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港的深夜伸手不見五指,淅淅瀝瀝的夜雨下個不停。由於實行了宵禁,所以放眼看過去,根本看不到多少的燈光,即使有,也非常非常少,幾點零落稀疏的昏黃的燈光反而讓夜間顯得更加的孤寂。

楊夙楓借著極微弱的看了看懷表,這時候已經是淩晨的兩點了,怎麽還沒看到唐傑拉德的身影?難道他居然會在聲色犬馬的安樂宮過夜?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又要撲空了。不過從資料來看,唐傑拉德絕對是不近女色之人,想必不會在安樂宮過夜吧?

那天晚上襲擊溫斯堡雖然沒有取得令人滿意的效果,但是楊夙楓絕對不會放棄,弑風等人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唐傑拉德的跟蹤和調查。唐傑拉德雖然成了驚弓之鳥,連溫斯堡都不敢回去,出入都需要大批的國防軍護送,但是正如克裏克蘭所說的那樣,唐傑拉德的確對賭博有不同尋常的癡迷,在溫斯堡出事後的第二天就開始出現在安樂宮的貴賓房裏。

在安樂宮和唐傑拉德的新住所之間,需要經過一條偏僻的小溪,楊夙楓決心在那裏守株待兔。參與行動的聶浪、弑風等人都化裝成平常的老百姓,懷揣五四手槍和手榴彈,在天黑以後陸續進入埋伏區域。但是從晚上十點一直等到淩晨,還沒看到唐傑拉德出來。

“這老東西,莫非預先得到了風聲?”聶浪低聲地狐疑的問弑風。

弑風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楊夙楓也是心底下狐疑,不過他的忍耐力足夠強,越到最後越不肯放棄,朝兩人遞個眼色,讓他們不要說話。正在這時候,遠處的尼斯港忽然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在東南方的爆發出一陣猛烈地火光,跟著整個尼斯港都沸騰起來。

“那是國防軍的火藥庫!”弑風驚訝萬分的說道。

楊夙楓也是驚訝不已,隨即又感覺到陣陣的壓力,看來,在尼斯港中,想要反抗烏曼勒斯的勢力並不止自己一家,而且對方能夠令守備森嚴的火藥庫爆炸,著實能耐不小。

“弑風,從我們的情報來看,這尼斯港中反對烏曼勒斯的還有可能是哪些人?”楊夙楓沉吟著問道。

弑風低頭想了想。想不出什麽,隻好遺憾的說道:“據我們所知,隻有默靈頓公爵一家。他現在已經被抓下獄,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國防軍出動了……”果然,火藥庫的猛烈爆炸引來了大批地國防軍。他們挨家挨戶的開始搜索嫌疑分子,明斯克步槍的槍聲時不時地傳來,女人的哭叫和小孩的啼哭聲夾雜成一片,剛才還沉靜一片地尼斯港仿佛煮沸了的開水。

看到敵人的搜索範圍越來越靠近這邊,弑風和聶浪都情不自禁的有點緊張起來。惟有楊夙楓還是鎮定如斯,靜靜的盯著安樂宮方向。

片刻之後,隻聽到安樂宮地方向傳來了馬車急促行進的聲音。跟著隱約看到一輛黑色的四輪馬車在兩百多名國防軍地護送下駛來,車夫不停的揮動鞭子,催促駿馬快跑。在馬車的旁邊,的確是身穿橘紅色製服的格萊美王國的國防軍,他們為了追上馬車行進的速度,都在一路小跑,背上的明斯克步槍都裝著刺刀,在黑夜中也能隱約看到寒冷的光芒。

“預備。”聶浪低沉地喝令,所有的戰士立刻按照之前的部署進入戰備狀態。

楊夙楓靜靜的盯著那輛馬車。確信這輛馬車就是唐傑拉德經常乘坐的那輛私人馬車,馬車的前端還可引誘一朵十分嬌豔的鑽石花,充分顯露出自己的財大氣粗,和趙藍棟描述的一模一樣。他心裏冷冷的在想,這次總算逮到你了吧。

馬車經過楊夙楓的身邊,楊夙楓舉起手槍,對準車夫就是一槍,車夫身子一歪,從馬車上掉了下來,拉車的兩匹馬受了驚,跳動了幾下,也緩緩地停了下來。楊夙楓開槍的同時,聶浪等人已經扔出密集的手榴彈,將馬車旁邊的國防軍炸得人仰馬翻,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弑風等人已經衝到他們麵前,用五四手槍解決他們的性命。領軍的是一名國防軍少校,尚未清除怎麽回事,就已經被聶浪一槍打在臉門上,幾乎打掉了半個腦袋,其餘的國防軍士兵被嚇得急忙舉手投降,可是卻被弑風等人全部幹掉。

電光石火之間,他們完全沒有預料到會在這裏遭受伏擊,轉眼之間就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聶浪快步衝到馬車旁邊,從馬車裏麵揪出來一個嚇得屁滾尿流的家夥,一把摔在地上,那家夥渾身發抖的好像篩子一般,連叫饒命,可是楊夙楓仔細一看,卻不禁有些傻眼。

這個人居然不是唐傑拉德!

聶浪一把將他拉起來,捏著他的臉朝著燈光一看,此人的確不是唐傑拉德。和唐傑拉德相比,他顯然要肥胖很多,而且充滿了酒色過度的樣子,渾身都散發著濃烈的酒氣。他身上的燕尾服同樣有格萊美王國的伯爵標誌,但是在場的人都不認識他。

“你是誰?為什麽乘坐唐傑拉德的馬車?”楊夙楓壓下心頭的鬱悶,緩緩地說道。

“我、我是沃爾多夫、沃爾多夫……饒命饒命!”那個人拚命的掙紮求饒。

聶浪將手槍頂在他的腦門上,惡狠狠的說道:“我們問你,為什麽要坐唐傑拉德的馬車?”

沃爾多夫身上傳來一陣排泄物的味道,顫聲說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今天才從梅魯來到尼斯港,我在這裏沒有馬車,是唐傑拉德借給我用地……”

又中副車!

楊夙楓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緩緩的說道:“唐傑拉德現在在哪裏?”

沃爾多夫結結巴巴的說道:“他到克魯維爾家做客去了……克魯維爾也想贏他的錢……”

辛辛苦苦等了一個晚上,又被唐傑拉德僥幸逃過,楊夙楓的臉色有點陰沉。過了一會兒才恢複過來,吩咐聶浪將沃爾多夫捆起來,帶回去繼續審訊。弑風等人再次檢查了戰場,確信每一個敵人都已經被打死,才分成幾批撤退。由於尼斯港今晚的槍聲響成一片,居然沒有人注意到這條小溪曾經發生地事情。

雨飛凡和克裏克蘭等人都在等候他的回來。為了安全起見,克裏克蘭利用自己的私人關係在藏霞別墅另外購買了一棟比較殘破的別墅作為臨時住所。這座別墅年代已久,年老失修,但是卻有很堅固的城牆和極好的防衛地形,居高臨下可以觀察整個尼斯港。

火藥庫的爆炸顯然引起了極大的反應。尼斯港一夜都在搜查嫌疑犯,槍聲、狗叫聲、慘叫聲、哭聲亂成一團,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不過楊夙楓並沒有怎樣放在心上,火藥庫的爆炸顯然證明了尼斯港裏麵還有另外一股相當強地抵抗力量,烏曼勒斯的目標應該在他們的身上。

縮成一團肉泥的沃爾多夫被扔到地下室裏的時候。渾身已經臭不可聞,聶浪不得不用一盆清水將他身上衝刷幹淨,然後才開始審問。沃爾多夫自從進入地下室以後,一直都在呼喊一個奇怪地名字,那就是“西多夫”。令眾人十分驚奇。

雨飛凡陰沉著臉說道:“西多夫是誰?你為什麽叫它饒你的性命?”

沃爾多夫總算停止了奇怪的呼叫,小眼睛狐疑的看著身前的每一個人,顫抖著說道:“你們不是西多夫抵抗運動地人?”

雨飛凡搖頭。冷冷的說道:“我們不是。不過我們現在想了解一下西多夫抵抗運動的情況,你將你所知道地全部說出來,否則……”

聶浪專門扮惡人,將手中的傘兵刀隨便一甩,傘兵刀就深深地插入了沃爾多夫兩腿之間的地下,隻有刀柄露在外麵。沃爾多夫臉色蒼白,身上又傳來排泄物的味道,急忙將自己所知道全部抖落出來。

西多夫抵抗運動是一個專門反對烏曼勒斯將軍的獨裁統治的組織,非常神秘。沃爾多夫了解的也不多,但是他乃是烏曼勒斯將軍的支持者,因此從間接的渠道也知道一些有關西多夫抵抗運動地信息。根據他所掌握的情況,西多夫抵抗運動的成員不會很多,但是組織非常嚴密,而且成員大多數都有背景,不是簡單的街頭小混混。因為烏曼勒斯將軍費了很大的力氣,在三四年的時間裏也隻抓到過不超過五個的西多夫抵抗運動的成員,而這些成員要麽就是大商人,要麽就是大工廠主,都是頗有家世之人,而且他們相互之間沒有橫向聯係,所有的聯係都是來自一個叫做西多夫的神秘來客。

為了抓住這個神秘的西多夫,烏曼勒斯將軍的確花費了不少的心血,可是卻一直未能如願。但是西多夫抵抗運動在連續幾個成員被抓以後,也轉入了低潮,從他們上次製造大新聞到現在,他們已經沉寂了整整一年零三個月的時間了。

沃爾多夫本人是梅魯地區的一間大鋼鐵廠的老板,楊夙楓上次進口的鉻鉬合金鋼就是他的鋼鐵廠所生產的。他這次到尼斯港來,主要是應烏曼勒斯將軍的邀請,前來見一見唐川帝國的外交大臣唐谘。

“唐谘要和你們商談什麽?”楊夙楓握著溫暖的茶杯,淡淡的說道。

沃爾多夫說,唐谘這次來,除了和烏曼勒斯商量有關撤退美尼斯地區的兩個邊防軍師團的事情以外,還想從格萊美王國進口大量的鋼鐵和明斯克步槍。唐谘帶來了大量的資金,其中有一部分自然是孝敬了烏曼勒斯將軍,但是還有一大筆資金是要準備購買武器裝備的。

“我聽說以前唐川軍隊都不喜歡用火器,但是現在變了。美尼斯地區那個什麽……對,藍羽軍,就是藍羽軍,連續用火器打了好幾個勝仗,他們就心動了,也想用火器來裝備軍隊。但是他們國內由於多處地方吃緊,自己生產的火器不能滿足需要,於是想從格萊美進口……”沃爾多夫在驚嚇之下,思維有點混亂不清。

楊夙楓朝聶浪點點頭,讓人給沃爾多夫端來一杯紅酒,沃爾多夫一口就喝幹了。楊夙楓笑了笑,幹脆讓聶浪給他拿來一瓶紅酒,給沃爾多夫自斟自飲。沃爾多夫幾杯紅酒下肚,情緒總算稍稍的平靜下來,感覺到楊夙楓的殺意再也沒有那麽濃,說話也逐漸的自然起來了。

唐谘此次出訪格萊美王國,身負兩個重任,一個是和烏曼勒斯將軍商量,由格萊美王國提供商船,協助撤退秦瀟霆和梅哈德兩個邊防軍師團的大約兩萬名官兵到崇明島,另外一個任務就是協商從格萊美王國進口武器裝備的事情,由於唐川帝國海軍連吃敗仗,所以唐谘希望烏曼勒斯將軍能夠答應,不但允許供應唐川帝國武器裝備,而且還負責海路運輸,將武器裝備送到唐川帝國的金川道港口,但是烏曼勒斯將軍答應了他的第一個要求,對於第二個要求還在考慮之中,因為他需要征求塔林王國的埃德斯羅德姆將軍的意見。

“烏曼勒斯和艾德斯特羅姆究竟是什麽關係?”楊夙楓漫不經意的說道。

沃爾多夫說,烏曼勒斯和艾德斯特羅姆沒有私人的關係,但是兩人都是大獨裁者,所以在利益上有合作的需要。格萊美王國的經濟實力強,塔林王國的軍事實力強,雙方形成互補的關係。塔林王國最近準備對蘇克羅王國動兵,還從格萊美王國借用了一筆高達數千萬金幣的資金。

“你為什麽要支持烏曼勒斯?”楊夙楓忽然冷峻的問道。

沃爾多夫頓時語塞,不敢開口,身子也劇烈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