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慶王殺了羅娜,還忙著把一位出身卑賤的女子追封為王妃,要葬入皇陵,宋氏整個人都要瘋了!

急召慶王入宮,慶王不來。

頓時殿下跪著的老臣,看著她極度壓抑的怒氣,個個都大氣不敢出。

過了一會兒,宋氏突然釋然似的,道:“帛軍已經反了,帛國公主殺了便殺了罷。至於王妃……反正人已經死了,他要立就立吧。”

諸位老臣擦了擦汗,這才鬆了一口氣。

皇儲這段時間都沒什麽動靜,一切都是太後做主。皇儲也不會跟太後對著幹,太後也都由著他。

這時候,突然有人匆匆奔入殿,急道:“報!啟稟太後娘娘,逆賊突然發動進宮,城門就快要失守!”

宋氏大驚:“楊奎將軍何在?”

“將軍正在守城,但逆賊不知從何得了妖術,其聲如雷,在大雨中也不見火滅,殺傷力十分驚人!妖軍恐已不能抵擋!”

頓時殿下老臣都慌了神,個個兩股戰戰:“太後!這可如何是好!”

“慌什麽!沒用的東西!”

宋氏氣得不行,立刻吩咐調動全城兵馬去守城。

“今晚無論如何,給哀家死死守住,絕不能讓逆賊踐踏了這大好河山!”

突然想了起來,道:“皇儲不是很閑嗎?你們讓他準備一下,天亮由他迎戰!”

“是!”

是夜,大雨依舊磅礴。

但西南營已經一改之前龜縮的作風,幾個大火彈就炸飛了在營外徘徊的密集的活死人軍隊,然後連夜衝殺出營。

不久以後在營外的赤蒙順利帶兵來匯合,幾方在城下決戰!

廝殺至半夜,雨已經漸漸小了。城門的千金閘在幾番亂炸之下也都岌岌可危。

眼看京城城頭的兵力越來越密集,他們知道,宋氏是打算殊死一鬥了!

而此時,營中端王和忠王還在不停地布兵。

天亮之前,他們的目標並不是急於攻城,而是要集中所有的火彈先把妖軍徹底消滅!

到了下半夜,戰況順利,雨也漸小,大約不到天明就能停。

顏清沅吩咐讓人上山送信,做好準備,天亮可以迎齊帝下山了。

這時候一邊的寧昭昭道:“今天張邁來過,我已經讓他做好準備了。”

眾人都有些吃驚地看著她,唯獨顏清沅若有所思。

皇家別院,也在準備收網了。隻怕今夜也經曆了一場可怕的屠殺!

端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道:“你反應倒是不慢。”

顏清沅笑道:“那是自然。”

可是端王看著顏清沅,半天嘟囔了一句:“可惜這朵鮮花插在了你身上。”

“……”

連續的好消息讓大家心頭都十分放鬆。這時候也都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寧昭昭嘟囔道:“外祖你別這麽說……”

待會兒他又要多心的。

忠王無奈地道:“你就慣著他吧。”

寧昭昭急眼了,也顧不得大夥兒都看著了,連忙道:“不,不是的。您別看我好像挺聰明的,可我其實可傻了。”

眾:“……”

端王頭痛地扶額:“這還用你說,本王早就看出來了!”

寧昭昭挽住顏清沅的手,繼續自****:“我也沒什麽誌氣,又孩子心性,最貪玩了,沒人管是不行的。”

眾都是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

端王已經一臉想死地看著她,什麽都不想說了!

寧昭昭呆呆地看著他,又看看顏清沅。小模樣有些委屈,好像在說她說的都是實話,外祖父為什麽不相信?

顏清沅摸了摸她的頭,笑了笑道:“外祖隻是和你開個玩笑,你這麽較真幹什麽?”

別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

昭昭隻要好吃好玩又悠閑就行了。

你看她聰明,可她真是沒什麽誌氣的。就譬如說火彈,人家做出火彈來說不定就拿去征戰四方。她做出火彈來,除了禦敵之外,恐怕就隻會想著拿著去跟別人比賽誰放炮仗放得更響亮……

更有甚者,他富甲天下壯誌淩雲在她這兒都是個屁。雖然有些失落,不能在心愛的女子麵前顯擺自己的能力。但棒槌一根腸子通到底,喜歡就喜歡他這個人,別的什麽都不在意,這又非常難得。

寧昭昭委屈得不行,嘟囔了半天才道:“我沒較真……外祖父你別罵我,你以為我想在這兒聽你們說這些廢話啊。我就是沒出息的,要不是擔心他,我早就出去玩了。”

戰局變成了廢話!

原看她驚才絕豔才帶她一起討論,沒想到她原來覺得還不如出去玩呢!

還擔心那個黑心鬼,他有什麽好擔心的!

端王張了張嘴,半晌,道:“你,你就是塊爛泥!扶不上牆!”

顏清沅摸了摸愈發委屈

的寧昭昭,道:“爛泥就爛泥,我喜歡就行。你出去玩吧,我這兒不用你擔心的。”

寧昭昭憤憤地看了端王一眼,走了!

端王差點被她氣死!

這黑心鬼現在倒成了好人了!他老人家一心為她打算啊,為她不平啊,結果現在她倒一心向著那裝病的小子去了!

最可氣的是不等你來罵她傻,她就已經很高興地先說自己傻極了!

端王氣了半天,最後隻好道:“女生外向!真是女生外向!”

顏清沅心裏有些得意,但那點得意也不能表現出來,反而非常謙遜地道:“那不能呢,昭昭一心想的還是您呢。”

端王看著他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忽而想到自己那個小外孫,自己看著是百般好,可是當初和離沒多久,沒人管束竟然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罷了罷了,這就是一對天殘地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也管不了了!

寧昭昭跑出去轉悠了一圈,見雨已經徹底收住了,沒什麽好玩的就去看了看寧葳。

這老小兒也不知道是怎麽被虐了一通,此時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幹裂著嘴唇,靠在柱子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鎮遠侯掛在他身上,血染紅了一大片,垂著頭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聽到動靜,寧葳睜開眼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緩緩閉上了。

寧昭昭看了半晌,終歸讓人給他們鬆了綁,並讓人送了水來。

寧葳的嘴唇已經幹出血,嚐到沁人心脾的水味,再也顧不得其他,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可是寧昭昭怎麽會這麽好心呢?

雖然是血緣上的親爹,但是看看他幹的喪盡天良的那些事兒啊!

“外,外麵……”寧葳哆嗦著,此時才覺得有些後怕。

他不傻,宋氏給他畫的那個大餅雖然誘人,可是現在鎮遠侯都半死不活地在這兒了,他恐怕也很難逃出生天了吧?今天看西南軍士氣大振,不時聽到外麵有人大喊捷報……

此時他又開始惦記著和寧昭昭那點血緣了。

“妖軍已經讓清理了。接下來呢,就是打硬仗。”寧昭昭不冷不熱地道。

打硬仗啊……端王在這兒呢!誰能跟他打硬仗!

“到時候血洗朝堂必不可免。論罪宋氏和寧氏都是謀逆……爹啊,寧家,恐怕要斷子絕孫了呢。”寧昭昭淡淡道。

滿門操斬……

“可,可你姓寧!”寧葳咬牙切齒地道。

“您忘了,大齊律法裏有一條,便是滿門操斬之罪,但嫁入三品以上之家的女子便可豁免。”

顏清沅,可不止三品啊。

寧昭昭垂下頭,看著他,非常認真地道:“我不會救你的。你做錯的事情,太多了。城中不知道多少冤魂,都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呢。”

寧葳咬了咬牙,半晌,恨了一聲,老淚縱橫!

“昭昭算是我這個做爹的求你,你就行行好,救救寧家……”

若不是背上拖著半死不活的鎮遠侯,此刻他隻怕是要跪下了!

明明是四十開外,正當盛年的男人,此刻看起來竟也像是風燭殘年那般。

寧昭昭不看他,雙目悠悠,想著心事。

半晌,她道:“爹啊,我娘是怎麽死的啊?”

寧葳僵住。

寧昭昭輕笑,俯下身,看著他,道:“我又是怎麽死的,記得嗎?”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得人不寒而栗。

寧葳僵住,道:“你不是好好地在這兒……”

“那年秋,寧昭昭被您的好女兒寧苒苒派人劃了臉,勒死扔下水潭……那水可真冷啊,冷得徹骨呢。”

寧葳哆嗦著辯解,道:“我,我那時候隻以為你是失足落水……”

“現在我還想聽你解釋這些麽?”寧昭昭笑道,“其實,那時候寧昭昭已經死了,知道嗎?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你以為還是你的女兒嗎?”

她說的是實話。寧氏長女確實早就已經死透了。

如今站在他跟前兒的,哪裏還是他的親生女兒?

隻是這話旁人聽了,也隻會當她是對這個做父親的心存怨憤,所以故意這麽說罷了。

可自從城裏出了楊奎,寧葳卻是對這種神鬼之事也有了些感觸。此刻他看著眼前的寧昭昭,隻覺得渾身冰冷,滿臉驚恐!

寧昭昭俯下身,壓低了聲音道:“其實啊,這身子裏,早就不是你女兒啦。而是一個,來取你全家性命的惡鬼……”

說完,她留下驚恐已極的寧葳,揚長而去。

當天夜裏,寧葳撞了柱自盡身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