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王”身後七位近衛之一,見曹無悔滿臉殺意,心有所不忿,終忍不住為付子明辯解道,“王駕這些年……”

這二十年來,付子明日日夜夜,無不思念著曹妃婷,更從未停止過對曹無悔的尋找。期間有多少辛酸苦楚,隻有這七位日夜陪伴在他身旁的近衛才知道。所以他們一見曹無悔滿臉殺意,一絲尊敬的神色都沒有,便忍不住想要替“犬王”辯白,將付子明這些年的默默付出,全都告訴曹無悔。

“閉嘴。”

“犬王”出言,那近衛之一,立馬閉嘴止聲,不敢多言一字。龍兒神情一動,蔣驚天也對此大為驚奇,因為那近衛眼神中透露出的並非是恐懼,而是尊敬之色。

曹無悔冷笑一聲,“老賊,我終有一天會取你性命,為我母親報仇的!”

付子明深吸一口氣,雙目柔和的看著曹無悔,聲音顫抖的道,“如果我的死能化解你心中的仇恨,那就動手吧。”

“王駕!”

付子明目光一掃,七人頓時噤若寒蟬。

曹無悔搖頭大笑三聲,就好像看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將你的假仁假義收起來吧,不用再裝模作樣了。像你這種人,死有餘辜。”

付子明對曹無悔的冷嘲熱諷一點都不放在心上,隻是默默的閉上眼睛,擺出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

曹無悔怒喝一聲,麵目猙獰的道,“你當我不敢殺你!”

話音未落,他就向付子明狂衝了過去,並在這一瞬間開啟了半妖之體的究極形態。殺機撲麵,付子明的臉上卻反而浮現出了微笑,似乎對他來說,能死在曹無悔之手,其實是一種解脫。

七近衛見付子明一心受死,再也沉不住氣了,急忙出手阻攔。見七人前撲,曹無悔冷哼一聲,似乎早就意料了此事一般。他打心底就認為付子明是在故作姿態,有這七近衛在身旁,別說是他,就算是龍兒也別想傷到付子明分毫。

怎知此時付子明竟然怒喝一聲,“退後。”

這七人對付子明的命令置之不理,更有一人厲聲道,“王駕,這惡人就讓我來做。等我殺了這逆子之後,定當自裁以謝君恩。”

曹無悔修為雖遠不及這七人,但一想到他死在這七近衛手中之後,付子明就再難維持他那假仁假義的麵孔,便生出了一種決然赴死的心態。曹無悔自知自己的實力,若是憑借本身修為,可能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都難以手刃付子明。所以像現在這種以自己之死,毀去付子明聲譽的做法,雖然不及親手誅殺他來的痛快,卻也不失為無奈之下,退而求其次的辦法。

付子明雖未睜眼,但鬥獸場上發生的事情,卻有如目睹。隻見他雙臂向後一震,一股無與匹敵的氣勢,便由其體內激發出來,將那撲向曹無悔的七近衛,盡數震退。龍兒嬌軀一震,付子明展現出來的實力,明顯超出了她的意料,僅是這以氣勢震退近衛的一手,她就絕對做不到。

曹無悔瞳孔一縮,明顯沒有料到付子明竟會主動震退七近衛,給自己殺他的機會。但他轉念一想,以付子明的修為,就算是在自己擊中他要害之時,才做出規避,也足以全身而退。便不由得堅信了自己之前的判斷,冷聲道,“直到此時,你竟然還在裝蒜。”

付子明並未辯駁,僅是以氣勢將七近衛全部禁錮,不讓他們上前一步,然後閉眼站立,以待身死。

曹無悔做夢都想要手刃付子明,所以無論他此時引頸受戮的姿態到底是真是假,曹無悔都不會留手。

“受死吧!”

五根猶如刀鋒的指甲,無情的切開了付子明胸口的衣物,劃破了他的肌膚。曹無悔見其非但沒有反抗躲閃,反而麵露解脫之意,便不由惡狠狠的道,“我看你還能裝到幾時!”

肋骨破碎,曹無悔的獸爪,順利的探入了付子明的胸腔,隻有他五指一合,狠狠一捏,付子明今天就將命喪他手。事實上,付子明不但是沒有反抗,更是在全力配合著曹無悔殺他。以付子明的修為,就算站在那裏不躲不閃,不以罡氣防禦,曹無悔也絕沒有能力擊碎他的肋骨。這一爪之所以能夠勢如破竹,全因在曹無悔獸爪臨體之前,付子明便以罡氣悄悄的在肋骨上震出了數道裂痕。

痛苦、矛盾,無數種情緒在此刻湧上了曹無悔的心頭。他那狠辣無情的右臂,也開始顫抖了起來,臉上更是青筋滿布。隻聽他痛苦的哀嚎一聲,將已經探入付子明胸腔的獸爪猛然收回,然後揮動左臂,全力擊向他的右臉。

曹無悔這一次雖然沒有直接捏碎付子明的心髒,但取回的左臂也沒有讓他好受。獸爪再次變為人手,借著回臂的趨勢,他反手在付子明的傷口處,拽住了一根肋骨,然後硬生生的將其扯了下來。其鑽心的疼痛,就連付子明這般的硬漢,都不由得微皺眉頭,倒吸一口涼氣。

曹無悔的拳頭如雨點般落了下來,雙拳輪番攻擊,雙腿更是見縫插針。他雖然瞄準的目標都不是要害,但卻招招用盡了全力。

付子明仍然緊閉雙眼,不動如山。任由曹無悔對他拳打腳踢,一不還手,二不後退。須臾之間,曹無悔就激出了三百餘招,真可謂拳拳到肉,腳腳鑽心。看的周圍觀眾是目瞪口呆,在此之前,大家何曾想過,堂堂“犬王”,會被人如此暴打。

俗語有雲,打人莫打臉。可曹無悔卻專挑付子明的臉打,他一時間,雖狠不下心來取其性命,但仍要折辱他一番。

經此一番發泄,曹無悔盛怒全消,其心中對付子明的恨意也輕了幾分,不過他卻不願意麵對,更不願意承認。隻見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拳打在了付子明的鼻骨之上。以付子明的修為,仍被這一拳打的鼻孔竄血,可見曹無悔用出了多少力氣。

這一頓暴打之後,曹無悔轉身離去。而付子明也於此時睜開了眼睛,他雖然被揍得皮青臉腫,鼻孔穿血,更是丟了一條肋骨,可他卻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曹無悔止步,卻未回頭,似乎是為了掩飾他的心虛,所以故意冷冷的道,“付子明,我早晚會憑借自己的真本事,將你殺死。”

這段話說的雖然冷酷無情,但付子明卻知道。曹無悔雖然還不願承認兩人的父子關係,卻再難對自己痛下殺手。二十年來,這還是他首次,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

“有空回族地一趟,就算不想見我,也去看看你娘。”

曹無悔的雙肩再次顫抖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平息了下去。他猶豫片刻,然後沉聲道,“他是我朋友。”

曹無悔雖沒有明著指出他的朋友是誰,但在場之人都知道,能與他談上交情的,也就隻有與他恩怨難辨的蔣驚天了。他這番話的意思也很明顯,就是讓“犬王”保蔣驚天一命,免其遭到龍兒的毒手。其實,在場之人,也就隻有蔣驚天一人,還抱有著那麽一絲希望,認為龍兒不會對他不利。其他人皆認為蔣驚天難逃一死。不過,如今有“犬王”插手,其結果當然就截然不同了。

曹無悔前行十丈,然後止步停身,淡淡的道,“我會回去的。”

曹無悔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了鬥獸場的盡頭,而付子明也從失神中清醒了過來。氣勢散去,七近衛重歸自由。

“砰、砰、砰……”

這七人一齊跪下,準備接受付子明的處罰。他們雖然皆是情非得已,但始終是違背了“犬王”的命令,按族規當處以極刑,至少也應是麵壁十載。不過父子關係的緩和,讓付子明心情極好,根本就沒有追究他們的罪責,略微訓斥了幾句,就擺手讓他們起來了。

七人謝恩之後,退到一旁。付子明扭頭望向了蔣驚天與龍兒,並對前者善意的點了一下頭,然後淡淡的道,“龍兒姑娘,不用付某多費唇舌了吧。”

龍兒與蔣驚天並肩而立,挽著他的胳膊,擺出一副小女子的姿態,萬分委屈的道,“奴家與蔣郎是真心相愛的,王駕千歲可不要棒打鴛鴦哦。”

付子明眉頭微皺,先是盯著龍兒看了一會兒,後又觀察了蔣驚天片刻,最後將目光再次鎖定在了龍兒的身上,厲聲道,“龍兒姑娘就不要在付某麵前耍你的把戲了。可別因小失大,讓付某對貴教剛建立的好感,馬上就蕩然無存。”

付子明剛才分別觀察蔣驚天與龍兒,就是想看看龍兒之前所說的“真心相愛”,到底是真是假。不過以他入微的觀察,也沒能從兩人身上發現一絲破綻。其實在心裏,付子明已經相信兩人之間是存在感情的了。不過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出言詐了一下龍兒,結果還真有收獲。

聞言龍兒先是一愣,然後滿含幽怨與不舍的瞥了一眼蔣驚天,幽幽的道,“妾身要走嘍。”

說罷龍兒對“犬王”嫣然一笑,“妾身這點小伎倆哪能逃過王駕的法眼,奴家這就告辭。”

龍兒騰空而起,腳踏虛空而去,並以罡氣從看台上卷住了一張長弓,送入了蔣驚天的手中。“也就這張弓還看得上眼,就作為蔣郎萬獸試煉第一名的獎勵吧。羅胖子,你要是不服氣,可以來招奴家理論哦。咯、咯、咯,蔣郎,你要保重哦,奴家還會來找你的。”

望著龍兒漸去的倩影,蔣驚天心如刀絞。龍兒的情意雖然真假難辨,但付子明可以確定,蔣驚天卻已經深陷其中。此時他也隱隱有些後悔,不知道這一段大好的姻緣,是否就因為自己的一句試探,而灰飛煙滅。他走到蔣驚天的身旁,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也許她並沒有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