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昭昭活動了一下手腕,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不錯,身體的靈活,讓她很滿意。

春陽向前走了兩步,麵上有些哀求之色,道:“小姐,奴婢伺候您那麽多年……”

“啪”的一聲,第二鞭落在了她的臉上,原本細膩的肌膚頃刻皮開肉綻!

春陽伸手一摸臉,驚恐地痛哭起來!

寧昭昭冷冷地道:“你真當我是個傻?你伺候了我這麽多年,還是幫胡氏監視了我這麽多年?從前是覺得你年紀小,興許不懂事。沒想到你們是要害我性命的。春陽,你我若有情義,也早早在過去,你的所作所為裏,都耗盡了。”

春陽狡辯道:“小姐,您這說的是哪裏的話,奴婢,奴婢粗笨,縱是有些不盡心,可,可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

寧昭昭笑了,道:“你粗笨?我看這樓裏沒有比你更聰明的丫頭了呢。從前是誰天天當著我的麵說,可惜了我長得像我娘齊氏,才惹了胡夫人不喜,要是我長得不像我娘就好了的?”

“又是誰,在我被退婚了以後,說若不是因為我長相性都像我娘惹胡夫人討厭,說不定胡夫人那裏還能有個周旋的機會?”

春陽張口結舌,從前那些話她是張嘴就來,寧昭昭聽了也就自己低下頭,從來不曾說什麽,才縱得她越來越無法無天……

唯獨寧昭昭知道,原主雖然是個悶葫蘆,可到底還是對那些話上了心。不然被退了婚以後,她的第一個念頭不會是毀容……

這時候,顏清沅淡淡道:“這樣的丫頭,趨炎附勢,尊卑不分,留著無用。不如杖斃。”

春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又撲倒在寧昭昭腳下,道:“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寧昭昭想了想,道:“拖下去,杖責二十,關到柴房,明日一早去跟夫人要過賣身契,便發賣出去。”

春陽聽了就哭喊道:“小姐!奴婢冤枉!這天寒地凍的,二十杖打下去,再在柴房呆一晚上,奴婢還有命在嗎?小姐若是不想饒過春陽,直言便是了!”

頓時顏清沅啼笑皆非,道:“還真是奴大欺主,若不是親眼看見,我都不敢相信郡主調教出來的丫頭竟然是這樣的。”

他在嘲笑她無能吧!

寧昭昭心一狠,厲聲道:“等著幹什麽!給我拖下去!杖責十!沒死明日就趕出去,死了就是你的命!”

她要殺雞儆猴。

橫豎她從來沒有把漪芳樓當成自己的地方,也沒有把這些人當成自己人。

既然如今,有了端王府這個契機做改變,那她就要一次整到他們怕!

春陽嚇壞了,再不敢拿喬了,嚎叫著要去抱寧昭昭的腿。

碧芹把她拖了出去,冷笑道:“現在求饒命有什麽用?早幹嘛去了啊。”

春陽一嚎叫著被帶遠了。

寧昭昭看著地上跪著的,已經瑟瑟發抖的蘭兒。

“你一向膽小,今日怎麽這麽大膽?”

蘭兒明顯瑟縮了一下,半晌,低聲道:“奴婢是不想小姐受春陽的蠱惑。”

寧昭昭盯了她半晌,最終道:“很好。先回去休息罷。”

蘭兒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麽輕易就過了關。畢竟今天的寧昭昭過不同尋常……

她擦了擦汗,低聲道:“是。”

就彎著腰退了出去。

顏清沅一直在旁邊看著,此時就道:“若我是你,我會把那個丫頭也杖斃。”

寧昭昭道:“我說了,若真死了,那就是她的命。”

“不,我指的是另一個。”

“蘭兒?”寧昭昭撫摸著自己手裏的長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正是。若她是真心護主,也不必等到今日。若她是恨那大丫頭的欺淩特地來報複……可是你也說,她本性怯弱。如今那丫頭房裏已經查出了夾竹桃,早就無從辯解。那蘭兒的出現,與其說是作證,不如說是表忠心。”

寧昭昭反應過來,喃喃道:“我說,她也沒這麽大的膽……看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起初寧昭昭覺得這件事有些怪異,但是沒細想。被顏清沅一提醒,她倒是想通了。

這蘭兒恐怕是胡氏早就留下的替補隊員,隻等春陽出事,立刻就讓蘭兒頂上來。

“先留著她罷。一步一步來。”最終寧昭昭道。

顏清沅笑道:“郡主心裏有數就好。”

“沒想到顏都統還懂這內宅之事。”

顏清沅淡淡一笑,道:“不過是平時看了些兵書,打發閑暇罷了。”

兵書……

“你到底是誰?”寧昭昭眯起了眼睛。

若是一個男,作為屬下,又是第一天相見,他怎麽可能留在這屋裏,直到現在?

寧昭昭越想越不對勁,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你真想知道?”顏清沅笑道。

寧昭昭愣了愣,道:“你願意說?”

在計劃裏,確實不該這麽早暴露身份。

但是顏清沅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他覺得,這個姓寧的小姑娘,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有趣到,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知道真相以後會是什麽反應。

“我是你的未婚夫,你外祖父,已經把你指給了我。”顏清沅笑眯眯地道。

“……啥?”寧昭昭呆滯了。

顏清沅的扇合攏,輕輕點了點她肩頭那抹白皙,這個動作就有些輕佻了。他笑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你外祖父。”

寧昭昭立刻捂住肩膀,惱羞成怒道:“你,你胡說!”

顏清沅也不和她爭辯,隻是笑了笑,退了下去。

他臨走的時候那個似笑非笑的神情,讓寧昭昭氣得一晚上都沒睡好!

怎麽可能又這樣冒出來一個未婚夫?

那個外祖父端王,到底靠不靠譜啊!麵都沒見著呢,就急著拉皮條了?!

隔天碧芹見到她的時候,就發現她兩個眼圈兒都黑黑的……

然而經過一晚上的休整,寧昭昭已經冷靜了下來。橫豎現在端王沒來,她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好了。

今日一早,她已經能起身,梳妝更衣,生病期間一直披散的長發也被綰了起來,露出圓潤的小臉兒。臉上雖然有道疤,但因為格外素淨,所以倒也不顯得突兀。

碧芹扶著她在桌邊坐下了,輕聲道:“郡主,這是二爺吩咐人給您準備的肉糜粥。”

聞著確實比昨晚那個清湯寡水的小白粥好了很多。

不過聽到顏清沅的名字,寧昭昭還是輕輕哼了一聲。

碧芹憋著笑不說話。

昨晚顏清沅下樓的時候,嘴角就一直有一抹笑意,她就猜想應當是發生了什麽。

要知道顏清沅平時雖然也算平易近人,但也從來沒有……這樣傻笑的時候。

如今看寧昭昭的樣,她心裏估摸是**不離十了。

“昨晚那個……據說還有一口氣在。若是要發賣出去,還需從胡夫人手裏拿賣身契。您覺得,胡夫人那裏……”

寧昭昭喝粥的動作頓了頓,抬起眼皮,道:“說到這個事兒我還奇怪。漪芳樓上上下下,真算起來的話丫頭有十幾個。你就到她一人不對勁?”

碧芹狡黠地道:“倒也不是,屬下是一眼就認準了她啊。”

昨天她來的時候就和春陽打過照麵,也見過春陽跟在寧苒苒身邊那個諂媚的樣。先心裏就給她定了罪。所以昨晚接到命令,她哪兒也沒去,直奔春陽屋,果然一奔一個準!

其他的,昨晚她下樓去,規整了一下消息,也算是齊全了。

她在寧昭昭耳邊細細地把自己得到的消息都說了一遍。

寧昭昭聽了皺眉,道:“這麽說來,二等丫頭,等丫頭,竟是沒有一個幹淨的了?”

“是,唯幾個灑掃丫頭,因為身份低不頂事兒,反而被沒有被牽扯進去。郡主,您打算怎麽做?”

碧芹想起今天早上遇到顏清沅的情景,興高采烈地道:“二爺說啦,都讓您自己做主!”

頓時寧昭昭就噎著了!

難道這種事情不是本來就該她自己做主的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柴房裏那個,先讓人去給她上點藥,別真的弄死了。然後你讓顏都統親自去一趟,去跟胡夫人要賣身契。”

碧芹有些意外,道:“二爺去?”

“省得胡夫人廢話!”

寧昭昭氣呼呼地道。

當然,另一方麵她也存了故意折騰顏清沅的心思。不管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他現在也是她名義上的護衛都統吧!

那麽為她跑腿就是天經地義的了。

很快,清晨漪芳樓又炸了起來。

從前因為寧昭昭軟弱,漪芳樓的丫頭日最好過了,每天睡到日上竿也沒人管。

今天陽都剛升起來呢,青雲騎衛的人就來了,隔著院一聲吼,硬是把整個院的人都叫了起來。

這些丫頭嘰嘰喳喳地圍到了院裏,各個發髻鬆弛,衣裳淩亂,睡眼惺忪,看著一個個都鬆鬆垮垮,精神萎靡。

寧昭昭在樓上看了一眼,喃喃道:“就這樣,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進了窯呢。”

碧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郡主去過窯?您不是從來不出門的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