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又是自責又是內疚,覺得都是自己沒把阿遇照顧好,才讓阿遇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且不說將來有沒有人願意娶她,即便娶了她,誰能像他們做父母的一樣精心照顧阿遇呢?到時候阿遇定要吃虧受委屈。

若是不出嫁,一輩子留在家裏,他們在時還好,若是他們去了,就要靠阿燃這個哥哥照顧了,可若是阿燃也去了呢?人心隔肚皮,到時候阿遇沒有自保的能力,又該何去何從呢?

小風向來堅強,輕易不掉眼淚,近些年每次哭幾乎都是為了阿遇,曲伯雅看在眼裏也是萬分心痛,把小風抱在了懷裏輕聲安慰。

夫妻倆正傷感呢,侍從一溜小跑進來通報:“夫人,郎君,大事不好了,二皇子丟了!雲貴妃正大肆搜宮呢。”

小風大吃一驚,連眼淚都顧不得擦:“好好地孩子能丟了?這是怎麽回事?”

還是曲伯雅反應快些,道:“你去大郎房間看看大郎在不在。”

那侍從連連點頭,跑出去又跑進來:“大郎房間沒人,裴郎君的房間也是空著的。”曲伯雅和小風麵麵相覷,心裏大概有了譜。

李成璧一聽這消息,也是驚訝半天,差點沒回過神來,第一個反應也是覺得是阿燃做的,小風雖然氣的要命,跑過來和他說理,但她也是一個母親,做不出把孩子偷走這件事,倒是阿燃年輕莽撞,很有這個可能。

李成璧顧不得安慰哭的傷心欲絕的雲貴妃,趕忙就去了小風那兒問,一聽說阿燃不在,幾乎立刻就肯定了這是阿燃做的,小風冷冷道:“阿燃是不在,可這也不能證明這件事是阿燃做的,空口白牙的說是阿燃,證據呢?”

李成璧耐著性子道:“我知道你生氣雲達欺負了阿遇,可這和阿賢沒什麽關係,他才多大?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可怎麽辦?我知道阿燃是想替阿遇出氣,這樣吧,我把雲達交給你處置如何?你讓阿燃把阿賢送回來。”

小風見他竟認定了這事是阿燃做的,氣的要說話,被曲伯雅攔住了,曲伯雅的語氣更為冷淡:“阿燃不在,等他回來再說這件事吧,如果真是他做的,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會管教他,可若不是他做的,我也不會叫人平白無故冤枉了他。”

話音剛落,便聽到阿燃和裴斯翰的笑聲傳進來:“……可真是解氣!”

兩個人一走進來,看到滿屋子人都目光炯炯的盯著他們,愣了一下,臉上有片刻的迷惑,曲伯雅上前道:“這麽晚了你們去做什麽了?”

阿燃道:“出去自然是有事要做,隻是……”

他看了一眼李成璧:“這麽快就找來了?好吧,我承認,人是我帶走的,我也是為了替阿遇出氣,誰叫他罵阿遇是傻子來著?”

聽到前半截,李成璧的臉色有片刻緩和,聽到最後一句又愣了:“你說的是誰?”

阿燃笑了笑,道:“這可真是奇了,你們找的誰,我自然說的就是誰。”

小風最先反應過來,道:“你說的是雲達吧?”

阿燃點頭:“是啊,我承認,我和斯翰把雲達給綁起來打了一頓,權當是替阿遇報仇了,怎麽,你們找的人不是雲達?”

曲伯雅道:“你們有沒有看到二皇子?”阿燃有些驚訝,隨即搖搖頭,裴斯翰也疑惑道:“我們隻是綁了雲達而已,二皇子怎麽了?也不見了?”

李成璧的臉色變了幾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好半天才說話,讓人先把雲達救回來。

雲達被套了麻袋狠狠打了一頓,鼻青臉腫不說,兩條胳膊都折了,腿也折了一條,被藏在花叢裏,疼的哎呦呦直叫喚,被巡邏的侍衛聽到,以為是刺客,又按著沒頭沒腦的打了一頓,如今被救回來,躺在**也是一動不動,有進氣沒出氣,和死人差不了多少了。

阿燃很是痛快的承認了打雲達的事,卻不知道二皇子丟失的事,李成璧也沒有證據和借口懷疑是他做的,隻得先讓人給雲達治傷,又命人大肆搜宮,盤問各個宮門口,問有沒有誰抱著一個嬰兒出去。

宮裏的守衛負責人是赫連文,出了這樣的事,他總是逃脫不了罪責,可是赫連文一臉委屈的前來請罪,說他絕對沒有半分懈怠,雖然阿燃打雲達的時候他幫了一腳,可二皇子丟失的事他實在是一點也不知道。

赫連文是赫連卓的兒子,李成璧素日待他也跟自家子侄一般,而且他相信赫連文知道輕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雲貴妃清醒過來後就哭著求著要小風把孩子還給她,小風氣得要命,她還覺得冤枉呢,誰沒事會偷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呢?

她當著李成璧和雲貴妃的麵厲聲質問阿燃,阿燃神色平靜:“別人不信我也就罷了,為何母親也不信我?如果母親不信,我願意立下軍令狀,找到二皇子,洗清冤名。”

小風神色緩和了幾分,道:“你是我兒子,我怎麽可能不相信你,不過是別人懷疑你,我若是不問你幾句,別人不免說我偏袒,隻要不是你做的就好了,這事也和咱們沒相幹,用不著你去幫人家找孩子。”

李成璧大半夜的被吵起來,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如今鬧到快天明了,還是沒個頭緒,隻覺得頭疼欲裂,沉思片刻才吩咐赫連文:“你帶著人去把宮門守緊,再把宮裏四處找一找,想藏一個大人容易,孩子卻是最容易哭鬧,也不容易藏,看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再叫你父親帶著兵在城內找,看看最近城內有沒有什麽鬼鬼祟祟的人出現,務必要把二皇子找到。”

赫連文趕忙應了,阿燃笑道:“需不需要我幫忙?”李成璧看了他一眼,沒做聲。

其實他心裏還是疑心阿燃的,就是沒有證據!

一整天過去了,宮裏被過篩子似的濾了五六回,還是沒有找到孩子,而赫連卓在城內的搜尋也沒什麽效果,如今萬國來朝,長安城比以往熱鬧了數倍,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來到這兒,又離開這兒,這些人來自四麵八方,做什麽的都有,若說可疑,倒是個個都可疑,若說有那份從宮裏準確無誤的把二皇子偷走的本事,誰也沒有這個本事。

阿燃和裴斯翰被拘在房間裏一整天,不許四處走動,阿燃也沒有反對,李成璧聽了赫連卓和赫連文的匯報,心中一沉,心想這事定是阿燃做的無疑了,隻是如何叫阿燃承認呢?

李成璧想了想,叫人把李乾叫了過來。

因為事發當晚,去搜宮的時候,李乾正在關秋娘身邊盡孝,因此倒也沒有人疑心他或者問他,如今被李成璧召見,他心裏還挺納悶。

李成璧盯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兒子看了半天,道:“阿燃去教訓雲達這件事,你有沒有參與?”

李乾很是誠實的點點頭:“兒子參與了,我和阿燃,斯翰一起半夜把雲達給綁走了,阿燃說這事牽扯到我身上不好,怕我被父親責怪,於是叫我趕緊去母親身邊服侍,到時候查下來,我也有母親作證,證明我並沒有參與這件事。”

李成璧道:“那阿賢丟了,這事和你有關係麽?”

李乾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們隻是綁了雲達而已,目的就是為了給阿遇出一口氣,其餘的什麽都沒做,再者說,我們即便想把二皇子偷走,他那麽小,我們找誰去照顧呢?反而是個累贅。”

李成璧歎了口氣,道:“不管怎麽樣,你都是我的兒子,阿賢也是你的兄弟,我跟你交個底,這事,八成是阿燃做的,你去勸勸他,不管為了什麽,先把阿賢送回來才好。”

李乾神色一冷:“父親不相信阿燃,我是相信阿燃的,父親為何這麽肯定這是阿燃做的?難道就沒有可能是別人嗎?”李成璧一愣:“別人?”

李乾點頭:“是啊,也許是怨恨父親或者怨恨雲貴妃的人做的?畢竟欺負阿遇的人是雲達,而不是二皇子,阿燃即便想出氣,也不會找一個孩子下手啊。”

李成璧沉思起來,怨恨他和雲貴妃的人麽?

頭一個隻怕就是關秋娘了,可她沒這份本事,她在深宮十幾年,身邊有哪些可用的人他心知肚明,不會是她做的,她若是真的仇恨,就不會讓二皇子生下來又順順利利過了滿月。

可其餘的人要麽沒這個能力,要麽沒這個理由,都不大可能。

李乾看李成璧皺眉的樣子,輕聲道:“我心裏有一個猜測,父親不妨聽聽。”李成璧看著他:“你說。”

李乾輕聲道:“我覺得是蕭貴太妃做的。”

李成璧大吃一驚:“蕭傾城?”

李乾點點頭:“她邀請我和阿燃去做客,其實心裏就是想讓阿眉嫁給阿燃,但阿燃並沒有這個意思,上次宴請,阿燃中途不告而別,貴太妃就十分生氣,兒子想著,她要阿燃做她的女婿,無非是想和澹台家聯姻,壯大自己的聲勢罷了,兒子也曾聽說過她曾有意複興前朝,如果是她派人偷了二皇子,以備將來挾天子以令諸侯,有沒有這種可能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