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樹籬笆,芬芳花香,有兩人在這院子中,一人坐於石椅之上,另一人正在起舞,朦朧白紗,衣袖紛飛,恍如謫仙,是父親還有……母親。

“世上有仙,居於仙海之上,凡塵千年,仙海一年,仙凡之隔,天地難容!”

一句話響在林軒的耳邊,眼前畫麵支離破碎,林軒一驚,伸手欲要抓住,卻是一縷青煙。

“你可懂得?”

淡淡的話,如縹緲雲煙,林軒心裏一震,看向白霧世界,眼中透著不可置信。

“師父!”

沒有回應,仿佛隻是一段記憶,隻有一瞬間,林軒想要拚命抓住,卻是徒勞。

“無道!”

耳邊一聲低喝,畫麵驟變,白霧消散,又是一艘小船,碧水湖泊,一人盤坐前方。

“你入魔怔了,隻是幻境,並非真實,好好看清你的心,勿要被虛妄所擾。”

“幻境?”林軒眉頭一凝,隻是幻境嗎?為何如此真實?還有師父的聲音。

“前輩,這世上有仙嗎?”林軒問道,直直的看向王鎮虛,王鎮虛微愣。

“仙?或許有吧,武道巔峰,世間極致,或許就是所謂的仙。”

王鎮虛說道,不明白林軒為何有此一問,林軒微微搖了搖頭,沉默了。

船劃過碧水幻境,卻已是晚時,仿佛隻是一刹那,卻已經過了幾個時辰,有幻術大陣,困人千年,輪回不斷,這並不是虛言。

“無道,來,幹!”

“嗯。”

舉杯,又是一杯酒下肚,環視湖麵之上,不知不覺已經多了許多船隻,燈火通明,映照著湖麵絢爛一片,時有琴音響起,古箏合著,還有笛聲,當真清音繚繞,讓人不自覺沉浸其中。

“此為二景,樂音之景,每當晚時,有百種樂音,同時奏響,人在湖中,被音境圍繞,仿佛不在人間。”

王鎮虛笑著道,飲著小酒,看燈火通明,聽樂聲激蕩,好不樂哉!

“可否會撫琴?”

“會一點,並不精通。”

“鳳棲古琴,天下名琴,你撫上一曲,若能讓我沉迷,我可贈與你。”

“如此,那晚輩便獻醜了。”林軒淡笑道,盤膝而坐,坐於鳳棲古琴前麵。

“錚~”

稍一觸碰,音符流淌而出,莫名一震。

“好琴!”

林軒道,閉眼凝神,風吹亂發梢,一幅絕世妖顏,可與明月比光輝,陡然睜開,眼眸之中星辰奪目,手指扣響琴弦,音符跳動。

“一曲浮生半世歌!”

輕輕吟唱,一幅音境落世,紅塵萬丈、生老病死,天之命運,不可逆轉。

“回首紅塵世已空!”

天下之大,無處安身,世界盡淒涼,此句一出,琴音一窒,莫名讓人心傷。

古鎮虛默默的看著林軒,湖麵之上,世界一靜,唯有此音存在,無數人凝神聆聽,陷入琴境之中,一人一琴,仿佛塑了一個世界。

良久,琴音落幕。

“好!”王鎮虛誇讚道,滿是驚訝之色。

“想不到,你居然如此懂琴,此琴當贈送與你,方能不辱沒它。”

“多謝前輩!”

林軒躬身道,乾坤戒之上掠過一道光芒,鳳棲古琴已經消失。

“此曲隻應天上有,碧水湖上,已經許久沒有聽到如此絕唱,可否相識一下?”

碧水湖上,有人在問,問這琴音主人,無數人翹首聆聽,卻是沒有聽到回應。

“先生絕世,我之過錯,實不該打擾,可否問一句,此曲之名?”

湖麵之上依舊沉默,正當所有人都失望的時候,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

“此曲名遺世。”

此話之後,所有人順著聲音看去,卻是一點蹤跡沒有發現,平靜的湖麵之上,船隻蕩漾,誰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在何處?

“遺世,一曲遺世,一曲浮生半世歌,回首凡塵世已空,先生大才!”

小船之上,林軒淡淡一笑,不再回話,琴曲一道,他本不應該精通,可是被母親、青竹熏陶,如此一番,倒也算得上琴曲大才。

“無道,若你說出名字,今日之後,你的命名字將會傳遍烽煙城,為何拒絕?”

王鎮虛說道,林軒淡淡一笑,搖了搖頭,看向夜色湖泊,神色幽遠。

“前輩,你若說出你的名字,也可傳遍烽煙城,受烽煙城恭拜,你又為何不說?”

“世人皆有苦衷,前輩有苦衷,我亦有,前輩隱世,我想隱身,水深之處,隻有躲在暗處,方能看清一切,木秀林之風必摧!”

“尋得一處山林處,坐看天下雲起時,待得天下初定時,我的劍將會出鞘!”

林軒淡淡的說道,目光一凝,看向王鎮虛,眼中仿佛倒映著山河月色。

“前輩,你認為暗夜如何?”

“如你所言,暗夜蒼涼,不可捉摸,或許隻是一縷塵沙,風一吹,便消散天地之間。”

古鎮虛淡淡的說道,又一杯酒飲下,林軒神色一凜,又搖了搖頭。

“前輩,你老了。”

古鎮虛目光一凝,看向林軒。

“此話何意?”

“天地之大,世界之廣,我們都是一縷塵沙,若不掙紮,我們就隻是塵沙,大風一吹,消弭無跡,人活一世,何以隻為做一縷塵沙?”

“暗夜,並不隻是一個組織,它是一個信念,聽你之言,很奇怪葉劍山為何會加入暗夜,堂堂玄天宗大弟子,前途無窮,暗夜隻是一個名不見傳的勢力,有什麽樣的魅力,竟能讓他加入?”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葉劍山不僅是玄天宗大弟子,更是一個在武道路途上鍥而不舍的追尋者,他的誌向,不在玄域,而在這天下,無盡世界!”

林軒徐徐說道,目光滿含堅定,眼中星河浩蕩,世界都隻是一縷塵沙。

“你的話,我隻有四個字形容,好高騖遠,幾個青年,連玄域都走不出,卻妄圖貪戀天下,你們可知這天下有多大,世界有多廣?”

“玄域蔓延百萬裏,卻隻是世界寸許之地,大能者尚且不敢說遊遍天下,你又何德何能?”

王鎮虛淡淡道,好不吝嗇的給了林軒當頭一棒,有誌向是好,若是太過了,就是劫難。

“不試一試,又怎麽知道呢?”林軒淡淡道,絲毫沒有被打擊到。

“瘋子!”王鎮虛道。

“人不瘋魔不成王!”林軒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