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十條飯鏟頭
興安藥材行。
“我們老板出去辦事了，要不你道這邊坐著歇會兒，他很快就回來了！”夥計王力見著熱得滿頭大汗的南家車夫，好心建議道。
“那知道穆老板最快是什麽時候回來？”車夫記得穆紅玉的話，她的樣子很急，別在自己這兒耽誤了事，那他回去會吃不了兜著走。
“到底什麽事兒，你和我說也是一樣的。”王力倒好一杯茶走到門口遞給車夫，他們都是下人，這麽熱的天給主子辦事也都不容易。
“謝謝。”車夫接過來一口而盡，“那個，是夫人，她說讓我到這裏來找穆老爺，讓他抓幾條飯鏟頭送到八王府。”
“飯……飯鏟頭？你說的是飯鏟頭？”王力嚇得拿茶壺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把茶壺摔在地上。
王力腦子裏不停的出現飯鏟頭的樣子，有盤著的，有張開血盆大口的，有狂舞尾巴的，最後畫麵停止在一條手腕大的飯鏟頭咬在他哥哥手上的那一刻，“哥。”嘀咕出聲。
“嗨，嗨……你怎麽了？”車夫看著王力雙眼無神的樣子，“兄弟，你也怕飯鏟頭？”
也是，估計這世上沒幾個人不會怕那冷冰冰，又醜的不像話玩意兒。
“是，我是很怕那個，而且我哥哥就是被那玩意兒給咬死的，想到了點當年的事。”王力揉了揉眼睛，“南夫人有沒有說要幾條？”
“哦，差點忘了，她說要十條，而且要盡快，找到了盡快送去八王府。”他就記得穆紅玉說的幾條了，忘記她後來有強調過十條。
“十條？這一時半會兒的去哪裏找這麽多，這玩意兒可不比其他的長蟲，不是說要就能要得到的，這可不是買豬尾巴，去豬肉攤子上把銀子往案子上一扔，拿著東西就能走的。”王力鬱悶。
“是啊，當時我一聽到南夫人說要十條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不光是那玩意醜，是她要的那數量。”真的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說要多少就要多少。
“你們說要十條什麽？”穆安剛靠近屋簷就聽見門口兩人在說要十條，說什麽又不是買豬尾巴說能拿走就能拿走，到也好奇這兩人在談論什麽，
“十條飯鏟頭。”
“十條飯鏟頭。”
“……，你們說是要飯鏟頭？還是要十條？”扶著門框拍了拍胸口。
“老板，你沒事吧！”王力走出去扶著穆安。
能沒事嗎，這麽大熱的天他出去忙了一上午，快晌午了他才回來，連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
正熱的兩眼冒金星頭暈眼花惡心想吐屁顛屁顛想衝進屋歇歇腳的時候，就聽到‘十條飯鏟頭’這幾字兒，那畫麵一閃，嘿，再熱也都涼快下來，身上的雞皮子疙瘩都挨個兒往上冒！
“我女兒要這麽多飯鏟頭幹什麽？”穆安摸了摸肩膀。
“南夫人沒說，隻交代小的告訴您，讓您馬上放出消息盡快找到，說是事關重大，務必要快找到了送去八王府後門。”車夫抹了把汗側身給穆安讓出一點位置讓他進來，“那沒事的話小的就先走了。”
穆安疲憊的揮揮手自顧自的往裏走，“去吧。”
“請問你們這裏是要收購飯鏟頭嗎？”康子剛才從門口經過的時候就聽見裏麵的人在討論飯鏟頭，他就停下來仔細聽了一下，好像說的是要十條。
後來這個老板模樣的人一回來，他們三人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確定是十條，而且還要得很急，說是事關重大。
車夫剛一轉身，就見一個年輕小夥背著背篼站在門口，“是啊，你有？”忍不住的往他背上的背篼看了看。
王力看見車夫的動作，也跟著往他的背篼看了看，同時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穆安兩眼放光，他就在愁剛才車夫的話，十條？十條？
又不是普通的長蟲，那東西身帶劇毒，稍微一被咬到就會要人命，哪兒那麽容易找到。
難怪王力他們會說又不是買豬尾巴，丟下銀子拿起東西就可以走人。
“小兄弟，你有飯鏟頭？”穆安收回情緒，也把視線落在他的背篼上。
話雖然是疑問，但是他卻很肯定麵前的人有，因為那麽毒的東西隻有山裏才有，平常的人接觸並不多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有接觸。
“我能找得到。”康子咧咧嘴，想說的話又倒了嘴邊。
“我們需要十條！”聽說他能找得到，那意思就是他現在身上是沒有的，所以王力不禁往前兩步，“兄弟，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說？”他看見這小兄弟嘴角動了動又忍下了。
穆安現在滿心都是怎麽找到那惡心的玩意兒，聽著王力的話立馬反應過來，“小兄弟是想問價錢？”
“如果我能找齊十條，能不能換一支人參？”康子最終大著膽子開了口，沒辦法，大夫說他娘需要人參來續命，可他家窮別說人參了就連一般的藥材都買不起多的，但他又想讓娘活著，看著他娶妻生子。
沒聽到他說要銀子，開口卻是人參，穆安狡詐商人本質盡顯，不著痕跡的把康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人雖然長得英俊可皮膚黝黑，一身粗布衣服不說褲子上還有破洞，一雙爛草鞋已經爛的不成樣子。
“人參可不行，人參是很貴的東西，不過我可以給你銀兩。”一支次等小人參少說也都得好幾十兩銀子，這人一看就是鄉下的窮小子，給銀子可以壓價，中間還能賺點小差。
康子原本的希望一下就落空了，本以為這家老板要得急，可能會答應自己的要求。
看著康子失望的表情，老奸巨猾的穆安再次出手，“小兄弟，我給一兩銀子買你一條飯鏟頭，十條也就是十兩，我看咱倆有緣，天這麽熱你也辛苦我就多付你二兩，總共就是十二兩，我拿十二兩銀子買你十條飯鏟頭你覺得怎麽樣，到時你拿了銀子照樣可以去藥鋪買人參，賺錢買藥兩不誤……你要知道若是我放出收購的消息去肯定有很多人上趕著捉來飯鏟頭賣給我，到時候你就虧大發了是不是？”
他去別的地方問過，十二兩根本買不到人參，可這對於他來說也確實是天價，他打上一挑柴也不過才賣六七文，一兩銀子他要起早貪黑的打很多天的柴才能賺夠，而且還得是能天天都遇到個好價錢。
康子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需要這麽多飯鏟頭，他去山裏打柴的時候有時候也會見到，隻是從來沒捉來賣過也不知道這老板給的價錢是不是合理，不過他很清楚的就是他娘不但需要人參還需要銀子買藥，“好，我答應你，你不用通知別人！”萬一真有人來和自己競爭怎麽辦。
現在是夏季天氣熱，他是靠山討營生的人，對長蟲出沒的地方還算熟悉，抓齊十條應該不算太難。
穆安點點頭，綠豆眼折射出精亮的光，“這就對了嘛，大家和氣生財是吧！”好幾十兩的差價又賺到了，積少便是多。
“那我抓到了給你送過來，說好的十二兩銀子不能少。”康子確認道。
“放心，我這麽大家藥材行開在這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做生意最講誠信。”穆安笑眯眯的穩住康子。
車夫見這麽快他家夫人的交代就有了著落，和穆安打了聲招呼就轉頭離開回去複命了。
看著康子背著背篼離開的背影，穆安甩甩頭得意一笑，“通知別人？有了你我傻了才會通知別人？別人會一兩銀子賣給我？”
穆安對著王力交代道，“到時候把這十條飯鏟頭加價，告訴南夫人這一條是七十兩買來的。”七上八下好兆頭嘛。
王力點頭稱是，“老板，我吃壞了肚子，想去茅房拉拉臭！”
“事多……去吧，快去快回啊，那你叫小莊子把鋪子看好，我去後院歇會兒。”
看著穆安跨過簾子的背影，王力狠狠的啐了一口，“小莊子，看好鋪子，老子去拉泡屎。”
“力哥，你去，我看著。”小莊子的聲音從簾子後麵飄進來。
康子甩了甩背上的背篼，想著他他之前看到的飯鏟頭出沒的地方，要快點回去，捉齊了賣了銀子好給娘買藥，還能買點蜜餞。
“小兄弟，等等。”王力出來一眼就看見還沒走遠的他要找的人。
康子看著麵前的人，心道這不是剛才藥材行裏的夥計嗎，“大哥，有事嗎？”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升起，“是不是老板不要飯鏟頭了……這樣，你跟他說，我抓來的話我可以再便宜點賣給他，但是請他別不要啊！”他怕了，他真的很需要銀子。
王力看著康子焦急害怕的樣子，瞥了眼他來的方向，拉著康子拐進了一條小巷子，“兄弟，我告訴你，飯鏟頭狠毒，別說十條，就算是一條你都要小心又小心，少不注意就會要你命的！”
“我知道，知道那東西毒！”
“知道，知道你還一個人抓十條，多一條就多一份危險，而且一條飯鏟頭根本就不止一兩銀子。”王力好像又看見他哥哥死時候的樣子。
“但是我需要銀子給我娘抓藥啊，十二兩對於我來說已經很多了。”
“買藥？是買人參嗎？”王力剛才聽見他說要換人參的。
“我娘生病了很嚴重，吃了很多藥都不見好，大夫說她隻能靠人參來提氣續命，我家窮，買不起人參。”康子又急又怕，一想到他娘的病，心裏就難受，隻怪自己太沒本事賺不到錢，“若是有了這筆銀子，那還能給娘抓點其他的藥，總比什麽都買不起的強。”
王力心下了然，果然和他猜想的差不多，“那若是為了你娘，有危險可能會要你命的事你怕不怕，敢不敢做？”
“不怕！”康子以為他說的是飯鏟頭有毒很危險，“你放心，我馬上就回去捉，捉好就送來，不會耽誤你們時間。”
王力前後看了看，“傻兄弟，孝順是好事。”同時他把嘴巴放在了康子耳朵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