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寧昭昭還以為,李氏會提出讓她搬去慈安堂。結果早上她一大早跑到慈安堂,直到她禮佛完畢,李氏連個麵都沒露。

陸嬤嬤帶著她往外走,心事重重。

寧昭昭忍不住問了一句:“嬤嬤,我祖母有沒有說,我什麽時候搬過來啊?”

陸嬤嬤:“……”

過了一會兒,她回過神,道:“夫人病得挺重,恐怕您搬過來,不大方便。”

說著她又忍不住想,真讓你搬過來,保不齊沒幾天就把人給氣死了!

寧昭昭一臉天真地道:“那靜慈師不是說我的八字和祖母相合?我天天給祖母念經,再搬過來和祖母一起住,祖母一定可以很快好起來的。”

陸嬤嬤:“……”

她快走了幾步,想把寧昭昭趕緊弄走,免得她又突發奇想,跑去把夫人再給氣出毛病來!

寧昭昭好像渾然感覺不到她的情緒,一上還在輕快的嘰嘰喳喳。

直到把人送走,陸嬤嬤頗有一種送走一尊瘟神的感覺。

什麽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這才幾天啊,她就感覺有些心力憔悴了。

寧昭昭回到了漪芳樓,看見顏清沅拿著一張帖皺著眉看。

她跑過去一看,道:“大長公主府飲宴?”

在原主的記憶中,是有這件事的。

大齊的民風十分開放,婦人千金也經常拋頭露麵,組織飲宴。其中京城中大長公主府的飲宴是最為有名的。

寧苒苒就經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赴宴,然後再一臉疲憊又興奮地回來。

有幾次,寧苒苒招呼了幾個貴女來家裏做客。那時候寧昭昭過花園小亭,就聽見她們熱烈地討論這大長公主的飲宴。

什麽哪位貴女今日的打扮花了多少心機,想要引起某某貴公的注意啊。

什麽哪位貴公又多麽的年輕英有才華啊。

什麽哪位大人物突然造反。什麽誰誰又獲得了長公主的賞識。

反正聽著就是朝氣蓬勃,少女們都會心生向往。

當初原主一過,她們熱烈的討論就會停下來。然後都看著原主隱晦地發笑。

依稀記得,有個和寧苒苒相好的貴女曾經說過寧昭昭是“妾生賤民”。

好像她以前是沒有做資格參加這種飲宴的嘛。

顏清沅眼皮也沒抬一下,道:“恩,榮睦大長公主府的飲宴,給你發了帖。”

寧昭昭道:“那我去不去啊?”

問得顏清沅噎了一下,半晌才道:“你想去嗎?”

“利弊分析我聽。她以前從來不請我的,突然請了我,又是為什麽?”

顏清沅想了想,道:“她是你祖父端王殿下最小的妹妹,算起來也是你的長輩。以前不請你,是因為你不過是相府一個小小庶女,地位尷尬。她估計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如今你身份不同了,她自然要請你的。”

“至於利弊……”

顏清沅看了寧昭昭一眼。

說實在的,容貌對於一個女而言,無疑是最重要的東西。

哪怕寧昭昭現在的樣一點都不猙獰醜陋,甚至還挺好看的。但是臉上那道疤痕畢竟不是一朝一夕能消弭得去的。

京城貴族圈矯情的很,這些貴女們臉上便是有一個小印,他們也是要吹毛求疵的。到時候隻怕很是會有幾句不好聽的話傳出去。

他道:“利,自然是去這一趟,認識你的人多了,也算是為你正名。再則大約也是大齊國宗室想要見見你。弊……你自己想得到。”

寧昭昭道:“大齊宗室?”

也就是皇族。

大約對於寧昭昭而言,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母族正式接觸。

寧昭昭道:“我能不去嗎?”

“你不想去?”顏清沅似乎也不意外。

寧昭昭歪著頭,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是大齊宗室想見我,難道我還能不去?”

顏清沅一愣之後便露出笑容,道:“你願意?”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寧昭昭淡淡道。

顏清沅鬆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她能去,那是最好不過了。

“今兒老沒為難你?”他心情輕鬆了,便轉而說起了其他話題。

寧昭昭撇撇嘴,道:“她好像真的生病了,我今天主動問要不要搬到慈安堂去,她那嬤嬤也支支吾吾的。”

“……”

“還有啊,我昨天看到她裝的厲害,又哭又咳的,後來好像還咳出了血……”

顏清沅:“……”

寧昭昭看他臉色不對,道:“真的病了?”

顏清沅麵上浮現出一個有一些詭異的笑容,道:“真的病了,還病得挺重。”

他把具體情況跟她說了一遍。

寧昭昭聽了之後就一臉肅然,道:“我就說麽

麽,沒事兒裝什麽病?你看現在真病了吧!再說了,有病就要治病啊,找什麽尼姑大師的,真是……”

顏清沅徹底:“……”

因為敲定了寧昭昭會去大長公主府赴宴,胡氏那邊也派人送了新衣過來。

這次她倒是不敷衍,送過來的也都是好東西。從麵料花樣款式,都叫人挑不出錯處來,也都是市麵上很受歡迎的。

但是由於她們上次送衣服來,用了那等下作的手段,寧昭昭心裏著實是有了陰影。

“不穿這個。”她道。

顏清沅道:“恩。”

她跑到自己的衣服堆裏麵挑挑揀揀,先選了一件湖藍色的長裙,還是那天顏清沅給她買的新衣服。

顏清沅很自覺地給她挑了幾件飾。

看得碧芹又在一邊歎氣,道:“二爺是越來越有奶娘的架勢了……”

當然,她說的小聲。畢竟是她是頂頭上司,要是被他聽見了,她接下來就得去吃屁了。

正在挑選衣服,飾,寧昭昭突然想了起來,露出個有些詭異的表情,道:“碧芹,你去打聽打聽,寧苒苒打算穿什麽衣服去。”

碧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道:“郡主,您又想幹什麽?”

寧昭昭道:“叫你去你就去!我自然有我的主意!”

碧芹隻好去了。

轉眼到了隔日中午,寧苒苒先準備好了出了門,在馬車裏等著寧昭昭。

今日她選的是一件淺紫色長裙。她生平最愛紫色,覺得和她的氣質最是相稱。照鏡的時候,她覺得她穿著這種顏色,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光華裏。

好像那些畫卷上的仕女,顯得憂鬱,又可人。

這身衣服也是之前胡氏心新給她做的。雖然說不上是頂尖,但是在眾貴女中,也絕對不會落了下層。

寧苒苒坐在馬車裏想著心事。

今兒聽說宋顧謹也會出席這次宴會……到時候若是見著了,她必定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直接倒貼上去。

昨晚她娘給她說,男人就是這樣,輕易到手的,他們反而不會珍惜。而從前她對宋顧謹好了,他才覺得她已經是到嘴的鴨了,橫豎都是飛不了的。

如今她要是突然轉變了態,想必宋顧謹也會不習慣,那樣就會花更多的心思在她身上了……

正想得美呢,車外就傳來了車夫向寧昭昭行禮的聲音。

“你先上去。”顏清沅道。

聽到他的聲音,馬車裏的寧苒苒不由自主地又撇了撇嘴。走到哪兒都不忘帶她那個破侍衛。

不多時,馬車的車廂被打開,寧昭昭出現在寧苒苒麵前。

在看到寧昭昭的那一刻,寧苒苒驚呆了。

她竟然也穿著一身紫衣!而且顏色布料,都比寧苒苒的高一整個檔次不止!

乍一看兩人穿的衣服還有點像!隻是寧昭昭的衣服顯得更加大氣,配合她梳的那個發型,半挽著發髻,竟然硬生生地把她臉上的傷痕給遮住了!

寧昭昭笑道:“怎麽了啊,我的好妹妹?”

寧苒苒頓時就炸了:“你憑什麽穿這身衣服!快去給我換了!”

“真是好笑,我穿我自己的衣服,怎麽就不行了?”

你讓換我就換啊,憑什麽啊。

寧苒苒氣得俏臉漲得緋紅,生氣地道:“你,你也不怕出去讓人看笑話!不過這也難怪,你以前從不出門,半點世麵沒見過,才會犯這種忌諱!你現在趕緊回去把衣服換了!不然到時候丟了醜,我可不管你!”

她的口氣分倨傲七分不耐煩,活像就是在說寧昭昭沒見過世麵。而去參加這種活動,她早就是老手了,所以寧昭昭這個土鱉最好能聽她的!

寧昭昭已經爬上了車,道:“我懶得跑了。我花了不少時間收拾呢,所以我對我自個兒今天這身很滿意。再說了,怎麽就讓人笑話了?”

說著上下打量了某女某女一眼,道:“我們本來就是姐妹啊,穿著相似有什麽稀奇的?你要是不喜歡,自己回去換去,反正我是不去的。”

寧苒苒也不能真就把她趕下去什麽的!

最終想起了胡氏昨晚的囑咐,她硬生生吧那口氣給忍了下來!

在心裏哼了一聲,道,待會兒就看你怎麽橫!

一邊在心裏安慰自己,她就一邊有些煩躁地讓車夫快點走!

誰知道等了半天,車夫竟是一動不動!

還是寧昭昭淡淡地說了一句,道:“走吧,我妹妹不回去換衣服了。”

然後馬車竟然立刻就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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