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飛凡笑了笑說道:“軒傑一向對自己族人看得很高,以為憑借他帶來的九百名槍手就可以打退月光狼,不碰一碰壁他是領會不到戰爭的殘酷和無奈的。至於其他人嘛,說得好聽,乃是替天行道的英雄,說得不好聽,根本都是各地的散匪,欺負欺負老百姓還可以,真的上戰場,那就難說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生怕同桌的幾個人也聽到了。

軒傑的話立刻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討伐月光狼盜匪的惡行,一個個顯得深仇大恨義憤填膺。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楊夙楓對月光狼匪盜也有了個大概的了解。月光狼盜匪並不是一群土匪,而是幾大群土匪的聯合體,由於他們經常在月光下出動,又像狼一樣的狡猾凶殘,所以得了個月光狼的稱號,盜匪們自己也引以為傲。除了月光狼匪盜之外,貞川道還有另外一股十分囂張的土匪群,那就是“亮晶晶”。

月光狼盜匪的主要組成部分有三股土匪,其領導人分別是東方一戀、遊仙詩、霜月華,其中以東方一戀和遊仙詩最為活躍,這兩人武功都很高,而且都曾經在帝**隊中接受過正規的訓練,懂得如何建設和訓練自己的武裝力量,而且兩人也非常投機,經常聯合出動,這次前來騷擾曾家的就是這兩人。至於霜月華,大家都是隻聽說名字,卻沒有人看見過她的真實麵目,大多數人都認為她是一個很年輕漂亮的女人,當然,也非常的心狠手辣。

軒傑讓人掛出一幅大幅的軍事地圖,楊夙楓看了一下,乃是曾家大院附近的軍事地形圖。在場的許多人都看不懂,疑惑的麵麵相覷,楊夙楓自然看得懂。曾家大院處在群山圍繞之間,隻有前麵一個出口,仿佛一個U型字母,在這個U型字母的頂端,則是兩個至關重要的小山頭。這兩個小山頭控製著整個出口,無論進出都在它的控製之下,尤其是北邊的一個,地形非常險要,顯而易見的將會成為這場戰鬥爭奪最激烈的地方。

根據地圖上的指示,軒傑率領的忽騎施火槍手毫無疑問占據了最重要的北邊山頭。而南邊山頭,暫時還沒有安排部隊駐守。有人漸漸看出門道來,就在那裏竊竊私語,談論的都是誰負責駐守南邊山頭等問題。這些人雖然絕大多數都看不懂軍事地圖,但是對於打仗還是知道的,這兩個山頭都是兵家必爭之地,無論是誰駐守,都肯定要付出巨大的傷亡。

軒傑目光炯炯的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沉穩而響亮的說道:“大家都看到了,這兩個山頭關係到這場戰鬥的勝敗,我們忽騎施人已經據守了北山頭,有哪位英雄願意駐守南山頭?”

宴會廳立刻安靜下來,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到。在座的都不是笨蛋,深知一旦開口就要承擔月光狼匪盜的瘋狂進攻,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

冷場之中,忽然有人慢條斯理的說道:“軒傑族長,你也許應該透露更多一點的信息?例如月光狼匪盜會出動多少兵力進攻我們?有多少騎兵?指揮官是誰?我們才好做決定啊!要不然,即使是滿口答應下來了,最後卻完成不了任務,豈不是拖累了大家?”

說話的人正是雨飛凡。

許多人都深有同感,連連點頭。

軒傑看了雨飛凡一眼,淡淡的說道:“月光狼匪盜究竟會出動多少人進攻我們,我也不知道,現在還沒有具體的信息。但是,月光狼匪盜擁有兩萬人馬,相信這次進攻出動的兵力不會低於一萬人……”

“一萬人……”有人低聲叫道,全場一片嘩然。

楊夙楓心裏也是微微一震,根據桑格打探到的信息,這次參與對抗月光狼匪盜的武裝力量加起來也不到三千人,居然要麵對上萬的敵人,內部又不統一,雖然擁有地勢上的優勢,可以以逸待勞,但是的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軒傑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宴會廳,狠狠的拍了拍手掌,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厲聲說道:“我坦白的告訴大家,今日我們既然到來了這裏,就要做好隨時犧牲的準備!沒有膽量的都回家抱孩子去!敵人有成千上萬,但是我們還不到三千!有哪位怕死的現在趕緊離開,我們不要孬種!”

沒有人離開。

有幾個人看了看門口,似乎有些心動,不過最後還是礙於麵子的關係,沒有動作。

軒傑一拳頭砸在八仙桌上,震得上麵的杯筷碗碟咚咚直響。他狠狠的喝道:“好!既然都不是孬種!那麽大家就不要慌亂!請大家聽從安排!各路人馬的部署陣地我已經安排好了,月光狼匪徒一旦到達,請大家按照部署進入各自的陣地防守,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棄陣地!我們忽騎施人處在第一線,你們處在第二線!我提前警告大家,雖然大家隻是來幫忙的,但是,軍法不可違,誰要是擅自放棄陣地,格殺勿論!”

最後一句話擲地有聲,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內心一震。

宴會廳逐漸歸依沉寂。這些人大多數都是亡命之徒,殺人越貨是經常的事,可是當真正麵對傳說中驍悍無比的月光狼盜匪時,還是忍不住要緊張恐懼。不過楊夙楓對於軒傑的話深表懷疑,對於這些亡命之徒來說,紀律約束幾乎是沒有用的,除非用別的手段。

軒傑再次厲聲說道:“有哪位有能力又有膽量的兄弟勇敢的站出來接受駐守南山頭的任務?”

還是沒有人吱聲。

曾珙和軒傑兩人看了一眼,都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這群人吃的喝的都是爽快至極,錢拿的也是十分利索,可是當真正要拚命的時候,卻又開始退縮了。

軒傑的臉色開始陰沉下來,正準備說些什麽,雨飛凡忽然淡淡的說道:“我們來吧。”

楊夙楓大吃一驚,雨飛凡哪裏來的武裝力量?卻不料雨飛凡親熱地拍拍他的肩頭說道:“大家都有難處,就讓我們先打頭陣,等我們不行了,再換其他的兄弟上去。大家覺得怎麽樣?”

立刻有人鼓掌,跟著掌聲越來越熱烈,終於有人願意出頭了,那可是太好了。

軒傑半信半疑的說道:“明礬兄弟,你旁邊的是哪位?我怎麽不認識?不是我不相信閣下的誠意,隻是南山頭位置重要,我需要確定一下。”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在下唐夙川,一向在紫川道混飯吃。雖然兄弟不才,但是據守一個山頭應該還是可以的。如果大家覺得不放心,不妨在我後麵多安排幾隻預備隊。”

旁邊有人說道:“就是就是,他們先上,我們都在後麵頂著,隨時接替他們。”這個建議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讚同,贏得了許多人的附和。

軒傑十分鄙夷的掃了所有人一眼,不屑的說道:“既然如此,南山頭就由唐兄弟打頭陣了。唐兄弟,明礬兄弟,你上來這裏,我和你們有事商量。”

明礬拉著楊夙楓一起坐到了軒傑的旁邊,曾珙立刻命人倒酒,親自敬了楊夙楓和明礬各一杯。

軒傑跟著宣布了其他武裝力量的駐防位置,基本都是在U型開口的最底端了,專門殲滅敵人的漏網之魚,如果有敵人能夠衝破南北山頭的封鎖的話。這種任務贏得了所有人的歡迎,一個個都拍胸膛保證肯定一個不漏的讓月光狼匪盜死在那裏,一個個說話的時候都義憤填膺熱血沸騰,全部都忘記了剛才的冷場。

軒傑毫不掩飾的鄙視他們,回到自己的位置,冷冷的說道:“一群廢物!”

楊夙楓沒有吭聲。

雨飛凡卻淡淡地說道:“軒傑兄,想必你也知道,在這種亂世,有槍就是草頭王。如果因為一時的衝動把自己的人都打光了,落得個虎落平陽被人欺的地步,那可不是聰明人所作的行為。”

軒傑冷冷的說道:“既然貪生怕死,又何必要來?”

曾珙似乎不想就此說的太多,打了個圓場,然後就開始舉杯敬酒,宴會廳的氣氛又開始熱烈起來,惟有軒傑一人冷冷的坐在那裏,對周圍的人都充滿了鄙視。宴會完畢,楊夙楓從軒傑那裏要了一幅軍事地圖,然後和雨飛凡一起回到宿營地。

“飛凡兄,你讓我出來打頭陣,是不是有別的目的?”楊夙楓目光炯炯的說道。

“曾家在貞川道的影響力不在高陽府裁家之下,在朝廷方麵的影響力大大超過了裁家,你和曾珙搞好關係對你是很有好處的。而且,這一仗如果打好了,你將在貞川道樹立強大的影響力,對於你以後進占這裏也是有很大的幫助的。”雨飛凡直白的說道。無論走到哪裏,他似乎都是那副恬靜淡雅的樣子,令楊夙楓更加神往。

楊夙楓將軍事地圖交給桑格去安排部隊熟悉南山頭的地形,並在那裏加派警戒哨,自己一屁股的坐下來說道:“我遭遇埋伏了!”當下將盤龍峽的事情簡單的告訴了他。

雨飛凡悚然動容,驚訝的說道:“唐谘和蝶楓舞要對付你?”

楊夙楓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雨飛凡眉頭緊鎖,沉思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說道:“唐谘也就罷了,倒是蝶楓舞實在不好對付。嶽神州對於唐川軍隊的影響實在太大,導致蝶楓舞身上也披著無數的光環,皇帝唐明對她的印象也很好,曾經有要將她收入後宮的想法,隻是後來顧忌軍隊方麵的不滿,才就此作罷,不過他對蝶楓舞的寵愛卻是有增無減……這的確是一個問題。”

楊夙楓惟有苦笑,自己可真的不知道蝶楓舞居然如此的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