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尼斯地區,紫川道,阜寧府。

美尼斯地區的天空還是如此的陰沉,仿佛要下雨,但是卻始終沒有下,空氣悶熱而且潮濕,好像要擰出水來。似乎因為藍羽軍騎兵的迅速殺到,天色顯得更加的陰暗了,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忽然間,居然刮起了風,大風將土地上的枯枝敗葉全部卷上了天空,然後再狠狠地拋撒下來,將天地間籠罩在一片地蒼涼之中。藍羽軍軍旗和城頭上飄揚的反藍羽軍聯盟的軍旗也被大風吹得獵獵作響,仿佛即將擂響的戰鼓。

大風給大地帶來了清涼的氣息,雖然吹過人的臉頰的風基本上也是悶熱的,但是畢竟可以帶走更多的熱量。然而,沒有人覺得自己的內心開始清靜下來,相反地,不少人反而覺得內心裏更加的驕躁不安。包括克萊姆和巴爾塔紮爾等究竟戰爭的將軍在內,都覺得今天的天氣異常的反常,好像要把人憋壞一般,而狂風的突然到來,卻又帶有極度不好的預兆。

阜寧府的城牆本來就不是很高,但是相當的寬大,綿延不斷,圍繞著城背後的山坡修建而成,可以在城牆上駐紮很多的士兵。麵對突如其來的藍羽軍騎兵部隊,克萊姆和巴爾塔紮爾等人都不敢絲毫掉以輕心。在他們倆的命令下,彭越叛軍、魯尼軍隊、哈拉雷軍隊、鴦笳王**隊全部都集中了各自地精銳,在城牆上嚴陣以待,同時,大量的預備隊也開始在城內的街道上集結。

“是風飛宇的獵鷹騎兵。”彭偉雲皺著眉頭說道,臉色有點發青。

其餘幾個將軍們的臉色都變的異常地凝重起來。

在藍羽軍的陸軍編製中,有兩個團的騎兵部隊。一個團由風飛宇直接指揮,另外一個團則由列蒙指揮。風飛宇指揮的騎兵團代號獵鷹,而列蒙指揮的騎兵團代號雷霆。阜寧府外麵突如其來的藍羽軍騎兵,正是風飛宇指揮的獵鷹騎兵。獵鷹騎兵向來以速度著稱,不但移動的速度快,而且戰鬥的速度也快,打掃戰場的速度也快,絕對是藍羽軍陸軍地拳頭部隊。

獵鷹騎兵出現在這裏,誰也不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這更加令人擔憂。

雖然直覺裏覺得藍羽軍的騎兵不會硬碰硬的發起攻城戰。但是克萊姆不敢百分百地予以肯定。在他深切的研究中,藍羽軍是一支很奇怪的部隊,他們有時候顯得非常的成熟和冷靜,但是有時候又顯得非常的衝動和橫蠻,很難摸索他們地行為。因為他們的最高領導者。楊夙楓,毫不客氣地講,根本也是一個尚未完全成熟的人,還處在喜怒無常,喜怒鬥形於色地地步。一切都難以用常理來推測。這對於他本來說,固然不是好事,但是對於他的敵人來說。似乎也不是好事,因為他的行為很難用常人的心理來判斷。

風飛宇舉起望遠鏡,大略的掃了掃阜寧府城頭上的反藍羽軍聯盟軍隊。從人員的密集程度和分布的範圍來看,好家夥,這座小小的城市裏居然聚集了兩三萬人地部隊,也不知道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夥龜縮在這裏做什麽。他並不知道反藍羽軍聯盟的最高將領們在這裏開會,聚集了滿城最高將軍的事情,所以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也沒有怎麽放在心上。揮揮手,命令麾下的騎兵戰士們繼續渡過香草河,進一步的威脅阜寧府。

不過風飛宇並不準備進攻阜寧府。

騎兵部隊不是用來攻堅的,他才不會做那樣的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尤其是以速度著稱的獵鷹騎兵。他所接受的來自楊夙楓的直接命令,乃是深入敵人的背後,盡最大限度的騷擾敵人,破壞敵人的戰爭資源,攔截敵人的增援,尋機殲滅敵人的指揮部等等。說得通俗一點,就是要將晴川道弄得一團糟,讓彭越叛軍和其他王國的軍隊陷入慌亂之中,不能夠對藍羽軍發起有效的反擊。

冷冷的放下望遠鏡,風飛宇下令部隊渡河。

警戒部隊很快在香草河的兩岸拉開了警戒線,架起了輕機槍,防止阜寧府的敵人的反擊。

但是克萊姆和巴爾塔紮爾都沒有下令阜寧府內的部隊發起攻擊,因為阜寧府內的反藍羽軍聯盟部隊都是清一色的步兵,他們不會愚蠢到下令步兵對敵人的騎兵發起衝鋒。在這種廣闊的平原上,用步兵來對付騎兵,和自殺沒有任何的區別。

他們下令調集騎兵。

騎兵最好是用騎兵來對付,這是戰場上鐵的法則。

在阜寧府的周圍地區,有兩支屬於反藍羽軍聯盟的騎兵部隊,一支是彭越叛軍的月落霜啼騎兵,兵力大約有四千人;另外一支則是哈拉雷王國的秘密武器,狼豹騎,兵力大約有六千人。

“調集我們的狼豹騎,來對付藍羽軍的獵鷹騎兵!”巴爾塔紮爾叉著腰,發出豪言壯語。他對於自己的精銳騎兵信心十足,他決心要碾碎藍羽軍騎兵前進的步伐。狼豹騎是哈拉雷王國最精銳的軍隊,是國王尼古拉斯親自訓練的戰士,他們一定會在這場戰鬥中吸引全世界人們的目光的。

巴爾塔紮爾有信心,狼豹騎會因為今日的戰鬥而名載史冊。

“月落霜啼騎兵先打頭陣,試探一下敵人再說!”克萊姆低聲地說道,聲音顯得非常的威嚴。

彭偉雲和彭越遲疑了片刻,顯然有些不情願,這月落霜啼騎兵乃是他們最後的機動力量了,他們不想再有所損失,但是克萊姆一言九鼎。喜歡獨斷專行,而且手中地魯尼軍隊戰鬥力無人能及,萬一惹翻了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所以也不敢怠慢,磨蹭了片刻。還是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下午的天氣更加的陰沉和悶熱了。

克萊姆和巴爾塔紮爾都在精心的算計著時間,算計著自己的騎兵到達戰場地時間。

風飛宇則在喝涼茶,同時等待著敵人的到來。他又有一種感覺,在這種表麵的平靜背後,隱藏著極大的波瀾,也許下一刻,就是驚天動地的大戰。

下午一點二十分,藍羽軍騎兵部隊的最後兩個戰士亥格魯和寒階兩人艱難的跋涉過了香草河。準備進入冬季的香草河,水量大大的減少,河水流淌的非常地平緩。河水也不深,騎馬剛好可以渡過。但是亥格魯和寒階兩人乃是負責殿後的,等到他們催動戰馬進入香草河的河水的時候,他們才發現,河床已經被走在前麵的兄弟們給糟蹋地不行了。在河中間的時候寒階的馬差點兒陷入深坑裏,幸好旁邊的亥格魯將他拉住,才避免了連人帶馬都落入水裏。雖然如此,年輕的寒階也嚇得不輕。

這位來自沙魯克地年輕戰士,隻有十九歲。長得虎頭虎腦,敦敦實實的,渾身的肌膚因為長期地訓練而顯得非常的黝黑光亮。汗水在上麵是無法停留的,一滲出來就滴溜溜的往下掉,因為皮膚太光滑了。他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死不怕累,但是就是有點怕水。這也難怪,沙魯克人居住的加拉塔沙雷地區,向來少水,祖祖輩輩生活在那裏的沙魯克人,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大一點的河流。最多隻看見過幾條小溪,更別說大海了。

至於遊泳,沙魯克人的詞典裏從來沒有這個詞,包括風飛宇在內的沙魯克人,都是走出加拉塔沙雷地區以後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遊泳這項技能地。本來以寒階的身體素質條件,是完全可以入選海軍陸戰隊的,但是他怕水,也害怕遊泳,所以選擇了藍羽軍的騎兵部隊。在他看來,在馬背上馳騁的感覺,要比泡在水裏的感覺好多了。

“菩薩保佑你小子!你要是死在這條河裏,那可真是糟糕了。上一期的遊泳培訓班你小子又沒有去,真是要討打。我看要是讓團長知道了,肯定會讓憲兵將你押到遊泳池裏麵去。不讓你喝飽水,絕對不會放你出來。”亥格魯又愛又恨的說道。對於寒階這小子,他打心裏喜歡,勇敢精明,敦厚老實,但就是有點固執,說不學遊泳,就是不學遊泳,排長連長都拿他沒有辦法。

好不容易上岸,亥格魯不放心的檢查了一下寒階的裝備,又替他檢查了一下馬匹,確信沒有什麽大礙,這才急忙追趕前麵的部隊。出身忽騎施人的亥格魯是標準的軍人,從小就擅長騎射,雖然沒有西蒙人的技術精湛,但是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了,加入藍羽軍騎兵以後,很快的就表現出了他的過人之處,是風飛宇在大會上點名表揚過的人員之一。

亥格魯同時也是藍羽軍的第一代士官,他現在的軍銜乃是上士,典型的兵頭將尾。這並不是說他的資曆還達不到軍官的程度,事實上,他的資曆完全可以做到連長的位置。他之所以沒有被授予少尉甚至中尉的軍銜,乃是因為他自己不願意,他更樂意做一個士官,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經驗和技術都傳授給年輕的戰士們。對於軍官所要做的運籌帷幄和大量的行政工作,他望而生畏。猛衝猛打,直來直去,才更適合他的胃口。

“媽的!你們這些家夥,都是典型的孤膽英雄。”在一次艱苦殘酷的演習結束以後,風飛宇這樣評價那些表現出色的戰士。當時,亥格魯也在被表揚的名單之列,但是他無法到場,因為他太拚命了,連續用木棒打暈了三個對手,但是最後也被同樣拚命的對手打暈了過去,足足在醫院裏麵躺了一個星期才可以勉強下床走路。藍羽軍騎兵的戰鬥力就是在這樣殘酷的訓練中鍛煉出來的。

藍羽軍的騎兵隊伍圍繞著阜寧府發起了零零星星的槍擊。

風飛宇故意要挑逗一下敵人。刺激一下敵人,讓他們品嚐一下隻能挨打卻不能還手地憋悶感覺,如果裏麵的守軍忍耐不住,打開城門衝來發起攻擊的話,那就剛好中了他的下懷,他一定會用密集的遠程火力好好的教導一下他們什麽叫做忍辱負重。

寒階有點興奮站在馬背上。看著前麵地戰況。因為距離的太遠,所以他看不清楚,隱約隻能聽到沉悶的槍響,阜寧府城頭上似乎已經空無一人,看來敵人都躲藏在了城垛的背後。原來還能看到的飄揚在那裏的幾十杆各色各樣的不同國家的軍旗,但是現在什麽都看不到了。想來應該是被那些槍法如神的兄弟們給放倒了,被打斷了旗杆的軍旗從城頭上摔下來,亂七八糟地散落在城牆根上。

寒階情不自禁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好想衝到前麵去。親自表現一下自己的槍法,他有信心在三百米的距離上同樣打斷敵人的旗杆。他參軍已經十一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參與戰鬥,他簡直有點迫不及待地表現自己,急切地想要殺敵立功。他甚至覺得連長將自己安排在最後麵。實在是太瞧不起自己了,歧視新戰士。

自從進入晴川道以後,寒階一路上都沒有機會和敵人麵碰麵的機會,總是負責收拾戰場,殿後掩護。前麵打得熱熱鬧鬧,後麵卻是冷冷清清。他老是在想,要是一直到戰爭結束。自己都沒有機會混上一枚勳章的話,簡直都沒有臉麵回家探親。在加拉塔沙雷地區,那戶人家沒有好男兒參軍啊,如果自己連一枚軍功章都拿不到的話,唉,恐怕是父親母親也要沒臉見人啊!

亂世之中,軍功第一。楊夙楓當然不會忘記這條先輩們用幾千年的血汗總結出來地經驗,所以藍羽軍的軍功也是分量很重的,超越了其他地一切功績。軍功章是藍羽軍戰士的實實在在的榮耀。獲得軍功章的戰士,本人可以獲得巨大的名譽,家屬也可以獲得相當的利益。

亥格魯卻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獨自閉目養神。他朝寒階揮揮手,示意他下馬,以保存馬匹的體力。

寒階急忙跳下馬來,同時對亥格魯表示歉意。自己因為太急切地盼望參與戰鬥,以致居然忘記了騎兵的基本法則,那就是要讓馬匹盡量地休息。他看看四周,那些位置比較靠後的戰士們都已經下馬,零零散散的觀察著前麵的騷擾戰。大部分的戰士們都在為馬匹尋找食物,有些人甚至將馬鞍以及馬鞍上的裝備也卸了下來,以便讓戰馬盡量的減輕負擔。

寒階也要將馬鞍卸載下來,但是被亥格魯的手勢製止了。

亥格魯嘶啞的說道:“戰鬥會隨時到來的……”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說話,忽然間,在阜寧府的東方,響起了密集的馬蹄聲。

隨即警戒哨尖銳的哨子響了起來,警戒槍聲也響了起來。

那些將馬鞍卸了下來的藍羽軍騎兵們急忙將馬鞍放回馬背上,然後飛身上馬。當他們的這個動作完成的時候,亥格魯和寒階兩人已經穩穩當當的坐在了馬背上,並且將米奇爾自動步槍的子彈推上膛了。

寒階明顯的有點激動,臉色微微有點漲紅,眼睛急切地看著馬蹄聲響的方向。雖然看不到敵人的動作,但是從馬蹄聲來判斷,敵人的騎兵數量不少。自從進入晴川道以後,藍羽軍的騎兵部隊一直沒有遇上敵人的騎兵,所以沒有爆發大的戰鬥。現在,敵人的騎兵終於出現了,是不是意味著激烈的戰鬥就要到來了?

軍功章來了!

寒階的想法實在很單純。

亥格魯扭頭看著寒階額頭上微微滲出的汗珠,低沉的說道:“冷靜,不要激動。”

寒階點點頭,表示明白,但是想要他完全冷靜下來,他卻做不到。這是新組建的藍羽軍騎兵部隊的第一次大規模行動,也是他參軍以後的第一次真正的戰鬥,他必須在戰鬥中證明自己的能力。否則,機會一去就不再來。因為過度的激動和盼望,他緊緊地捏著手中的米奇爾步槍。右手還時不時地摸著腰間地駁殼槍。對於大部分的騎兵戰士而言,駁殼槍顯然要更加的親切可靠,寒階也不例外。

騎兵使用的米奇爾步槍是經過專門改良的,減輕了重量,削短了槍管,槍管的長度要比步兵用地短了三分之一。使得它的射程要減少不少,威力也有所減低,但是對於騎兵們而言,這已經足夠了。不過,藍羽軍騎兵的基本裝備不是米奇爾步槍,也不是傳統的馬刀,而是二十響駁殼槍。藍羽軍騎兵的軍官們,包括最高指揮官風飛宇在內,裝備的都是駁殼槍。在顛簸的馬背上,可以單手的駁殼槍無疑要更加適合。而且它的持續火力要比米奇爾步槍還強大。

在寒階激動的盼望殺敵立功地時候,連長和排長的吆喝聲音很快傳過來,傳達風飛宇的作戰命令。寒階很快接收到了信息,前麵到來的乃是彭越叛軍的騎兵,數量大約有四千餘人。敵人騎兵地武器主要是長矛。還有部分的弓箭。風飛宇下令位於前麵的六個連隊,繼續使用米奇爾步槍,正麵攔阻敵人,而後麵的三個連隊,則全部使用駁殼槍。迂回包抄別人。

“動作一定要快!”連長和排長在寒階的麵前咆哮著,神情威武地就像是要發飆的獅子。他們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參加過藍羽軍騎兵組建後地所有戰鬥。近在積雷山要塞,遠在蘇克羅,都曾經留下他們血戰的身影。而這次參與戰鬥的則大部分都是去年才入伍的新兵,他們心裏都為這些新兵們捏了一把汗。十個月的刻苦訓練有沒有效果,現在就是考驗的時候了。

“十秒鍾檢查裝備!”亥格魯的聲音大聲地叫起來。

這是士官們的職責,每次戰鬥前都是他們親手將戰士們送上戰場。

寒階立刻將米奇爾步槍背在背上,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身上和馬匹地裝備。兩百發步槍子彈懸掛在馬鞍旁邊;二十響駁殼槍插在自己的腰間,三百發備用手槍子彈也懸掛在馬鞍旁邊;六五傘兵刀也掛在腰間;一百二十四公分長的鋒利馬刀插在刀鞘裏,懸掛在馬肚子下;馬鞍邊還懸掛在六枚手雷和兩塊重約兩公斤的高性能炸藥以及雷管等配屬物品。

藍羽軍騎兵的馬鞍是專門設計的。使用了大量的新型塑料,這是新發明的產品,輕便而且牢靠,各個放置裝備的地方都是根據騎兵們的意見改善的,這是騎兵們最滿意的地方,每一樣東西可以順手拿到,即使在最緊張的戰場上,也可以自由的轉換。

按照上級的命令,寒階拔出了駁殼槍,將子彈推上槍膛,保險也打開了,槍口微微傾斜著,對著陰沉沉的天空,隻等著一聲令下,立刻就出發。但就在這時候,他**的戰馬發出了喘息的聲音,讓他內心裏一震,額頭上真的冒出冷汗來了。

如果說藍羽軍騎兵們有什麽最大的不滿,那就是戰馬。

美尼斯地區出產戰馬的地方並不多,而且遠在和血色高原接壤的霄川道、朔川道地區。這些地區早就被遊牧民族所控製,偶爾有部分漏網之魚也被捕手的光明帝國牢牢的占據了。在目前藍羽軍控製的地方,根本就沒有專門出產戰馬的地域。現在藍羽軍所用的戰馬,大部分都是戰鬥中繳獲來的,和血色高原上的優良戰馬相比,還有很大的距離。而且,藍羽軍各個領域都很需要馬匹,例如炮兵,例如後勤運輸,都需要大量的馬匹,這使得藍羽軍的騎兵們不能夠進行馬匹輪換。

楊夙楓當然知道,當初蒙古鐵騎橫掃千軍的時候,戰馬的素質也是占了很重要的位置的,而且數量也是很重要的因素。當年的蒙古騎兵,基本上每人兩匹馬甚至三匹馬,長途行軍的時候可以自由輪換,保證馬匹的休息,維持馬匹的體力。多餘的馬匹,在必要的時候,還可以作為糧食使用。

楊夙楓也想增加騎兵部隊的人數,給每個騎兵戰士配備兩匹馬,但是馬匹數量不夠;他想增加騎兵的速度和爆發力,但是馬匹的素質不夠高;楊夙楓當然也想慷慨一番,購入大量的馬匹。但是馬匹乃是絕對控製遊牧民族手中地資源,根本無法購買。現在藍羽軍的馬匹,除了繳獲敵人的之外,隻有極少數是通過走私而來的。藍羽軍現在乃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在征服血色高原之前,隻好委屈騎兵隊伍的戰士們了。

這也使得楊夙楓每次一想到騎兵的問題。就會情不自禁地將陰冷的目光久久的盯著血色高原。

在日常,亥格魯就很擔心馬匹的持續作戰能力,尤其是長途奔襲能力,這次藍羽軍騎兵深入晴川道作戰,戰馬爬山涉水的前進了幾百公裏的距離,路途上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而且因為是機動作戰,所以草料攜帶的也不多,早就消耗光了,隻能是沿途就地打草喂馬。部分體質。稍差的戰馬的確會出現問題。

偏偏寒階地馬就是一匹老馬,已經過了最壯年的時候。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來考慮這些了。

戰鬥的擂鼓已經敲響,哪怕是爬也得爬到戰場上去。

處於一片亢奮狀態中的寒階隻聽到連長粗狂的聲音又在咆哮:“小兔崽子們!你們一定要勇往直前,將敵人地心髒狠狠地撕出來!讓敵人監視我們藍羽軍獵鷹騎兵的利害!我們是什麽?是獵鷹!誰膽子小的,不敢上的。現在就給我滾回去家裏,把裝備給我留下!我的連隊沒有孬種……”

後麵地話他已經聽不到,隻覺得滿腦子熱血沸騰。

騎兵隊伍終於出動,同時前麵密集的槍聲也開始響起來。

寒階一邊催動戰馬跟隨戰友們前進,一邊不住的扭頭看著正麵地戰局。他能分辨的出那是什麽槍聲。噠噠噠的聲音乃是捷克式輕機槍的掃射,而嗒嗒嗒的比較低沉的聲音則是最新型的AK47衝鋒槍的聲音,啪啪啪的則是米奇爾步槍地聲音。這幾種聲音,夾雜著手榴彈的爆炸聲,很快在戰場上響成一團。

隻可惜,寒階看不到具體的戰況,想必非常的激烈,他隻想自己也可以快速一點的投入到戰鬥中去。

寒階雖然看不到,但是阜寧府城頭上的將軍們卻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克萊姆和巴爾塔紮爾都覺得自己的頭皮有點發麻。

那些蜂擁向前的彭越叛軍騎兵,雖然算不上十分的具有戰鬥力,但是在龐大的數量支撐下。還是具備相當的威勢的。這支彭越苦心經營起來的騎兵隊伍,乃是彭家軍的最後一支精銳,在多次的征戰中都為彭家軍立下過汗馬功勞,彭越因此還專門給這隻看家的騎兵隊伍起了個特殊的名字“月落霜啼”,他們所使用的盔甲和武器基本都是黑色的,非常具有震撼力。哈拉雷軍隊和魯尼軍隊都曾經和這支騎兵對抗過,互有勝敗,在一定的程度上也承認了這支月落霜啼騎兵的戰鬥力。

然而,這支相當具有戰鬥力的月落霜啼騎兵,在藍羽軍獵鷹騎兵的麵前,就好像是泥捏的一樣。麵對月落霜啼騎兵的衝擊,藍羽軍獵鷹騎兵散開了扇形的散兵線,各種火器對著月落霜啼騎兵猛烈的開火。月落霜啼騎兵就好像是大風掠過一樣,一片片的倒下,無數的失去了主人的戰馬在戰場上發出悲哀的嚎叫。

彭越和彭偉雲已經閉上了眼睛,根本不敢再看。

這簡直不是戰鬥,而是一邊倒的屠殺。

寒階他們終於接近了敵人的尾巴,連長下令發起衝擊。

藍羽軍獵鷹騎兵的戰士們立刻催動馬匹,右手高舉著二十響駁殼槍,飛快地衝向敵人。

月落霜啼騎兵的尾巴和中後部受到藍羽軍的強烈衝擊,立刻陷入了混亂。

那些還在使用長矛和弓箭的彭越叛軍騎兵,哪裏是藍羽軍獵鷹騎兵的對手?在雙方隊伍交錯之間,二十響駁殼槍發揮了極大的威力,在砰砰砰的連綿不斷的槍聲中,彭越叛軍的騎兵紛紛倒下,密集的隊伍頓時開始稀疏起來。

隻可惜,寒階和亥格魯兩人還是被安排在了最後的出發位置,等到他們衝入戰場的時候,發現地上出了敵人的屍體,已經沒有還在馬背上地敵人了。

寒階頓時大失所望。戰馬的速度也情不自禁的低了下來。

拿軍功章的機會又沒有了。

前麵有一個彭越叛軍趴在躺在了血泊了,神情恍惚的寒階也沒有怎麽注意,誰也沒想到,那個躺在地上的彭越叛軍居然沒有死,而是趁著寒階地戰馬從他身上越過的時候,突然舉起了彎刀。彎刀直接捅入了寒階**戰馬的肚子裏。

寒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感覺到**的戰馬不聽指揮了,但是他畢竟受過專門的訓練,當他覺察到戰馬正在撲到的時候,他立刻跳了起來,同時鬆開了韁繩和馬鐙。果然,戰馬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跟著倒下,發出淩厲的嘶叫。寒階隨著一下子撲到在前麵的血泊裏,幸好他反應迅速。才沒有被韁繩捆住。

寒階在粘滿了鮮血的土地上打了個滾,急忙站起來,同時舉起了駁殼槍。回頭一看,隻看到跟在自己後麵的亥格魯一槍打死了那個跳起來地彭越叛軍士兵,連人帶馬一起衝到了自己的身邊。

寒階急忙檢查自己的戰馬。頓時心透涼了。

戰馬被敵人狠狠地在肚子上割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裏麵的肚腸什麽地全部都流出來了,一地都是鮮血。再看戰馬的眼睛,早已經閉上,顯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寒階心裏那個冰涼啊。一腔殺敵的熱血頓時冷卻下來了。

騎兵沒有了馬,那還叫騎兵嗎?

寒階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想哭。

亥格魯麵無表情的說道:“拿起你地裝備,戰鬥還沒有結束呢!”

寒階隻好麻木的從死掉的戰馬上將馬鞍卸下來。將上麵地裝備盡量的帶在自己的身上。

亥格魯繼續向前搜索敵人去了。

寒階整理一下自己的裝備,才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小山窩裏麵,孤零零的隻有自己一個人。他正要站起來,順著戰友們前進的方向徒步前進,然而間,後麵忽然又響起了繼續的馬蹄聲。

寒階急忙臥倒,同時抓緊了米奇爾步槍。

從後麵的山梁上,有三名彭越叛軍的騎兵縱馬過來。他們地戰馬上攜帶了不少的物品,甚至有活雞和活鴨。大概是一群不遵守紀律,悄悄的離隊去搜刮老百姓的家夥,這會兒正在追隨部隊,結果不幸的被自己撞上了。

他舉起米奇爾步槍,瞄準了敵人。走在最前麵的敵人騎兵目標很大,很容易瞄準,但是他等了好久,確信可以一槍命中了,才緩緩地扣動了扳機。這是他所要殲滅的第一個敵人,他必須一擊成功。

啪!

走在最前麵的那個彭越叛軍騎兵果然胸膛中彈,跟著身體一歪,倒了下去,但是他的腳還掛在馬蹬裏,繼續前進的戰馬拖著他的屍體掠過草地,又走了好遠,他的屍體才終於脫離了馬鐙,摔倒在距離寒階大約七十米的地方。

啪啪!

第一槍果然命中,寒階的信心倍增,跟著又是兩槍。

跟在後麵的兩個彭越叛軍騎兵毫無例外的摔倒了,他們的戰馬沒有馬鐙,所以屍體直接甩在了地下。

寒階急忙站起來,想要出去將三匹戰馬據為己有。

然而,他的身子還沒有動,後麵的山梁上又出現了一連串的彭越叛軍騎兵,看起來掉隊的人還真不少。

寒階隻好縮回去草叢裏,然後冷靜的舉起了步槍。

啪!

從他麵前飛奔而過的彭越叛軍騎兵一頭栽倒在地上,戰馬拖著主人的屍體還在往前衝,一直衝到了寒階的麵前,就距離他不足三米的地方緩緩地停住。由於他隱藏的很好,後麵的彭越叛軍騎兵還沒有發現子彈來自何方。

寒階急切的要上前搶奪戰馬,利用戰馬將自己帶離這個小山溝,但是後麵的彭越叛軍騎兵蜂擁而來,根本不給他上馬的機會,他急忙數了數,總共有八個騎兵。幾乎在同一時刻,幾名藍羽軍的獵鷹騎兵同伴們也出現在了小山窩的另外一邊,領頭地赫然是亥格魯。他們是回來尋找寒階的。

“媽的!老子今天當步兵用了!”寒階不得不縮回去自己的戰馬的屍體的背後,利用戰馬地屍體作為掩護,對準了敵人連續的開槍,啪啪啪的槍聲持續不斷。趴在地上開槍要比在馬背上開槍穩妥的多了,連續四槍,寒階幹掉了四個敵人。但是,後麵的彭越叛軍騎兵因為突然轉變了方向,衝向了其他的藍羽軍士兵,結果被戰友們搶先打死了。

寒階再次跳出來,想要搶奪馬匹,但是那些沒有主人的馬匹胡亂奔跑,早就被附近的藍羽軍戰士們據為己有了。就連剛才那匹距離他隻有不足三米的戰馬,也因為槍聲的驚嚇,跑到了別人地懷裏。

“我日!”寒階隻能大叫倒黴,到手的軍功章又飛掉了。

正在再次失望的時候。猛然間,一大群的彭越叛軍騎兵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直接殺向了亥格魯的方向。而亥格魯地身邊,還有十多個彭越叛軍的士兵在圍攻他。亥格魯一邊催馬閃避,一邊不時地回頭開槍。每次槍響,都有一個彭越叛軍的騎兵從馬背上倒下來。但是,短時間之內,他也沒有辦法擺脫這麽多的敵人。

“媽的!”寒階心裏再次詛咒,軍功章這回撈不上了。老子和你們死拚。

打定了主意,寒階將馬鞍上地裝備全部卸到自己的身邊,將米奇爾步槍壓滿了子彈。放在戰馬的屍體上,然後伸手想要將手雷地保險全部拔掉,不過最後想了想,還是沒有拔。要是手雷扔出去,肯定得連敵人的戰馬都得炸死了,自己還怎麽繳獲敵人的戰馬啊!

放開手雷,寒階將駁殼槍也壓滿了子彈,放在身邊,同時將備用的彈夾也壓滿了子彈。然後拿起米奇爾步槍,半蹲在戰馬屍體的背後,瞄準了快速而來的彭越叛軍騎兵。

啪啪啪!連續三槍,三個彭越叛軍騎兵從馬背上倒了下來,但是韁繩拉住了他們的身體,連同他們的戰馬一起摔倒,後續的彭越叛軍躲閃不及,直接從他們身上踩了過去,頓時將三匹戰馬也踩得血肉模糊,讓寒階大失所望,又深感惋惜。要是這三匹戰馬都被自己繳獲了,那該多少啊!

有彭越叛軍騎兵發現了不對,隨即在紛亂地戰場上發現了寒階的位置,立刻舉起馬刀,呐喊著衝向寒階。他們明亮的馬刀上,甚至還帶有鮮血,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殺了什麽人。

亥格魯無意中看到這一切,急忙撥轉馬頭回援,但是他身邊的敵人糾纏不休。

寒階麵對敵人的密集衝鋒,反而徹底的冷靜了下來。

他忽然記起來了,在新兵訓練時的步兵操典裏,教官曾經說過,步兵隻要在一場戰鬥中打死了十個敵人,就可以獲得一枚軍功章。現在自己已經打死了十個,已經可以獲得一枚軍功章了,要是再打死十個,就可以獲得第二枚軍功章了,要是將這一隊敵人全部打死……自己就可以獲得三枚軍功章……

啪!

啪啪!

啪啪啪!

寒階聚精會神地射擊。

在他的耳朵裏,天地間寂靜一片,似乎隻有單調的步槍聲。

在他的眼睛裏,隻有敵人越來越近的身影,還有就是步槍準星裏麵的敵人胸膛。

每次扣動扳機,都有一個敵人從馬背上摔下來。

那些彭越叛軍的騎兵顯然沒有想到寒階的戰鬥力如此的強悍,甚至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就已經被打死。有好幾匹失去了主人的戰馬終於跑到了寒階的身邊,讓他伸手可及,但是他暫時還沒有心思去收攏它們,哪怕它們就近在咫尺。

亥格魯打死了自己身邊的最後一個彭越叛軍騎兵,緩緩地到達了寒階的附近。他沒有出手幫忙,寒階也沒有發覺他的靠近。寒階隻是全心全意地射擊,就像自己就是在訓練場上打靶一樣。

最後三名彭越叛軍騎兵終於明白寒階是不可戰勝的,調轉馬頭就跑。

亥格魯舉起了駁殼槍,隨即發現射程不夠。

但是寒階已經站了起來,舉起了米奇爾步槍。

啪啪啪!

連續三槍,最後的三名彭越叛軍士兵陸陸續續的倒在了草地裏。

寒階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還是沒有意識到亥格魯就在自己的附近,或者是意識到了,但是沒有時間理會他。他現在最著急要做的事情,就是將那些完好無損的戰馬全部的收攏起來,然後挑選一匹最強壯的給自己換上。這項功夫花費了他足足二十分鍾的時間,這時候,戰場上的槍聲已經基本平息了。

寒階數了數,自己總共打死了二十六名敵人,繳獲了十四匹完好無損的戰馬。

亥格魯這時候才出現,和寒階打招呼。

寒階的臉上全部都是硝煙,但是汗水又在上麵衝開了幾條分明的溝壑。

“亥格魯大叔,你說我能拿到軍功章嗎?”寒階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要去問連長。”亥格魯沒好氣地將他的裝備馬鞍摘下來,放到另外一匹最強壯的戰馬上。

“哦……”寒階失望的說道,嘟囔著低下了腦袋。

他沒有膽量去找連長。

連長據說是有名的戰鬥英雄,身上有三十八處傷痕,前前後後打死了上百的敵人。他最討厭的就是沒出息的家夥,自己剛上戰場,就從騎兵變成了步兵,不被罵死才怪。

但是,仿佛是老天保佑他,連長居然出現了在他的身前。他帶著狐疑的臉色,看著小山包裏亂七八糟的敵人的屍體,還有十多匹看起來很不錯的戰馬,然後走到寒階的身邊,帶著疑惑的神色。

“連長,我可以拿到一枚軍功章嗎?”寒階終於鼓起勇氣說道。雖然打死了不少的敵人,但是自己的戰馬也損失了,不知道這個功勞究竟怎麽算。

連長扭頭看了看亥格魯。

亥格魯依然是麵無表情的說道:“他打死了二十六個敵人,繳獲了十四匹完好的戰馬,不過自己的馬也被打死了。”

連長頓時笑了,親切的拍了拍寒階的肩頭,欣慰的說道:“當然可以,戰鬥結束就給你發軍功章,三枚!我還以為……”

寒階的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心裏樂開了花,下麵的話就沒有聽到了。

事實上,下麵也沒有話了,因為連長的話還沒有說完,繼續的哨子聲再次綿綿不絕的響起來,通訊兵來回的奔跑相告,敵人又來了!

這一波的敵人更加有來頭。

哈拉雷的狼豹騎!

連長用力的拍了拍寒階的肩頭:“小子!你的第四枚軍功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