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愧這個大氣的名字,林沉暗自點了點頭,裝潢的極為富麗堂皇。

華麗中不失大氣,大氣中不落俗套。可謂是用心之極了。一樓好像是大廳,吃飯的地方,休息的地方都能一眼看個通透。

在侍女的帶領下,林沉隻是略微大量了一番,就踏上了二樓。兩顆巨大的盆景,放在二樓樓梯口處,給人一種落落大方的感覺。

四周坐著的人身上的服裝也是極為華貴,林沉卻不自卑,不卑不亢的隨著侍女穿過這大廳,走向了三樓。

周圍的賓客隻是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就不在理會了,雖然林沉是為少年。卻也沒有人小瞧他,能上二樓的都不是一般人。

不過看著林沉隨著侍女不停歇,直接跑去了更上一層,底下的人才略微有了一絲驚奇。

三樓都是小房間,林沉雖然看不到人。不過一路上衣著光鮮亮麗的侍女,穿著紗衣霓裳的妙齡少女和房間中隱隱傳來的響動,哪能不知。

“書卷之氣!”林沉一入四樓頃刻感覺到這種氣息。不過心下卻略微有些厭煩,竟讓將書畫之地放在這種地方,人很少,不過還是有那麽幾個文人,靜靜的沉思著什麽。

林沉沒有打擾,輕輕緩緩的跟著侍女往上走去。

“下去!”一個飄渺的聲音傳來,侍女渾身一顫,略微有些不自然,脆生生的應了聲是。接著走了下去。

五樓隻有一人,裝潢樸素,書畫為多,沒有其他雜物。

此人穿著一襲金線紫紗雕花錦袍,三十上下。極為俊朗,甚至可以稱之為妖異。坐在椅子上,一股淡淡的飄渺氣息縈繞在他的身上。

屋子裏飄著紫檀的香味,定神清心,林沉聞的出來。這種東西極為珍貴,說是價比黃金都不為過。

“坐!”隻是淡淡的一句話,林沉不由自主的坐在了紅木雕花椅上。就在那男子的對麵,沒有說一句話,雖然有些驚異,不過神『色』無常,不喜不悲。

男子沒有理會他,隻是拍了拍手,屏風後出來了一位身周殺氣繚繞的中年男子。

林沉雙目一凜,此人修為,極為高強。怕是至少都是一位劍師!林家管事林德,也就是一位劍師罷了。那是僅僅比林戰低了一個階層的修為。

“二掌櫃的!”男子一句話讓林沉有些驚異。

這個修為高深的中年男子,竟然是‘天客來’的‘二掌櫃’?

“去把我珍藏的寒香墨茶拿出來,我要好好的招待一下這位小兄弟!”男子哈哈大笑道。

林沉站起身來:“多謝……這位朋友的厚愛!林沉愧不敢當!”

二掌櫃的臉頰頃刻之間冒起了冷汗,這小子怎麽這麽不知死活啊,可不要拖著我去送死。沒有理會林沉的推辭,當即應了聲是,快速的跑去拿茶了。

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二掌櫃的,林沉納悶的嘀咕道:“跑那麽快幹嘛?”

“哈哈!”男子左手輕輕的拍了拍額頭笑道:“見小兄弟一表人才,學富五車。所以忍不住想要招待小兄弟了啊!”

茶來的很快,還未上桌,已然有一股冷冽寒香,似乎像上等的墨一樣濃稠,化不開的香味繚繞在心頭。

雖不懂茶,林沉卻知道,這所謂的‘寒香墨’絕對是比屋中點著的紫檀要貴重的多的東西。

二掌櫃的將茶放在林沉麵前,端著剩下的一杯,手有些顫抖的往男子身前放去,不小心一歪,灑出了幾滴,落在了地麵上……

男子還是笑嘻嘻的,似乎根本沒有看見。不過林沉分明看見那二掌櫃的臉上已經泛起了一層冷汗,清晰可見,卻是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見著這位……林沉小兄弟,我心情很好!你便先下去吧!”二掌櫃聞言,鬆了一口氣,身子似乎都輕了幾兩似的,急忙下了樓去。

“小兄弟好文采!卻是不知,對這詩書畫懂得幾樣呢?”男子淡淡一笑。

林沉微微一愣,看來此人真是喜歡詩書畫之類的東西。

“林沉不才,詩算是略微懂的一些,書法,也算的上是登堂入室。至於畫,卻是一竅不通!”

“卻不知,這位……朋友尊姓大名?”

男子聞言一愣,左手拍了拍額頭大笑道:“是蘇某的錯,是蘇某的錯,小兄弟一進來就自報姓名,我卻是忘記了。我名蘇幕遮!”

“小兄弟的詩也算極妙,卻隻說略微懂得,而那書法,以小兄弟這般謙虛,卻也說登堂入室。不教人笑話,蘇某一生最愛這些門道,若能一窺小兄弟書法之妙,蘇某不勝榮幸!”

接著,拍了拍手,一位身著粉霞錦綬藕絲羅裳的少女端著文房四寶蓮步輕移的走了進來。蘇幕遮眼神掃了掃,少女如蒙大赦的倆開了此處。

不言而喻,這是要他動筆了。

林沉卻也不怕,微微用手撚了撚紙張,卻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上好的金箔宣紙。鋪開來,用鎮紙壓住,林沉將硯台放好,卻發現墨竟然沒有研開!

拿筆在手,已不能鬆!未寫一字,若放下筆。林沉今生,絕對再寫不出一個字來。於是朗聲喊道:“蘇兄!為小弟研墨!”

若是其他時候,見著所有人對這位蘇幕遮的態度,怕是不會說這種要求。不過此時,筆握手中,天地有何懼之?

蘇幕遮聞言一愣,左手拍了拍額頭,卻是不在猶豫,轉而大笑。他卻是極為愛書法之人,眼見林沉如此,卻是不由更加期待。

當下也不吩咐其他人來幫忙研墨,自己動手,開始幫著林沉研墨。

林沉也閉上雙眼,回味著自己心中的書魂。直到某一刻,蘇幕遮笑道:“林兄弟,這墨,已經磨好了,你還要等到何時!”

驀然睜開雙眼,淡淡的掃了一眼蘇幕遮。

“多謝蘇兄!”

蘇幕遮竟然被林沉雙目中的神光刺得有些發暈,心下暗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浩然正氣胸中藏,天地欺我又何妨?

來到這裏,林沉第一次動筆,似乎是又回到了前世,筆在手中,有我無敵!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摘得桃花換酒錢。”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筆未收,轉為淩厲之極的筆鋒落在詩的下方,林沉二字龍飛鳳舞,雖小,無人敢輕視!猛的端起桌上的寒香墨,一口飲盡。

“——噗!”林沉將之全部噴灑在了紙上,墨竟然未被衝散開來,反而像是活了起來。在宣紙上遊走,漸漸的茶幹了。

一股屬於寒香墨的冷冽茶香,在紙上繚繞,久久不散。

林沉方才收筆站定。

蘇幕遮隻看一眼,頓時驚為天人!天客來三字是他所提,要知道,他題字的時候可是動用了自身修為的啊。這林沉,這林沉竟然隻靠著一杆筆,就能寫出如此書法,讓一向自傲的蘇幕遮簡直無地自容。

“天人之詩,天人之字!此刻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林兄弟大才!幕遮甘拜下風!”若是讓他人聽見恐怕把眼珠子都要驚歎的掉出來。

林沉淡淡一笑:“蘇兄見笑!字是我的字!這詩卻非我所著!他的主人叫做……唐寅!詩書畫無一不精!小弟這才,到了人家那兒,隻是班門弄斧罷了。”

“唐寅?”蘇幕遮嘖嘖稱奇:“真有那等人物?小兄弟可能為我引薦一番?”

“不是小弟推辭,那唐寅,已逝去多年!”林沉歎道。

蘇幕遮倒也非常人,林沉的書法已經讓他見識到了一番,所以倒也不在強求其他。隻是淡淡笑道:“小兄弟謙虛了!謝謝你的字!”

林沉聽得此言,方知對方是送客了,請他來,隻是為了見識他的字罷了。轉身方要離開,蘇幕遮拍了拍額頭,將一塊玉佩遞給林沉——

“我也不能白受,小兄弟接著此物,萬勿推辭!我許你一個人情,若有急事,弄碎玉佩,落雁城中,吾頃刻便到!”

林沉點頭,轉身離去。

身後輕飄飄的傳來飄渺之極的一句話——

“我號……一念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