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夫給打發走,小風才問是怎麽回事,澹台冠玉無奈道:“是烏玉在樹林裏發現她的,我一看她和你是認識的,就給救了回來,誰知道病的不省人事,你們又都不在,我就假裝是你府上的管家,去請的大夫,如今人交給你了,該怎麽辦你決定吧。”

小風點點頭,疑惑道:“她怎麽會在這兒呢?涼州和臨縣可是千裏之遙,她居然孤身一人過來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澹台冠玉搖搖頭,坐在一旁,烏玉湊過去依偎在他膝頭,十分親昵的樣子。

小風看看劉玉娘,再看看澹台冠玉,忽然笑道:“還真是緣分呢,我正想著把她撮合給九哥呢,沒想到你就成了她的救命恩人,這下好了,讓她直接以身相許好了,我也不用愁如何撮合你們了。”

澹台冠玉顯然吃了一驚,不發脾氣的澹台冠玉其實就是個有些羞澀的少年郎,別看如今都二十多了,卻是與狼在一起生活慣了,再怎麽心思詭譎,對男女之事還是比較單純的。

上次被小風逼著答應了生孩子的事,沒想到小風居然如此迅速的找到了人選,一時間有些張口結舌,小風卻笑眯眯道:“你放心,劉娘子的才情容貌沒的說,人又溫柔賢惠,我保準把她當成親嫂子看待,到時候我隻說你是我的義兄,你的才貌擺在這兒,倒不用愁她不願意。”

澹台冠玉瞪大了眼睛,跟受了什麽驚訝似的,悶聲不吭的帶著烏玉扭頭就走,生怕晚一步就被小風強按著成親似的,小風忍不住一笑,心裏對這門親事卻是越來越滿意。

小風喂劉玉娘喝了藥,對了症,劉玉娘的熱總算是退下去了,等竇良箴和青嵐蓉娘兩個丫頭一起回來時,才發現小風趴在劉玉娘身邊睡著了。

竇良箴一見劉玉娘也是大吃一驚,趕忙推醒了小風問個究竟,小風迷迷糊糊的爬起來,好一會才清醒,對劉玉娘如何出現在她的房間裏,也隻能編瞎話了:“有獵戶上山打獵,發現她倒在山上,就給帶了回來,我正好遇見了,趕緊就把人給接過來了。”

竇良箴一看劉玉娘雖然燒退了,但整個人還是昏迷著的,便張羅開了,重新請了大夫,又指揮青嵐和蓉娘兌水幫劉玉娘沐浴淨身,換一身幹淨衣裳,可比小風照顧人要周到多了。

小風是見劉玉娘沒有危險了才睡著的,此時見有了竇良箴,便打著嗬欠跑到竇良箴房間睡覺去了。

第二天,小風醒的挺早,去看劉玉娘,卻發現劉玉娘已經醒了,正坐在**發呆,小風十分驚喜:“你沒事了?”

劉玉娘看小風也有片刻的恍惚,隨即回過神來,點點頭,輕聲道:“是你救了我?”

小風一頓,避開了這個話題,笑道:“你醒了就好,對了,你怎麽會在這兒呢?這兒可是涼州,和你老家有千裏之隔吧。”

劉玉娘卻捂住了嘴巴,哽咽著哭了起來:“我是一個人逃出來的。”

小風吃驚道:“逃?出了什麽事?你快給我說說。”

劉玉娘是死裏逃生,如今劫後餘生,自然無比的心酸,抑製不住的哭了一會,這才慢慢平靜下來,對小風講述了她回到老家的經曆:“剛開始叔叔嬸子都對我很好,日子過得也挺平靜,可去年夏天,叔叔嬸子對我的態度突然就變了,我心裏覺得奇怪,偷偷命人回長安一趟,這才知道,二皇子被封為靖王,大皇子十分生氣,且蕭貴妃有了身孕,皇上榮寵更勝,樂皇後和大皇子擰成了一股繩,要對付蕭貴妃,皇上也知道樂皇後對蕭貴妃的不滿,逼著父親保蕭貴妃,我父親隻是一個有名無權的國子監祭酒罷了,能說得上什麽話?可皇上的命令父親又不能不聽,父親隻得說蕭貴妃這一胎是天降福星,本來就是一句吉利話罷了,沒想到皇上一高興,便將蕭貴妃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賜了封號福,若是生子,則為福王,若是生女,則為福公主。”

小風張大了嘴巴,半天沒合攏,李繁君到底要搞什麽?真的是老糊塗了麽?

樂皇後給他生了四個兒子一個女兒,至今李玉寧身為公主都是沒有封號的,而四個兒子裏也隻有一個李成璧封了靖王,這個王爺還是因為救了蕭傾城免於她小產而封的。

可對於蕭傾城,不管生男生女,都寄予了極大的榮寵,難怪連向來不爭的樂皇後都發飆了,以前四個兒子都是她生的,誰做太子她都不吃虧,可若是蕭傾城的兒子生下來又占了上風,可就沒她的什麽活路了。

劉玉娘許是把話說出來了,倒是慢慢不哭了,隻是眼睛還是紅紅的:“我當時心裏很害怕,寫信勸父親趕快辭官,可父親有心辭官,皇上卻不允許,樂皇後和大皇子見父親幫著蕭貴妃,就拿父親開刀,尋了個錯處說父親收藏了一本蕭後主的詩集,以謀反罪給送進了大牢,皇上雖然沒有給父親定罪,可也沒有替他洗清冤屈,我父親現在還在牢裏關著呢,我叔叔嬸子膽小怕事,怕要是真的是謀反的罪名,是要誅九族的,便立刻分了家,逼著我代表我父親同意分家,把我趕出了家門,這些我都不惱他們,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們不想被父親連累我也理解,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居然害怕我去長安找父親,打算算偷偷把我給賣了,幸而我提早得到了消息,這才逃了出來,我孤身一人,也不知道往哪兒走,遇到好心人願意帶著我就跟一程,我也不知道這兒已經是涼州了。”

小風歎了口氣,恨恨道:“你叔叔嬸子可真不是東西,如今你打算怎麽辦?”

劉玉娘眼淚又落了下來:“我不知道。”

小風安慰道:“既然已經到了這地方,你就先安心住下,把身體養好,回頭咱們再一起想法子。”

劉玉娘使勁點點頭,在小風的勸說下,又重新躺下休息。

小風去找裴先生商議,裴先生一聽劉玉娘的經曆也是吃了一驚,小風歎道:“看來長安的局勢要比我們想象的危急的多,樂皇後身後還站著一個樂武呢,若是他們兄妹倆聯合起來,再加上大皇子,也就難怪李繁君要拉攏劉瑛替他說話了。”

裴敘道:“娘子的意思是回長安?”

小風有些遲疑,如今對突厥和回紇的仗打勝了,正是一個好的開端,如果就這麽離開了涼州,不免可惜,可若是不回去,若是長安真的發生了什麽大事,後悔也來不及。

沒等小風作出決定,李成璧送去請功的折子就批複下來了,除了一個好字之外,居然什麽封賞都沒有,李成璧的臉色難堪極了,看了折子半天,把小風請了過來。

小風一看這折子,立刻道:“你留在涼州坐鎮,我回長安一趟。”

李成璧臉色凝重:“我也是這麽想的,父親如今連大敗韃子這樣的事情都無暇顧及了,看來長安的情況不大好,我帶著兵,不能擅自離開,你回去一趟我還放心些。”

小風點頭,道:“我表姐不能舟車勞頓,就留在涼州了,你要好好照顧她,還有裴先生和我師兄,也留下來幫你打仗,如果我回來發現他們少了一根頭發絲,我可跟你沒完。”

李成璧道:“你把人都留給我了,難道打算一個人回長安?”

小風沉吟片刻,道:“這個你就別管了,還有我的香料鋪子和譚誠的筆墨鋪子,你也得給我照顧的周周全全,至於長安的事你就別操心了,我也保證給你辦的妥妥當當。”

李成璧欲言又止,可想想小風向來自信,自己若是說什麽讓她小心的話,她可能以為你是小瞧她呢,遂隻是道:“這些你都放心,我在這兒等著你的好消息便是了。”

小風回去和裴敘破軍一商議,破軍有些擔憂,可裴敘看了小風一會,道:“也好,你一個人快去快回,辦完事情就回來了,也免得耽擱。”

破軍一見裴敘如此說了,便道:“你把蔣大蔣二都帶上。”

裴敘道:“她用不著他們,還是留下來保護竇娘子吧。”

小風笑道:“知我者,先生也。”

小風匆匆收拾了行李,劉玉娘知道後堅持要跟著回去,被小風說服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父親救出來,我急著趕路,路上顧不到你,若是你身體不適,反而拖累了行程。”

劉玉娘想起自己還未痊愈的身體,隻得答應了。

小風隻準備了不到一天就出發了。

她一個人騎著馬,行程也快,等遠遠地出了涼州城,澹台冠玉才現身,他仍是一身黑衣打扮,卻騎了一匹汗血寶馬,看著小風道:“你誰都沒帶,就是為了讓我陪你回去?”

小風笑道:“這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裴先生的意思,不然他怎麽可能讓我一個人上路呢?”

澹台冠玉默然無語,隻跟著小風一路馬不停蹄的趕路,等他們到達長安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初了。

不管是小風還是澹台冠玉,都因為急著趕路,瘦了一大圈,可誰都沒在意,小風道:“咱們先去找果毅,問問他長安的近況再做打算。”

澹台冠玉習慣了隱居和形單影隻,如今一進入熱鬧的長安,四周都是人,他還有些不習慣,看小風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聽了她的意見。

闊別長安有一年半了,四處看上去很熟悉,可又很陌生,好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似的,勳國公府趙家的大門外依舊是冷冷清清的,小風遞了名帖進去,不多時便有人請小風進去說話。

澹台冠玉不肯出現在人前,小風拗不過他,也想著現在也不是讓他現身的時候,便讓他像以前一樣藏匿起來。

小風跟著侍從進了趙宅,遠遠地就看到趙司決迎了出來,他好像更成熟了,可看到小風的一瞬間,眼圈還是紅了,快步走過來把小風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小風被他抱的很緊,差點喘不過氣來,趕忙伸手去拍他的後背:“快撒手,要被你給勒死了。”

趙司決這才慢慢將小風鬆開,小風笑嘻嘻的:“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啊?”

趙司決點點頭,仍舊不敢說話,怕一張口就會哽咽出聲。

小風笑道:“我也是臨時決定回來的,趕了這一路,先讓我歇歇。”

趙司決帶著小風回了自己的院子,讓人提了熱水,送了吃的,並把人打發的遠遠地。

小風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出來後一邊吃東西一邊問趙司決長安的近況。

趙司決的臉色也很難看:“如今大皇子和三皇子就像兩頭瘋狗,逮著誰咬誰,,蕭傾城已經請旨住進了放春苑,身邊服侍的全都是她的人,樂皇後也插不上手,就轉而攛掇朝臣上書諫言,讓皇上立太子。”

小風道:“我說呢,想必李繁君被樂皇後和朝臣逼著,自顧不暇了吧,難怪李成璧送來的請功折子都沒理會呢。”

趙司決歎了口氣:“如今的朝廷已經不是李繁君建國伊始的那個朝廷了,那時候,李繁君集思廣益,還沒有到飛鳥盡,良弓藏的地步,大家還都是有話敢說,有事敢做,可如今……父親已經連續四天告病沒去上朝了。”

小風又問了劉瑛的事,趙司決道:“劉祭酒是最可憐的,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不管是皇上還是樂皇後都拿過去的情分威逼,如今人還關在牢裏呢,是生是死隻看這一場博弈究竟是誰贏了吧。”

小風心中大概有數,趙司決見她倒不像多麽著急的樣子,知道她心中有數,而且見了小風,他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靜下來了,好像突然有了主心骨似的。

他問小風在西域的事,小風頓了頓,道:“你記不記得前高昌國主曲仲安,他的小兒子曲伯雅,是現任的高昌國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