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雙雙甜甜一笑道:“石哥哥,你怕我應付不了?”

石中英道:“咱們還是小心些的好,入穀之後,你不可離我太遠。”

孟雙雙點點頭道:“我知道。”

石中英話聲一落,立即舉步朝狹穀中走去。

孟雙雙不敢怠慢,從身邊抽出長劍,雙腳輕點,緊隨石哥哥身後五尺光景,往前掠去,兩人走了一箭來路,但見山勢更加險惡,兩邊崖壁如削,穀道愈走愈狹,曲折向東。

剛轉了兩個彎,突聽身後峻壁上,忽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吹角之聲。

聲音怪異,聽來甚是刺耳。

孟雙雙喜道:“石哥哥,你聽到了麽?那是吹角聲,就是我們孟家寨傳遞的信號,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娘果然在裏麵……”

她話聲未落,前麵山穀問,同樣響起了一聲尖厲的吹角之聲!

就在這一瞬之間,突然弓弦急響,銳風劃空,從兩側崖壁上,射下漫天箭雨,向兩人當頭襲來!

石中英對那聲吹角信號,本已起了懷疑,但聽孟雙雙說是他們孟家苗的傳遞信號,方覺釋然。

此時突聞弓弦急響,苗疆毒弩箭,像飛蝗密集射來,心頭不禁大怒,低喝一聲:“雙雙,小心!”

喝聲甫出,猛的雙袖一抖,兩隻手掌,運足內力,遙空劈去,他內功精湛,掌風過處,那些電射而來的喂毒腎箭,紛紛被震飛開去。

石中英趁這一緩之勢,掣出盤嫡劍,但見劍尖輕顫,飛起一圈青蒙蒙的光華。腎箭來勢雖急,但隻要接近劍光,立被絞成粉碎。

孟雙雙跟在石哥哥身後,入穀之初,早已握劍在手,峭壁上射下來雨點般的弩箭,差不多已被石中英兩團勢如狂颶的掌風掃飛開去。

她不敢怠慢,右腕揮動,舞起一片劍光,宛如白練盤空,護著自己一個嬌軀,撥蕩為數已經不多的箭杆,把身前身後,舞得風雨不透,一麵仰首用苗語朝崖上大聲叫道:“你們快些停手,我是孟公主。”

崖上賊人,沒理沒睬,一支支弩箭,還是像飛蝗射個不停。

孟雙雙又急又怒,接著叫道:“喂,你們聽見了沒有,我是孟公主!”

石中英道:“雙雙,不用叫了,你們四個村子裏,已有不少苗人,早被賊黨買通,你再喊也不會理你的。”

孟雙雙一怔道:“石哥哥,你怎麽知道的呢?難道我娘一點也不知道?”

她幾乎氣的要哭出來!

石中英一麵舞動長劍,說道:“那天晚上,在寒衣溪穀口,我就看出來了。”

孟雙雙急道:“當時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娘呢?”

石中英道:“當時不能說,你門四個村子的壯丁,全控製在教頭扒灰翁和他黨羽手中,一說就會釀成巨變。”

孟雙雙道:“那我們怎麽辦呢?”

石中英道:“就憑這些彎箭,還傷不了我們,走出了這段狹穀再說,藍老前輩要我護送你回九裏龍,老實說,就是要我協助耐德,清理盂家寨潛伏的賊黨的。”

他對這些腎箭,自然不會放在眼裏,右手長劍也揮灑得很輕協孟雙雙眼睛一亮,喜道:“藍老前輩真是了不起,他大概早就料到這些賊人不懷好意,啊,石哥哥,你怎不早說呢?”

他們邊說邊走,石中英揮起一大片青光,足可擋住射下來的彎箭!穹箭隻要和青光一接,立時碎裂四射,紛紛落在兩三丈外。

幾句話的工夫,兩人很快走出十來丈遠,數裏長的狹穀,到此已經轉彎。

等兩人轉過彎道,前麵就沒有弩箭。

孟雙雙道:“好啦,沒有箭了。”

石中英暗暗忖道:“賊黨要在這條狹穀中,設伏襲擊,決不可能隻有前麵一段……”

他心念轉動,還未開口!

突聽身後轉彎處,響起一陣震天價的轟隆巨響,但見從崖上推下無數大石,刹那之間,塵土飛揚,己把自己後路截斷,身後巨響方起,前麵一箭來遠的轉彎處,也緊接著推下巨石,轟隆隆巨響不絕!

顯然這狹穀前後道路,俱被截斷,讓你門進退兩難,困在這一箭遠近的狹穀之中,束手待斃。

孟雙雙吃驚道:“石哥哥,我們去路,被他們切斷了!”

石中英道:“不要緊,他們困不住我們的。”

話聲方落,頭頂石崖上,又響起一聲刺耳的吹角之聲!

角聲未落兩邊峻壁之上,突然火光一閃,登時有無數捆帶火鬆枝,人崖上往穀中投來。

石中英看出情形不對,接連劈出幾掌,把一捆捆帶火鬆枝,震出數丈之外,但帶火鬆枝雖被震飛出去,經掌風一震,風助火勢,落到地上,就火花四濺,熊熊燃燒起來了。

刹那之間,這一箭遠近的狹長穀道之中;濃煙密布,火光四起。

方才那一陣喂毒苗腎,雖然勢道極猛,驟落如雨,還可有箭撥擋;但這一陣火攻,就算沒有燒到身上,光是這濃重的鬆煙,就撲鼻嗆喉,無法忍受。

何況火勢蔓延極快,漸漸逼人!

孟雙雙早已嚇自了臉,取出手帕,掩著小嘴,擔心的道:“石哥哥,我們怎麽辦呢?”

石中英不由劍眉陡豎,朗目凝煞,回頭道:“別怕,我們上去。”

孟雙雙道:“我們上那裏去呢?”

石中英道:”自然到崖上去。”

話聲出口,再也顧不得男女之嫌,左手攔腰挾起孟雙雙,口中長嘯一聲,雙足頓處,人如鷹隼騰空,一下拔起五六丈高,施展“梯雲縱”身法,足尖在壁上一點,再次騰身飛起,憑著一口丹田真氣,起落如飛,朝崖壁搶登而上。

數十丈峭壁,沒有坡度,但總有凸凹和斷縫之處,可以落腳,就算石麵光滑,也可用劍尖點動,借力騰身。

隻有一點,就是峭壁四麵無處可以遮掩,兩人這一飛越而上,目標極為顯著!

崖上的人,自然很快就發現了。兩邊峭壁上登時晉箭齊發,這回腎箭勢道之強,比之狹穀中遭受襲擊,要強勁準確得多,因為從崖上射向穀底,弩箭射程已遠,力道已衰,更難取得準頭。

石中英緣壁而上,一躍五六丈,人附著石壁,直線上升,距離正在逐漸接近,崖上的人容易瞄準。

尤其是躲在對麵峭壁縫間的賊人,眼看石中英在這邊石壁上騰空飛掠,目踱不過四五丈遠,背部全賣給人家,成了眾矢之韻,發射弩箭自然又準又急,勢道奇猛。

叫時之間,急勁的弓弦之聲,和強努利箭的破空銳嘯,響成一片,一支支喂毒利箭,驟雨般激射過來。

石中英左手挾著一個孟雙雙,右手揮動長劍,運起了全身功力,劍光燎身,兩足疾點,連人帶劍。化作了一道青光,沿著石壁,仲霄直上!密集弩箭,還沒近身,就被直衝而上所帶起的淩厲風震飛出去。

他此時可說已經發揮了最大的能力一連十幾個起落,已經旦羹菱上五十多丈的斷崖,目光一轉,但見一道壁縫間,隱伏著二十幾個苗裝漢子,正在挽弓發箭朝自己兩人射來!

心頭不禁大怒,口中暴喝一聲,雙足再點,人如巨雕淩空,衝破箭雨、直向發箭之處衝去,那二十幾個苗人眼看石中英凜若天神,飛撲過來,無不心頭大駭,棄了弓箭,拔足就逃。

石中英來勢何等快速,像一陣風般從他們頭上越過,一下落到他們麵前。

這些苗人看得大驚失色,紛紛跪地求饒。

石中英放下孟雙雙,說道:“雙雙,你問問他們,在狹穀截擊我們,是誰出的主意,耐德現在何處?”

這邊崖上的苗人,全都棄了弓箭、但對崖彎箭,還是像雨點般射來。

石中英話聲甫落,猛地一個轉身,身形平射,直向對崖撲過去。

這兩麵對峙的崖壁,到了上麵、差不多已有十丈距離、半空中箭如飛蝗,朝他淩空飛來的人密集發射。

石中英劍先人後,化作一道青光,電射而至,越過眾人頭頂,落前崖上,足尖還沒沾地,左手揚處,一把石子使出“漫天花雨”。“米粒打穴神功”,朝潛伏崖前發射的二十幾名苗人打去。

這些人隻看到一道青虹,從對崖飛來,幾乎連轉身迎敵都來不及,己被石中英一把碎石子,悉數製住了穴道。

眼看放箭的苗人,悉數被製住,正待仍向對崖飛去。瞥見一塊巨石後麵,似有人影閃動。

石中英大聲喝道:“石後何人,還不給我出來?”

那人敢情縮著身子,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自然沒有作聲。

石中英又喝道:“你再不出來,石某要不客氣了。”

那人依然沒有作聲。

石中英看他躲著不敢出來,豈肯放過,身形一晃,悄無聲息的朝石後悄撲過去。

他堪堪撲到,突見人影一閃,一支雪亮的鋼叉,閃電般迎胸刺來。

石中英身形微側,左手五指已經抓住了叉柄,目光一抬,微笑道:“我早就知道這些苗人,總該有個領頭的人,原來縱火燒石,都是你的主意。”

右手長劍,疾快朝他“肩井穴”上拍落。

原來這人使一柄純鋼火叉,正是嶺南五鬼中的火燒鬼辛個、火燒鬼刺出的火叉,被石中英抓住,心頭方自一驚,還待掙紮!

石中英出手何等快速劍尖拍落,點中他穴道,火燒鬼一條有臂便自軟軟垂了下去,火叉脫手墮地。

石中英一把抓住衣領,笑了笑道:“辛朋友,委屈你了。”

話聲一落,一手抓著辛個,雙足一點,朝對崖飛去。

老遠就看到二十幾名苗人,手持彎形苗刀,圍成一圈,中間人影閃耀,正有兩個人在那裏廝殺。

那不是孟雙雙和嶺南五鬼中大頭鬼穀奇寧

孟雙雙近日得石中英的指點,劍法精進不少,一柄長劍,使得開閻自如。

大頭鬼穀奇頭大身矮,生相怪異,心機更是狠毒,手中一柄鐵掌,使的全是歹毒招術,著著進逼,盡往盂雙雙身上要害下手,真是心毒手辣,陰損已極。

石中英心頭立時明白過來,敢情兩邊石崖上,各有一人主持,對崖上火燒鬼辛個,這邊則是大頭鬼穀奇、

大概自己上石崖之時,大頭鬼已經躲了起來,等自己朝對崖撲去,剩了盂雙雙一人,他想趁機把她擒下。

這該怪自己太大意了!

他看到大頭鬼穀奇出招歹毒,心頭不禁大怒,雙足一點,人如大鵬飛撲而下,口中大喝一聲:“雙雙,你隻管退下來。”

話聲未落,人已撲到,淩空探臂,一掌朝大頭鬼穀奇當頭劈去。

大頭鬼穀奇在狹穀上襲擊無功,此時正在快打快攻,希望能把孟雙雙拿下,驟見石中英劃空飛撲過來,人還未到,一團猛勁的掌風,已經迎麵劈到!他知道石中英的厲害,心頭大驚,那敢硬接,大頭一晃,身形橫閃而去,連頭也不敢回,拔步就逃。

孟雙雙叫道:“石哥哥,別讓他逃走。”

石中英飄落地麵,把火燒鬼個朝地上一擲,冷笑道:“他跑不了的。”

人隨聲發,倏地長身掠起,快若離弦之箭,朝大頭鬼穀奇追去。

大頭鬼沿著嶺脊,沒命的飛奔,但他剛掠出十數丈遠,但覺頭頂疾風颯然,一道人影,已經攔在麵前!

這人青衫飄逸,雙目凝煞,冷冷的看著自己,那不是石中英還有誰來?

大頭鬼心膽俱碎,要待刹住身子,都來不及,他心思歹毒,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忽然心機一動,裝作驚惶失措,刹不住足,口中驚啊一聲,猛然朝石中英身上撞去!

就在快要撞上之際,右手一柄三尺長的鐵掌,攔腰猛擊,雙方相距極近,這一記鐵掌,到了近身才發,自然勢猛力沉使人避無可避。

那知鐵掌快擊上石中英腰際,石中英身子輕輕一轉,左手順勢朝後一掄,握住了鐵掌柄部,右手一抬,衣袖跟著朝前拂出。

大頭鬼穀奇但覺右腕劇震,一股令人窒息的勁氣,迎麵拂來,他連看都沒有看清,口中悶啊一聲,一個人被摔出去數丈來遠。

孟雙雙看的又驚又喜,一個箭步,過去,劍尖拽著大頭鬼的鼻尖,怒道:“姓穀的,還不給我爬著起來?”

大頭鬼穀奇給石中英衣袖這一拂,全身骨頭,幾乎像拆散了一般,一身武功若廢,這時被孟雙雙劍尖指著鼻尖,隻得緩緩爬著站起。

孟雙雙嫌他動作太慢,哼道:“你方才的狠勁那裏去了?”大頭鬼暗暗切齒,但他為人,生性陰沉,自知此刻身落人手,不能發狠,當下故意哭喪著臉,喘息道:“孟公主,在下被石公子廢了武功。”

孟雙雙道:“別死相了,石哥哥隻是拿衣袖拂了你一記,幾時廢你武功?快過去,我有話問你們呢?”

大頭鬼聽說自己武功並未被廢,心中暗暗高興,在孟雙雙劍尖指使下,故意裝出怕死模樣,依言朝山脊一處大石崖走去。

火燒鬼辛個也醒來了,就委頓的坐在右上,隻要看他神情敢情也是功力若廢,經穴受閉。

孟雙雙劍尖一指火燒鬼冷喝道:“過去,和他一起站著,我有話問你們。”

大頭鬼穀奇乖乖的走過去,和火燒鬼並排坐下。

石中英道:“你先問問他們,在狹穀中襲擊我們,是什麽人的主意?”

孟雙雙劍尖一指,喝道:“你們同到沒有,快說,哼,誰要不說,我就刺誰一劍,你們瞧瞧,這柄劍上淬過毒的,劃破一點皮肉,就會毒發沒救。”

說罷,揚了揚手中灰黯無光的長劍。

火燒鬼辛個道:“攔擊你們,自然是耐德的主意了。”

孟雙雙氣道:“你胡說,娘會要你們攔襲我麽?”

大頭鬼穀奇道:“辛個說的是實話,不是耐德下的命令,誰敢出手?”

孟雙雙不信道:“娘怎會下這樣的命令呢?嗯,你們說說看,娘怎麽說的?”

火燒鬼辛個道:“咱們是聽總教頭傳下來的命令,耐德說過,遇上石中英和假冒孟公主的人,一律格殺勿論。”

孟雙雙尖聲道:“什麽?誰是假冒孟公主的人,娘說的是我?我是假冒的?”

大頭鬼穀奇咧齒笑道:“姑娘是不是假冒的,你自己一定比別人清楚了。”

孟雙雙氣得滿臉通紅,憤然道:“我自己自然清楚,我為什麽要假冒我?哼,這一定有人在娘麵前挑撥是非,離間我們母女。”

石中英道:“雙雙,你別激動;隻要見到盂耐德,是非真假,可以立判,現在還有一點,須得問問他們。”說到這裏,目注大頭鬼、之火燒鬼兩人問道:“你們兩人,是九裏龍盂家寨的教頭,有一件事,你們一定知道。”

大頭鬼道:“什麽事?”

石中英道:“這次孟耐德從九裏龍遠來湖南,究意有何目的?”

大頭鬼道:“咱們隻知秉總教頭之命行小,總教頭要咱們帶隊趕路,咱們就帶隊趕路,做什麽來的,咱們不能問,也用不著知道。”

石中英笑了笑道:“所以你們不知道。”

大頭鬼道:“正是。”

石中英依然含笑道:“很好,二位運功試試,你們辛勤苦練了幾十年的武功,是不是全廢了?在下不妨告訴二位,這是在下獨門截經穴手法,除了在下,普天之下,無人能解。”

話聲一落,轉臉朝火燒鬼辛個問道:“你知不知道孟耐德此番遠證湖南,是做什麽來的?”

火燒鬼辛個神色緊張,啊道:“在下曾聽總教頭說過,好像……好像……是要掃滅龍門幫……?

石中英聽的微微一楞,道:“果然是乾坤教的陰謀!”

接著問道:“你們和龍門幫可曾接觸過麽?”

火燒鬼道:“三天來,已經激戰過幾次,雙方都有傷亡。”

石中英暗暗皺了下眉頭,問道:“你可知盂耐德為什麽要掃滅龍門幫麽?”

火燒鬼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大頭鬼穀奇突然插口道:“這個我知道。”

孟雙雙喘的笑道:“你也怕了。”

大頭鬼沒有理她,接著道:“那是因你而起。”

石中英“哈”了一聲。

大頭鬼續道:“你殺死老耐德,又殺了盂公主,這仇,耐德自然非報不可。”

石中英道:“那又為什麽要掃滅龍門幫呢?”

大頭、鬼陰笑道:“你是護劍會的人,龍門幫是護劍會的總舵,不找龍門幫,你說還找誰去?”

這些話,早在石中英料想之中,但聽了大頭鬼的話,他還是怔得一怔,怒哼道:“果然是乾坤教混淆黑白,捏造出來的是非!”

突然沉喝道:“好,說,耐德現在何處?”

“不用他說,我已經來了。”

一個清朗的婦人聲音,從不遠傳來。

孟耐德果然來了!

山脊上隨著話聲,已經出現了一簇人!

中間三人,為首一個麵貌白哲的苗裝婦人,正是九裏龍孟家寨的耐德!

左首是手持鐵叉的孟族長,右首是鴆麵老苗婦阿木婆,手中捧著孟耐德的一柄長劍。

這三人左邊,則是孟家寨三個村子的族長,宋族長、蔡族長、和全身白衣的白族長。

四個族長身後,跟著十幾名年輕苗人,個個赤露著上身,古銅色皮膚,虯筋糾結,肌肉結實,腰懸苗刀,生相彪悍。

右邊則是八手仙娘萬妙妙,羅浮二怪閻同、閻立,總教頭信天翁翁天信、副總教頭扒灰翁獸七、天狗星錢起龍、綠袍判官司空曉等人。

盂雙雙一眼看到娘,心頭一喜,口中叫了聲:“娘”。

縱身朝孟耐德奔了過去。

孟耐德目光鋒芒如電,盯注著盂雙雙,喝道:“站住!”

這一聲沉喝,聲音冷峻,絲毫沒有慈母敵犢親情。

孟雙雙飛奔過去的人,不由怔得一怔,腳下也跟著停了下來。

孟耐德根本沒有再看她一眼,臉色冷峻,轉向石中英,喝道:“石中英,你把他們兩人放開了。”

她說的像是命令。

石中英隻好依言解開了火燒鬼辛個、大頭鬼穀奇兩人的穴道。

火燒鬼、大頭鬼各自舒展了一下手腳,回到對方陣營中去。

盂耐德目射殺機,冷的道:“石中英,你對我有殺母、殺女之仇,如今居然送上門來,還不自己束手受縛,要我動手不成?”

孟雙雙急叫道:“娘……”

孟耐德橫了她一眼,冷笑道:“你還叫我娘?”

孟雙雙急得要哭,叫道:“娘,我真的是雙雙。”

孟耐德冷聲道:“你扮的很像,可惜的是,我已在寒衣溪,發現了雙雙遇害的屍體,你扮得再像,也騙不過我。”

寒衣溪發現了雙雙遇害的屍體!

孟雙雙聽得更驚詫欲絕,說道:“娘,那不是真的,那是乾坤教製造出來的,女兒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娘,你仔細看看!”

“我不用看。”

孟耐德斷然道:“石中英縱擅易容術,總不能把一個死去的人變活過來。”

孟雙雙不覺流下淚來,哭道:“娘要如何才會相信呢?”

孟耐德麵罡寒霜,冷喝道:“你少在我麵前做戲了,我怎麽也不會相信的。”

盂雙雙怔立當場,一顆顆的淚珠,奪眶而出。

石中英走上幾步,低聲道:“雙雙,你先冷靜一些。”

盂雙雙眼看娘不認她這個女兒,一時間突然覺得舉目無親,口中叫了聲:“大哥……”

她也不管當著許多人,轉身撲入石中英手裏,“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孟耐德右手握住劍柄,嗆的一聲抽出長劍,劍尖一指兩人,厲聲道:“你們去把兩人拿下了。”

她一聲令下,信天翁翁天信、扒灰翁魯六、天狗星錢起尤,綠袍判官司空曉,和火燒鬼辛個、大頭鬼穀奇六人,立刻各持兵刃,朝兩人圍了上來。

八手仙娘萬妙妙依然和孟耐德站在一起,隻是嬌聲叫道:“石中英,你們已經無處可逃?依我相勸,你還是俯首就擒的好。”

石中英並未理他,他連瞧也沒向圍過去的人瞧上一眼,盤嫡劍依然束在他腰間,也未取下,目光一抬,直注孟耐德,徐徐說道:“在下記得在寒衣溪前,已向耐德解釋清楚,刺死老耐德,是乾坤教假扮在下的嫁禍之計,當時在下曾答應耐德,把孟公主找回來,耐德如何去輕信賊黨離間,連自己親生女兒都不認?”

孟耐德厲聲道:“姓石的,那些都是你變的戲法,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麽?”

石中英道:“耐德不相信你親生的女兒……”

孟耐德截著喝道:“我女兒已經死了,她不是我女兒。”

石中英道:“耐德,知女莫若母,別人可以假扮公主的容貌;但沒有人能扮得沒有一點破綻,你是雙雙生身之母,隻要有一點破綻就無法瞞過你的,耐德應該仔細看看,真假可以立判。”

孟耐德道:“我不用看,你們如有破綻,不會要她假扮了雙雙回來?你奸殺雙雙,棄屍寒衣溪,還想抵賴麽?你這喪心病狂的狗子,我要把你抓回去,活活挖出你的心肝,去祭奠老耐德和雙雙死不瞑目的英靈……”

說到這裏,猛地大聲喝道:“你們還不給我拿人?”

石中英凝立當場,暗暗忖道:“殺母、殺女,這兩代血仇,何等椎心銜骨之痛?但盂耐德在說話之時,除了雙目不時流露出鋒銳的殺機,並無氣憤切齒的仇恨之色。

這一想,心中不由的已經明白了幾分。

不用說,這又是乾坤教一手安排毒計!

“哈哈!”

石中英突然仰天發出一聲清朗的長笑,雙目精光陡射,直注孟耐德,說道:“耐德率眾遠離苗柵,大概不單是為了向我石某一人尋仇吧?”

孟耐德不加思索,厲聲道:“不錯,我要殺盡你們護劍會的人!”

石中英右手一按腰間劍篡,嗆的一聲,掣劍在手,左手同時一拉孟雙雙,說道:“雙雙,咱們走!”

他這一橫劍顧視,目光有如兩道冷電,朝圍在四周的人掃去。

信天翁,灰翁等人,都吃過他的虧,腳下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半步,誰也不敢搶先出手。

孟耐德看得大怒,口中喝了聲:“沒用的東西。”突然欺身而上,沉喝道:“石中英,我要把你留下,你還想走麽?”

刷的一劍,迎麵刺來。

這一劍,你明明看她踏中宮,取中鋒,但劍到離石中英身前三尺,忽然劍勢一偏,斜挑而起,指向石中英左“太陽穴。”

孟雙雙就站在石中英左首,他左手還拉著孟雙雙,若要躲閃劍勢,就非放開手不可。

這一來,兩人就非分開不可了。

石中英看的暗暗冷哼一聲,忖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他橫劍當胸,凜立不動,拉著孟雙雙的手,也沒有放開,隻是疾快的向左轉過頭去,猛吸一口真氣,“呼”的一聲,朝孟耐德劍身上吹去。

這真是匪夷所思,人家雪亮的劍鋒,朝他麵門上刺去,他居然鼓腮吹氣!

人家手上是一柄百練精鋼的寶劍,可不是紙剪的。

但說也奇怪,孟耐德長劍上挑,眼看就刺上,突覺劍身一震,似是受到一股極強無形潛力的衝撞,劍尖一歪,被蕩開去數尺來遠。

這一下,直看得孟耐德不禁一呆!

她怎麽也想不到石中英的武功,會比她聽到的,還要高得多,心中暗暗忖道:“他這是什麽功夫?”

孟族長在盂耐德出羊之時,也一下搶到了石中英身後,口中暴喝一聲,掄起鋼叉,覷準石中英後心,就是一叉。

在這同時,信天翁一語不發,搶到左首,右手呼的一掌,淩空劈出。

他這一下劈空掌,至少凝聚了八成力道,掌勢出手,就有一股猛強掌風,直向石中英右側撞去,他人隨掌上,右手一翻,開山闊劍使了一招“一葉知秋”,悄無聲息側掃下盤,扒灰翁魯七更不待慢,手中釘耙起處,猛向石中英右腰鉤來。

電光石火之間,幾乎是四麵受敵,但石中英卻剛剛吹了口氣,把盂耐德的劍尖吹蕩開去。

孟雙雙看的又驚又急,她幾乎連拔劍都來不及,口中驚叫道:“石哥哥小心!”

就在她喝聲中,石中英左腳一提,迅快的往下踏落,但“拍”的一聲,把信天翁的開山闊劍,一下踏住。

他連頭也不回,右手一記“龍尾揮風”,盤璃劍一道青光,朝後揮去。

這一記,和左腳踏下,幾乎同一時候緊接著“咯…喀”兩聲,扒灰翁魯七的一柄純鋼釘鈕,和孟族長從背後刺來的鋼叉立被削斷,又是“哈、哨”兩聲,被削斷的釘鈕、鋼叉、一齊跌落山石之上。

信天翁掃去的開山闊劍,被石中英一腳踏住,心頭不由大吃一驚,但他乃是心機極深的人,臨機應變,右手一鬆,放棄開山劍,左手疾發,掌心吐勁,閃電般朝石中英左腰印到。

石中英踏劍、揮劍,似是不曾防到信天翁會棄劍發掌,因此左邊半邊身子,全然賣給信天翁。雙方相距既近,信天翁這一掌發的又急又猛,直到掌心貼近石中英衣衫,才吐掌發勁。”

石中英倒並未還手;但信天翁掌勁才吐,登時感到不對,石中英的一襲青衫外麵,好像布滿了一層無形氣體,掌力根本無法擊實!

不,他個力一個上,那層氣體竟然突生反震!

信天翁功力老到,久經大敵,這一發覺不對,趕緊收掌後躍,還算他見機得快,後躍出去八尺來遠,但二條左臂,被震的酸麻若廢,一時之間,再也舉不起來。

這一段話,因為要一一交代清楚,說來較慢;實則從孟耐德刺出長劍,被石中英一口真氣吹蕩開去,直到信天翁發掌偷襲,被震後退,前後也不過是眨眼工夫的事。

孟族長和扒灰翁,兵刃被削,他們各自往後躍退,和信天翁被震後退,也是一時間的事。

四人之中,孟耐德發難在先,她長劍被石中英真氣蕩開,後退半步之際,孟族長,扒灰翁兵刃被削,信天翁棄了闊劍,紛紛後躍退,這下看的她又驚又恣,口中厲叱一聲,身形突然跨上一步。長劍連揮,接連攻出主劍。這三劍劍勢連環,出劍快而毒辣,但見一片劍光,分取石中英三處要害。

石中英日光一注,發現孟耐德手上,劍光耀目,分明也是一柄利器,尤其這三招劍法,毒辣淩厲,劍上造詣極深,他和孟耐德在九裏龍也動過手,苗人武功,直來直往,很少有心機,心中暗暗一動,忖道:“此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腳下微微移步,手中盤嫡劍功運劍尖,斜挑而起他這一貫往內力,劍上就帶起了一股無形潛力,逼開孟耐德的劍勢。雙劍未接,孟耐德已被迫的向後退了一步。

孟耐德自然不肯甘休,冷哼一聲,再揮邁進,長劍疾展,寒芒掄轉,層層波波的攻了過去。

孟族長和信天翁,扒灰翁方一退下,綠袍判官司空曉、天狗星錢起龍飛閃而去,朝中間逼近;羅俘二怪閻。同閻立也互望了一眼,跟著舉步走出。

石中英目光一轉,已然看到詛近過來的四個人,羅,浮二怪隻是意圖阻截自己退路,尚無出手之意。

司空曉、錢起龍早已亮出兵刃,從孟耐德左右抄出,逐漸逼近過來,不用說是想趁孟耐德急攻之際,聯合出手曠

石中英左手往後一攔,示意孟雙雙站後一步,右手揮動長劍,泛起一片光幕,護住了兩人身子。這一瞬伺,孟耐德已經一口氣攻出了十數劍之多,每一劍都是攻向石中英必救的要害。

她方才讓石中英一口真氣,吹開長劍,可說是在毫無防備之下,這回發了狠心,用盡奇詭的招數,勁力貫注劍身,不僅劍勢度厲,招式也極盡辛辣多變。

像這樣淩厲的劍勢,就是中原武林劍術名家中,也很難找得出幾個,若非石中英連獲奇遇,隻怕最多也隻能和她打平手、

但石中英今非昔比,手中長劍,在揮攻之間,真氣嗡翁,帶有一股強大的暗勁,使孟耐德感覺到攻出的劍招,有春十分沉重之。感。

孟雙雙手中緊握著一柄從紅帶劍士手中奪來的喂毒長劍,但因逼過來的是娘,她怎敢還手,隻好緊貼著石哥哥身後,急得要哭。

其實在孟耐德凶狠淩厲的劍招之下,她除了由石哥哥保護她之外.她縱然想起舉劍封解,也無從封解起,但見眼前劍光亂閃,分不清是娘的,還是石哥哥的,口中忍不住急叫道:“娘…娘”

綠袍判官司空曉欺到石中英右側八尺光景,一拈判官筆,陰聲道:“錢兄,咱們上!”

天狗星錢起龍也已到石中英左側,應道:“好,耐德已經出手,咱們就從旁協助,先解決了這小子再說。”

石中英早已看到他們逛近過來,聞言不覺朗笑一聲道:“你們早該一起上了,有多少人要上,石某全接得下來。”

綠袍判官司空曉陰聲道:“小子,你少賣狂!”

刷的掠近石中英右側,判官筆一震,幻起三點寒芒,分取石中英身側三處要害,他有綠袍判官之譽,一支判官筆決人生死,以出手·快而毒辣著稱。

天狗星錢起龍眼看綠袍判官已然發動,立即一揮手中淬毒三刃刀,搶到左首,攻向石中英下盤。

這兩人一個判官筆迅捷靈活,一個三刃刀勢道沉穩,都是黑道中著名的高手。

孟耐德更是手中一緊,長劍飛漩,劃起一道道匹練,有如電閃雷奔,疾刺急劈,攻勢快速絕倫,淩厲無匹,刹那之間,筆影、刀光,劍芒,交織成一片寒雲,把石中英、孟雙雙困在中間。

信天翁一柄開山闊劍被石中英踩在腳下,他棄劍後退,自然心有不甘,回身從一名弟子手中,取過一柄長劍,口中大喝一聲:“各兄,除了這小子!”

喝聲出口,長劍隨手一揮,劃起一道寒光,雙足突然一頓,身子淩空撲起,使的是一招“天龍尋穴”劍先人後,化作天矯飛龍,朝石中英當頭急刺而下。

扒灰翁魯七八尺長一柄純鋼釘把,被石中英一劍削斷了釘針,手中隻剩下了一根鐵柄,此時信天翁一喝,他身為副總教頭,自然不好落後,好在手中鐵柄還有七尺餘長,可以當作齊眉棍使用,當下身形一矮,刷的欺近過去,抖手漾起鬥大一個棍花,一招“直搗黃龍”,盡力朝石中英後心搗去。

劍光刀影中,響起了石中英一聲敞笑,盤嫡劍爆散出一片錯落劍花。

劍光閃動中,也同時響起了幾聲悶哼!

綠袍判官司空曉、天狗星錢起龍各中一劍,同樣傷在右肩之上,鮮血直冒,兵刃雖未脫手,人已迅快往後躍退。

信天翁淩空撲刺而下,突然間,隻覺眼前青光大亮,森寒巡人,同時湧起一股極大震力,把他連人帶劍,連翻著筋個,直摔出去。

扒灰翁直搗出去的鐵棍,往前一送之勢,耳中就聽到一串連珠般的咯咯之聲,一根七尺多長的鐵棍,眨眼間就被一截截的削斷,手中隻剩下五寸長一截,心頭不禁大駭,忙不迭的往後急退。

緊接著四人紛退之際,又是“拍”的一聲,石中英長劍一翻,把孟耐德刺去的劍勢壓住,劍鋒順著孟耐德長劍,直往孟耐德手腕削去。

這一招雖是極為平常,但此時從石中英手下施展出來,劍如靈蛇,一閃即至,出手奇快,逼得盂耐德不得不縮手後退。

石中英冷笑一聲,跟著欺進,寒芒一閃,森冷的劍尖,已然抵注孟耐德咽喉下麵。

這一劍隻要石中英不及時收住劍勢,就可把孟耐德立斃劍下,但他隻用劍尖抵住了孟耐德的“璿璣穴”上。

到了此時,孟耐德已無絲毫反抗之能,那是因為石中英在劍尖抵住孟耐德咽喉下之時,劍尖上早已貫注內力,點了她的“漩礬穴”。

孟耐德穴道受製,身子動彈不得,心頭不禁又急又怒,獰厲的道:“姓石的,你殺了我好了。”

孟雙雙站在石中英身後,還不知道石哥哥已把娘製住,這時聽了娘的話聲,才見石哥哥一柄寒森森的長劍,抵住娘的咽喉下麵,心頭不由大吃一驚,急忙叫道:“石哥哥……”

石中英回頭道:“雙雙,你別開口。”接著目光一掃,沉喝道:“你要他們統統給我退下去。”

孟耐德身落人手,隻得說道:“你們退下。”

石中英道:“你們退到十丈以外。”

阿木婆悄悄以苗語和孟族長說了幾句、

孟族長點點頭,就向總教頭信天翁說了一句苗語。

信天翁朝大家一揮手,所有的人,果然依言退後了十丈。

九手仙娘萬妙妙冷笑道:“石中英,今天便宜了你。”

說著,也和羅浮二怪隨同眾人,一齊退後。

石中英收回長劍,說道:“雙雙,你去把耐德手上的長劍取來。”

孟雙雙驚疑的道:“石哥哥,你……”

石中英道:“不用多問,快去。”

孟雙雙隻得依言走了過去,低低的道:“娘……”

孟耐德沉聲道:“小丫頭,不用假惺惺,你隻管把劍拿去好了。”

孟雙雙道:“這……”

石中英笑道:“雙雙,耐德叫你拿,你隻管拿來就是了。”

孟雙雙不知道石哥哥是何用意?但她相信石哥哥一定有什麽道理,這就聲道:“娘,那我就拿了。”

果然從孟耐德手中取下長劍。

孟耐德口中冷冷哼了一聲,任由她取走長劍。

孟雙雙把劍朝石中英遞去,叫道:“石哥哥,你現在可以放開娘了。”

石中英低喝一聲:“雙雙,咱們走。”

左手抄起孟雙雙,施展“天尤禦風身法”,順著嶺行,飛掠而去。

孟雙雙沮覺腳不點地,身子像飛一般掠去,兩耳風聲颯颯,要待開口說話,部被迎麵的急勁風聲,吹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天色已近黃昏,山林間暮藹蒼茫,漸漸昏暗下來。

石中英一手拉著孟雙雙,在懸崖斷壁間,起落如飛,不過頓飯工夫,匹己翻過兩座山峰,腳下才開始慢下來!

孟雙雙跟著停下步來,但胸脯起伏不停,嬌喘著問道:“石哥哥,你怎麽沒解開娘的穴道呢?”

石中英笑笑道:“我點的隻是普通手法,別說有信天翁等高人會替她解開穴道。其實即使沒人替她解穴,她也可以運氣衝穴,自行解製。”

孟雙雙道:“我娘不會自行解穴。”

石中英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認為她是你娘麽?”

孟雙雙機伶一震,問道:“石哥哥,你說她不是我娘?”

石中英道:“她如果是孟耐德,會不顧母女之情,一口咬定你不是雙雙?”

孟雙雙急道:“那我娘呢?”

石中英道:“自然落在他們手裏了。”

孟雙雙追問道:“你說是乾坤教的人假扮了我娘?你怎麽看出來的呢”

石中英道:“她出手一劍,我就看出來了,耐德武功不錯,但比起此人,還差得遠,你再看看這柄劍,是耐德的麽?”

孟雙雙看了手中長劍一眼,說道:“這柄劍,好像很鋒利,不是我娘的。”

石中英道:“豈止鋒利,這是一柄斬金截鐵的好劍,從這柄劍上看來,此人在乾坤教中,地位定然不低。”

孟雙雙抬起頭,睜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問道:“你怎麽知道的呢?”

石中英笑道:“她在乾坤教中,如果地位不高,就不可能使這樣的名劍,所以我要把她長劍拿來。”孟雙雙道:“娘如果落在他們手裏,那該怎麽辦呢?”

她幾乎急得要哭!

石中英道:“雙雙你先別急,目前第一步,我們要先查查清楚,耐德現在何處,才能著手救人!”

孟雙雙道:“這要怎麽查法?”

石中英道:“咱們先找個地方休息,找些幹糧,等天黑了,再找他門去。”

孟雙雙道:“對了,石哥哥,我們隻要抓到一個乾坤教的人,就不怕他不說。”

石中英道:“不,咱們要救人,隻有暗中才能救得出來。”

孟雙雙道:“你又沒說,她怎會知道你已經知道她是假扮的呢?”

石中英道:“因為我要你拿了她的寶劍。”

兩人說話之間,已經走到一處溪邊,石中英找了一塊大石坐下,取出幹糧,分了一半給孟雙雙,說道:“你也坐下來,吃些幹糧再說。”

孟雙雙傍著他身邊坐下,搖搖頭道:“我吃不下。”

隨手拾起一顆小石子,朝溪中投去。

石中英道:“那怎麽成?咱們坐息一會,就要救耐德去,你不吃東西,動起手來,就會體力不支。”

盂雙雙聽他這麽說了,隻得勉強吃了一些,問道:“石哥哥,我們要如何才能把娘救出來呢?”

石中英一邊吃著幹糧,一邊說道:“目前咱們不知道耐德被囚在那裏?我要你把她寶劍拿來,就是要她知道我已經看出她是假的了,不然,親生女兒,怎會奪取娘手上的寶劍呢?”

孟雙雙道:“她知道了,不是有了防範了?”

石中英笑了笑道:“她假扮耐德,自然是極機密的事,隻有乾坤教的人才知道,因此也一定把耐德藏在極隱秘的地方,找就是要他們提高警覺,今晚回去之後,她必然會派出高手,到囚禁耐德的地方去,加強戒備,咱們隻要早些到他們附近去等候,他們如果派人出去,不就等於替咱們領路麽?”

盂雙雙想了想道:“萬一娘就囚禁在他們住的地方,不用派人出去,到我們不是等不到了麽?”

石中英道:“不會的,孟家寨的苗人,隻服從耐德一人,乾坤教派人假扮耐德,耐德囚禁之處,決不可能在他們落腳的地方。”

盂雙雙看看天色,差不多已經全黑了,這就站起身道:“石哥哥,天色已經黑了,我們可以走啦!”

石中英站起身,忽然回身喝道:“朋友,躲在林內,還當在下不知道麽?”

孟雙雙聽的一怔,急忙跟著回過身去。

林間有人大笑一聲,應道:“石中英,你耳朵果然靈得很!”

隨著話聲,但見一條人影,緩步從林間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靠的蒙麵人。

臉上蒙著一塊黑布,隻露出一雙眼睛,在黑夜之中,有如兩點寒星,閃閃發光。

肩頭斜背一柄長劍,步履從容,一望而知身手極高。

石中英冷冷看了他一眼,說道:“朋友臉上蒙著黑布,不願見人,還是見不得人?”

蒙麵人笑道:“你要怎麽說,都可以。”

石中英細聽他口音,好像極熟,隻是對方已經到這一點,故意變了音,是以一時聽不出他是誰來?

孟雙雙哼道:“蒙著臉,一定不是什麽好人。”

蒙而人低笑道:“但也不一定是壞人。”

石中英道:“聽來朋友口音極熟。”

蒙麵入道:“不太陌生就是了。”

石中英道:“那很好,你取下蒙麵黑布來。”

蒙麵人道:“在下為什麽要取下來?”

“朋友不取下來,那是要石某代勞了。”

話聲甫出,人已疾然欺身過去,右手一探,朝蒙麵人臉上抓去。

蒙而人口中驚啊一聲,身形一閃,滑溜的朝右飛閃而出。

石中英這一抓之勢,出手奇快,但蒙麵人閃的也絲毫不慢。

石中英設想到他身法竟有如此快速,不由怔的一怔,蒙麵人閃出數尺,口中叫道:“君子動口,小人動手,石公子這不是強人所難麽?”

孟雙雙披披嘴道:“躲在樹林裏,竊聽從家說話,還是什麽屁的君子?”

這話提醒了石中英,不覺劍眉一軒,冷然道:“朋友亮劍!”

鉻的一聲,摯出盤螃劍。

蒙麵人目光閃動,聳聳肩問道:“石公子一定要和在下動劍麽?”

石中英道:“不錯,朋友竊聽了咱們談話,石某非把你留下來不可。”

蒙麵人道:“你要如何把在下留下…”

石中英道:“石某也不要你性命,隻要點你幾處穴道,屈留你幾個時辰就好。”

蒙麵人搖搖頭道:“這條件苛刻得很,在下不能接受,看來隻好動劍了。”

接著目光一抬,問道:“不知石公子要如何比法?”

石中英道:“咱們就以十招為限,朋友接得下石某十招,就可離去,不下十招,就得留下,朋友認為是否公允?”

蒙麵人道:“公允是公允,隻是十招大多了。”

石中英道:“依朋友之見呢?”

蒙麵人道:“在下覺得一招就夠了。”

石中英道:“一招?”

蒙麵人道:“不錯,一招。”

他笑了笑,接道:“石公子也是劍中名家,應該知道敵我動手,真正決勝負,判生死的,隻要一劍。”

石中英聽的心頭暗暗一凜,忖道:“此人不知究竟是何路數,但隻此一言,已可想見他在劍術上的造詣極深了。”

心念一動,不覺點點頭道:“好,咱們就以一招為限。”

蒙麵人笑了笑,朝石中英揮揮手道:“那就請石公子後退幾步。”

孟雙雙道:“石哥哥,他想逃走了。”

石中英回頭道:“他逃不了的。”

蒙麵人道:“笑話,在下為什麽要逃。”

石中英依言後退了幾步。

蒙麵人緩吞吞的從肩頭抽出長劍,左腳朝前跨了半步,擺了個不了不八的姿勢,然後長劍斜豎,左手捏著劍訣,斜指眉梢,大聲叫道:“石公子,請啊!”

石中英看他劍訣斜指著眉梢,心頭不由一怔!

他想起在巡穀臨行之時,師父曾囑咐過自己,左手劍訣指著眉梢的人,是自己的人,一念及此,急忙問道:“朋友你……”

蒙麵人不待他說下去,大笑道:“石公子可是不想和在下比劍?那很好,你接我一鏢。”

話聲出口,左手揚處,一點黑影,脫手打出,朝石中英激射過來。

他人也隨著一個急旋,雙足一點之勢,箭一般朝林中掠去。

孟雙雙急叫道:“石哥哥,他逃走了。”

纖腰一扭,正待縱身追去。

石中英伸手一抄,把蒙麵人射來的暗器接住,隻覺入手甚輕,好像是抿成了一半的信柬,心頭更是一動,急忙叫道:“雙雙,不用追了。”

孟雙雙跺著小蠻靴,氣道:“石哥哥,你還說他逃不了的,現在不是他逃跑了。”

石中英在她說話之時,低頭朝手中一看,果然是一個密封的信柬,上麵寫著四個字:

“依計行事。”

急忙撕開封口,抽出一張信箋,迅快看了一遍,他臉上不期浮現出笑容。

孟雙雙不知蒙麵入射來的暗器,是一個密柬;她看石哥哥半響沒有作聲,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石哥哥,你看什麽?”

石中英收起密柬,笑了笑道:“咱們不用去救人了。”

三岔口,位於安鄉、華容、南縣三個縣的交界處,也是從安鄉到華容的必經之道。

三岔口並不是大鎮集,它是三個縣的必經之路;但因縣城是偏僻小縣,路也不是交通孔道,官道大路。

這裏隻有一、二十幾戶人家,麵臨黃泥碎石小徑,有一家賣酒飯可以打尖的鋪子。

當然,平日打這裏經過的旅客,也隻是些布販山客。

現在已是二更時分,三岔口小村落中,早已沒有一點燈火。

就在村外不遠,山路邊一塊大石上,蹲坐著一個腰與微駝的小老頭,手執了一支旱煙管,正在聳肩縮頭,獨個兒悠閑的吸著煙。

黑夜間,看不清人影,隻看到他煙筒的火星,在一暗一亮,閃著光。

這小老頭,可能是村子裏的人,上了年紀,晚上睡不著出來乘乘涼。

箕居科頭山石上,仰看牛郎織女星,這也是山居一一樂,但小老頭可沒仰頭去看銀河,他眯著一雙睡眼;隻是不時的轉頭四望。

西望長安不見家,他望得可不是長安,但也有一個“安”字,那是安鄉。

三岔口一路朝西,正是安鄉來路。

他敢情在等人,人等人,等死人,隻有等人,是最心焦的事兒,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那就非抽煙解悶不可。

正當他吸完一筒煙,在山石上敲著煙管的時候,西首山徑上,已經出現了一個人影。

相隔老遠,當然還看不清來的是誰?

但這條偏僻的山徑上,白天都行旅不多,半夜裏那會有過路的人?

這人,當然是小老頭要等的人了。

小老頭喜不自勝口裏低低的道:“來了,來了。”

他也沒站起來招呼。

那是因為小老頭蹲的大石,是在這條山徑的拐彎處,大石塊突出在路上,他等的人,非經過他麵前不可。

人家已經來了,總會見麵,這時還隔個八九十丈遠,不用忙著招呼。

來的那人,腳程可真快,他不像走,像在跑!不,跑也沒有這般跑法,十來丈路,眨眼工夫,就已到了眼前,如果再眨一個眼,他不是要過去十來丈了麽?

等人的小老頭依然沒有開口,他又裝了煙筒在吸。

來的那人,也沒看小老頭一眼,隻是沿著山徑飛奔而過。

但就在奔過小老頭坐的大石前麵,忽然腳下一絆,上身往前俯衝了一下,幾乎跌個狗吃屎!

來的這人身手著實矯捷,在他上身往前一個俯衝之際,整個人就像背上被人一把提了起來一般,忽然離地而起,然後沉穩的落在地上,他自然有點奇怪,路麵縱然不平,也不會平白無故絆一跤,但當他目光一注,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因為有一條腿,橫伸在路麵上。

這條腿的主人,當然是等人的小老頭的,他若是不伸出一條腿去,如何是攔得注人家!

這下來的那人氣就大了,口中冷冷一哼道:“閣下這是故意找碴?”

“哈!”等人的小老頭氣比他更大,同樣冷冷一哼道:“這倒真是豈有此理,你踢痛了戒老頭的腳,不說一句道歉的話,還說我老頭故意找碴,你我素不相識,我為什麽要找你的碴,你當我老頭好欺負的?”

隨著話聲,倏地站了起來。

來的那人一絆之後,刹注身子,就站在大石前,小老頭這一站起,也就是站在來人的麵前了。

這回兩人麵對麵,相距最多也不會超過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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