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方搶在蔣驚天說話之前,笑道,“老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今晚可是蔣小兄弟的慶功宴,怎麽能談這麽煞風景的話題,你要真想要那骨灰,讓蔣小兄弟明天派人給你送去就是了。”

羅方想做和事老,將事情就此揭過,可銀川卻不領情,“事關蔣小兄弟的清白,若是等到明天再送,難免遭人背後議論。還是現在就解決了吧。”

蔣驚天故作傷痛的輕咳了兩聲,然後從容道,“城主既然處處為小子著想,小子又怎能夠不領情呢。”說著蔣驚天揮手,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個又一個的骨灰壇子。在銀川麵前一字排開,並將死者生前所穿的衣物和佩帶的兵器,都整整齊齊的放在了壇口之上。以此來區別,每位死者的身份。

銀川麵露駭然,上前一步,將一個個骨灰壇子全都收入了儲物戒指,大有深意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羅方,然後轉頭對蔣驚天道,“好小子,能將老夫玩弄於鼓掌之中,果然有兩下子。”

羅方此時是有苦難言,銀川明顯是誤會自己與蔣驚天聯手蒙騙於他。事實上,若不是羅方給銀川打包票,蔣驚天一直都在住處養傷,沒有離開半步。銀川也不會如此胸有成竹,將話說滿,不留下一絲的回旋餘地。

蔣驚天淡然一笑,“小子稍盡綿薄之力,是應該的。”

銀川眼珠一轉,流露出瘋狂的神采,“縱然這一切你都可矢口否認,但有一點卻是你無法抵賴的,那就是你身上的天龍紋。”

蔣驚天嗤笑一聲,譏諷的道,“難道城主是想讓小子當眾脫光不成?”

銀川負手而立,“有何不可?”

蔣驚天咬牙應答,“城主可不要欺人太甚。”

周圍之人皆受到蔣驚天語氣的感染,一時間議論指責之聲四起。更有人憤憤不平的道,“我還懷疑城主是天龍教的人呢,請脫光釋嫌。”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了無數人的共鳴。

“還有城主夫人、姨太太,也值得懷疑。”

“城主府可能就是天龍教的分壇,裏麵的人都得脫光釋嫌。”

銀川目光一掃,議論之人頓時閉口,天地之間重歸寂靜。銀川的咄咄逼人,已經激起了眾怒,羅方隻能再硬著頭皮勸解,“老銀,就當賣給我羅某人一個麵子,今晚之事,到此為止,一切等日後再談。”

銀川一心以為羅方與蔣驚天串通一氣,來了一招請君入甕,又怎會聽他相勸。立馬反唇相譏,“老羅,你包庇天龍聖子,到底出於何種目的。莫非你也是天龍教之人?”

羅方聞言一滯,險些對與銀川大打出手。他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朗聲道,“除城主之外,在場妖族若十息之內,尚不離開,就別怪羅某手下無情,出手逐客了。”

銀川雖然已近瘋狂,但心中尚存一絲理智,知道羅方不想將事情鬧大,造成兩族火拚,便沒有出手阻攔。妖族之人盡數離開,銀川再沒有了後顧之憂,便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隻見他左膝一曲,右腳一探,整個人就化作了一道流光直奔蔣驚天而去。眾人皆是一愣,沒有想到銀川竟然不顧身份,對小輩出手。但眾位地階強者反應過來之後,立馬施以援手。出手的地階強者,多數並不關心蔣驚天的生死,他們關心的隻是自己的顏麵而已。若是讓銀川在眾人的麵前將蔣驚天殺死,傳出去後隻會有兩種說法。一是這些地階強者皆是浪得虛名,眾人聯手尚敵不過銀川一人。另一種則是,他們這些人族地階強者,任由異族強者在麵前殘害自己族人,而不聞不問,將淪為人族的罪人。無論是那種傳言,都足以讓他們辛辛苦苦積攢了一輩子的威名,在一夜之間,付之東流。

銀川的輕身之法,果然獨步天下。在場之人,包括羅方在內,一共二十三位人族地階強者,卻攔不住銀川一人。隻見他左右輕身,前後躲閃,迂回閃避,虛晃實進。眨眼之間就將閃過了二十二位強者的聯手阻攔,僅剩下羅方這最後一道防線。

人族的榮辱在這一瞬間壓在了羅方的肩上,讓他倍感壓力。羅方猛提一口罡氣,趨步擋在了蔣驚天的麵前,然後挺起自己肉滾滾的大肚子,向銀川頂了過去。羅方的上衣在瞬間破裂,露出了他那被罡氣強化出菱角的肚皮,而銀川則化掌為指,取向羅方胸口的水分穴。

羅方一見頓時色變,急忙以雙掌拍擊兩肋,讓自己的肚子抖動了起來,以此來改變穴竅的位置。除去身法之外,銀川最為有名的武學,便是七十二路截脈指法,專破內家罡氣。使強如羅方,都不得不臨時變招,免得以飲恨收場。指肚相碰,銀川那點在羅方水分穴的一指,竟然隨著那抖動的皮膚,向左移動了一寸,其中玄妙之處,讓人歎為觀止。

指勁剛猛,震得羅方後退三步,而銀川則冒著受傷之危,強行逆轉罡氣,遏住後退的身形,轉而橫踏一步,衝向了三尺之外的陳天嬌。

直到此刻,蔣驚天才洞悉了銀川的意圖,他絕不敢在如此環境下殺害自己,他的目的隻是逼迫自己動手罷了。而其中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攻蔣驚天之所必救。對陳天嬌,銀川便沒有那麽多估計了,若蔣驚天不施以援手,他定當辣手摧花。

眾位地階強者見銀川改攻陳天嬌,皆止住身形,轉為觀望。隻有任長秋一人想要阻攔,隻可惜鞭長莫及。以羅方城府之深,當然不會像其餘之人,表現的那麽直白。事實上,他也想看看蔣驚天到底是不是天龍教之人,所以很配合的,借著銀川這僅能擊退他三步的一指,狂退了十餘步,更狼狽的打了一個滾,跌出了可能援手的範圍之內。誇張得讓其餘二十一位看戲的地階強者,直咧嘴。

銀川的速度似快實慢,僅以契機鎖定陳天嬌,讓其動彈不得。他如此做,就是要給蔣驚天充足的阻攔時間,逼他不得不出手。蔣驚天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橫踏兩步,擋在了陳天嬌的麵前。在這一刻,由羅方帶頭,二十二縷契機,同時鎖定了銀川。其意思很明顯,若是銀川想要趁機對蔣驚天下殺手,他們二十二人就會一齊出手,絕不留情,到時,就算是以銀川的修為,也將飲恨於此。

蔣驚天一把推開身後的陳天嬌,深吸了一口氣。他此時還能感覺到,銀川的契機並沒有改變,仍是鎖定在陳天嬌的身上。以蔣驚天的修為,無論受傷與否,都絕對擋不住銀川的全力一擊,而銀川這一擊的威力,則取決於蔣驚天以何種招式攔擊。也就是說,無論蔣驚天用的是地階殺戮劍氣,還是僅以肉身阻擋,其結果都是一樣的。蔣驚天被銀川一掌擊退,緊接著陳天嬌命喪掌下。能夠讓銀川放過陳天嬌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蔣驚天在眾目睽睽之下,使出玄蛇臂鎧。

隻見蔣驚天將雙手背於身後,在銀川一指探來的時候,猛然揮出左臂,迎著他的麵龐就撞了過去。蔣驚天的左臂強悍,眾人皆知,無論是在與“獅王”的對決,還是試煉的戰鬥之中,都屢建奇功。隻是蔣驚天使用的時候,左臂一直暗藏在袖子之中,僅露出一隻暗紅色的手掌,讓人無法判斷其中玄機。銀川今天就要將蔣驚天的這隻袖子撕下來,讓其大白於天下。

指臂相碰,銀川先以罡氣巧試了一下蔣驚天左臂的硬度,發現其袖子之中,確實隱藏著臂鎧。便變指為爪,反手將蔣驚天的胳膊扣住,然後抬腿一腳,蹬在蔣驚天的小腹之上。蔣驚天的整條袖子都被撕扯了下來,而他更是倒飛了出去。

蔣驚天幸虧沒有托大,開啟了玄蛇臂鎧,要不非得被銀川生生將左臂扯下來。銀川氣勢散去,傲立當場,眾人則相視不語,僅有任長秋一人與陳天嬌一齊飛撲向了蔣驚天。

“貌似不是天龍甲胄。”

“天龍甲胄都為黑色,這個卻是暗紅色。雖然很像,卻還是有些差距的。”

銀川輕哼一聲,“是不是天龍甲胄,等會一試便知。再者,普天之下,除了借助天龍紋的力量,誰還可在玄階之下,凝聚出有若實質的鎧甲。”

眾人皆沉吟不語,因為銀川說的是事實,想要利用罡氣凝聚出“真實”的鎧甲,至少需要地階的修為。

陳天嬌蹲坐在蔣驚天身前,梨花帶雨,泣聲連連。這時緊隨其後的任長秋趕了過去,隻不過他一見眼前情景不由得輕咦一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任長秋彎腰扶起蔣驚天,然後故意裝作鬆了一口氣道,“幸虧城主沒有下殺手,傷得並不重。”

銀川冷哼一聲,然後指著蔣驚天的左臂,殺意凜然的道,“鐵證如山,現在你還有何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