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昭昭前世見過各種各樣的死法,也見過各種各樣的自殺原因。

可她還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會為了素未謀麵的未婚夫自殺,而且臨死之前還在臉上劃拉上一道大口,連遺容都不要了……

好吧,這**孩就是她,確切地說,是她穿了以後的這個相府嫡女的原身。

室內的熏香讓人頭昏腦漲。自從寧昭昭到了這個同名同姓的身體裏以後,就每天昏昏沉沉。明明感覺沒有外傷,卻死活動彈不得。

這天她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個少女掀起簾來看了一眼,又把簾放下了。

“怎麽還睡著?這香繼續點著,會熏壞了腦罷?”聽聲音是她的妹妹寧苒苒,之前已經見過一次。

“回二小姐的話,大小姐一直睡著呢。夫人怕她在尋死,到時候不好向端王交代,所以才找了這種寧神香來。聽說,可花了不少銀呢。”

這個聲音是寧昭昭的大丫鬟春陽。明明是從小就跟在寧昭昭身邊的,對寧昭昭不怎麽盡心,看到繼母胡氏母女幾個,卻使勁搖狗尾巴,隻怕人家不知道她諂媚。

聞言寧苒苒冷笑了一聲,眸中閃過一絲妒恨的光芒,喃喃道:“誰能料到,這小賤人的外祖父會是端王啊……不過來認也沒用,橫豎她娘已經死了,宋世也已經明確來退婚了,她又毀了自己的臉,嗬嗬……”

春陽諂媚地道:“二小姐說的是,內院現在可是胡夫人的天下。就算端王來認親戚,好處還不得是相府和二小姐您的?至於大小姐,今年都十八歲了,又毀了容,到時候夫人做主,匆匆就發配嫁出去了……您也別覺得堵,氣壞了身不值得。”

寧苒苒很享受這種被當成唯一的主追捧的感覺,哼笑了一聲,道:“你看好這小賤人,可別讓她死了,到時候,有你的好處。”

春陽送了她出去,一邊點頭哈腰道:“您放心,照顧大小姐,是奴婢的本分……”

她們卻沒有看到,簾內的寧昭昭猛的睜開了眼睛。

這些古人沒心沒肺,真當她是已經意識全無了。

可惜的是,這具身體和她前世一樣,是從小習武的,體質比一般人好的多!

最初落水有點風寒,好了以後,又漸漸適應了這種迷香。現在她每天最多有些頭暈,因此睡著的時候多,可卻也不是吵不醒的。

這些人隔差五地來看看她死了沒,夠不夠慘,再說些風涼話,其實她都不過是在裝睡罷了!

端王,外祖父……哼哼。

她正擔心這樓裏無人可用,她不知道要在這**癱到什麽時候呢!如今便有靠山送上門來,真是好了!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端王府的人,來得比她所能想象的,更快!

寧苒苒這邊得意完呢,正下樓,一邊渾身舒爽地聽春陽在身邊說奉承話。

突然小小的漪芳樓就衝進了一大批年輕挺拔的青衣男,引得內院本來懶散的丫頭都大驚失色,驚呼連連!

寧苒苒也愣了愣,然後注意到領頭的那個。他穿著紫衣,身材高挑修長,頭束玉冠,寬寬的腰帶紮出矯健的腰身。

他一抬頭,和寧苒苒對視了一眼。寧苒苒看清楚他的相貌,就倒抽了一口冷氣!

清冷的鳳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雙唇,整個人顯得又睥睨,又清貴。

寧苒苒隻覺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直跳!

眼看這群男要往樓上來,春陽也嚇了一跳,連忙擋在那人麵前,道:“你們……”

紫衣男一塊令牌幾乎要逼到春陽臉上!

春陽幾乎嚇得腿軟:“端,端王府……”

“讓開。”對方終於開口說話,一把清冽的嗓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常年居於上位,慣有的氣勢。

春陽滾開了。

寧苒苒嬌小的身就擋在了那些人跟前兒。

似乎是看她的打扮像是相府小姐,那紫衣男停了停,明明站得低,卻居高臨下地打量她。

“你們是誰?我大姐還沒有起身,衣冠不整,你們不能進去。”她的話語嬌蠻,又帶著些天真可愛,尾音微微上揚。

“你大姐?”紫衣男皺著眉確認,突然鼻翼動了動,然後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是聞到了不遠處的樓裏傳出來的熏香。

寧苒苒周旋在京城貴族圈也是慣了的,很是知道怎麽和這些貴公打交道,故意半倚著身,拿捏著腔調,才說了半句話:“沒錯,我就是相府二小姐……”

“不是郡主。”紫衣男身邊有個青衣女立刻道。因為她也是一身幹練,所以剛才沒認出來她是個女孩兒。

紫衣男聞言,立刻道:“我們找的是大小姐。”

“我說你們不能……”

寧苒苒話又沒說完,剛想伸出手去阻擋那紫衣男,結果手腕突然一痛!

竟是那青衣侍女,出手如風,捏住了她的皓腕,眉中有一抹厲色:“大膽!”

寧苒苒痛呼了一聲,但紫衣男已經利落地繞過了她,直接上了樓,推開房門。

屋內,濃重的熏香傾瀉而出。

是散魂香……長期使用,會使人手腳綿軟無力。尤其對女最有用。

令他意外的是,當他掀開簾的時候,榻上的寧昭昭正瞪大了眼睛,冷冷看著他,一點都不像被迷香所迷的樣。

“……”

“……”帥哥?

寧昭昭立刻回過神,厲聲道:“你是誰!”

不知道為什麽,顏清沅突然覺得她的樣好像是個色厲內荏炸毛的小包,比剛才那個拿腔作勢的二小姐不知道可愛多少!

“我是你外祖父,端王的人。我叫顏清沅,你可以叫我阿沅。”不複剛才對著寧苒苒等人的冷漠和睥睨,此時他的眼中有了些暖色。

端王的人,到了。

寧昭昭早就接收了原主的記憶,順便也看了一出狗血劇。

在她的記憶中,原主的父親,也就是這個丞相府的主人,大齊丞相寧葳,當初為了攀附富貴。把原來的妻齊氏降為貴妾,另娶了當朝師之女,也就是現在的丞相夫人胡氏。

齊氏死的時候原主十歲,那時候她們母女倆都已經成為這府中的狗不理。所以齊氏死得悄無聲息。

可是吧,風水輪流轉,就在幾天前,寧昭昭昏昏沉沉的時候聽說,狗不理齊氏竟然是端王戰亂時流落在外的女兒,還是嫡女!

聽說女兒已經去世,封地在西南的端王不遠萬裏上京,想認回唯一的外孫女,也就是寧昭昭。

令人沒想到的是端王府的人竟然來得這麽快,還是硬闖進來的。她突然有些期待丞相府眾人的反應了!

寧昭昭想著事情,顏清沅已經親自把屋裏的熏香丟了出去,又打開屋通風。

打量了一下她受傷的臉頰,和有些狼狽的樣,禮貌地詢問道:“還好麽?”

寧昭昭皺了皺眉,覺得這個問題蠢了,很直接地道:“不好。頭有點痛。”

顏清沅聞言倒是笑了笑,道:“你很不錯,竟然還能保持清醒。聽說你從小習武,看來傳言不虛。”

寧昭昭撐起身,坐了起來,道:“我二妹呢,剛聽到她大叫。”

顏清沅淡道:“你在意?在意的話,讓人帶她來見你。”

他本是聰明的人,進京之後聽了些流言蜚語就已經覺得不對勁。再加上見了那個矯揉造作的二小姐,如今又發現寧昭昭生活在這種熏香中……

令他對丞相府的印象差到了點!

現在,他想先揣測一下寧昭昭對這個丞相府內眾人的態。

寧昭昭立刻道:“不用。我就隨口一問。”

顏清沅眸中有了些笑意,道:“你安心養傷便是。其他的事情,不用管。”

嗬!好專橫的口氣!

寧昭昭正琢磨著呢,要怎麽委婉客氣地問一句:你丫到底誰啊……

這時候,聽到消息的寧夫人胡氏匆匆趕到。

隨著一片淩亂的腳步聲,胡氏上了樓。第一眼看見的是被四處打開的窗戶,和丟在樓梯口的熏香爐。

頓時她沉下臉,故意嚴厲大聲地道:“是誰把窗戶打開的!小姐風寒剛好!這要是要害死小姐嗎!”

然後,她才出現在寧昭昭和顏清沅的視線裏。

她是個十多歲的婦人,長得倒是風韻猶存,但身段已經有些發福。聽說她信佛,胖了以後經常笑眯眯地眯著眼睛,人人都說她是個菩薩相。

隻是這菩薩的心有多黑,手段有多了得,寧昭昭雖然剛來不久,卻也已經見識過幾次!

看到屋多了個氣不凡的年輕男,她眼珠轉了轉,道:“您是……”

寧昭昭也仰起臉看著顏清沅,等著他回答。

顏清沅輕咳了一聲,姿態自然地朝寧昭昭拱了拱手,道:“屬下是青雲騎都統。以後便是郡主的護衛都統。”

胡氏想:切,就是個破侍衛,也敢動她的女兒苒苒……不對,郡主?!

寧昭昭想:帥哥侍衛,福利不錯……不對,郡主?!

“什麽郡主?都統莫不是認錯了人,這屋裏,哪有什麽郡主?!”胡氏立刻上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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