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戰傲門如此大的宗門,比起青雲門,不知要強上多少倍,我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統帥這麽大的宗門?”

林然心胸間熱血翻騰,他想著戰傲門乃帝國境內僅次於蒼星劍派的宗門,這該是多大的勢力,一個青雲門,就擁有這麽多的藥田、秘礦、玉石、土地,而青雲門隻是戰傲門的一個外門,每年還得上繳一定的財產給總部,可想而知整個戰傲門,其勢力恐怖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步。

“我新接任掌門,屆時帶人去顧陽城參加千門會武,可不能失禮了,這些天得讓門下弟子加緊修煉。”

青雲門有十個名額,到時候林然可以帶十個人去參加千門會武,燕紅葉和舞湘月是確定要去的了,剩餘的八個名額,須得從那兩千餘弟子裏細細挑選。

林然傳令下去,現在距離千門會武,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他規定,這兩個月內,誰獲得的門派貢獻值最多,誰能可以去參加千門會武。

弟子在傳功堂內接任務,完成之後可以獲取一定的門派貢獻值,用門派貢獻值,可以兌換功法等物。

在林然規定門派貢獻值最高的八位,就有資格參加千門會武,整個青雲門的弟子,立刻爭先恐後地去傳功堂領取試煉任務。

林然滿打滿算地以為,用這樣的辦法,可以激發眾弟子的潛能,讓他們形成一個良好的競爭,他也可從中選拔出一些人才。

但不料,過了一個月,陸續有弟子傷亡的消息傳來,原來是眾弟子為了賺取更多的門派貢獻值,不惜冒險去做艱難的任務,而且弟子之間,有時為了搶過同一個任務,還大打出手,整個青雲門氣氛似乎熱切得有些瘋狂,習慣於潛心修煉的林然,也漸漸感到了失態的嚴重性。

“稟報掌門,大事不好了!”

林然正在書房內處理著青雲門的諸般要事,忽地間吳崎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吳崎一向冷靜沉著,但此刻臉上滿是焦躁之色,林然心頭咯噔一下,問:“發生了什麽事?”

吳崎深吸一口氣,稍稍鎮定下來,道:“紫雷門的餘孽,其中有十八個內門弟子,當日他們不肯歸順,掌門您又不殺他們,他們如今落草為寇,成了沙漠盜人,號稱‘滅雲盜團’,我們一個幫會的弟子,上下七十餘人,出外執行任務的時候,都被滅雲盜團給抓了。”

“滅雲盜團?”林然心頭微驚,這名字擺明了是要和青雲門作對,那日他和藍雪門商議,青雲門接掌西角,整編了紫雷門,紫雷門隻有那些內門弟子不肯歸順,林然也不殺他們,還把他們放了,白鹿城內的百姓都讚他心胸豁達,但如今,昔日放掉了的那些紫雷門內門弟子,如今似乎成了絕大的禍患!

紫雷門的內門弟子,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他們的實力,比起尋常的青雲門弟子,要強上很多。

林然知道事態嚴重,問道:“他們要什麽條件才肯放人?”

若是青雲門七十餘人被滅雲盜團殺了,那林然這掌門就難以服眾。

吳崎道:“他們派人送信來,要掌門去……去薛家城的慕雪仙湖赴會。”

“薛家城!”

林然心頭驚訝之意更甚,薛家城現在和天嶺城打仗,戰局已經到了僵持不下的地步,林然和天嶺城交好,昔日也曾殺過薛家城的一名副將,和薛家城仇怨不淺,現在滅雲盜團竟和薛家城勾搭上了。

林然臉色凝重,道:“你立刻叫呂戰天和燕紅葉過來,叫他們帶上兩百精銳弟子,隨我一同去薛家城一趟。”

吳崎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道:“掌門……滅雲盜團的團長雷淵說,隻許你一個人去赴會,不可帶任何隨從,三天之後,若看不到掌門,他們便要把人質殺光。”

林然身軀一震,他和薛家城仇怨極深,薛家城等同是龍潭虎穴,城主薛滅情又是個大劍師高手,麾下戰將如雲,若是孤身一人去赴會,那等同送死!

林然想不到竟會鬧出這麽大的岔子,這可有點棘手了,薛家城如此凶險的地方,他一個人去了,怕且有去無回。

吳崎謹慎地道:“還有……現在本門各處爭鬥四起,各弟子為了搶奪那八個名額,自相殘殺,本門如今亂作一團,再加上滅雲盜團抓到人的消息傳來,人人背地裏地說掌門……都說掌門您當初不應該放了紫雷門那些內門弟子。”

林然隻覺一層陰霾悄然籠罩,他的威信已經下降,現在本門有數十弟子被外敵俘虜,他若不施救,這掌門就沒法當下去了。

“我要去一趟薛家城,本門內的事務,你暫且替我管治。”

林然手心微微冒汗,這才知道身居高位,絕非一件容易的事,稍有差錯,就會釀成大禍,他本以為放了紫雷門那些內門弟子,對方會感激自己,不料他們還組織成了一個盜賊團,把他麾下的弟子擄走。

吳崎臉色陰沉如生鐵,道:“掌門,薛家城和您有極大的仇怨,您一個人去了,恐怕……”

林然大袖一拂,道:“不用再說,他們要我一個人去,我單劍赴會便是,我就不信他們薛家城能把我林然怎樣。”

林然膽氣一壯,信手抽出一把新鍛造的重劍,背負在背上,後背傳來一陣厚重的感覺,他內心平靜下來,久違的戰意悄然彌漫。

吳崎心頭有些蒼涼,不知林然此去能否活著回來,林然也無需眾弟子送行,自行一人背負著重劍,大步出了清微山,展開輕功朝薛家城掠去。

林然飛奔出了白鹿城,到了外麵的沙漠地帶裏,頭頂是灼熱的烈日,腳下是滾燙的黃沙,在這樣酷熱的環境下,他身周清風盤繞,也不覺炎熱。

奔行了一會,林然轉過了一處沙丘,卻見前方有個衣著破爛的落拓中年人,中年人麵前是一張小桌,小桌上擺放著兩壇酒和兩個海碗,中年人正坐在凳子上,自顧自斟了滿滿一大碗酒。

沙漠之中,烈日之下,這人居然備桌喝酒。

“秦師兄!”

林然看著那中年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禁不住驚呼出聲,呼聲裏充滿了驚喜之意。

那個看起來非常落拓,似乎十年沒洗過澡的中年人,正是秦無憂!

那日秦無憂治好了林然的傷後,就留書離開,說是到海外仙山尋酒去了,林然想不到會在這裏和他重逢,他急忙大步走上去,在秦無憂對麵坐了下來。

秦無憂似乎沒有運功護體,任由烈日烘烤,汙濁的汗水一行行流了下來,他也不在意,臉上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林然看著桌子上的兩壇酒,問:“秦師兄,你又尋到了什麽酒?”

秦無憂大笑一聲,臉上得意滿滿,替林然倒了一海碗的酒,道:

“這次我到海外的一座火山,找到了當地的土族,他們釀造之酒,名為‘三千落焰’,吸取了地底岩漿最精純的火淵精華。”

林然見那酒很清澈,但酒水裏似乎泛著一層微紅的光芒,一層熱氣飄了出來,林然甚至能感受到那酒裏肆虐洶湧的火道能量。

林然臉色微變,道:“與其說這是酒,倒不如說是岩漿鐵水,光是從酒裏散發的火道元力來看,這一碗酒喝下去了,怕是五髒六腑都要熟了。”

林然自修煉了太玄真經後,看待事物不單純是用肉眼,他敏銳的神念告訴他,這碗酒看起來很清冽,但裏麵蘊含的火道元力,堪比岩漿烈火。

秦無憂哈哈一笑,道:“這酒要是不烈不燙,又怎麽會叫‘三千落焰’?”

秦無憂端起了酒碗,仰喉咕嚕咕嚕地喝下,一口氣把這碗“三千落焰”喝光,就見一縷縷火紅色的霧氣,嫋嫋從他體內升騰而起。

“痛快!”

秦無憂放下酒碗,大讚了一句,他說話的時候,甚至噴出了些火焰,足見這碗“三千落焰”,火道能量當真是濃鬱得恐怖。

“劇飲千杯男兒事,林然,給我喝了!”

秦無憂把酒碗遞到了林然跟前,林然明知這碗“三千落焰”等同鐵水岩漿,但還是豪爽接了過來,然後仰喉喝下,他相信秦無憂不會害他。

林然隻覺自己喝的不是酒,而是烈焰,恐怖到了極點的烈焰,喉嚨似乎已經被燙熟了,酒水一入肚,就真的像有三千落焰癲狂焚燒一樣,林然隻覺經脈裏流動的不是血,而是岩漿,因為巨大的滾燙和灼熱,他眼睛幾乎都可以噴出火來。

隻是一瞬間,林然渾身就湧出一團濃鬱的紅霧,將他結結實實包裹住。

他調動全身真氣,穩穩守住心脈,承受住那凶猛灼熱的酒氣的衝撞,渾身每一處都是澎湃的能量,林然想仰天長嘯,喉嚨卻發不出聲來。

“秦皇氣蓋世,揮鞭掃蒼穹。按劍清四海,戎馬決雌雄。猛虎嘯山河,雄鷹傲長空。連兵鬥,破天歌大風。”

秦無憂大笑著吟唱起來,唱的正是“霸天戮殺”的歌訣,林然正承受著酒氣的衝殺,渾身都是驚濤駭浪的能量,他一聽到這歌訣,腦海裏立刻浮現出霸天戮殺的諸般妙訣來。

“秦皇氣蓋世,揮鞭掃蒼穹!”

林然豁然起身,猛然抽出重劍,瘋狂揮舞起來。

“霸天戮殺,第一式,氣蓋蒼穹!”

他心中有個聲音在呐喊,霸天戮殺的第一式他已經學會,如今體內能量奔騰而洶湧,林然一劍揮出,周身紅霧有大半凝聚到了重劍之上,重劍立刻變得通紅,一道凶猛的劍芒爆射而出,席卷黃沙,激起了滔天煙塵。

“按劍清四海,戎馬決雌雄!第二式,劍清四海!”秦無憂清喝一聲,猛然聚沙成劍,瀟灑地舞起劍來。

第一式氣蓋蒼穹,劍勢雄霸威猛,直欲鬥天,第二式劍清四海,依舊是霸道,但在霸道之中,多出了一分瀟灑,那是縱橫四海的清逸和飄灑,一式之中,蘊含著四招變化,變化並不多,但每一個變化,都刁鑽難測。

林然看著秦無憂舞劍,隻覺秦無憂的一招一式都十分清楚,都印入了他的腦海裏。

“看劍!”

秦無憂揮劍朝林然斬來,使的正是霸天戮殺第二式劍清四海,林然四周的閃躲方位立刻被封死,劍清四海蘊含的四個變招——封、挑、引、殺,每一個變招都精微到了巔毫。

秦無憂使的是封字訣,一柄劍舞動得極快,一劍分成兩劍,兩劍分成四劍,四劍分成八劍,到最後,林然周身密密麻麻都是劍影,他被這精密的劍招製肘得毫無還劍之力。

驀然間,秦無憂把劍身搭在了林然的劍身上,然後運勁斜挑,這一招是劍清四海裏的挑字訣,林然隻覺一股大力傳來,手中的重劍似乎要脫手飛出。

他大驚之下,死死抓住劍柄,但不料秦無憂劍招立刻變了,用出引字訣,林然隻覺一股粘力傳來,重劍被秦無憂引了過去,他因為握劍握得太緊,也跟著被引了過來。

秦無憂又迅猛變招,用的是殺字訣,劍尖指著林然的喉嚨,林然慣性之下,身體帶劍前衝,眼看就要撞在秦無憂的劍尖上。

秦無憂哈哈一笑,收劍後退。

林然驚出一身冷汗,同時內心又湧起一股灼熱的戰意,想不到這霸天戮殺的第二式“劍清四海”,竟是如此精妙幽玄,比起第一式氣蓋蒼穹,多了四招鬼神難測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