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雙臂交叉抱著,淡淡站在水麵上,漠然看著風左使,他倒想看看,風左使難道真的是想逼雷嘯散人現身?

風左使指著那群內門弟子,朝左邊的普通弟子說道:“你們給我殺了這些內門弟子,我立刻便放你們走。”

話落,眾人相視一眼,轟然鬧開。

一個內門弟子怒聲斥道:“放屁!你別想在這挑撥離間,你不過隻有一人,我們有幾千人,難道還打不過你嗎?大家聽我的,齊心協力,將這妖人給……”

他話還沒說完,風左使銀劍飛擲,一劍洞穿了他腦袋。

那銀劍是他骨頭化成,和他心血相通,他意念一動,插在那弟子腦袋上的銀劍,就順帶就把那弟子的屍首,也一並拖了回來。

風左使一腳將那弟子的腦袋踩碎,道:“我無意要殺你們,我隻想取雷嘯散人性命,這群內門弟子,算是他的徒弟,你們給我把他們殺光了,我就放了……”

“嗷!”

驀然間,一道怒吼聲響起,湖水一陣翻騰,接著一條神駿的白蛇,猛然破水而出。

白蛇先瞪了一眼林然,眼眸裏還有著一絲惱怒,似乎還在生氣,然後瞪著風左使,一排鋒銳的牙齒露出,殺氣畢現。

白蛇本性純良,要它去攻戰殺伐,那是千難萬難,隻是它在湖裏,感知到了湖上發生的一切,心中又是悲傷,又是憤怒,一時間熱血激蕩,肝膽熾熱,拋開一切恐懼,猛然破水現身。

“白龍,白龍出來了!”

“我們有救了!”

……

剛才還一臉恐懼的弟子們,現在看到白蛇現身,皆是歡呼雀躍,再也不怕什麽風左使了。

他們以為白蛇真的是白龍托生,擁有無窮無盡的法力,哪裏知道這白蛇其實隻是雷嘯散人的家寵,從來沒殺過人。

風左使看到白蛇出現,驚了一驚,旋即冷冷一笑,以他敏銳的感知力,一眼就看出了白蛇戰意下的顫栗,鬥誌下的恐懼,他對白蛇並無多少忌憚,反倒是對林然忌憚三分。

“風左使,我勸你乖乖投降吧。”

“白龍神通蓋世,你絕不是它對手。”

“今日你敢來劍湖,便是自尋死路。”

……

那些低輩的弟子,洋洋得意地叫嚷起來,隻覺白龍一出,無與爭鋒,剛才他們還跪地向風左使求饒,現在就都紛紛罵起風左使來。

林然看著那一群牆頭草,不禁暗暗一歎,倒是那些內門弟子,還能保持一絲端凝穩重。

白蛇聽得四下弟子紛紛以它為尊,膽氣頓時一壯,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當下怒吼一聲,猛然朝風左使撲去。

白蛇出湖,神威凜凜,但見一道白影遮天蔽日一般,數千弟子先是驚呼,旋即高聲喝彩,又紛紛大罵起風左使來,一副指點江山,趾高氣揚的模樣。

林然依舊是站在湖上,靜觀其變,白蛇身長力壯,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但林然卻想:“白蛇這次必敗無疑,他如何是風左使的對手。”

果然,林然這個念頭落下,風左使就猛然提劍暴躍,白蛇張開嘴巴想去咬他,但風左使靈動地一個翻身,最後落到了白蛇的背脊,然後一劍插在白蛇背上,最後握劍下拉,勢如破竹,似要將白蛇開膛破肚。

白蛇還沒成年,鱗甲防禦力並不高,當下就直接被風左使的劍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自脖頸那兒,一直延伸到尾巴,長達二十多米,鮮血泉湧而出。

白蛇隻覺一股尖銳的疼痛蔓延開,它滿腔的鬥誌,瞬間被疼痛衝刷得涓滴不剩。

生死搏殺中,本體修為和劍法秘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精神和靈魂,沒有聽過敵人的利劍在自己體內縱橫捭闔,沒有感受過撕心裂肺的尖銳劇痛,沒有經曆過殺戮與血的洗禮,終究也隻是半吊子而已。

當那刺骨的劇痛直入心扉,巨大的恐懼宛如跗骨之蛆跟隨而上,所有的鬥誌和戰意瞬間就化為虛無,隻餘下戰栗和顫抖。

白蛇扭頭一看,看到自己背脊上那道血肉模糊的傷口,心中害怕得要命,剛才那股天下無敵的雄心壯誌,瞬間就煙消雲散,隻餘下徹骨的冰冷和恐懼,連痛叫聲也成了嗚咽,宛如垂死的野狗。

數千個弟子,好像集體被割斷了喉嚨,剛才還震天價的喝彩聲響,瞬間就停止了,隻餘下十來個還沒弄清楚狀況的弟子,依舊在鼓掌歡呼,隻是在寂寥的氛圍下,聽起來甚是諷刺。

隻是一擊。

白蛇慘敗。

“這就是你們的所說的白龍嗎?那今日老子就要屠龍了!”

風左使冷冷一笑,橫手一劍朝白蛇攔腰斬下,白蛇心裏害怕,本能之下閃躲,但還是晚了半拍,兩米來長的尾巴,當下被斬斷。

那尾巴斷下來後,兀自死命翻騰著,鮮血狂濺。

風左使見那白蛇空有外表,心中殺意更甚,白蛇向湖麵上的林然,投向哀憐懇求的眼神。

林然微微一歎,立刻斜步衝出,風左使一劍又欲斬下,林然趕忙抽出龍驤重劍,一劍橫擋過去。

兩劍交擊,錚然有響,林然上次和風左使鬥劍,重劍直接被震飛,但這一次,他隻覺虎口微微發麻,雖有些勉強,但還是承受了下來。

“咦?”

風左使有些驚訝地看著林然,剛才和他鬥劍,他也察覺到林然臂力似乎比以前強了數倍。

“快回去!”

林然朝白蛇望了一眼,白蛇如獲大赦,急忙竄向劍湖。

“想跑?”

風左使一聲陰笑,提劍去攻,林然比他更快,直接擋在了他身前,道:

“你的對手是我。”

林然右手揮劍猛斬,趁著風左使格擋之時,他左手捏了一發火球,朝風左使頭顱按去。

風左使見狀,不退反進,直接攤開手掌擋住,然後林然的手和他相交在一起,兩手緊握,火球登時在兩人是手心裏炸開。

風左使銀皮銀骨,刀槍不入,這點小爆炸對他沒有絲毫傷害,而林然得玉霄青蓮重塑肉身,也是相當強悍,並沒有受到損傷。

“近身肉搏,你不及我。”

林然冷冷一笑,風左使和他兩手互握,對他極為有利,他立刻施展斷魂爪,左手五指暴長,硬生生撤下了風左使的一塊皮。

“外家功夫嗎?學這學那,心太散可不是件好事。”

風左使甩了甩手,他沒有痛覺神經,也不感到疼痛,隻是被林然阻了一阻,白蛇已經竄入湖裏,鮮血將劍湖染紅。

風左使今日此行,目的在於找出雷嘯散人,他深知林然雖是九重劍者,但要想殺他,怕且也要傷筋動骨,當下也不想跟林然戰鬥,道:

“以你的身份,何必要幫紫雷門。”

風左使沒有道明林然是青雲門的第七劍客,是給足了林然的麵子,不然紫雷門知道外派人來了他們的劍湖聖地,不知有何圖謀,怕且和青雲門的嫌隙,又要加深。

林然道:“你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殺掉我,卻不動手,你怕消耗了太多真氣,我猜的對嗎?”

那玉霄青蓮,不僅令得林然肉身變得更強悍,連腦袋也十分清醒。

林然接著說道:“你剛才好像要找雷嘯散人,我不知道你為何有膽氣去找個大劍師的晦氣,但既然你想找,我偏不讓你找。”

林然斜握著龍驤重劍,體內那朵玉霄青蓮滴溜溜地轉動起來,他經脈裏仙氣凝練,身周還是彌漫出一絲絲青色的霧氣,甚是絢爛。

風左使臉色微變,道:“你攔不住我,與其賠上一條性命,倒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馬上讓開,我答應你,三年之內,不殺你那門派的人。”

風左使說話依舊極有分寸,沒有暴露林然是青雲門弟子的身份,現在幾千雙眼睛看著,林然為了隱藏身份,也不便施展鬼王翼,這樣他的實力打了一個折扣,更不是風左使的對手,風左使做出這樣的讓步,已經是非常難得。

正因為難得,所以林然才升起了巨大的戒備和警惕,風左使不想和他打,那就是為了節省真氣,去對付雷嘯散人,林然跟雷嘯散人好無交情,但也決不能讓雷嘯散人被殺。

因為,雷嘯散人一死,紫雷門勢必崩滅,整個西角之地,都會落入飛龍堂的掌控裏,西角淪陷,唇亡齒寒,其餘三個角域,也岌岌可危。

林然冷笑道:“你想要交易嗎?那也簡單,把噬骨丹的解藥給我,我馬上走。”

林然知道風左使並沒有解藥,故意這樣說,是要引他發怒。

風左使語氣更加森冷,道:“你若不肯讓開,那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風左使渾身骨骼劈啪作響,旋即,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他身體上不斷有一根根骨頭破肉而出,那些骨頭一陣扭動,就幻化成一把銀白色的劍,白劍一根根出現在風左使身上。

林然戲謔笑道:“你這招秘法,是叫‘劍人’嗎,還是叫‘銀劍無雙’?”

林然話語落下,四下弟子縱然心頭惶恐,也忍不住發出一聲笑,林然這是拐著彎罵風左使是賤人。

風左使明知林然是故意要引他發怒,但聽到林然的話,心頭還是忍不住竄起一抹怒火,嘿嘿地冷笑幾聲,道:

“我這招‘白骨鬼劍陣’,專斬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