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寧昭昭已經被龍姬護著一路出了宮。

她身邊唯龍姬一人,宮裏的侍衛等對她們都視而不見。看到這般情景棒槌明白了幾分,老皇誌得意滿,身邊卻已經滿是顏清沅的暗釘。

束拓進宮引走一波,留下看守的都已經是反了骨的小皇的親信。

寧昭昭問龍姬:“小瑜怎麽辦?”

龍姬的笑容裏有幾分輕蔑和驕傲,道:“殿下放心,到時候那狗皇帝必定隻能將小主子雙手奉還,絕不敢傷害小主子一根毫毛。”

寧昭昭點了點頭。

她倒是真的一點都不緊張,出了宮磨磨蹭蹭,還跟龍姬要錢買了兩屜驢肉餃子……

一路晃回黑市,龍姬親手給她係上了黑色鬥篷。和先前的鮮花妖麵不同,這次龍姬給了她一個普通麵罩。

寧昭昭雖然懷胎,鬥篷一罩竟然也看不分明。

下了黑市,以龍姬的身份,乘步輦招搖過路也不難。

寧昭昭隨她坐輦,終於到了那扇石門前。

門口立著是兩個身材魁梧得駭人的昆侖奴。因敞著胸膛,那黝黑虯實的肌肉就這麽大喇喇地展現人前,目測身高起碼超過兩米,粗壯的胳膊和大腿,無不昭示著他們過人的武力。那兩張臉長得八分相似,寶塔似的立著垂著腦袋看人,長得雖然凶惡,但是表情卻十分馴順忠良。

見了龍姬護著個小女子前來,那二人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行過禮,溫順地垂下腦袋,轉身推開石門。

那足有一掌半厚的石門在他們的巨手下仿佛是一扇輕飄飄的木門,眨眼便被推開在眼前。

龍姬有些激動,道:“殿下……主子,殿下回來了!”

寧昭昭的心跳得正快,有些期待地伸長了脖子,頓時就被雷給劈了!

卻見那人一身黑衣,從背影也能認出那是她一別月餘,挺拔俊美的好夫君顏清沅!可他懷裏怎麽就還摟著一個?而且等那女子站起來,一張尖薄的小臉兒探出來,寧昭昭才看清楚那是個孕婦!

這口味是不是太重了點!

身邊的張邁和眾人:“……”

寧昭昭:“!!!”

龍姬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怒斥道:“阮紅霞,你是豬油糊了心肝不成?肚子都這麽大了還出來**浪!竟然連主子都敢引誘?!”

那阮氏原看著她身邊戴著麵罩的女子還有些刻薄之色,但此時被龍姬一吼,立刻就縮了脖子縮了手。

“掌,掌舵,屬,屬下就,就是剛才沒站穩,才,才……”

龍姬真是快氣瘋了,怎麽就讓女主子看到這麽一幕?

“你,你莫以為你挺著肚子本舵就不能拿你怎麽樣!來人,把阮紅霞給我拿下!關在籠子裏吊三天!生死不論!”

黑市一向是個不講情麵的地方,龍姬能以一介女流之輩坐在這個位置上,也絕對是個心狠手辣之輩,整治個女人,對她來說還真就不是個事兒!

所有人都僵住了。

顏清沅此時回過頭,一身黑衣顯得他整個人煞氣驚人,眸中比當初又銳利了幾分。

他透過重重阻礙看著那個戴著麵具的小人,沉吟不語。

似乎也不打算為他剛才的作為做出什麽解釋。

寧昭昭慢慢地摘下了臉上的麵具。

那一張明秀的臉龐果然又豐潤了幾分,在冷宮裏清心寡欲地養著,倒是把她養得愈發白嫩了。

隻是此刻那雙平靜的眸子卻看不出來情緒。

二人之間似乎有什麽激烈的情緒在流動,甚至碰撞出駭人的火光。

張邁心道,這可如何是好?女主子的醋勁整個黑市上下都是有名的。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是不能這麽揭過去的。便是解釋清楚了,那女主子若是就這麽點頭信了,未免也就太過下不來台。

更何況,這阮紅霞這幾日被主子多看了幾眼,愈發得意了起來,覺得自己大著肚子也能引得年輕的黑市之王頻頻回顧。黑市一向是個生冷不忌的地方,這阮紅霞甚至已經跑出去到處說起過主子對她的那幾個“回眸”……

她還親口說起,說若是自己沒有大肚子,主子該如何欲罷不能……

最近黑市上下也沒別的樂子,就拿著這點花邊逗樂子。主子的頭風症時不時又要犯一犯,根本沒空去管這些閑言碎語的……

今天被女主子瞧見了主子摟著那婦人說了幾句話,便是揭過去了,日後總能聽到幾句閑話……

這,這好好的久別重逢,生死相依,全讓這個**浪的阮紅霞給攪和了!

龍姬還在大聲道:“愣著幹什麽!沒聽到我剛才說什麽嗎!”

阮紅霞頓時白了臉,要去求顏清沅,可是看到他此時的臉色,又不敢……

寧昭昭反而笑了笑,道:“罷了,龍姬生這麽大的氣幹什麽。我到不好跟這樣的人計較的。她不珍愛自己的孩子,我卻是怕我的孩子被連累損了陰德的。”

龍姬這才順服了一些,道:“依夫人的。隻將她關了,不掛,可好?”

寧昭昭點了頭,無視這屋內都是麵色詭異的數人,自顧自脫下了鬥篷。

好家夥,八個多月的肚子,沉甸甸地垂著。

她好像沒看見顏清沅似的。

張邁心想,主子這次會如何應對?

要知道這段日子以來,這錐心蝕骨的相思之痛,他哪裏舍得女主子再受一分委屈?

正想著呢,就聽顏清沅突然扭過臉對他道:“這小胖妞就是我媳婦?”

張邁:“……”

龍姬:“!!!”

寧昭昭的動作一頓,若有所思地看了顏清沅一眼,然後好像沒聽見似的,對龍姬道:“我的屋子在哪兒?”

龍姬猶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但此時也隻好輕咳了一聲,帶著寧昭昭去了旁邊的一間屋子。

黑市剛剛經過一番重建,這內堂竟也是個石殿,雖然在地下但絲毫不讓人覺得壓抑。相反,屋內床榻用具一應俱全,而且非常不俗。這屋子裏一張大榻,而且旁邊已經放了不少男子所用之物。想來顏清沅是住在這兒的。

龍姬忍不住低聲道:“主子的頭風症也還沒好,或,或許是又犯病了……”

正說著呢,寧昭昭剛把兩屜驢肉餃子拿出來打算吃。

突然就有個人道:“你吃什麽?好香。”

龍姬噎住。

卻見顏清沅笑眯眯地湊了過來,然後就坐在了寧昭昭身邊,動了動鼻子,道:“分我一個……”

說著就想直接伸手去拿。

寧昭昭立刻把所有的驢肉餃子都護在懷裏,惡狠狠地瞪著他:“拿去喂狗也不給你吃!”

顏清沅的表情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龍姬,道:“我媳婦怎麽這麽小氣?”

寧昭昭哼了一聲,這才伸了筷子又吃了起來。

突然一隻手伸了出來,好像要來抓餃子,寧昭昭連忙探身過去把那餃子護住。可就在這個時候,她伸出去的臉卻猛地被人親了一口!

“!!!”

龍姬一看這個架勢,連忙退下了。

顏清沅無視了寧昭昭那雙噴火的眼睛,突然一伸手把孕婦像拎孩子似的拎了回來,抱住捏了捏。

“我得好好看看啊,這是我媳婦呢。”

他笑道,又去她身上聞了聞。

寧昭昭被他的動作嚇著了。

憋了一會兒,她才輕聲道:“阿沅。”

“嗯。”他似乎專注聞她脖子裏那一截嫩肉。

她有些猶豫地道:“你真不記得我是誰了?”

顏清沅頓了頓,道:“認不認得有什麽關係?你是我的人。”

寧昭昭:“……”

“聽說你愛呷醋,這是毛病,得改。那個阮紅霞跟老子八竿子打不著,剛才老子也就是順手扶了她一把”,他側過臉,似乎有些嚴厲,道,“和那種人呷醋簡直是丟了自己的身份。以後不許這樣了。”

寧昭昭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滿心的相思,情愁,此時仿佛也都跟被堵著了那般,壓抑在心頭,說不出口了。

“怎麽?”他眼神幽深地看著她。

她抬手,他下意識地躲了躲。

然而那軟綿綿肉呼呼的小手卻隻是輕輕貼在了他臉上。

“阿沅……”

她輕歎了一聲,道:“阿沅。”

說著她微微抬起頭,覆上了那熾熱又有些顫抖的唇。

他猛的吸了一口冷氣,突然就把她一抱,大步走向旁邊的巨榻!

寧昭昭嚇了一跳:“阿沅,阿沅!我身子重了,經不起的!”

她還以為他要小別勝新婚什麽的呢!

顏清沅把她往榻上一放,有些難耐似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領,道:“你這個婦人實在是有些善妒成性,看夫君和旁的婦人親近了幾分,竟也挺著肚子就來勾引夫君?”

寧昭昭:“……”

顏清沅頗有些嚴厲地道:“看來從前我的確太過驕縱你了,沒給你立好規矩。從今天開始你就在屋裏好好呆著,等為夫得閑了再來教教你什麽是夫綱什麽是規矩……”

寧昭昭目瞪口呆。

這還不是最絕的!最絕的是這小子就跟鬼上身了似的!走到門口竟然又繞了回來,把寧昭昭心愛的驢肉餃子都給提走了!

寧昭昭氣得不行,咆哮道:“站住!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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