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夙楓無所謂的聳聳肩,微微幹笑著,一步一步地緩緩地向後退,直到快退到薛馥的身邊,薛思綺才刷的抽掉長劍,厲聲喝道:“立刻給我滾!”

薛馥忽然悄悄地伸出右腳,擋在楊夙楓的背後,想要讓楊夙楓摔個四腳朝天,楊夙楓的臉色相當的難堪,一步一步地後退,似乎很快就要中計,薛馥不禁得意的冷笑一下,卻不料,突然間,楊夙楓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般,一腳狠狠的踩在薛馥的小腿上,隻聽到哢嚓一聲,竟然是小腿骨裂的聲音,其他人都是一愣,薛馥已經不由自主地痛得直叫起來,身子也情不自禁的佝僂下去。

楊夙楓順勢飛快地轉過身來,一把抄住薛馥的右手,往背後狠狠一掰,跟著向上用力一拗,又聽到一聲沉悶的哢嚓一聲,薛馥的右手手肘已經被折斷,軟綿綿的從後麵搭在自己的肩頭上,隻有五隻小指頭還在僵硬的彈動,跟著楊夙楓在他的另外一條腿的小腿處狠狠的踹了一腳,又是哢嚓一聲,傳來骨頭破碎的聲音,薛馥就撲通一聲的趴在了地上,額頭重重的撞在地上,牙齒也摔掉了兩顆,一嘴都是血,整個嘉蘭德大殿中一片嘩然。

薛思綺雖然就近在咫尺,卻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她怎麽都沒有想到楊夙楓居然會動手,而且是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動手,而且出手還如此的凶狠。她看得出,楊夙楓絲毫不懂武功,但是這套製服薛馥的功夫卻熟練非常,而且恰到好處,令薛馥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蘇綾鱈也嚇呆了,她同樣沒想到楊夙楓居然能夠這樣毫不費力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製服薛馥。她當然不知道楊夙楓這一番功夫都是大學軍訓的時候,有個因為不懂得拍上級馬屁而被發配來負責軍訓的少尉軍官教的,此後一直都在苦練,利用這個功夫,他在製造黑槍的時候還狠狠的折服過幾個驍悍的黑道人物,今日冷不及防的施展出來,薛馥當然要吃大虧。

不過楊夙楓的後果也是顯而易見的,薛思綺反應過來以後,立刻一腳將他從薛馥身上踢飛,重重的撞在一根大柱子上,在反彈到地麵上,落地的時候啪的一聲,幾乎讓所有人都認為他再也無法站起來,但是他偏偏又很快的站了起來,雖然嘴角邊同樣含有鮮血,可是卻始終帶著勝利的微笑。而薛馥,則還躺在地上痛得哎呀媽啊的呻吟,右手反常的彎曲成一個“7”字型,兩條腿也已經蜷縮的好像豆餅一樣,薛思綺隻要輕輕一碰他的手臂或小腿,薛馥就痛得猶如殺豬一般的直叫。

薛思綺怒不可遏,回身又去找楊夙楓,幾度都要抽劍,但是顯然有顧忌身邊的人群,不敢殺人,惟有連續將楊夙楓踢了好幾個跟頭,一直將他踢到牆角邊上,才狠狠的罷手。楊夙楓雖然知道對手要動手,也做好了防備,但是薛思綺輕功靈活,出手又快,他根本無法防護,連續被摔了四五次,也是出氣多入氣少了。

幸好薛馥的慘叫聲最終還是將薛思綺的心思牽了回去,她再也無法繼續找楊夙楓出氣,連忙叫了幾個人,讓他們去找醫生。嘉蘭德大殿第一次發生這樣的鬥毆事件,許多人聞訊都趕來看熱鬧,場麵亂糟糟的,到處都是奔逃的人們,似乎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一般。

虞嫚媛趁亂走過來,從地上拉起楊夙楓,在他腰間按了一下,楊夙楓才感覺到自己恢複了力氣。他狠狠的盯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薛馥,狠狠的啐了一口,才依依不舍的離開。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仿佛覺得這裏還不夠亂,隻看到外麵飛快地衝進來幾個人,卻是幾個年輕女子,當頭的一個拉住楊夙楓,迫切的說道:“你是楊夙楓海軍少將嗎?我是《帝國日報》駐寶應府的記者,你可以回答我的幾個問題嗎?我想問你,你對於收付美尼斯有什麽看法?”

楊夙楓根本沒有看清楚她的容貌,就順手一推,不耐煩的說道:“沒有人能夠收複美尼斯!”

那女記者一愣,隨即說道:“你真的是這樣認為嗎?”

楊夙楓冷冷的說道:“等到那裏的人死光了,死絕了,美尼斯就收複了。”

那女記者刷刷刷的飛快地記錄著。

虞嫚媛在他耳邊著急的說道:“你不要說話,說多錯多,千萬不要說了!”

楊夙楓腦海裏也恢複了幾分清醒,渾身隻覺得激靈靈的一震,急忙閉上嘴巴。

虞嫚媛將楊夙楓送上馬車,送他回到好運來客棧,轉身又走了,隻留下楊夙楓一個人在那裏發呆。但是不久,虞嫚媛卻又回來了,神色有些灰暗。她看著楊夙楓,無奈的說道:“你今天說錯話了,明天那些報紙就會要你好看的。”

楊夙楓愛理不理的說道:“隨便他們報道好了。”

虞嫚媛微微歎息了一下,惋惜的說道:“不是這樣的,媒體的力量還是忽視不得。薛馥就很懂得討好媒體,他顯然想好了一套說辭,將那些記者說的頭頭是道,把那個蝶思詩更加是說得連連點頭,他把自己的和平計劃吹噓了半天,連我都聽得似乎煞有其事的樣子,明天的報紙肯定會大幅的報道他的英明神武和深謀遠慮的。相對來說,你……就成了反麵的角色了……”

楊夙楓賭氣地說道:“反麵就反麵,有什麽好怕的?”

虞嫚媛再次歎息著說道:“若是其他人,也就罷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剛才一手推開的那個女記者是誰?她就是嶽神州的女兒,蝶楓舞的妹妹,蝶思詩,帝國報紙媒體裏最尖酸刻薄的女記者之一,她一定會把你寫得一無是處,你自己看了都忍不住要自殺的。”

楊夙楓懶洋洋的說道:“那我就自殺好了。”

虞嫚媛無奈的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休息吧。蘇綾鱈剛才陪同薛馥一起出席了臨時的記者招待會,並代表死去的裁延奇陸軍少將發表了講話,表示裁家和蘇家都將會支持薛馥在美尼斯地區的行動,兩人形態親熱……你應該想得到有什麽後果的。”

楊夙楓已經無言,隻是麻木的看著天花板。

虞嫚媛沉重的歎了口氣,真的走了。

楊基睿的聲音卻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痛心疾首的叫道:“荒唐!荒唐!太荒唐了!”

楊夙楓心頭煩躁,忍不住很不客氣地說道:“你跑哪裏去了?剛才幾乎沒害我丟臉丟完了!”

楊基睿拿著一份內部通啟從黑暗裏走出來,連連歎息著說道:“唉,沒救了,沒救了,這麽荒唐的人,這麽荒唐的事,也隻有我們帝國才會發生……”

楊夙楓有氣無力地拿過那份官府的內部通啟,借著燭光粗略審視了一下,驚訝的說道:“你這份東西是從哪裏弄來的?似乎隻有政府官員才能看到啊!”

楊基睿說道:“我們的情報人員從知府衙門裏麵弄出來的,剛剛交到我的手中,其實也不是什麽秘密。你看看,你看看上麵的內容,都是唐明、唐鵠、唐景、唐瀾、雲羨這幾個人在禦前會議作出的決定,有哪一條不是荒唐離譜的?簡直太荒謬了……”

楊夙楓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帝國準備從各地抽調八個精銳的中央軍師團到亞森回廊,收複貝寧府……唐鵠殿下真是大手筆,收複貝寧府居然要出動十一個師團,恐怕十個打一個都可以了……另外再增加十五個中央軍師團……帝**隊這下可威風了,海陸軍加起來超過三百萬人了……向附屬國攤銷軍費,委派四皇子唐鷳殿下親自向各位國王解釋……國內的糧食稅再提高一個百分點……尼洛神京到明娜斯特萊的鐵路暫時停止建設……咦?怎麽回事?唐明要把所有的刑事犯都流放到美尼斯地區去?”

楊基睿又是激奮又是無奈的說道:“簡直荒謬到沒法說!帝國自己沒有力量收複美尼斯也就罷了,卻還要將它毀滅,典型的自己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得到的心理。他是要毀滅美尼斯,他要把一切的罪惡之人都流放到美尼斯,讓哪裏真的變成惡魔的天堂……”

楊夙楓似乎沒有聽到他的牢騷和憤懣,隻是很仔細的閱讀著上麵的條文:“……一切刑事犯罪,無論罪行輕重,一律判決流放,流放地點美尼斯……自天元1727年10月11日開始正式執行……”

楊基睿無奈的歎了口氣,默默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