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紙人驚魂

夜已經有些深了,外麵的風有些大,街道上的樹葉被吹過的時候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讓寂靜的深夜顯得有些淒涼。

白依蘇坐在紙紮店裏麵一個小竹椅子上麵,紮完了最後的一個紙人,她將紙人跟旁邊兩排花圈前麵的紙人擺放在了一起,一排的紙人整整齊齊的站在一起,恍惚一看,就好像站著一排鬼一般,在深夜裏顯得有些詭異,讓人不寒而栗。

不過看慣了紙人的白依蘇倒是不覺得有什麽恐怖的,她反而還有些挺滿意自己的手藝的,自小就跟著爺爺學紮紙,學了這麽多年總算是學有所成了,紮出來的紙人各個都說好看,所以鋪子裏的生意一直都很好。

爺爺是她唯一的親人,在半個月前去世了,突發性的腦溢血,搶救無效死亡了,死後什麽事都沒留下,就留下這麽一間鋪子。

鋪子是爺爺開了大半輩子的,一個女孩子做這些活始終是有些不大適合的,爺爺在世的時候也說過,以後他要是死了,這個賺不了幾個錢的紮紙鋪麵就賣了,錢應該也夠白依蘇過一陣子的了。

白依蘇也是猶豫了很久,本想關門賣了鋪子,但是又舍不得自己跟爺爺學的這一身手藝,加上爺爺做了大半輩子的生意,她還是想繼續下去,所以白依蘇最後還是咬咬牙,回來開起了這個紮紙鋪。

紙紮鋪的生意一直很不錯,有很多爺爺的老顧客,加上附近也沒有別的紙紮鋪,所以幾乎每天都會有生意,不多不少,至少吃飽飯不是問題。

白依蘇紮紙的技術很好,不管是做別墅,還是做汽車,都能做的有模有樣的。

她紮的紙人更加是一絕,很多人看過白依蘇紮的紙人之後都說白依蘇紮的紙人是活的,帶有靈氣的。

白依蘇自己也很喜歡自己紮的紙人,她喜歡在每個人自己紮的紙人身上留下一點屬於自己記號,所以她紮的紙人上麵,每個紙人的手腕上都會有一串柳葉一樣的標記。

滿意的看了一眼站的整整齊齊的紙人,白依蘇的視線忽然落在門口的一個紙人上麵。

這是一個男性紙人,紙糊的臉上沒有詭異的胭脂紅,白依蘇將他做出了一副唇紅齒白的俊俏模樣。一身白色的長袍,一條紅色的圍巾,看起來很有書生氣息。

這個是白依蘇做了那麽多年紙紮人之後,做出來的最滿意的紙紮人,做的流程非常的順暢,沒有一點的瑕疵,在她看來簡直非常的完美,所以她一直都將他當做招牌放在紙紮店裏麵。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白依蘇今日看著這個紙人的時候,有種異樣的感覺,她似乎覺得這個紙人的眼睛變的有些不一樣了,眼神不再是空洞無神的了,她看著他的時候,他似乎也在看著她。

渾身突然哆嗦了一下,白依蘇打了一個寒戰,她沒有再繼續盯著紙人看,而是匆匆的收拾了一下,轉身進了屋子,打算上樓睡覺。

經過兩排紙人的時候,白依蘇越發的不寒而栗,不知道為什麽,她今天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她兩邊的這些紙人似乎都有靈魂了一樣,仿佛都在盯著她看。

那分明隻是紙糊的人啊,怎麽會有感覺,怎麽會看著她!

一定是錯覺!

白依蘇匆匆的朝著樓上走去,這是一棟比較古老的小樓,樓梯還是木製的,踩上去的時候吱呀吱呀的作響,寂靜的夜裏,配上這樣的一種聲音,讓人更加的不寒而栗。

背後,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緊緊的盯著她,盯的她脊背發涼,白依蘇不敢輕易的回頭,她很害怕,有一種恐懼感在她的心頭彌漫。

她產生了一種恐懼的錯覺,後麵的紙人似乎都活了過來,他們正在張開鋒利的爪子,想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吱呀,吱呀,吱呀——

木製樓梯發出的聲音仿佛是有人在說話。

終於,她頭也不回的跑上了樓,衝進了自己的房間,猛然一下關上門,背靠著門緊張的喘息了起來。

好可怕的感覺,怎麽會有這樣恐怖的感覺。

夜依然是那樣的寂靜,白依蘇下意識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她隻聽見自己的心髒在不安的跳動著,撲通,撲通,微弱的節奏。

她緊張的走到了自己的床邊,坐在床沿慌張的環顧自己的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害怕讓她開始胡思亂想。

鬼故事裏一個個恐怖的場景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床底下會不會突然伸出一雙手來,帶著鮮紅的鮮血手,然後探出一顆鮮血淋漓的腦袋來?

啊——

白依蘇在心裏驚呼了一聲,她快速的將雙腳縮上了床,緊張的看著每一個角落,還有什麽地方是可以被鬼藏身的地方?

鏡子!

她的視線落在了鏡子上麵,那是一個古樸的鏡子,放在了一張有百年多曆史的梳妝台上麵,鏡子裏麵是她略顯幽暗的房間。

她的房間古色古香,是很古老的房間,連床都跟古時候的床一樣,沒有一點現代的氣息,帳簾垂落在兩邊,讓她看不見床的另一頭會不會有什麽東西。

害怕的縮在了**,她似乎聽見了樓梯上傳來了人踩在上麵的聲音。

吱呀。

吱呀。

吱呀。

有人在上樓,有人在一步步的朝她靠近!

怎麽會有人,她分明將門鎖起來了!

如果不是人的話,難道是——

白依蘇緊張的有些不敢想象了,她縮進了被子裏麵,瑟瑟發抖,盡管渾身都是汗,盡管很熱,她依然不敢從被子裏麵出來,她緊緊的閉著眼睛,就好像是隻要這樣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就什麽也不會發生了。

可是,吱呀吱呀的聲音還在傳來,而且越發的靠近了,似乎有人已經伸手在推門了。

吱呀——

門被推開了,輕微的腳步聲緩緩的朝著床邊靠近,白依蘇頭皮發麻,已經不再發抖了,她緊張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啪嗒,啪嗒,啪嗒,很沉的腳步聲,很有節奏感的在靠近,聲音聽起來非常的機械。

啪嗒——聲音停住了,有人站在了她的床邊,她閉著眼睛,縮在被子裏,但是似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一雙眼睛,那視線似乎穿透了被子落在了她的身上。

是誰在看著她?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終於,白依蘇有些受不了了,她腦袋裏浮現了一個畫麵,也許外麵的或許是人,或許不是人的東西已經舉起了一把尖銳的刀子,正準備朝著她刺下來。

不,她不能坐以待斃!

猛然之間,白依蘇掀開了被子,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抬頭看去。

她的床邊,一個紙糊的人正看著她,眼神仿佛是活的一般,直勾勾的看著她!

是那個她親手紮的紙人,是那個她最引以為豪的紙人,就這樣站在她的麵前看著她!

嗡的一聲,白依蘇隻感覺自己頭皮好像炸開了一樣,它是怎麽上來的,剛才的聲音都是它發出來的麽?

白依蘇被嚇的魂不守舍,她從床的一角爬了下去,她慌張的看著紙人,紙人沒有轉過頭,她鬆了一口氣,隨手拿起了一件衣服,白依蘇衝出了自己的房間。

衝下樓梯,站在樓梯口,看著麵前兩排白的慎人的紙人的時候,白依蘇感覺這些紙人似乎都扭過頭來看著她了,脊背發麻,似乎是被爬上了無數隻螞蟻一般,白依蘇緊張的舉步維艱。

前有狼,後有虎。

不行,她得離開這個地方。

白依蘇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她猛然之間衝向了兩排紙人的中間,她甚至於不敢抬頭看這些紙人,她感覺到紙人似乎都看向了自己。

慶幸的是,紙人沒有動,就在白依蘇衝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所有的紙人,似乎隻有紙人的眼睛動了,它們那些畫出來的眼睛似乎變的越發的真實了起來,正在緊緊的盯著她。

快速的打開了門,白依蘇二話不說衝了出去,她甚至於連門都忘記關上了,衝到了街道上麵。

已經是午夜了,時間不早了,街道上一個鬼影子都沒有,隻有風吹著滿地的樹葉跟黃紙發出沙沙的聲音。

夜風有些冷,白依蘇緊張的開始奔跑了起來,她朝著前麵亮光比較多的方向跑去,她知道,前麵有幾個酒吧,隻要到了酒吧,人多了,她就不用怕了。

跑了好一會兒之後,白依蘇終於看見了第一家酒吧,古色古香的木製招牌,上麵刻著幾個字:忘川酒吧。

這個酒吧她來過幾次,很喜歡這裏的格調,沒有多想,白依蘇衝進了酒吧的門。

酒吧裏很熱鬧,有人在猜拳,有人在聊天,久違的人聲傳進了耳朵裏麵,白依蘇有種從地獄回到了人間的感覺。

吧台邊上,肩膀負傷的唐一川依然堅守崗位,正坐在角落裏胡亂的翻著書本,他扭過頭的時候正好對上了白依蘇的視線。

這個女人,他記得,紮紙鋪的白依蘇。從他住的地方看下去,總是可以看見她坐在紮紙鋪的門口認真的紮著紙人。

請勿轉身,背後有鬼——愚人節快樂

看書雖易,碼字不易,且看且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