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昭昭從後來開始,基本上東宮的一切就交給碧芹等人打理,據說顏清沅下了朝偶爾會自己溜達過去看看。

她對東宮興頭不大,再說她本來就不喜歡頻繁搬家。

所以她其實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到過東宮了。

可是當她帶著人進入東宮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

東宮已經被徹底修整過,當初有些殘破的宮殿,此時已經修複完成。

斜飛的屋簷,巍峨的宮殿,儼然比當初氣勢更勝一籌。

正是百花爭豔的季節,入目望去,到處都不少驚豔的鮮花。繁花錦簇之中,一叢一叢嬌豔的月季儼然是花叢的中心,嬌豔無雙,似有常開不敗之意。

內湖邊供休憩的長亭隨處可見,隻這麽匆匆看一眼,秋千就有好幾架。

碧芹低聲道:“竹林也特地休整過,臨著梅園。”

竹園內,原有前太子妃徐氏的偏院,冬日裏燒旺了地龍,儼然還有些春意,又獨有一種冬日特有的清冷和孤傲。

皇家正統東宮配置自然強過宮外。每一院,都有自己的特點。曆代太子會把這些宮殿依次賞給自己的寵妃。

譬如竹園清高孤冷,當初就賞給了喜靜不爭寵的徐妃。齊閔也十分敬佩她的氣節。顧勝雪雖是所謂的才女,但才藝還是遠輸給徐氏。

盛寵一時的顧良娣,雖然占著繁華的春芳園,卻是和其他妃子合住,她還是時時惦記著徐妃的竹園。

另有秋菊夏蘭好幾個大園子,代表著四季的芳華。太子摟著不同的美人賞著不同的美景,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隻是現在,管他春夏秋冬,梅蘭竹菊,統統都是太子妃殿下寧昭昭的。

至於主花園,奢侈繁華在其次,更重要的卻是生氣勃勃,很是討寧昭昭的心意。

稍稍動動腦子,寧昭昭便明白顏清沅是親自費了心思的。

不久以後便要登基……也不知道他費這個心思幹什麽。

“昌閣就在東宮”,碧芹笑道,“太子殿下拐到後麵來就能瞧見您呢。”

正說著,就見剛剛從朝會歸來,一身朝服的顏清沅大步前來。

碧芹笑了一聲,退了下去。

寧昭昭站在百花叢中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一如既往的英姿勃發,也還是那一臉求表揚的神情。

不知道為什麽她微微紅了臉。

“喜歡嗎?”顏清沅笑道。

“喜歡……你花了不少心思吧。”她道。

四下無人,顏清沅索性摟住了她的腰身,心想,花心思算什麽,隻要你喜歡就好了。

他從前花的心思也不少,卻總是不能投其所好。

“你喜歡就好了。”他故意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

“可你不是準備登基了麽?這裏,又住不了多久。”

顏清沅笑道:“登基了也可以暫住東宮。瑜兒還小,難道要把他封過來?我願意你不也舍不得。再說,我已經選了要在洛陽建都了。到時候是要遷都的。”

寧昭昭私心裏也喜歡這個新東宮,聽他這麽說也鬆了一口氣。遷都總不是一兩年能完成的。能在這兒多住住也好,不然也可惜。

顏清沅牽了她的手,在花園裏慢慢地走。

“以後這裏就是咱們的家了。”他十分愜意似的道。

寧昭昭心想他忙成這樣,竟也是有時間過來整理的。

“等外祖父上京,我登基,立後,冊立瑜兒為太子。”他笑道。

寧昭昭皺了皺眉,道:“立太子的事情再說吧。”

“嗯?”顏清沅有些意外地低頭看她。

“人各有誌,誰知道,瑜兒願不願意做太子。橫豎,就兄弟兩個,到時候再瞧瞧。”

顏清沅道:“瑜兒是嫡是長,不立他立誰?再說太子不早早地立,到時候你的顏麵往哪兒擱?”

寧昭昭還是很固執道:“再看看吧,我的顏麵又不是兒子給我掙的。我不想強迫他們做他們不願意的事。”

顏清沅還是不太讚成。

寧昭昭擰了他一下,道:“聽我的就是了。”

“那到時候讓群臣非議,以為我對嫡長子不滿意,吵著要我立新妃,你可別哭。”顏清沅涼涼的道。

寧昭昭為了兒子的前途也是毫不示弱的,道:“如果你是無可奈何,立了新妃,我也不會怪你的。你就順水推舟多生幾個你滿意來挑吧。”

顏清沅的眉毛頓時立了起來。

寧昭昭想了想,又道:“你看你都奔三了,馬上而立了。要生趁早,聽說年紀大了生出來的不如年輕的時候生出來的聰明健壯……”

純粹就在胡謅!

但是顏清沅立刻就惱了,道:“你這就嫌我老了?”

寧昭昭頓時縮了縮脖子:“沒啊,您這不是,正當年嗎……”

原本花叢裏天人一般的太子和太子妃殿下,是一副讓人豔羨的美好情景,突然間就變了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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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寧昭昭滿臉通紅地想掙開他的手,解釋了半天都解釋不清楚,隻好破罐子破摔,道:“不是你說的要立新妃,是你先口無遮攔,我才那麽說的。”

“我說我要立妃,你就可以嫌我老了,嗯?”

寧昭昭氣急了,道:“快鬆手,好疼的。”

顏清沅握住她手腕的手鬆了鬆,但還是握住了不肯放。

左右看了看,索性拖著她回了正殿。

正殿顯然也被特地打點過,看著雍容大氣,細節處又透露著寧昭昭喜歡的那種典。

但此時寧昭昭自然無心再看了。

她被顏清沅扯回去直接按在了榻上,幾次想爬起來都被按住了肩膀按回去。

“……你想幹什麽?擔心弄皺了朝服!”

顏清沅皮笑肉不笑地道:“說吧,到底為什麽不想讓我立瑜兒為太子?”

“我不是說了,人各有誌……”

“比如說你?做皇後根本就不是你的誌氣,對吧?”

“……”

顏清沅一早上的好心情就毀了。

寧昭昭僵了半晌,才道:“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我隻是看瑜兒好像喜歡斷案,而且去了大理寺之後,回來跟我說起也頭頭是道的。既然如此,誰知道他以後……”

顏清沅打斷她,道:“不說他,立不立太子就這麽回事,我也是無所謂的。”

寧昭昭:“……”

“就說你,嗯?”他捏著她的下顎,看進入她眸中,道,“喜不喜歡東宮?”

寧昭昭點點頭,道:“喜歡。”

“那……我呢?”

寧昭昭沒忍住,笑了出來。

顏清沅:“!!!”

寧昭昭正要滿床打滾,突然被他按住一頓咬。

“哎,哎別咬,疼啊,阿沅……”

她掙不開,隻好道:“你說你現在還說這個有意思嗎?老夫老妻了。”

顏清沅把頭埋進她懷裏,萬分委屈那般,道:“你就沒心疼過我。”

賴皮……

寧昭昭無可奈何,摸了摸他的頭發,道:“怎麽不心疼?心疼壞了。”

小子忙完了,又開始犯病了……

顏清沅還想說什麽。

寧昭昭低聲道:“我是沒有做皇後的誌氣啊。”

“……”他抬起頭有些凶狠地瞪著她。

寧昭昭笑道:“我的誌氣就是做阿沅的妻子啊。”

說完這句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寧昭昭的錯覺,這小子的耳朵竟然動了動。

他低聲道:“你再說一次。”

“我的誌氣就是做阿沅的妻子啊。”

“嗯,再說一次。”

寧昭昭:“……”

她實在沒忍住笑,推了他一下,道:“你煩不煩,嗯?”

顏清沅很直接地道:“不煩。難道你覺得我煩?”

寧昭昭哪敢說是?

她低笑了一聲,道:“你先起來,東宮這麽漂亮,你還沒帶我去走走。”

顏清沅想到自己一手布置下的東宮,又有些得意。

看他那個嘚瑟的樣子,若是有根尾巴,現在估計已經拚命搖著邀寵了。

寧昭昭被他拉著一路飛奔出主殿。

“我也給你準備了個月季園子。”他笑道。

“怕你悶,你還是可以經常宣你瞧得順眼的貴女誥命跟你飲茶玩耍。東宮到處修整過,景致好的地方我都讓修了亭子。保證你走到哪兒都能休息。”

寧昭昭被他扯著跑得很快,跑到蘭園的時候意外地發現有一個碧波蕩漾的大池子。

“夏天你可以來戲水,帶著孩子一起。”顏清沅笑道。

她水性不錯,顏清沅想東宮主子少,蘭園更是在最裏麵,所以這裏非常適合給她做個戲水的潭子。

正想著呢,棒槌突然開始寬衣解帶。

“……”顏清沅呆了呆。

她顯然已經興奮地不行了,扯下太子妃朝服,連著頭上的簪子什麽都丟了一地,然後在顏清沅反應過來之前,就縱身一躍躍入了眼前的水潭裏。

夏初的天氣不算十分炎熱,但是這水卻並不是十分涼,甚至泛著絲絲暖意。

她暢快地在水潭裏遊了一個來回,然後就潛入水底不見了。

顏清沅水性不好,隻能在岸邊叫她:“昭昭?”

下一瞬,她從他眼前的水麵猛地鑽了出來。

看著吃驚的顏清沅,寧昭昭笑得十分開心。

濕漉漉的雙手纏上他的脖子把他勾下來,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她低聲道:“我的阿沅……受驚的樣子,還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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