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寧輕聲啜泣著,小風也把長劍收了起來,她環顧四周,在衣櫃裏翻出了一個肚兜,又從妝台上拿走了一對玉環:“這些東西算是定金,你做的好,這些自然會還給你,若是我不滿意了,我的利息可是很高的。”

她看李玉寧隻是不住的哭,便知道她是真的被嚇住了,冷笑一聲,故意裝作不小心打翻了花瓶。

外頭立刻傳來赫連卓的聲音:“這是什麽聲音?過去瞧瞧。”

小風身形一閃,從後窗翻窗戶出去了,李玉寧聽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隻覺得猶如身陷地獄,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名聲盡毀的悲慘景況,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可腳步聲卻在門外停住了,赫連卓的聲音傳來:“公主,臣在附近巡邏,聽到殿內有聲音,特來巡查,公主沒事吧?”

李玉寧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根本就發不出聲音阻止赫連卓進來,她急的汗都出來了。

外頭頓了一會,赫連卓似是在吩咐人:“我們去旁處巡查吧,公主好像是歇息了。”

隨即又有腳步聲走遠了,李玉寧眼中湧出一抹希望,拚命想凝集全身的力氣,這時,後窗“啪”的一聲,李玉寧情不自禁的尖叫起來,聲音好像衝破了什麽束縛,讓她渾身上下都有了力氣,她隻來得及抱起絹被擋在自己**的身前,便看到赫連卓驚愕的眼神,頓時羞憤欲死。

赫連卓隻看了一眼就迅速轉過身去,道:“臣以為公主出事了,沒想到……是臣失察,還請公主恕罪。”

李玉寧裹著被子,終是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卻看到赫連卓又轉過身來,她哭道:“我是被陷害的。”

赫連卓沉默片刻,走到床前一刀戳進了謝玉的胸口。

在李玉寧錯愕的眼神中,赫連卓平靜道:“謝玉私闖公主寢殿,意欲**公主,被臣一舉擊殺,臣救駕來遲,還請公主恕罪。”

說著,赫連卓跪在了床前,李玉寧看著赫連卓,也慢慢平靜下來,裹著被子從**下來,站到赫連卓麵前:“赫連郎君救駕有功,本宮會記得你這個人情。”

赫連卓道:“是臣守衛內宮不力,才會讓公主受委屈,並不敢居功,還請公主責罰。”

李玉寧道:“你放心,我相信郎君是個君子,不會把這件事泄露出去。”

赫連卓這才站了起來:“我也相信公主是個君子,不會做出滅口的事情。”

他看著李玉寧,李玉寧也在看著赫連卓,雙方達成了協議。

半夜三更,謝玉的父親正在罵謝玉晚上不回家,卻接到進宮的旨意,百思不得其解,匆匆進宮,這才發現皇上皇後並公主俱在,都是滿麵怒氣,再看大殿中央,赫然便是他兒謝玉的屍體,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撲過去抱著兒子的屍體,不知道該說什麽。

李繁君氣的臉色都白了,指著謝父道:“你養出來的好兒子,居然敢**公主!”

李玉寧依偎在樂皇後懷裏,哭的哽咽難耐:“謝郎君說他是被夫君留宿,我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有疑心,把他當成夫君的朋友,命人款待,他卻不守規矩……嗚嗚,女兒真是恨不得死了,也免得受此屈辱……”

樂皇後心疼的抱著女兒,對謝父也是怒目相待,李繁君更是丟了一句:“你教子不嚴,也是同罪,免去所有官職,給朕滾回老家去,以後不許踏進長安一步!”謝父聞言,雙眼一翻,撅了過去。

李繁君看著就心煩,叫人把這對父子都抬出去,剛想安慰安慰女兒,卻看到李玉寧跪在了麵前:“父親,母親,女兒有罪,還請父親母親原諒。”

李繁君溫和道:“好孩子,這不是你的錯,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事。”

李玉寧咬著嘴唇道:“女兒說的不是這件事,是趙郎君和蕭妃娘娘,他們其實是清白的,他們都是被女兒陷害的。”

樂皇後愣住了,李繁君也是瞪大了眼睛,李玉寧低著頭道:“蕭妃時常對母親不敬,女兒看了心疼,便想教訓教訓她,後來聽說她讓趙郎君教她彈琴,便覺得是個好機會,女兒也是鬼迷了心竅,想著父親寵愛蕭妃,不過是罵她兩句,並不會把她怎麽樣,如今女兒也受人欺淩,便想若是這事傳了出去,說不定也會有人說女兒不堪,這才體會到被人陷害的苦楚,還請父親饒恕了趙郎君和蕭妃,懲罰女兒吧。”

樂皇後歎氣:“你這個孩子。”

李繁君先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女兒,既而猛地站了起來,一邊吩咐一旁的宮人一邊往外走:“快把趙司決放了。”又悔恨道:“是朕冤枉了蕭妃,她可是受委屈了。”

這期間看也沒有看樂皇後和李玉寧一眼。

李玉寧和樂皇後僵在那兒,最終,是樂皇後歎了口氣,拍了拍女兒的手:“你瞧,已經是這樣了,還能怎麽辦呢?其實母親不委屈,有你們兄妹四個,母親已經知足了。”

李玉寧卻“哇”的一聲,抱著樂皇後放聲大哭起來。

趙司決當晚就被放回了家,還得了李繁君許多賞賜,趙家上下除了趙司敏,都覺得莫名其妙,趙司決統共在牢裏被關了一天,並沒有吃苦,他心裏猜測自己這麽快被放出來多半是小風的傑作。

按著父親的脾氣,應該提議皇上交給刑部細細調查,雖然最終也能還他清白,日子拖得卻久,隻有小風才會使用這種簡單粗暴卻又一招製敵的法子。

一想到這兒,他就恨不得立刻去永仁坊看看小風,可又被崔夫人拉住脫不了身,隻得衝趙司敏使眼色,借著沐浴的功夫,兄弟倆便換了個身份,留下趙司敏佯裝剛出獄的兒子接受崔夫人的憐愛,趙司決則偷偷溜出了家門。

雖然已經是宵禁,可趙司決頂著英國公世子的身份,誰也不敢攔他,眼睜睜瞧著他翻了坊門出去還得假裝看不見,趙司決滿懷激動到了永仁坊,一敲門,來開門的居然是赫連卓,兩邊都呆住了。

還是赫連卓把呆若木雞的趙司決拉了進來,道:“這麽快就被放出來了?我還以為要過兩天呢。”

趙司決這才反應過來:“這事你也參與了?”

赫連卓笑道:“這是自然,不然十六娘怎麽可能在宮中來去自如呢。”

小風笑眯眯的跑出來,拉著趙司決進了屋子,三個人如好友夜談,聚在一處,小風把這次營救的法子說了,很是得意:“不光把你救出來了,還讓李玉寧欠了高卓一個人情,還解決了謝玉這頭豬,替我出了一口氣,一舉三得。”

趙司決搖頭:“你還真是敢。”

小風道:“為什麽不敢?我可不是受氣的,就許她陷害你出氣,就不許我陷害她了?”又問趙司決:“你現在是安全了,那我表姐呢?什麽時候能出來啊?”

這回輪到赫連卓疑惑了:“你表姐是誰?除了你,澹台家還有人活下來麽?”

趙司決解釋道:“是竇家大娘子竇良箴,當初她和小風失散,卻偶遇了蕭傾城,蕭傾城將她帶在身邊,卻意外的被樂武所俘,樂武將她獻給了李繁君,她怕竇良箴和她一樣成為李繁君的玩寵,便毀了竇良箴的容貌,將她偽裝成一個小丫頭躲過了一劫,如今竇良箴漸漸長開了,臉上雖然有傷疤,卻也難掩麗色,蕭傾城怕護不住她,這才托付給我。”

赫連卓了然,道:“這事沒辦成麽?需不需要我出手?”

趙司決苦笑:“如果沒有那場陷害的話,想必現在已經安全的接出來了,沒想到出了這麽個意外,現在隻怕要重新布局,等著蕭傾城的消息便是。”

小風沮喪道:“如今隻怕果毅也不好進宮了,想見蕭傾城也難了,也不知道我表姐現在怎麽樣了。”

趙司決看她如此,安慰道:“明日我會托人幾乎打聽,總能知道消息。”

赫連卓並沒有說話,可第二日一早從永仁坊回了家,便徑直去找母親林夫人,把竇良箴的事情說了:“也是蕭妃托付果毅,果毅才知道的,本來能悄無聲息的把人救出來,可偏偏那日果毅又被玉寧公主陷害,人也沒了消息,我想請母親進宮打探一番,不管怎麽樣,這個忙我們都要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