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阿燃拿了一塊點心津津有味的吃起來,然後盯著雲貴妃的肚子,好像在看什麽稀罕物一樣。

他那眼神讓雲貴妃心中一跳,手下意識的護在了肚子上,這時阿燃忽然跑過來把手放在了雲貴妃的肚子上,這一舉動讓雲貴妃險些驚叫起來,可阿燃卻隻是把手放在了雲貴妃的肚子上,頓了一會才認真道:“這裏頭一定是個妹妹!”

雲貴妃心中一跳,想起老人常說孩子的眼睛幹淨,是男是女都說的很準,如今見阿燃如此說,心想難道真的是個女兒?她勉強一笑,道:“阿燃怎麽知道是妹妹呢?”

阿燃抬頭看著她,十分天真可愛的樣子:“母親也有身孕了,母親肚子裏的是弟弟,因為每當我摸摸母親的肚子,弟弟都會動一動跟我玩,妹妹就不會。”說著他小手輕輕拍了拍雲貴妃的肚子,似乎在嘟囔:“快點跟我玩啊。”

雲貴妃被他拍了一下,雖然是很輕很輕的,但她的魂兒險些沒被拍掉了,一旁的宮女趕忙把阿燃抱開了,道:“小郎君,娘娘的肚子不能碰。”

阿燃無所謂的聳聳肩,重新坐了回去吃點心,然後甜甜的笑:“娘娘這兒的點心真好吃。”

雲貴妃驚魂未定,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好吃就多吃點。”

在這期間,李乾一直沒說話,隻是看著雲貴妃。

一桌子四五樣點心,阿燃隻挑了一種吃,一碟子七八塊,被他吃的幹幹淨淨,他一抹嘴角的點心渣子,朝李乾使了個眼色,李乾一愣,隨即猶豫起來,可最終還是輕輕點點頭。

阿燃一笑。提出向雲貴妃告辭,雲貴妃暗暗舒了口氣,心想這小祖宗終於走了。

若今天來的單隻是李乾,雲貴妃絕不會把他放在眼裏。可對於阿燃,她卻不敢怠慢,因為她清楚地很,阿燃不光是將來要繼承澹台家的大郎君,而且還極得皇上的喜歡,她不能冒著得罪皇上的風險去得罪阿燃,隻等好好供著,把人送走就完了。

可沒想到的是,阿燃和李乾還沒出殿門口呢,阿燃突然大喊一聲。抱著肚子倒在了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喚起來,雲貴妃心中一跳,下意識的反應是自己被栽贓陷害了,她看向了那碟子被阿燃吃的幹幹淨淨的點心。心中一沉,臉上的血色褪的幹幹淨淨。

經過一番忙亂,阿燃被安置在重華殿的偏殿,太醫也請了來,李成璧也聞訊趕來了,阿燃抱著肚子打滾,哭個不停。太醫也沒法子診脈,四五個人圍著一個阿燃,愣是沒有辦法。

李乾坐在床邊,擔憂的看著他,不住的勸道:“阿燃,就讓太醫看看吧。你肚子疼這可不是小事。”

阿燃不聽,還是哭,李成璧進來時一見這場麵亂糟糟的,就先把雲貴妃派來,名為關心。實為打探的幾個人給攆了出去,四五個太醫也隻被留下了一個,其餘人都在外頭等候。

李成璧把阿燃抱在懷裏,使了個巧勁,把他手腕一掰開,遞給了太醫診脈,那太醫哆哆嗦嗦摸了脈,又哆哆嗦嗦道:“從脈象上看,小郎君並沒有什麽大礙。”

然後又提出看看阿燃的臉色,牙齒和舌苔,李成璧看著一點都不配合的阿燃,心中已經有七八分明白了,阿燃這是在裝病呢,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但沒有出事就是萬幸了,他佯裝嚴肅道:“小郎君疼這樣,先別忙著看了,去熬一晚濃濃的止痛湯藥來給灌下去,讓小郎君先別這麽痛了。”

那太醫趕忙稱是,退了下去。

這時,屋子裏就隻剩下李成璧,李乾,和抱著肚子滿床打滾的阿燃了,李成璧笑著拍了阿燃一下:“行了,別裝了,還不快起來。”

阿燃的哭聲戛然而止,一骨碌爬了起來,道:“你怎麽知道我是裝的?”

李成璧點了點他:“在我跟前玩這招,你還嫩了點,你說,你是不是想陷害雲貴妃,說她給你們倆下毒啊?這是誰的主意?”

阿燃道:“你可真會冤枉人,我何時向你告狀,說雲貴妃給我下毒了?這可都是你自己的猜想,我肚子疼是裝的,可是我隻是為了好玩罷了,可沒有你說的那些齷蹉意思。”

李成璧笑道:“你還真是鬼!”又道:“既然沒事,那就別折騰了,先回去吧,要是再被我發現胡鬧,我可要教訓你了。”說完讓身邊的侍從帶著兩個人離開了重華殿,而李成璧則去見雲貴妃。

雲貴妃心裏正七上八下的,生怕李成璧受了阿燃的蠱惑,如今一見李成璧,就先發製人,眼淚落了下來:“皇上,阿燃沒事吧?”

李成璧笑道:“沒什麽大礙,小孩子胡鬧呢。”

雲貴妃提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道:“沒事就好,不然妾身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了。”

李成璧又安慰了她幾句,可雲貴妃心裏猜疑著阿燃是不是向李成璧告狀了,因此也弄不清楚此刻李成璧的安慰是真的沒事的安慰,還是看在她肚子裏的孩子的份上,粉飾太平的安慰。

她有心解釋幾句,說自己並沒有害阿燃的動機和心思,可話到嘴邊又怕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惹了李成璧的猜忌,因此隻得憋在心裏,就跟一根刺一樣,紮在了心裏。

李乾在關秋娘身邊侍疾,閑暇時候並不多,阿燃很快就在宮裏待的不耐煩了,提出去宮外找裴斯翰和赫連文一起玩兒,李成璧想了想也答應了,叫人把阿燃送到了赫連家去。

赫連文如今是赫連家上下的小霸王,人又調皮的厲害,赫連卓幾次想管,都被林夫人護著,都說隔輩兒親,這話一點也不假,林夫人當初管教赫連卓,那可是嚴厲至極,如今對著赫連文,就沒有任何規矩了,反而寵溺的厲害。

阿燃一到赫連家,身邊有了個對比的,赫連文就老實不少,林夫人看著阿燃的一舉一動,心裏也是羨慕的,雖說赫連文從小被教導的規矩也不錯,但是和阿燃一比就少了那麽一股氣勢,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氣勢,澹台家的人好像一生下來就有這樣的氣勢,即便到別人家做客,卻給人一種他才是主人的感覺。

林夫人看著神態自若,和赫連文一起吃點心的阿燃,心內暗暗歎氣。

裴斯翰原本住在趙司決家,如今也被送到了赫連家來,三個孩子湊成了一群,那可真是鬧翻了天,今天往這兒跑,明天往那跑,雖然身後一大群人跟著,可林夫人還是提心吊膽的,時不時的就要讓人去看一眼才放心。

就這麽瘋玩了七八天,宮裏突然鬧出了一件事,說大皇子因為對雲貴妃不尊敬,被皇上賞了一頓板子,林夫人聽赫連卓說這件事的時候心裏一跳,下意識道:“這麽說,皇上是真的厭棄了大皇子?”

赫連卓道:“這也不好說,隻是母親千萬要瞞著阿燃,他和大皇子關係好,若是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場風波。”

林夫人趕忙點頭,道:“這幾日這三個孩子都忙著玩兒呢,我會叮囑人不叫漏了口風的。”

林夫人下了嚴令,不許下人在幾個孩子麵前說閑話,可沒想到樂雅親自登門拜訪,把阿燃給接走了,阿燃對樂雅也十分熟悉,林夫人也不好攔著說不叫接走,心裏卻想著樂雅這次來肯定是為了大皇子挨打的事。

宮裏,關秋娘因為急怒攻心,一下子昏厥過去,太醫不敢隱瞞,報到了李成璧那兒,李成璧親自過來一趟,看著關秋娘醒了,這才道:“你既然身體不好,那就別為這些瑣事操心了,好好地休養是正經。”

關秋娘眼含熱淚,道:“我的孩子受了委屈,我怎麽能安心的了,皇上,阿乾究竟犯了什麽錯?你為什麽要打他?他難道不是你的兒子麽?你對他,怎麽連一點的慈父之心都沒有呢?”

李成璧轉過頭去,不去看形容枯槁的關秋娘:“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現在對他嚴厲些,是為他好。”

關秋娘幾乎忍不住冷笑了:“你當我是傻子麽?僅僅就因為他沒有對貴妃行禮,惹得貴妃傷心難過了?你就打他一頓?”

李成璧沒說話,隻讓關秋娘好好養著,起身離開了,誰知回去的路上看到樂雅帶著阿燃和裴斯翰進宮,李成璧神色一冷,知道樂雅又做了一次耳報神,樂雅卻恭恭敬敬的行禮:“大皇子想見見澹台郎君和裴郎君。”

李成璧默默看著阿燃,又看了看裴斯翰,這才點頭,算是答應了。

李乾畢竟是小孩子,即便是挨打,也沒有多麽嚴重,但還是要躺在**養一段日子才行,一見阿燃來了,在熟悉的人麵前總是更容易掉眼淚,一直忍著沒哭的李乾哭了:“我想回安良。”

阿燃早就氣的小臉通紅,握緊了拳頭,一聽李乾這麽說,道:“難不成白挨打了?這事一定要討個說法。”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