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道,冬日要塞。

和其他的要塞不同,冬日要塞並沒有建立在險要的高山峻嶺之上,而是處於一片低矮不平的丘陵之中,這使得它隻能是默默無聞的存在著,難以引起大人物的注意,但是對於地勢平緩的美尼斯南部地區,這片丘陵已經屬於軍事上的製高點。而且,它正好處於紫川道、晴川道和魯尼利亞王國三個地區的交界,位置重要,可是卻也是一個三個地區都不太願意接管的“三不管”地帶,造就了這裏的匪患源源不斷。

冬日要塞其實是非常簡陋的,許多地方還沒有完工,到處都是**和破敗的石牆,經曆過五十年的風吹雨打,它早就破爛不堪。自從美尼斯地區戰亂爆發以後,這裏就是匪患的理想居住地,到梁鋒搶占這裏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撥主人了。他簡單的修葺了一下要塞的核心部位,就將它當作了自己的守護神,如果沒有什麽必要,他是絕對不會離開冬日要塞的。

夜色即將降臨,淅淅瀝瀝的小雨卻下起來了,陰冷的天氣讓有風濕病的梁鋒很煩躁,也很難受。過幾天就是他的五十歲大壽,他希望那是陽光明媚的一天,隻可惜,看老天爺的樣子,似乎不太可能,這未免讓他更加的心情不好。兩個負責服侍他的少女也被他一怒之下扔到牢房裏喂狗去了,可是殺人的樂趣並不能掩蓋他心中的煩悶。

一個瘦瘦小小的山羊胡子從打聽外麵跑進來,徑直走到無精打采的端坐在太師椅上的梁鋒麵前,低聲匯報了一些信息。梁鋒聽完,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藍羽軍?五六百人?向我們這個方向進發?”

那個山羊胡子正是梁鋒的心腹參謀,聽到梁鋒的半信半疑的聲音,於是又把情報繼續匯報了一次。梁鋒狐疑的走到地圖旁邊,在南海地區和冬日要塞之間用手指比了比,又看看周圍的地方,狐疑的說道:“你說他們可能是衝著我們來的?而且沒有絲毫的掩飾和偽裝?”

心腹參謀說道:“是的,藍羽軍總共出動了三個連隊大約六百人,由一個叫做鳳采依的女子率領,大搖大擺的從西邊向我們這邊行軍。他們對外宣稱是拉練,但是全副武裝,每個人身上都背著大包小包,也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

梁鋒摸著自己的胡子說道:“那麽楊夙楓呢?就是那個殺人強奸綁架無所不做的領主,他究竟在哪裏?”

山羊胡子搖搖頭說道:“我們沒有他的消息。”

梁鋒狐疑的目光在地圖上來回搜索了幾遍,自言自語的說道:“楊夙楓自己不出動,反而派一個女人率軍?那也太小看我們了吧?哦,不,我看多半不是這樣。啊,我知道了,他肯定是想聲東擊西,想要攻擊大少爺的部隊……嗯,肯定是這樣。以六百人攻擊冬日要塞是不可能的,隻有在野戰中打埋伏才有可能取得勝利。你立刻派人通知大少爺,讓他們路上注意警戒,不要中了敵人的埋伏。要是有機會的話,倒過來將敵人吃掉最好。”

山羊胡子說道:“那我們是不是也要提高警戒?”

梁鋒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們在冬日要塞還有兩千三百多人,還有要塞城牆作為掩護,對方不過六百人,如果他們主動進攻我們,那是自尋死路。告訴二少爺,讓他留意前方的信息。宴會廳周圍也加強一下警戒,但是不要鬧得太過火,不要嚇壞了賓客,讓他們暗地裏以為我梁鋒乃是貪生怕死之輩。”

山羊胡子去了。

梁鋒想了想,招手叫來另外一個參謀,吩咐著說道:“你去告訴二少爺,讓他親自到門口去迎接客人,一定要注意控製客人的隨從人數,每個賓客不要超過二十人。隻要不超過二十人,哪怕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飛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參謀飛快的去了。

山羊胡子很快折了回來,梁鋒詫異的說道:“又發生了什麽事?”

山羊胡子說道:“從洛拉要塞傳來的秘密信息,魯尼利亞王國也要出兵了。”

梁鋒手中的茶碗微微一重的放在八仙桌上,發出砰的一聲。

山羊胡子繼續說道:“洛拉要塞的軍事副指揮官尼穆萊將親自帶領人馬來進攻我們……”

梁鋒臉色有些發黃,咬著大黃牙說道:“彭越將軍那裏知道嗎?

山羊胡子搖搖頭。

梁鋒摸摸光光的腦殼,陰沉著臉說道:“那你立刻派人告訴他,請他立刻派兵增援!”

山羊胡子為難的說道:“彭越現在正在東邊和哈拉雷軍隊打得如火如荼的,哪裏還有軍隊來增援我們?”

梁鋒冷冷的說道:“那你告訴他,他要是不來增援,我們就投降魯尼利亞了。”

山羊胡子看了看梁鋒發狠的臉色,不敢再說,急忙出去了。

一陣風吹過,突然傳來喀嚓一聲,梁鋒走到門口一看,卻是一麵軍旗被風刮斷了旗杆,掉了下來。

梁鋒覺得兆頭不好,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卻看到自己的兩個結拜兄弟狂沙刀和黃天來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兩人都喝了很多酒,渾身上下充滿了酒味,醉醺醺的。

狂沙刀醉眼朦朧的說道:“大哥,你在這裏幹啥子呢?那兩個小姑娘多好看啊,我還沒嚐過呢,你怎麽就給送去喂狗了呢?”

黃天來說道:“你嚷嚷什麽,老大心情不好,我們自己找樂子去!”

梁鋒說道:“這幾天你們小心一點,看好自己的部下,不要被人摸了空子。”

狂沙刀醉眼惺忪的說道:“誰敢來摸咱們的空子呢?咱們附近都有什麽人啊?洛拉要塞附近咱們不是駐紮了暗哨了嗎?魯尼那幫野蠻人一出動咱們就能夠收到風聲……”

黃天來說道:“大哥,沒事,沒事,你眼皮總是跳,也沒看看跳出啥毛病來,我們自己樂去了,你自己慢慢呆著吧。”說完,攙扶著踉踉蹌蹌的狂沙刀遠去了。

梁鋒摸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忽然覺得眼皮真的跳起來了。

“見鬼!”他嘟囔幾句,用力揉了揉眼睛,返回去屋子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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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淅淅瀝瀝,寒風低低的呼嘯著,天地間一片的漆黑。忽然,在伸手幾乎不見五指的黑暗裏,露出兩個野狼一般的眼睛。他警惕的看看四周,然後敏捷的一翻身跳了上來,小心的觀察一下四周,確信沒有其他生物的存在,才轉過頭去拉自己的同伴。陸陸續續的,數十雙野狼一般的眼睛出現在漆黑的夜色裏。冷雨敲打在他們身上,發出低沉的聲音。

“地圖。”最先上來的那個人說道。旁邊的人打開一張大雨衣,將他包含在雨衣裏,其餘的人則敏捷的散開,守衛著四周,密切監視著一切行動。遠遠的,傳來隱隱約約的狗叫聲,大地顯得一片的寂靜。

在雨衣包裹著的空間裏,地圖被打開,防風燈也被擦亮了,火光照亮了那個人橄欖綠迷彩服和少校兩杠一星的肩章。“還要向東走二十裏路。”那個人用低低的聲音說道。“可是,都走散了,其他部隊的位置咱們都不知道,這樣會不會瞎撞發生事故?”旁邊的人小心謹慎地說道。“相信他們應該也會相機行事的。如果他們是傻瓜,連冬日要塞都不會走,那活該咱們獨吞頭功。”為首的人毫不在意的說道。“頭次出任務就鬧成這樣,咱們藍羽軍丟臉可丟大了。”那個人狠狠地說道。

熄滅了***,雨衣重新被折疊起來。為首的軍官仔細校對著指南針,認準了方向,一行人悄無聲息的繼續趕路。夜雨雖然不大,但是就是不停,冷的要命,還有風,山路也非常濕滑,不時地有人滑倒。盡管他們已經非常的小心,但是道路實在泥濘,而且他們身上背負著的裝備分量也足夠沉重的。

“歐陽,你到後麵去,不要讓人掉隊了,不要讓那些外來戶的桑蘭族人騎到咱們頭上來。”為首的軍官低聲的命令道。叫歐陽的軍官點頭答應著,停下腳步來,用手勢不斷的給大家鼓氣。最後的兩個士兵因為過度勞累,走路的時候有點踉踉蹌蹌的。歐陽上前去將他倆身上的米切爾步槍和背包拿下來,背在自己的肩頭上,兩個士兵急忙低聲說道:“副連長,我們可以的。”

歐陽低聲說道:“別廢話了,把步子邁開一點。”兩個士兵奮力的走著,很不好意思地說道:“歐陽長官,我們……”歐陽說道:“你們怎麽了?”有個士兵懊惱的說道:“我們給大家添累了。”歐陽說道:“不要說這樣的話,完全是意外,我和蘇連長走在前麵都沒有看出地上的捕鼠夾子,這是我們的不對,你們不要自責,努力跟上就可以了。等戰鬥結束,你們倆我放你們的假,讓你們到麗川府市區去看看那裏的繁華景象。”

那兩個士兵頓時來了精神,腳步不禁加快了一點,半信半疑的說道:“歐陽長官,你說的可是真的?”歐陽說道:“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們有飯吃嗎?不過你們倆也得答應我,花費不允許超過兩百銖,不要亂買東西。你們都還年輕,還要娶妻生子,成家立業,這錢,現在就得開始籌備。”

兩個士兵都憨厚的笑了起來,仿佛看到了未來的美好前景,他們搶過自己的步槍和彈**包,努力的趕上自己的隊伍。歐陽笑了笑,也一路小跑的走到了隊伍前麵,感慨地說道:“蘇列,我們的人都是好樣的,沒有一個人掉隊。”

帶隊的正是蘇列,他現在的職務乃是少校連長。他眉毛聳了聳,接著極其微弱的光線看了看手表,著急的說道:“歐陽,你覺得我們這次出任務怎麽樣?我總是覺得心裏一跳一跳的,咱們要是搞砸了,我可真的沒臉見江東父老了。

歐陽笑了笑說道:“老大,你放心吧,梁鋒雖然說有幾把刷子,冬日要塞也號稱是一個堅固的堡壘,不過咱們也不是吃素的。手榴彈的威力足夠讓他們昏頭轉向的,這四門迫擊炮相信也能夠敲打他們的腦殼。等到了攻擊的時候,我歐陽缺第一個先上,看看敵人究竟是不是打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