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城敗走回城,對方城門緊閉,林然耗了不少真氣,也不勉強施展鬼王翼去開城了,反正薛家城敗局已定,倒不用擔心什麽,現在隻需等幽老帶步兵過來,薛家城彈指可滅。

林然帶著一眾騎兵凱旋回營,眾騎兵對林然佩服得五體投地,整座大營氣氛高漲,林然和眾人暢飲一番,到得夜裏,他在營地外的一個寂靜的沙丘上修煉,體內消耗的真氣飛快恢複著。

林然正凝神練功之際,忽地遠方傳來一陣灑脫不羈的笑聲,隻是一瞬之間,一個身穿布衣,提著一壇酒的男子就出現在了他麵前。

“秦師兄!”

林然看著那男子,登時喜出望外,還道是自己看錯了,雙手一擦眼睛,卻見眼前朗朗月色之下,那宛若個落拓江湖漢子的中年男子,不是秦無憂又是誰。

“竟把我教你的劍法融入兵陣當中,嘿嘿,看來你練了太玄真經之後,腦袋是越來越開竅了。”

秦無憂踏著歪歪斜斜的步子,似乎隨時都會醉倒,看似慢吞吞實則極快地來到了林然的麵前,將手中的一壇酒往前一送,道:“喝了。”

林然趕忙把酒壇接過,內心一陣喜悅和激動,不知秦無憂這次給讓帶來的是什麽酒,他當即仰喉喝下,但酒水入嘴,隻覺滿口苦澀,宛如黃連,他差點就吐了出來,不過想著秦無憂給自己的酒,總不會有什麽問題吧,於是林然就皺緊眉頭把酒水喝下了。

“好苦。”林然喝下酒之後,不禁一陣咋舌,隻覺嘴巴裏還充斥著巨大的苦澀。

秦無憂笑道:“這一壇叫上人酒,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然也然也,喝了他你嘴巴至少苦上七八天。”

林然苦笑道:“那這上人酒又有什麽功效?”

秦無憂眼裏有些惡作劇和玩樂的意味,笑道:“這功效嘛,就是要讓你飽受苦澀,免得被一時的勝利衝暈了頭腦。”

聽得秦無憂這番話似有深意,林然心頭肅然,道:“衝暈頭腦倒不會,這次能斬殺薛峰,我出了全力,而且還折損了三千多人,用這麽大的傷亡才換來的勝利,我如何會得意忘形。”

秦無憂道:“薛峰雖死,但薛家城精兵眾多,你可別大意到再去跟他們硬碰,安心等幽老派步兵過來吧,你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坐等收利便是。”

林然和幽老約定好,事成之後,青雲門將會得到薛家城的兩成稅收,如此大的利潤,足夠讓青雲門財力暴漲。

林然心頭有些期盼,笑道:“待滅了薛家城,我一定要到慕雪仙湖取些湖水,用來替你釀一壺慕雪仙酒。”

秦無憂一聽到“酒”字,雙眼就放光,哈哈笑道:“好極,好極,虧你還記得我嗜酒如命。”

秦無憂像變戲法一樣翻出了兩壇酒,拋了一壇給林然,笑道:“今晚陪我喝個痛快。”

林然爽快一笑,把酒壇的泥封拍開,一股濃鬱清冽的酒香就彌漫出來。

秦無憂道:“這是百花美酒,采集百花釀造而成,花香入酒,酒氣清香淡雅,光是嗅上幾下便覺通體舒暢,美不可言,喝這百花美酒,須得用青藤杯,百年青藤雕琢成杯,用以盛這百花美酒,便倍添草木芳香。”

秦無憂敘酒論杯,簡直到了超凡入聖的地步,他用落魄江湖漢的粗獷低沉口吻娓娓道來,這百花美酒雖屬淡雅,此刻卻添了一份豪野的意味。

秦無憂拿出青藤杯遞給林然,然後張口一吐,噴出一柄飛劍,道:“這沙漠四周空蕩蕩,有酒無景豈不掃興,我們到天上去。”

說著一拉林然衣衫,縱劍帶著他飛上了高空。

高空之上,風聲呼呼,月色皎潔,一片清冷,碩大的月亮懸掛在夜空當中,似乎伸手可摘,下方連綿不絕的粗野沙丘,在夜色下看來別具一番意味。

林然被夜風吹得衣衫獵獵作響,心頭頓感舒暢,同時又有些羨慕,雖然他可以飛行了,但身為一個劍客,最大的夢想自然是禦劍飛天,林然看著腳下的飛劍,秦無憂的飛劍通體翠綠,沒有一點雜色,似乎是青玉鍛造,綠瑩瑩的甚是剔透。

“青藤古杯百花酒,白月清風青劍渡。哈哈,妙極,妙極。”

秦無憂坐在劍身上,倒了一杯百花美酒,舉杯對月喝了起來。

林然也倒了一杯酒,笑道:“秦師兄,我敬你。”說著仰喉把酒幹了。

酒入豪腸,花香醉人,林然看著薛家城就在下方,從這麽高的地方看下去,薛家城似乎一個火球就可摧毀,這股主宰一切的痛快感覺湧上心頭,林然頓覺肝膽炙熱,拔出雲嵐天劍,虛空往下一劈,道:

“真想就如此一劍,便把這世間,這天地劈成兩半。”

秦無憂笑道:“斬天劈地那是劍帝威能,你還差得遠呢,先把我教你的霸天戮殺練熟了再說吧。”

霸天戮殺歌訣共有八句,每兩句為一招,林然想著自己學了“氣蓋蒼穹”和“劍清四海”,剩餘兩招還沒學,霸天戮殺雄渾大氣,他想起來都覺熱血翻騰,喜道:“秦師兄,你也是時候把剩餘兩招教給我了。”

秦無憂道:“要教你還不簡單,就怕你學不會!”

他縱身躍離了飛劍,禦空站立,林然隻覺右手一空,自己緊握著的雲嵐天劍,不知什麽時候竟被秦無憂奪了過去。

秦無憂一手拿著百花美酒,一手拿著雲嵐天劍,高聲吟唱道:

“猛虎嘯山河,雄鷹傲長空。連兵鬥,破天歌大風。”

他運足了真氣,歌聲高昂有力,直震得林然耳鼓發顫,那鏗鏘錚然的歌聲似乎要穿雲裂天,雖隻短短四句,但歌聲餘音不絕,反而不斷衝撞激蕩,從蒼穹間一路破殺而下,匯聚成一股極強的音浪,衝下了薛家城。

薛家城中人深夜之際,忽聽得這陣如此激昂的歌聲,皆是怵然驚醒,駭然大驚,人人都是敬畏地看向天空,這歌聲回蕩了好半晌,這才漸漸止歇,眾人仍覺餘音繞耳,經久不散。

“霸天戮殺第三式,虎嘯鷹傲!”

秦無憂高喝一聲,右手握劍橫斬,氣勢雄奇,猶如猛虎出閘,陡然間他斜劍上劈,勢如雄鷹衝天,破雲飛揚,而後又狂然下斬,如猛虎下山,劍法大開大合,變招簡單,但氣勢卻非凡,果然是虎嘯鷹傲。

林然聚精會神地看著,隻覺霸天戮殺第三招平凡裏蘊藏非凡的氣勢,和霸天戮殺那霸道勇猛的劍意很契合。

“第三式虎嘯鷹傲出劍須得狂如猛虎,勢成雄鷹,開闔之間自有一番傲然霸氣……”

秦無憂徐徐替林然講解著“虎嘯鷹傲”的要旨,林然很快就領悟下來,秦無憂把雲嵐天劍拋給林然,道:“你來練練。”

“好!”林然接過了雲嵐天劍,立刻召喚出鬼王翼,旋即提劍振翼飛去,一劍朝秦無憂攔腰橫斬過去。

秦無憂眼眸裏有了讚許的神色,禦風側身躲開,林然勢成猛虎雄鷹,一劍斬出,下一劍緊跟著使出,劍劍剛猛,重劍撕裂空氣發出呼嘯,異常剛猛。

秦無憂一邊和林然拆招,一邊提點著“虎嘯鷹傲”的諸般妙法,林然練得累時,兩人便在天上舉杯歡飲,一直到了天亮,遠方隱約間傳來一陣響亮的腳步聲,如山呼,如海嘯,如奔雷。

林然抬眼一望,隻見遠方沙塵滾滾,隱約間可見數麵大纛,上書一個“幽”字。

林然喜道:“幽老率軍來了!”

秦無憂斜眼一看,淡淡道:“應該沒那麽快,這隻是先頭部隊,不過用來攻打如今的薛家城,也足夠了。”

薛家城響起了警戒的號角聲,城內殘兵開始集合起來。

“要打仗了。”

林然舔了舔嘴唇,一夜未眠,他卻不覺絲毫倦意,心中的熱血漸漸翻騰上來,從高空看下去,薛家城似乎一劍可滅,他心中似有所動,雙手握著劍柄,下一瞬,就跳下了秦無憂的飛劍,往薛家城急墜下去。

“霸天戮殺,第三式,虎嘯鷹傲!”

半空中,林然心中默默回想著“虎嘯鷹傲”,猛然間揮劍下斬,他此刻身軀急速暴落,勢道何等凶猛,劍刃撕裂空氣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這一劍簡直就好像是從九天之上斬落而下,沿途過處把晨曦煙雲撕成碎片,夾帶著威猛霸絕的劍芒劍氣,朝薛家城城頭上的衛兵們攻去。

衛兵們陡然間聽得一陣巨大的轟鳴,從天空上傳來,皆是抬頭上看,旋即他們就看到了一抹赤紅色的光芒,宛如流星一樣砸下。

林然張開了鬼王翼,急速下落中突然身形緩住,直接讓得所有的劍氣劍芒全部往他反噬過來,但他早有準備,立刻運功把劍氣重新逼回重劍上,重劍再度斬下時,那巨大的轟鳴聲已經消失,隻餘下尖銳到了極點的音爆。

“咻——嘭!”

灌滿了赤紅色真氣的雲嵐天劍,終於從天空中猛斬下來,夾帶著霸天戮殺淩厲的霸者劍意,還有林然全力一擊的真力,更可怕的是從高空暴落下的萬鈞勢頭,整個城牆都搖晃了一下,城頭上的磚石立刻破碎紛飛,像是被水浸泡了十多天的饅頭,剛剛聚集在城頭上的一百衛兵,立刻被這一劍的劍氣絞碎湮滅,雲嵐天劍內蘊含的劍氣轟隆隆爆發開來,城頭上紅光一片,慘叫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