

“嶽陽,倩倩,發生了什麽事?”二長老急切問道。

開始祭祀的時候,清點人數,不見嶽陽和雷倩倩,長老們心頭有氣,還道是他們躲在哪裏私會了,卻不料此刻看到他們渾身是血走來。

嶽陽和雷倩倩似乎傷勢極重,險些就要跌倒,二長老和三長老想去扶住他們,但嶽陽和雷倩倩好像生怕身體被他們碰到,當下都退後了一步,然後跪倒下來。

二長老和三長老也不覺得奇怪,隻是看嶽陽和雷倩倩臉色慘白得像屍體一樣,渾然不似活人,他們心中很是驚訝,隻不過都以為他們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大事不妙了,陰陽魔君……陰陽魔君他……”

雷倩倩說了半句話,便即暈倒。

隻是她那“陰陽魔君”四字一出,場下數千弟子,皆是自心底竄出了一股涼氣,隻覺渾身發抖。

長老們也是臉色驟變,見雷倩倩暈倒,急忙問嶽陽,道:“嶽陽!陰陽魔君怎麽樣了!這魔頭真成了天魔妖傀了嗎?”

傳聞飛龍堂堂主陰陽魔君,要把自己的肉身煉製成天魔妖傀,他如今閉關不出,飛龍堂為禍大漠,都是風左使和月右使鬧的。

嶽陽道:“陰陽魔君……他已經……他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