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夙楓不動聲色,不怒不慍,淡淡的說道:“親愛的羅德斯鳩上校,我請你們上來,就是想讓你們親眼見證一下,我和烏曼勒斯之間,到底誰更強一些。我不太會說話,隻能在手底下見真章了。”

羅德斯鳩和明德林都毫不掩飾的展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那意思明顯的很,以不足兩千人的兵力抵抗烏曼勒斯高達五萬人的軍隊進攻,那不是螳臂當車是什麽?

在短暫的沉默中,龍銳送來烏曼勒斯的勸降信。

勸降信不是烏曼勒斯親筆所寫的,但是下麵有他的親筆簽名,他的簽名和他的矮實黝黑敦厚的身軀一樣,顯得非常有力氣,力透紙背。信件的內容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話,烏曼勒斯終於知道了楊夙楓的真實身份,因此在開端就嚴厲的指責藍羽軍不應該介入格萊美的內政,他要求楊夙楓立刻率軍撤離格萊美,否則,他將會發動猛烈的攻擊,將藍羽軍全部殲滅。信件中還提到了唐川帝國的外交大臣唐谘,唐谘也嚴厲的要求楊夙楓立刻率軍離開格萊美。

“靠!這樣的話他也說得出口?”楊夙楓憤憤地罵了一聲唐谘混蛋,隨手將勸降信撕掉,然後讓裁渺渺立刻起草一份內容差不多的勸降信,指責烏曼勒斯大搞獨裁統治,弄得格萊美白色恐怖,人心惶惶……

裁渺渺猶豫了一下說道:“人心惶惶?似乎沒有這回事吧?”

楊夙楓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說道:“不管他有沒有。你再想想有沒有其他的罪名,給他多安幾個……”

楊夙楓堅決要求烏曼勒斯立刻解散鐵血衛隊,公開發表下台宣言,將政權還給伊莎貝爾公主。

勸降信很快被送出去,烏曼勒斯隨即用猛烈的進攻作為對楊夙楓“不知天高地厚”的回應。

淩晨一點二十分,格萊美國防軍正式發動了對銀岬角監獄的猛烈進攻。

3月15日。正是月亮最圓的時候,也是月色最美地時候,月亮毫無保留的將它的清輝灑落在尼斯港附近的每一寸土地上,然而,在明亮清冷的月光下,即將展開的卻是最血腥的戰鬥。

站在土坡上,居高臨下的望下去,在月色之中,密密麻麻的國防軍士兵從尼斯港的各條大街小巷湧了出來,在距離前線大約兩千米地地方調整隊伍。安排進攻路線,粗略的看了一下,總人數不在兩萬人以下,還有數十門裝在小車上的火炮,烏曼勒斯的確是要孤注一擲了。

克萊烏迪馬舉起自己的望遠鏡。仔細地觀察著敵人的態勢,他的臉色越來越沉著,顯然意識到這場戰鬥的危險,即使是他這樣的久經戰陣地將軍,也未免有些擔心。藍羽軍的勢力實在是太單薄了,隻有對方的十分之一。觀察良久他才緩緩地說道:“烏曼勒斯沒有來,領軍地是巴克斯基和艾力克。嗯,還有沙蔓離,烏曼勒斯將沙蔓離的兵力也調回來了,速度很快啊!”

楊夙楓淡淡地說道:“沙蔓離本來就是一個等候我上鉤的棋子,既然我沒有上鉤,他就隻好到這裏湊熱鬧來了。他來得的確很是時候,速度也的確很快。不過,這麽召集跑來送死又有什麽稀奇?”

克萊烏迪馬深深的看了楊夙楓一眼,顯然覺得他不應該如此藐視敵人。

羅德斯鳩始終改不了自己那種驕傲的高高在上的毛病。又冷冷的插口:“十比一地兵力優勢,你們就是插翅也難飛……”這一次,早有準備的蘇列沒有給他得意地機會,話音未落,就將他砸暈過去了。

“這些都是烏曼勒斯的家底……”克萊烏迪馬意味深長的淡淡的說了句,聲音有些飄忽,似乎在空氣中輕輕的顫抖,很快就消失了。

楊夙楓明白他的意思。

前麵那些準備發起進攻的部隊都是烏曼勒斯的家底,包含兩個方麵的意思:一個,就是這些部隊都處於烏曼勒斯的絕對控製之下,忠於烏曼勒斯,官兵的戰鬥意誌比較強,裝備和訓練也比較好,總體戰鬥力很強,必須小心應付;另外一個,就是這些部隊乃是烏曼勒斯賴以維護自己統治的基礎,如果將他們全部打掉,烏曼勒斯就會有如喪家之犬,再也沒有囂張的實力,槍杆子裏出政權,這是每個人都明白的道理。

克萊烏迪馬當然希望楊夙楓可以做到第二個。

楊夙楓自己也有信心。

但是明德林少校的神色顯然不太認可楊夙楓的信心,他的躍躍欲試的欣喜的臉色充分表明,他對於烏曼勒斯還是充滿了信心的,對於鐵血衛隊的戰鬥力,他也有充分的信心,鐵血衛隊乃是格萊美國防軍最具有戰鬥力的部隊,用十個打一個,藍羽軍再強大,也要被壓成齏粉。

淩晨一點整,第一波攻擊開始。

發起進攻的敵人大約有三千餘人,都是清一色的鐵血衛隊成員,橘紅色的軍服上都佩戴著黑色的三角形標誌,他們都用黑色的油漆塗黑了臉蛋,端著槍彎腰靜默前進,看起來好像是地獄裏出來的魔鬼。敵人的炮兵也在同一時間開始開炮射擊,炮火的轟鳴撕裂了尼斯港的寂靜,標誌著戰鬥的全麵展開。敵人的炮兵力量還是很強大的,不過它們的射程和爆炸威力和藍羽軍的迫擊炮相比,卻要大大的落後了。

藍羽軍隨即開炮還擊,雙方的炮彈劃破了漆黑的夜空,銀岬角監獄附近炮聲隆隆,敵人的炮彈落在藍羽軍的陣地上。基本上隻能炸起一些無關重要地泥土,因為藍羽軍早就構築了完整的壕溝工事,官兵們頭戴鋼盔隱藏在壕溝裏,但是藍羽軍的迫擊炮彈落在敵人的炮兵陣地裏,那可就不一樣了,這些用黑索金高能炸藥罐裝的炮彈每一發爆炸都是驚天動地的。能將附近幾門敵炮炸地粉身碎骨,炮手也無一幸存。

目睹藍羽軍的炮擊,克萊烏迪馬的臉色雖然平靜,但是卻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絲驚訝和羨慕的神色來,這種炮彈如果是裝在海軍的戰列艦上麵,隻需要命中兩三發就能讓敵人一艘排水量超過一千噸的木質戰列艦粉身碎骨。

明德林少校則隻有幹瞪眼的看著自己的炮兵被藍羽軍炸得東倒西歪,支離破碎,可是自己卻毫無辦法,他心有不甘的握緊了拳頭,想要衝上去和蘇列血拚。但是蘇列隻是冷冷的用五四手槍對著他地胸口,他就不由自主地老實了。不到三分鍾的時間,三十多門大炮就被藍羽軍的炮兵全部敲掉,鐵血衛隊的步兵隻能在沒有炮火的掩護下發起徒步攻擊。

楊夙楓靜靜地站在土坡上,從望遠鏡裏麵看著發動進攻的敵人。同時審視一下自己部隊的防禦陣地。在這種情況下,作為最高指揮官,他已經被自動的剝奪了親手殺敵的權利,隻有看地份了。當然,偶爾充當一下解說員也是可以的。隻不過,他的話也越來越少了,風采依就曾經多次委婉地提示他要慎言細聽。才像一個真正的領導者。

很明顯的,烏曼勒斯可能還不十分清楚藍羽軍的兵力。如果他清楚藍羽軍現在囤積在銀岬角監獄附近的兵力高達兩千五百人,而且個個都武裝到牙齒的話,他就不會隻派出三千多人參與進攻。當然,這裏的地形也稍稍限製了烏曼勒斯的發揮。

銀岬角監獄正門對麵的地形是稍稍傾斜地,形狀也好像一個扇貝,靠近尼斯港的部分很大,但是越往銀岬角監獄走,道路就越窄。在最窄的地方隻有不到三百米,藍羽軍在這塊地方部署了一千六百人的兵力,組成了三道防線,形成了密集的縱深防禦陣地,即使烏曼勒斯的部隊能插上翅膀,也無法飛進來。

敵人越來越近了,衝在最前麵的士兵已經能夠看清楚他的麵目五官,但是藍羽軍的陣地依然非常的安靜,每個士兵都低著頭從戰壕裏靜靜的注視著敵人緩緩的逼近。

一百米……

克萊烏迪馬放開望遠鏡,看了看楊夙楓,但是楊夙楓沒有絲毫的反應。

五十米……

克萊烏迪馬握緊了拳頭,似乎覺得太危險了。

三十米……

克萊烏迪馬幾乎忍不住要大聲替楊夙楓下達命令。

衝在最前麵的鐵血衛隊士兵幾乎能看到防守者的真實麵目了,藍羽軍官兵的鋼盔上的紅色五角星顯得特別的引人注目,隻要幾秒鍾的時間他們就能衝破對方的防線,因此,他們都情不自禁的精神大振,瘋狂的呐喊著奔跑起來,他們的呐喊好象潮水一般的湧起來,整個尼斯港都仿佛沸騰起來了。

“噠噠噠……”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的馬克沁重機槍和米奇爾步槍一起呼嘯起來,就像最猛烈的風暴急促的掠過海平麵,帶起無數的浪花。

好像一陣劇烈的龍卷風襲掠過大地,鐵血衛隊的進攻隊伍被猛烈的槍林彈雨在瞬間就衝擊得七零八落,倒下的人不是一個一個,而是一大片一大片,馬克沁重機槍交織成的死亡封鎖線,瓢潑的彈雨無情的傾瀉在進攻者的身上,悍不畏死的鐵血衛隊戰士在馬克沁重機槍的麵前,就仿佛是最脆弱不過的一張紙,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兩百米距離內再也沒有還能夠站著的人,呼嘯而過的槍彈還是無情的掃射著地上的屍體,將他們打的千瘡百孔。

克萊烏迪馬的雙手用力的捏著自己的望遠鏡,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切,眼睛也情不自禁的睜的老大老大,想要看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明德林少校則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慘不忍睹的阿修羅地獄的戰場,最後終於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楊夙楓也是內心裏微微蕩起一些內疚的波瀾,呼嘯而過的彈雨帶走的是一群群活生生的人的生命,無論他們生前曾經是善還是惡。人的生命,在馬克沁重機槍的麵前,和一張紙一根草又有什麽區別?

但是鐵血衛隊的後續隊伍還是繼續勇敢的往前衝,他們好像是一群沒有意識的動物,隻是本能的向前邁步,直到被密集的彈雨打死。他們的軍官在背後揮動著閃亮的指揮刀,許多軍官還揮舞著指揮刀一起發動衝鋒,他們踏著遍地的屍體和血流向著銀岬角監獄這塊彈丸之地努力的前進,但是呼嘯而來的機槍子彈毫不留情的將他們全部打倒在已經屍橫遍野的土地上。

數名鐵血衛隊的旗手成了最顯眼的目標,他們幾乎被打成了篩子一般,軍旗也被密集的子彈撕得粉碎,那些軍官彪悍的想要將戰旗重新舉起來,可是藍羽軍根本不給他們任何的機會,不但軍旗被撕碎,而且連旗杆都被寸寸打斷。

在這麽狹窄的空間地域,這麽密集的火力,根本不會存在任何死角。

鐵血衛隊從進攻的那個時刻開始,就注定了他們滅亡的命運。

三千多人的進攻在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內就全部被消滅,藍羽軍的陣地前屍橫遍野。

克萊烏迪馬握著望遠鏡的打手微微冒出一層冷汗,內心已經完全被藍羽軍強大的殺傷力所震撼。

明德林少校則雙眼無神的坐落在地上,再也沒有勇氣麵對眼前的一切。

良久,克萊烏迪馬緩緩地放下望遠鏡,心有餘悸的說道:“那是什麽武器?”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馬克沁重機槍。”

克萊烏迪馬不再言語,但是楊夙楓估計得到,直到死,他都會記得這個代表死亡的名字。

風飛宇神態輕鬆的走過來,輕描淡寫的說道:“師長,敵人的第一波攻擊被打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