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焰染紅了天際,士兵的哀嚎震碎了虛空,萬匹良駒在火焰中狂奔亂蹋,百裏的連營已經化作了人間地獄。銀川遙望著這觸目驚心的畫麵,歇斯底裏的鷹啼一聲,速度再次猛增一節。蔣驚天望著那越來越近的銀光,氣運丹田,大喝一聲,“銀川老兒,我蔣驚天先走一步了。這隻是我先收的一點利息,咱們兩人之間的舊賬還有得算,來日方長!”

說罷,蔣驚天縱身躍上一匹驚馬,鑽進了滔天的烈焰之中。三息之後,一匹火馬從大火中奔出,銀川也正巧於此時趕至,以一道風刃追擊。風刃的速度是火馬的百倍,幾乎眨眼之間,就將其分屍兩段,但卻並沒有找到蔣驚天的身影。銀川怒火中燒,決定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都要將蔣驚天這個罪魁禍首找出來。所以他並沒有恢複人身,仍保持在銀翅狂鷹的形態,盤旋在空中。隻見他晃動雙翅,激發出一道巨型風罡,瞬間就將百丈之內的所有可燃之物,全都吹到了一旁,包括營帳,包括馬匹,包括軍械,當然也包括那些高呼救命的士兵。

銀川就這樣不計後果的搜尋著,將那些本可以生還,或是已經逃生的士兵,全都送進了死神的懷抱。他在方圓五百丈內反複搜查了四五遍,但還是沒有找到蔣驚天的蹤跡,而因此喪生之人,已經不下千數,但銀川還是不死心。他是眼看著蔣驚天縱馬衝進火海的,三息的時間,蔣驚天是不可能逃出去的。銀川料定他還在這百裏連營之內,便暗下狠心,決定不讓一人生離火海,這樣一來,蔣驚天也必定命喪此處。颶風在火焰中肆虐,不停的將車馬、營帳、士兵向大火的中心吹趕,銀川是想將這兩萬精兵與蔣驚天,一齊燒成飛灰。

蔣驚天縱馬衝入火焰後,立即就潛入了地下,所以無論銀川在地麵上怎麽折騰,都無法找到他的蹤影。蔣驚天位於地下三尺,但還是能夠感受到火焰的高溫,他尋了一個方向,始終如一的向前潛去,直到周圍的溫度恢複了正常,他才悄悄的將腦袋從地底下露了出來。蔣驚天看著那在夜色中不停收割著生命的大火,心中也莫名的升起了一陣憂傷,不過這種情緒轉瞬即逝,因為他深知,對敵人的同情,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蔣驚天確定了萬獸城的方向以後,便再次潛入了地下,又土遁了兩柱香的時間,方才改為步行。等他回到萬獸城,都已經是深夜了。蔣驚天是大搖大擺的從城門出來的,自然也要大搖大擺的從城門回去,所以他便換好裝束,從南門入城了。

石家二少爺在萬獸城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三更半夜雖不讓出城進城,但對於蔣驚天,這南門的守衛還是十分給麵子的,沒敢有絲毫的留難,立即放行。隻是這些守衛的表情都略顯古怪,讓蔣驚天在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蔣驚天的麵色逐漸陰沉了下來,然後對其中一名守衛低聲道,“我離開的這幾個時辰,城裏發生了什麽事嗎?”

那守衛沉吟半天,最終猶猶豫豫的道,“小人不願介入到您與羅少之間的爭鬥,所以不便多言。您趕快到石府門前去看看吧,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蔣驚天點了點頭,然後火急火燎的向石府正門走去。雖然已經是深夜了,但整個萬獸城依舊崗哨林立,可惟獨石府正門的這條街上沒有一兵一卒,蔣驚天離著老遠,就看到府門對麵豎著一根大杆子,上麵似乎掛著什麽東西。隻不過離著太遠,光線又太暗,蔣驚天並看不清楚。他急忙快趕了幾步,來到了木杆下,上麵隱隱約約像是掛著一個人。

蔣驚天心中沉悶,隱隱感覺被掛在木竿上上的人,與自己似乎有些關係。所以他便急忙騰身躍起,腳踩房簷,越到半空,伸手將其摘了下來。蔣驚天手掌剛一觸碰那人,心中就是一顫,因為這人的身子冰涼,看來已經斷氣良久了。

蔣驚天悄然落地,並將屍體抱在懷中,他撥開了屍體散亂的頭發,借著街道上的燈火,查看著此人的容顏。這是一位女子,隻是蔣驚天一時還想不起來她到底是誰。她的死相實在是太慘了,不僅全身**,還傷痕滿布,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而且下半身全是幹涸的血跡,明顯生前曾遭人強暴,恐怕還不止一人。這女子的牙齒已經被拔光了,所以整個滿目顯得有些血肉模糊,蔣驚天緊了緊鼻子,聞了一下,一股臭氣擁入鼻中,他心中頓時一震。蔣驚天終於想起了這個女子到底是誰,她就是春妮,今天在石府門前掌摑達財、達運的那位瘋乞丐。蔣驚天本來還打算將其接到石府,求石廣陵治好她的瘋病,沒想到這前後幾個時辰,她就已經死了。不用想,此事肯定是羅子修派人幹的。

“你是誰?這麽大膽子,我們羅少說曝屍三天,你竟敢給摘下來!是不想活了嗎?”

蔣驚天心中震怒難平,正在思索如何找羅子修算賬之時,從旁邊門房之中,竟然走出了一位羅府家將。蔣驚天一字未說,僅是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他,就像盯著一具屍體一般。

“你……是石龍!你怎麽還沒……死!”

蔣驚天抬腿就是一腳,正踹在這位家將的小腹之上,他倆就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一般,倒射回了他剛從之走出來的門房。

“啊!”

一陣女子的尖叫聲響起,想必他直至剛才還在幹著**擄掠的勾當,真是死不足惜。聞聲左右門房衝出來十幾個衣衫不整的羅府家將,全都提刀拎劍一臉凶相。

蔣驚天探出手掌,將春妮那臌脹欲出的雙目閉上,然後對著她的屍體輕聲道,“放心,我會為你報仇的,現在就讓我們收第一筆賬。”

言畢,蔣驚天就化作了一道颶風,衝進了嚴陣以待的眾多家將之中。這些酒囊飯袋又怎會是蔣驚天的對手,他每踢出一腳,都會收割一名家將的性命。這十幾個人,在呼吸之間,就已經全部喪命。蔣驚天取出一件衣服,將春妮的屍體包好,然後再將其收入儲物戒指。

蔣驚天鬧出的動靜雖不算大,但也不小,可隔壁街道的衛兵,卻沒有一人趕來。就連石府之人,在這一夜,似乎也都變成了聾子。蔣驚天方才一心想著為春妮報仇,但他在殺了幾名羅府家將之後,才突然意識到。他西跨院的丫鬟們,八成也處在危險之中,還有福生、福臨,更是被羅子修恨之入骨。

思慮至此,蔣驚天急忙將地上的屍體一具一具的撿起來,然後如串糖葫蘆一般,將其盡數插在木杆之上。做完這一切,他也不敲門,直接翻牆而入,全速向西跨院趕去。整個石府,除了石廣陵的宅子、羅神通的宅子、石嫣然的住處、石三叔所在的東跨院,也就隻有西跨院還燈火通明。

蔣驚天離著老遠,就聽到了西跨院中的哭聲,他便急忙加快了步伐,幾個呼吸便竄進了院子。

“都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蔣驚天的聲音一響起,一個個哭成淚人的婢女丫鬟,就全都衝到了院子裏,你一言我一語的哭訴著。蔣驚天環顧四周,發現清風和福生、福臨並不在院中,便沉聲喝道,“都給我閉嘴,秋葉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清風、福生、福臨都到哪去了。”

秋葉急忙摸去了淚水,泣不成聲的道,“福生、福臨他們兩個……”

蔣驚天將靈魂之力四散出去,立馬就在屋中發現了被人打得不成人形的福生、福臨兩人。他倆的傷勢雖重,但卻並不危及生命,所以蔣驚天便急忙打斷秋葉,追問道,“他倆的情況我知道了,說清風到哪去了?”

“達財、達運帶著幾個羅府家將前來鬧事,清風去找大小姐求救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蔣驚天眉頭一皺,“怎麽沒找三叔幫忙?”

秋葉麵容一僵,然後低頭道,“找了,可是石三爺不幫忙。直到福生、福臨被打成重傷,想要將閉月、羞花兩位姐姐強行帶走,他才過來將達財、達運那幫人趕走。”

蔣驚天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們不用擔心清風了,有我呢。你們就給我在西跨院呆著,我不回來,誰也不許踏出院子一步。”說完,他又盯著東跨院重咳了一聲,然後才越牆而出。東跨院那幽幽的燈火,也隨著他這一聲重咳,而突然熄滅了。

石三叔沒有出麵保住西跨院,而是讓達財、達運出完了氣,才出麵阻攔。這樣看來,清風去找石嫣然求救,八成也會碰釘子。蔣驚天心中雖然思緒萬千,但腳下步伐卻十分迅捷,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石嫣然居住的閣樓。清風現在生死未卜,蔣驚天可沒有時間敲門通報,一步步按部就班的等待石嫣然的接見。所以他便如之前一樣,直接登上了屋頂,敲響了石嫣然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