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宋顧謹,寧昭昭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雖然私生活和人品有點問題,但是他這次,未免也太慘烈了些。

原以為他是個天之驕子,驕傲清高自以為是。寧昭昭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有勇氣和自己的整個家族對抗的。

給孩子稍稍看了看,顏清沅讓人去請了一個有名的兒科聖手,打算一天到晚專門看護這個孩子。

然後華側妃和寧昭昭商量著準備晚飯的功夫,顏清沅突然冒著大雪出了門。

寧昭昭剛從房間裏出來就看到他和蕭佐兩人準備好了行頭要出門,頓時急了,外套沒穿就追了出去。

“去哪兒!”

“昭昭!”顏清沅一回頭差點嚇死,連忙脫下大氅裹住她,道,“你幹什麽!”

寧昭昭生氣地道:“你們去哪兒!不帶我去玩?”

顏清沅無奈地道:“我們不是去玩的,你乖乖回去等我們吃飯。”

寧昭昭道:“我就不,我就要跟你們去。”

顏清沅好說歹說,寧昭昭就是不肯回去。眼看她的小臉都凍紅了,顏清沅隻好答應了。

等寧昭昭收拾好,三人兩匹馬,冒著大雪奔馳而去。

寧昭昭縮在顏清沅懷裏,一絲風都吹不到,但是耳邊呼呼的風聲還是不絕於耳。明天就過年,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突降大雪,風聲呼嘯,看著有些嚇人。

顏清沅帶著她和蕭佐直奔出城外,然後在一小坡上立穩,等待了片刻,山下有一輛孤零零的小馬車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

寧昭昭吃了一驚,低聲道:“宋顧謹?”

顏清沅低頭看了埋在自己懷裏的人一眼,神色有些凝重地點點頭。

寧昭昭簡直要說不出話來了!宋家人未免也太過狠心,明天就過年,難道等過完年都等不了嗎?

何況這麽大的雪……

下一刻,蕭佐奔下了山,攔住了那輛馬車。

寧昭昭奇道:“他去幹什麽?”

顏清沅望著上下,低聲道:“無論是為了什麽,這次是咱們欠他一個人情。他到杭州去,我會一路派人護送。”

“宋家人不護送嗎?”

顏清沅低笑了一聲,又把她裹緊了一些,低聲道:“一碼歸一碼吧。”

彼時的寧昭昭並不知道,他是看上了宋顧謹這顆苗子,想看看能把他培養成什麽樣子,將來是否可擔一用。

馬車突然被攔住,宋顧謹也十分驚訝,從馬車裏探出頭來。

風雪中蕭佐遞給他一壺烈酒,道:“宋大人此番一路辛苦,我家主人特地讓給我送來一壺好酒,也讓宋大人路上能暖暖身子。”

宋顧謹接過來,抬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山坡上有個騎馬而立的人影。

他垂下眸子,低聲道:“謝過。”

蕭佐朝他拱了拱手,道:“宋大人,一路平安。”

宋顧謹點了點頭,退回了馬車裏。少頃,他打開酒壺輕輕抿了一口,隻覺得入口綿辣,卻不嗆,滾入腹中,便隻覺得一股暖流升騰而起。

僅僅一口就有這個效果,想來也是珍品。

宋顧謹想起出行前母親含淚給他收拾東西的身影,一邊埋怨他怎麽會闖下這樣的大禍。

他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發帶,又把那發帶勒得更緊。

此去一路前行,不為一世榮華,但求此生無悔。

那輛馬車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寧昭昭的心情也有些凝重,道:“挺可憐……”

顏清沅低頭親了親她嫣紅的唇畔,低聲道:“咱們回去吧。”

這一趟出來,搞的寧昭昭的心情都有點凝重。

回到王府她都蔫蔫的。

顏清沅一邊換衣服,一邊就道:“都跟你說了不是去玩的。”

寧昭昭嘟囔道:“我挺想不通的,自己的親生兒子吧……也可以當成工具來用?這個時候把人趕出去,搞不好是會死人的吧。”

顏清沅脫得隻剩下單衣,也沒指望寧昭昭,自己跑去找了件幹淨的薄裳來穿,一邊低聲道:“年輕人,磨礪一下也是挺好的。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慈母多敗兒?”

寧昭昭歎氣。

顏清沅衣服還沒穿呢,看她一心惦記著姓宋的,心裏自然不痛快。想了想,就準備繞到她後麵去偷襲她。

寧昭昭還真是一無所覺……

肩膀都還沒摸到呢,突然就聽見外麵傳來華側妃的聲音。

“顏二?”

顏清沅一怔,道:“側妃。”

“昭昭在你這兒?”

顏清沅直言道:“是。”

華側妃沉默了一會兒,道:“準備吃飯了。”

顏清沅還想說點什麽呢,寧昭昭已經非常歡快地答應了。

“好啊,側妃娘娘您等等,我這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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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顏清沅:“……”

華側妃:“……”

等寧昭昭跑出去,華側妃就問她:“顏二呢?”

“換衣服呢,磨磨唧唧的。”寧昭昭道。

華側妃“哦”了一聲,若有所思。

顏清沅有些頭疼地:“……”

結果那天晚上晚飯很豐盛,就隻有寧昭昭一人吃的高高興興的。華側妃的視線始終若有若無地掃過顏清沅,顏清沅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

寧昭昭吃飽喝足還陪華側妃聊了一會兒天,然後才回房。

顏清沅站起來想跟著走,就被華側妃叫住了。

“顏二,你上京的日子也不短了,都幹了些什麽也該跟我說一說。”

顏清沅想了想,道:“是,側妃。”

華側妃麵上露出個溫婉的笑容,道:“許久沒有和你手談,不如趁現在吧。”

她是棋道高手,顏清沅也不弱,兩人一局殺下來,往往要半天的功夫。

顏清沅想了想,還是坐下了。

那邊寧昭昭想到今天答應顏清沅的事,心裏雖然不大樂意,但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她還是乖乖把自己洗幹淨了縮在被窩裏等。

結果等到大半夜都睡著醒過來好幾次,都沒等到人。她心想真是奇怪了,顏清沅平素都是個便宜能占多少占多少的,難道轉性了?

然後就睡熟了。

直到天都快亮的時候,寧昭昭突然驚醒了,“嘶”了一聲,嘟囔道:“好冷,你讓開……”

顏清沅自然不願意,一身寒氣沒褪就往她軟綿綿熱乎乎的身子上湊,捧著她的臉親了又親。

寧昭昭一邊躲避,嘟囔道:“怎麽才來?”

顏清沅的動作一頓,有些無奈地道:“我待會兒就得走。”

一會兒華側妃就該醒了。

“好啊,那你趕緊走……”寧昭昭翻了個身,想說可以好好睡一覺也不錯。

顏清沅愣了愣,然後默默地從後麵摟住她不吭聲了。

側妃想來已經知道了,所以故意把他留下又是說話又是下棋,直到天都亮了,她睡下了,顏清沅才溜了過來。

想想還是不甘心,他咬著寧昭昭嫩嫩的耳根子,聽她嚶嚀了一聲喊疼,才鬆開牙,低聲道:“給我如何?”

“?”

寧昭昭有些茫然地回過頭看著他。

顏清沅想了想,覺得這是最省事的辦法,心中頓時滾燙一片,幹脆把她翻了個身覆上去,底下解著她胸口上的係帶,一邊道:“出了年咱們就成親……”

下一瞬,顏清沅被她一腳踹到了地上。

猛的一摔,顏清沅才回過神,捂著頭自嘲似的笑了起來。

端王多麽寵愛華側妃他比誰都清楚,華側妃不點頭他永遠得不到昭昭。可是側妃雖然疼愛他,卻是個異常固執的女人,她認定了的事情幾乎從來沒有誰能動搖。

眼下她認定了他顏清沅跟昭昭在一起隻能禍害昭昭,那麽便是誰也無法把她的想法擰過來。

顏清沅被折磨了一晚上,也是急了眼。此時清醒過來,看著氣呼呼的寧昭昭,心底又發軟。

他趴在床頭,好聲好氣地道:“莫生氣了,我隨便說說罷了。”

寧昭昭垂下頭,看著他黑黑的眼圈,又有點心軟,嘟囔道:“你以後別到我房裏來了。你總是這樣,老想占我的便宜。”

“……我是喜歡你。”

“喜歡我就該尊重我的。我沒覺得你有多尊重我。你再這樣,我老覺得你不過是想得到我而已。”寧昭昭沒有生氣,反而盯著他,異常認真地說道。

顏清沅愣了半天,隻覺得她眼神透亮,又深不見底。

寧昭昭低聲道:“你出去吧,以後別來我房裏了。”

說著便躺下側身背對他。

雙重打擊之下,顏清沅扶了扶額頭,隻覺得頭疼欲裂。寧昭昭真是個又固執又敏感的人,是他太急了。

這麽想著,他站起來給她拉了拉被子,低聲道:“那我先出去。你再睡一會兒,差不多就該起來了。今天過年,咱們吃年夜飯。”

寧昭昭輕輕地“嗯”了一聲。

然後顏清沅就蔫蔫地走了。

外麵的風雪還是很大,此時已經辰時了,天空還被刮得烏壓壓的一片。

顏清沅混混沌沌出了門,被風一吹才發現自己連外套都忘了套,被寒風一刺激就打了個噴嚏。

走出了寧昭昭的院子,迎麵碰上了穿得單薄麵色紅潤的蕭佐。

他道:“哎,今年這雪下得太大,也冷得異常,隻怕要成災。”

這麽冷的天,尋常百姓家裏確實難熬了些。

顏清沅道:“準備賑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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