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雲飛想要出手阻止胞弟燕雲翔,不過他起身之時,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燕雲翔,一臉興奮的向蔣驚天衝去。鬥獸場上的鄙視與咒罵之聲,更是連成了一片,就連在座的其他妖族選手,也都覺得顏麵無光。不過燕雲翔卻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他現在心中所想的,就隻剩下如何斬殺蔣驚天,博得銀川的好感。

此時燕雲翔距蔣驚天尚有七丈,他就迫不及待的以罡氣遠襲。一個淡藍色的罡氣拳印,先於燕雲翔一步,攻至蔣驚天的麵前。蔣驚天尚未清醒,又怎能躲開,被拳罡不偏不倚的正打在心口的創傷處。一擊即中,燕雲翔麵露喜色,可緊接著他的表情就凝固了下來。因為這拳罡非但沒有傷到蔣驚天,反而被他一絲不剩的全都吸進了體內。一股充滿血腥、殺戮、暴虐的氣息由蔣驚天體內發出,天地間的靈氣更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向他聚集。

在場觀眾大部分都以為蔣驚天將要臨陣突破,不過在座也不乏有識之士,洞悉了其中的玄機。就像銀川與羅方之流,見蔣驚天如此變化,紛紛動容。途生異變,燕雲翔也不知道是進是退,以他的眼力當然看得出來這不是修為突破的前兆,但到底是什麽情況,他卻搞不清楚。蔣驚天與秦五對戰之時,如魔神般的氣度和手段,已經在燕雲翔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所以他見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握,便立馬打起了退堂鼓。

銀川在第一時間發現了燕雲翔略微減緩的速度,和他狐疑不定的表情,便故意大聲感歎道,“此子天賦絕頂,竟然在此時領悟了‘武道意誌’。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銀川此言一出,不但在場觀眾嘩然,就連鬥獸場中的選手都不禁驚駭動容。不過落入燕雲翔的耳中,此話可就變成了一顆定心丸。眾所周知,在凝聚武道意誌之時,最忌諱分心,稍有不慎,便會前功盡棄,令日後凝聚武道意誌的難度倍增。而觀蔣驚天此時,更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內心世界,對外界變化一無所知,所以他根本不會對燕雲翔造成威脅。

燕雲翔歡喜之色,浮於麵上,腳下速度不由得倍增。邢雲飛聞銀川之言,立馬站了起來,對燕雲翔怒喝道,“雲翔,快回來!不可幹擾蔣兄。”

邢雲飛此言倒是出於真心,並非是做做樣子,隻可惜燕雲翔根本就沒有將他這個哥哥的命令放在眼裏,依然對蔣驚天悍然出手。在他人凝聚“武道意誌”之時出手幹預,是武林大忌。因為能夠凝聚“武道意誌”之人百不存一,若是被人打斷了這頓悟,恐怕今生就再難有第二次機會了。所以江湖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除非兩人正在生死決鬥,否則一方陷入頓悟之時,必須停手。”當然這裏的頓悟包含很多,除了“武道意誌”,還有“天人合一”、“縮地成寸”等等一係類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玄妙法門。

石敢當離座而起,直奔燕雲翔而去。邢雲飛見此,頓時變色,立馬追了上去。像燕雲翔這般明目張膽的打斷他人頓悟,已經到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地步。如今他已經到了蔣驚天身前一丈,石敢當就算是要阻擋也已經來不及了。那他離座的目的就隻剩下一個,就是出手為蔣驚天報仇,將燕雲翔殺死。

若是邢雲飛出手阻撓,石敢當也絕不會手軟。就算他將這兩兄弟全都殺死在這裏,事後黑虎一族和燕家,也不可能因此事來找他麻煩。邢雲飛此時雖然是孤身追趕,邪風黑虎並沒有跟來,但石敢當想要殺死他,仍有一些難度。不過在幾招之內將燕雲翔擊成重傷,乃至殺死,他還是有信心的。

燕雲翔也知道石敢當從後追來,但這卻並沒有打消他攻擊蔣驚天的想法。他還天真的以為,隻要他能夠替銀川將蔣驚天殺死,銀川就會出麵攔住石敢當,保他一命。事實上,燕雲翔若真的趁此機會將蔣驚天殺死,銀川必定會親手將其正法,甚至連邢雲飛都難逃他手,以示自己清白。

從嚴格意義來說,蔣驚天領會的隻是“武道意誌”的一個衍生體,也就是秦五所說的“殺戮劍心”。“殺戮劍心”是以戮神劍為依托的“武道意誌”,而蔣驚天之所以能夠領悟,都是因為秦五彈射向其眉心的那道神秘黑芒。

秦五擲出的那道黑芒不是他物,正是他得到戮神劍柄時,獲得的三道傳承劍氣之中,記錄“殺戮劍心”的一道。他在初得此傳承劍氣之時,也如蔣驚天一般,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所以他這次才將此道劍氣射入了蔣驚天的眉心,想以此法來拖延時間,換取一線生機。

不過這“殺戮劍心”對蔣驚天來說,卻不知是福是禍。秦五就是在凝聚了“殺戮劍心”之後,性情大變,從此變得嗜殺、冷酷,不通人情。而蔣驚天的情況又與秦五不同,他此時正處在深入魔道,喪失理智的狀態,在此刻凝聚“殺戮劍心”,他的性情很可能就會永遠的定格在這裏,再沒有恢複過來的希望。除非蔣驚天願意自碎劍心,才有可能重新喚回泯滅的人性與記憶,但他已經喪失了理智,又怎會做這種自損戰力之事呢?所以事情就進入了死循環,也就是說,蔣驚天一旦凝聚了“殺戮劍心”,就再也沒有回頭之路了。

之前在遠處,用拳罡沒有傷到蔣驚天,所以這次燕雲翔采用了近攻。隻見他借著前衝之勢探出右臂,那緊握著拳頭的右手,瞄準的正是蔣驚天的心口。在這一刻,他仿佛看見了日後出人頭地的情景,族內年輕一輩都被他盡數踩在腳下,特別是這個自打他出生以來,就處處比他強的哥哥。

鐵拳準確無誤的落在了蔣驚天的心口之上,但燕雲翔意料中胸口塌陷的場麵卻並沒有出現,反而發出了金鐵相擊的轟鳴之聲。其反震之力,更是將燕雲翔震退了一丈,險些身形不穩,坐在了地上。反觀蔣驚天,他則一動未動,甚至臉色都沒有一絲變化。

天地之間的能量,向蔣驚天這裏蜂擁而聚。隨著能量的不斷增多,它就逐漸開始固化了。而燕雲翔方才的一拳,就是打在了固化的能量壁上。不過他這一拳也並非是沒有效果,至少是打斷了蔣驚天的頓悟,將他從深度“昏迷”中,喚醒了過來。

蔣驚天緩緩的睜開眼睛,聚集在他身畔的能量在呼吸之間,就潰散而去,融化在了空氣之中。不過這次頓悟蔣驚天也並非沒有收獲,至少這些高度凝聚的天地能量,治好了他的部分內傷,使他恢複了些許生機。凝聚了一半“殺戮劍心”的蔣驚天,他的眼神變得更加的恐怖了,數十種負麵情緒全都匯聚到了一處,然後融為一體,化作了無盡的殺戮。

石敢當本已經到了燕雲翔身後一丈,不過他見蔣驚天蘇醒之後,戰力似乎有所恢複,眼神中又殺機凜然,便識趣的止住了身形,向後退了幾步,並趁機攔住了邢雲飛。石敢當對銀川的所作所為一直心有不滿,但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光是他自己,還有天邪宮的態度,所以他並不能像任老那般,公然站在蔣驚天一方。不過燕雲翔不顧江湖規矩在先,石敢當便再無顧忌,可以全力出手。邢雲飛縱然焦急萬分,但深知石敢當功參造化,非是三招兩式可以突破他的防線的,便也識趣的停了下來。

蔣驚天望著踉蹌止住身形的燕雲翔,滿臉殺意。隻見他突然化作了一道流光,前衝了過去,誰也沒有看清他是如何爆發出如此駭人的速度的。蔣驚天兩臂齊揮,以手作刀,一上一下,分攻燕雲翔的脖頸和腰胯。

蔣驚天突然醒來,而且攻擊凶悍至此,讓燕雲翔心中大駭,不過他不愧為燕家青年一輩,除邢雲飛以之外,最有天分的高手,在此情況下仍能沉著應對。隻見他身體向下一蹲,將蔣驚天橫掃脖頸的左手躲過,與此同時他還曲臂橫於胸前,正好擋住了那瞄向他腰胯的一記掌刀。蔣驚天若要是技止於此,還真讓燕雲翔將眼前的危局應對過去了。隻可惜凝聚了一半“殺戮之心”的蔣驚天,已經今非昔比了。

蔣驚天這兩記手刀中,暗含劍氣。隻是因為他的“殺戮之心”尚不完整,這劍氣還不能離體,但其威力卻比秦五隻強不弱。蔣驚天這一記手刀,砍在了燕雲翔的單臂之上,雖然沒等將其臂骨斬斷,但沿著掌鋒瘋狂湧入的劍氣,卻讓燕雲翔心頭一震,滋生出了無數的幻象。

屍山、血海、斷肢、殘骸,滿目狼藉。在燕雲翔眼中,蔣驚天就仿佛變成了執掌生死的天神,而他自己則成為了這屍山血海之間最後一個任其踩捏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