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尼斯港,安逸寧靜。

晚上十點鍾,楊夙楓獨自一個人悄悄的走在冷清空曠的街道上。由於連續多次的襲擊事件,烏曼勒斯曾經下了戒嚴令,後來隨著蕭紫葑的到來才解封,不過縱然如此,尼斯港的黑暗中依然蘊涵著太多的內幕和血腥,所以普通的居民都早早的呆在家裏了,空曠的大街上看不到什麽人,即使偶爾有一兩個,那也是像楊夙楓這樣的急匆匆地過客。

弑風已經安排了好了進攻默靈頓公爵府的計劃,他選擇的進攻出發點在距離默靈頓公爵府三百米外的一個院子裏,那裏是藍羽軍新建立的情報中轉站,和公爵府相隔兩條街道,步兵衝鋒隻要三分鍾就能夠到達。人員和武器都已經提前在那裏集中,就等著楊夙楓的到來。

一小隊巡邏的國防軍士兵從楊夙楓身邊經過,隊長看了看楊夙楓,覺得他沒有多大的懷疑,徑自走過去了。他們後麵還追隨有六名軍服上佩戴有黑色三角形標誌的不死蟑螂鐵血衛隊的成員,他們也隻是同樣淡淡的看了看楊夙楓,也沒有盤問,然後就過去了。

楊夙楓知道自己臉色上的憔悴肯定讓他們誤解了,也許他們將自己當成了剛從妓院裏出來的嫖客了。宮紫嫣拉一下自己的手不要緊,卻把星夢石上麵的能量狠狠的灌輸到了他的身體,他根本無法承受。隻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似乎都要漲裂開來,即使麵對宮紫嫣美輪美奐精雕玉琢地**,他也動彈不了半分,最後硬生生的咬碎了自己的嘴唇才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不知道星夢石上麵蘊藏的究竟是什麽能量,但是毫無疑問的,那股能量並不帶有危害性。它隻是無情的在楊夙楓地身體內激蕩,最後又慢慢的平靜下來,就好像大海波濤翻滾過後,總有平靜的時刻,隻是他隱隱有點擔心,這股能量還會不會重新翻滾,如果是的話,那自己就慘了……

忽然間,他感覺到一絲冰冷在自己的後腦勺擴大,不假思索的。他急忙蹲下,從靴子裏抽出傘兵刀,同時順勢往前麵一滾,半站起來的時候傘兵刀堪堪的擋住背後的一劍。刺客的長劍沒有刺中他,劍尖在青石板上劃過長長地痕跡。濺起激烈的火花,兩塊兩米長的青石板從中間裂成兩半。

刺客是一個陌生的劍客,楊夙楓斷定自己從來沒有看見過他。

雙方都沒有說話。

楊夙楓緩緩地將傘兵刀插回去靴子裏,然後慢慢的站了起來。

那陌生刺客身子在半空靈巧地翻滾了一個回旋動作,蕩回去了屋簷上。

楊夙楓靠牆而立。縮在一個角落裏,而刺客則身體倒勾著掛在屋簷上,手中的精鋼長劍隨時地下垂。似乎並不著急要楊夙楓的性命,他甚至沒有蒙麵,露出清瘦陰冷的麵容,倒掛著臉帶著淡淡的冷笑,仿佛楊夙楓在他眼前已經是一個死人。

楊夙楓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他的前麵、左邊、右邊都靜悄悄地出現了刺客的身影,他們都沒有用黑布蒙麵,可是全部都是陌生地麵孔,擺明了要吃定自己了。看來在尼斯港平靜安逸的表麵下湧動的黑色暗流中,自己盯上了別人。別人也盯上了自己。但是他歎氣並不是因為這些刺客,而是因為在街道的另外一邊角落裏,出現了一個他很熟悉的身影。

唐谘。

“楊夙楓,請你把星夢石交出來。”唐谘背負著雙手,仰首看著清冷的月色,似乎根本沒有看楊夙楓,淡淡的說道,語氣中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味道,而他的神情,也有點高高在上地樣子。

楊夙楓雙手插在褲兜裏,慢慢的後退了幾步,靠著背後的青石磚牆,漠然地搖搖頭,淡淡的說道:“不好意思,唐侍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唐谘冷冷一笑,麵帶輕蔑的神色,卻不著急,悠然自得說道:“你當然不會知道我在說什麽,因為你根本沒有資格了解這麽高級的物品。我要的,就是你那塊羊脂白玉。請你立刻交出來,否則,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楊夙楓微微一笑,對於他的恐嚇絲毫不放在心上,帶著淡淡的嘲弄的語氣緩緩地說道:“唐侍郎果然不愧是菩薩心腸,自己發誓不殺人,於是就帶了一群幫手出來,真的是太好了……”

唐谘顯然相當的不耐煩,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冷冷的說道:“楊夙楓,我不跟你逞口舌之爭,我隻問你,羊脂白玉你到底交不交出來!”

楊夙楓豎起中指,回敬以同樣輕蔑的神色,冷冷的說道:“你跪在地上叫我三聲爺爺,我就將他當禮物送給你,否則免談!”

輕輕的頓了頓,眼角瞥了瞥旁邊的黑暗,淡淡的說道:“要不然,星夢石這麽貴重的東西怎麽能送給你呢?我就算是送給疑花宮啊,香雪海啊,還有海天佛國、聖殿什麽的美女們也不錯啊……”

唐谘的臉色緩緩地變得蒼白如玉。

“小子,你聽好了,你到閻羅殿報到的時候,就說是我閩二爺殺了你……”倒掛在屋梁上的刺客獰笑著說道,瀟灑的擺了擺手中的長劍,挽出一個美麗的劍花,但是他的聲音突然間嘎然而止,因為有一聲淩厲的槍聲掩蓋了他的說話,他的身體在半空中陡然下垂,然後砰的一聲從屋簷上掉落到臭水溝裏。

另外兩名刺客也同時發動,但是他們人再快也快不過楊夙楓地槍。砰砰兩聲淒厲的槍聲過後,他們毫不例外的落在了臭水溝裏,就像是突然折斷了線的風箏,狠狠的摔了下來。九毫米口徑的子彈準確地打中了他們的胸膛,他們甚至連呻吟都來不及就立刻斷氣。

今晚楊夙楓的感覺特別的敏銳,他甚至不用看。就能自然而然的感覺到對方的位置、速度和姿勢,然後射出準確的子彈。宮紫嫣那一抓不要緊,卻幾乎將星夢石上麵的能量都硬生生的逼進了自己的體內,隻可惜自己不太會運用,也不。知道它究竟有什麽用途,隻能是暴殄天物,拿來防身,不過如此敏銳地觸覺暫時也足夠了。

唐谘臉色大變,渾身的衣衫一張,伸出雙手。手指微微彎曲,仿佛鷹爪一般,好像一隻禿鷹一樣的撲向楊夙楓,楊夙楓冷冷一笑,對準他的人影就是一槍。唐谘急忙翻滾躲閃,可是他的動作再快也無法快過子彈,身子好像遭受了重擊一般,猛然一頓,跟著在地上靈活地打了一個滾。然後消失在街道的岔角。他的動作和反應是如此之快,令楊夙楓也微微有些驚訝,這老小子還真的不是僅僅是嚇唬自己。手底下還是很有實力的,隻可惜這個年頭,武功再好也是白搭,槍械才是主角了。

楊夙楓快步追到岔角,忽然覺得耳邊響起細微地風聲,他急忙側過臉,隻覺得臉上一陣冰涼,急忙縮回腦袋,唐谘卻已經走遠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兩根細細的銀針,都深深地刺入了自己地臉蛋,不過幸好沒有刺穿骨頭,好不容易才拔了下來,卻也是血流如注了。他左看看右看看,發覺此地相當的不安全,隻好捂著傷口離開。

“哦,不好意思,我忘記告訴你我的身份了,不過你也知道了。”走過三具被五四手槍打死的無名刺客旁邊,楊夙楓嘟嘟囔囔的低聲自言自語,吹掉槍口上的硝煙,把五四手槍插回去褲兜裏,轉過一個拐角,大踏步而去。

槍聲驚動了剛才巡邏而過的國防軍和鐵血衛隊,他們急匆匆地跑過來看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情況,轉身又走了,隻可憐三位被五四手槍轟死後掉在臭水溝裏麵的刺客,盡管有一隻手搭在臭水溝地邊沿,可是那些國防軍士兵就愣是沒有看到,就算他們到了閻王爺那裏,也算是夠鬱悶的了。

淡然自若的走進小院子,弑風等人立刻迎了上來,發信楊夙楓手捂著臉,急忙詢問怎麽回事。

楊夙楓淡然自若的說道:“唐谘想要我的命。”

眾人都是大吃一驚,看到楊夙楓指間的血跡,聶浪急忙取來金創藥,楊夙楓鬆開手,準備上藥,卻發現聶浪和弑風的神色都怪怪的盯著自己的臉。

“幹什麽?你們看什麽呢?”楊夙楓狐疑的說道。

弑風遞給他一麵鏡子。

楊夙楓拿起鏡子一看,自己也是有點目瞪口呆,原來,自己臉上根本就沒有傷口。但是他明明清楚地記得的確有兩根銀針是刺中了自己的臉頰的,當時還有血……他急忙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麵的確有凝固了的鮮血……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難道撞到鬼了?微微吸了一口氣,楊夙楓放開鏡子,淡淡的說道:“算了,沒事了,你們匯報一下默靈頓公爵府的情況和進攻計劃。”

弑風首先匯報說道:“平時默靈頓公爵府都有一百八十名的鐵血衛隊成員駐守,今晚也不例外。他們分成四個班次,每個班次在崗的四十人,其中三十人是固定哨,另外十人分成兩個巡邏小組,不間斷的巡邏,還有五名單獨巡邏的軍官。他們的領隊都是烏曼勒斯和克魯維爾的心腹,今晚在默靈頓公爵府值班帶隊的就是被稱為烏曼勒斯手下的五小郎君之一的伊胡安少校,這個人將烏曼勒斯當成自己的偶像,死心追隨,幫烏曼勒斯作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在六年前的軍事政變中,就是他第一個衝入格萊美的皇宮,進行燒殺搶掠。這是我們自己偵察和綜合克裏克蘭的描述畫來的公爵府地圖,紅點就是敵人的哨崗,紅色陰影部分則是我們不知道的區域。”弑風指著攤開的草稿圖,謹慎的說道。

楊夙楓看著上麵大幅大幅的紅色陰影,微微皺眉的說道:“有這麽多未知的區域?”

弑風謹慎的說道:“是的,根據克裏克蘭的回憶,這裏麵的地形我們也大概心裏有數,但是由於我們沒有親自偵察過,所以不敢確定。我們搜集到的信息顯示,烏曼勒斯雖然暫時釋放了默靈頓,但是依然采取了很多的禁錮措施,防止他趁機逃竄,我擔心他們會在公爵府裏麵動手腳。”

楊夙楓點點頭,看了看聶浪。

聶浪倒不怎麽擔心,爽快的說道:“隻要我們速度快,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就將他們幹掉,諒他們也搞不出什麽新花樣來。烏曼勒斯龜縮在尼斯要塞裏,距離公爵府有二十五分鍾的路程,等他們趕來的時候,我們早就撤離了。上次在。烏格勒村,我們耽誤的時間是最長的,也不過三十分鍾。”

弑風也點頭說道:“的確如此。沙曼離率領一萬名的國防軍離開了尼斯港,尼斯港今晚的兵力會薄弱很多,隻要我們動作快,應該是可以應付過來的,我們說什麽也有一百多人呢。”

楊夙楓細心的審視了一下上麵標明的進攻路線和撤退路線。按照計劃,他們在進攻默靈頓公爵府得手之後,將會迅速的向東南方撤退,和進攻銀岬角監獄的風飛宇等人匯合。風飛宇等七個齊裝滿員的連隊將會在深夜的十二點左右到達,這是藍羽軍策劃的最大一次進攻,由於海上聯絡不方便,所以計劃沒有更改的可能,無論他們這次搶奪默靈頓公爵的行動是否成功,攻擊銀岬角監獄都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登上院子閣樓的最高處,楊夙楓用望遠鏡細細的搜索著不遠處的默靈頓公爵府,那裏警備森嚴,幾乎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密密麻麻的都是不死蟑螂鐵血衛隊的哨兵,但是對於人員的進出,哨兵檢查的並不嚴格,似乎並不擔心外人混入。在這種情況下,要殺死默靈頓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要將他完好無缺的帶出來,那就有點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