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樓今天依然提前到了工廠,和眾人打了聲招呼就鑽進了工作間,昨天晚上他研究了很久,心裏已經有了幾個模糊的想法。但是二級零件畢竟比一級零件複雜多了,能不能成功,他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楊溢本來想拉過羅小樓鼓勵他幾句,看他自己拿了零件就急著離開了,頓時失笑。

羅小樓從懷裏掏出幾張圖紙,然後按照昨晚的構想,開始一步步組合起來。如果其他人看到,一定會驚奇或者憤怒,因為羅小樓有的改動相當大。幾千年的傳承,人們已經習慣了那些步驟,那種理解或者判斷。

所以,這也是羅小樓相當占便宜的地方,他沒有思維定式。許多大膽創新的法子或許會失敗,但是失敗對於現在的羅小樓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一個小時過去了,羅小樓擦擦額頭上的汗,暗暗歎了口氣。第一種方案,失敗。

零件其實已經被加工好了,看樣子還不錯,並沒有出現楊溢說過的零件損壞的情況,但是時間和原來的二十三步並沒有多大區別,甚至還要慢幾秒鍾。

羅小樓並沒有再拆開這個零件,而是直接拿了個新的過來,然後抽出第二張圖紙。

又半個小時過去了,第二種方案已經順利地完成了一半,羅小樓的嘴角帶出一絲笑意,他有預感這次會成功。

當羅小樓再次看向設計圖的時候,他才發現也許是他的動作太大的原因,第二張紙飄到了地上,而他看到的是第三張圖。

羅小樓現在開始痛恨自己手指的速度了,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自動按照第三張的設計圖加工了。

羅小樓沮喪地停了下來,一個小時又要白白浪費了。

今天他能不能完成兩組都成問題。

羅小樓手裏摩挲著那個零件,目光看向地上的圖紙。現在開始返工這個零件?拆卸再組裝,那要需要更長的時間。

羅小樓的手一緊,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些舍不得。

羅小樓看著桌上的圖紙,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難道自己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他的設計方案本來就沒有定型,他完全可以把二種和第三種方案糅合在一起設計。

羅小樓又將地上的圖撿了起來,將兩張圖並排放在一起,一步步地開始對比,零件的結構已經牢牢地記在了腦子裏,仔細排除掉第二種和第三種方案重複的步驟,最後羅小樓終於得出一個更簡單的方案!

這實在是意外之喜。

羅小樓立刻拆了手裏的零件,按下一旁的秒表,迅速地按照剛剛的新步驟加工起來。

十四,十五。沒有一絲停頓,羅小樓已經完成了整個零件。是的,比二十三步少了八步!原來的三個方案,甚是沒有一個低於十八個步驟的。

秒表開始報時:“您本次用了10分鍾58秒,恭喜您,超過原有記錄。”羅小樓笑眯了眼,拿出一上午時間來研究步驟果然是正確的,磨刀不誤砍柴工。

瞄了眼剩餘的時間,羅小樓開始熟練地加工。

中午的時候,楊溢特意過來看了看,羅小樓桌上擺著十一個零件,不禁笑嗬嗬地說道:“行啊,小子,保持了昨天的速度了,不錯!堅持過這四天,楊叔給你發獎金!”

羅小樓眉毛一挑,立刻接道:“楊叔這話我可記住了啊,四天之後我可得要個大紅包。”

“嗯,你小子就談到錢的時候眼睛最亮,說說,不會真瞞著家裏人在外麵金屋藏嬌呢吧?”說完,楊溢看著羅小樓便秘一樣的臉色哈哈大笑。

羅小樓像往常一樣買了盒飯,十元一盒的人工盒飯,白粥一樣。

看著這個盒飯,羅小樓不自覺地想到早上出現在自己碗裏的菜。也許,原昔那個混蛋也沒有可惡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羅小樓下午的工作完成的非常好,幾乎每個零件都是十分鍾左右完成。

整點的時候,羅小樓推著工具車,走出了工作間。

楊溢看到羅小樓一愣,羅小樓幾乎每天都會加班。他打開羅小樓的工作車看了一眼,頓時一驚,三十五個,三組半,比昨天時間短,卻比昨天還要多!楊溢眼睛裏不隻有驚喜,還有堅定,無論如何,他要趁小樓還在這裏,將那個大客戶拿下來。

羅小樓心滿意足地看著賬戶中又多了一千二百聯邦幣,和昨天一樣,因為沒有弄壞的零件,楊溢給他額外多打了一百五十塊。

羅小樓帶著輕鬆的心情回到家,打開門的時候,立刻被客廳摞著的幾個大箱子嚇了一跳。

隨即他看到原昔正翹著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裏轉著遙控器。

看到羅小樓進來,原昔抬了抬下巴,愉快地說道:“難得你回來這麽早,知道要整理東西?唔,還是先做飯吧,我餓了。”

羅小樓抽了抽嘴角,順從地轉身往廚房走去。

他一定是墮落了,這才多少天,他的奴性已經越發嚴重了。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也是適應力提高的一種表現,不然,他已經被來自未來世界最大的考驗原昔氣死了。

用西紅柿炒了雞蛋,當然,一個半西紅柿隻放了一顆雞蛋,另外半個西紅柿被羅小樓用來做湯了。

當晚飯端上桌的時候,原昔已經在位子上坐好了。

羅小樓麵前依然是一個飯盒,原昔有了早上的發現,特意觀察羅小樓,發現他果然沒有吃過菜。原昔皺了皺眉,回憶起似乎從開始到現在都是這樣。

原昔看了看自己麵前的盒飯和炒菜,另外一邊還有一大碗湯,這是他幾乎沒有吃過的簡單樸素的食物,現在卻在他麵前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隻是些蔬菜,甚是沒有肉,但是吃起來真的還不錯,所以自己才容忍了這麽久。羅小樓為什麽不吃,他不愛吃?

在盤子裏的菜還剩下小半盤的時候,原昔忽然把盤子往羅小樓麵前一推,生硬地說道:“把這些吃了。”

羅小樓從盒飯裏抬起臉,他迷惑地看著原昔,不知道這祖宗又要搞什麽。

“快吃!難道你一點都沒有自覺,奴隸應該把主人剩下的飯菜吃完了嗎?”原昔惡聲惡氣地說道。

羅小樓呆呆地看了原昔幾秒,原昔怒了,直接把盤子裏的菜倒進了羅小樓飯盒裏,“怎麽?!你還敢嫌棄我?!”

看著馬上要勃然大怒的原昔,羅小樓沒有開口辯解,隻是低頭吃起來,他自己做的飯,才不會嫌髒。至於原昔——誰知道他那種人腦子裏在想什麽。

吃過飯,羅小樓收拾了餐桌,然後開始整理放在客廳裏的大箱子。

羅小樓主臥裏那個巨大的更衣室終於能用到了,各季的衣服,鞋子,甚至連圍巾帽子之類的都一應俱全。羅小樓氣喘籲籲地站在更衣室裏,恨恨想道:有錢人什麽的,最可恨了!

羅小樓衣櫃裏隻有簡單的幾身衣服,一看就是樸實耐用價格優惠型的。

而且,明明這麽富有!為什麽不交生活費!知不知道現在菜價到底有多貴啊!羅小樓在心裏吼著,但是他沒敢去質問原昔,上次還有上上次,每次他多做一步的後果就是自己更悲慘。比如做飯,比如洗衣服……

也許,以後他應該考慮買更便宜更難吃的蔬菜,然後讓原昔忍無可忍,自己買菜?

羅小樓想到這裏,嘴角帶出一絲詭異的笑意。然後他就看到原昔光著——真的一件衣服都沒有——從他麵前走過,邊走邊問:“我的內衣你放到哪了?”

羅小樓不知道自己現在驚叫的話會不會顯得太小題大做,隻能在自己心裏狂吼:混蛋,你敢再變態點嗎……

原昔不耐地開始催促羅小樓:“快點,就算我身材比你好,也別光顧著偷看了。”

羅小樓無力扶住旁邊的櫃子,他覺得自己再和原昔待下去,非要吐血不可,邊把放內衣的櫃子拉開,邊弱弱地辯解:“我沒有偷看。”

誰喜歡看啊!就算你的臉再好看,身材再好,也和我未婚妻不能比啊,我絕對沒有任何背叛喬莎的想法!——羅小樓在心裏默默念著。

原昔嗤笑一聲,似乎在嘲笑羅小樓口不應心,拿了內衣就往外走,“我的衣服都是你放的,你應該都記清楚了吧。以後每天早晚,把我要換的衣服準備好。”

羅小樓在背後死死地瞪著那個說得理所當然的人,還沒來得及詛咒他,原昔又轉過身,“對了,一會兒記得來清洗浴室。”

看到羅小樓狠狠盯著他的眼,原昔揚了揚眉,得意洋洋地說道:“你看,我就說你偷看了。”

羅小樓扶著牆回了自己屋裏,他覺得今天內傷尤其嚴重,也許他應該去醫院看看醫生。

趁著這個功夫,羅小樓自己也洗漱了,算好了時間,去了原昔屋裏。

開門的時候,原昔正往床邊走。羅小樓瞄了一眼,好歹這次穿著衣服。

五分鍾後,羅小樓關閉了自動清潔係統,然後目不斜視地往外走。

“等等。”原昔開口說道。

羅小樓等了半天卻發現原昔沒有說話,不由奇怪地抬頭看去。這家夥臉色別別扭扭地在做什麽?他還有什麽不好意思做的?

正疑惑著,原昔終於不太自然地說道:“那個,以後晚飯不準做那麽少——你到底會不會當個好奴隸啊!”說到後半句,原昔已經惱羞成怒了。

羅小樓迅速地應了一聲,出了主臥室的門。

門在羅小樓身後自動關上了,羅小樓終於忍不住小聲笑起來,原昔餓了?或者說他今天晚上根本就沒有吃飽?

算了,以後多準備一些,現在存款已經快到他計劃的數目了,經濟也會寬裕一些,至於開學以後。羅小樓閉了閉眼,再說吧。

接下來地四天,羅小樓天天加班,他現在的速度,再加上加班一個小時,每天最多可以完成五組。楊溢對此,已經從震驚到麻木了。而二級零件數量的增加,更是讓他樂得合不攏嘴。不過,因為擔心給羅小樓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楊溢現在開始親自給羅小樓分配零件。

原昔也天天不見人影,但是幾乎羅小樓每次回家的時候,地上都擺著亂七八糟的紙箱,在看到不少高級文具的時候,羅小樓猶豫了一會兒,就拋開臉皮,討好地問他能不能用一些,並且保證他絕對不會多用的。

原昔當時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都不記主人說的話嗎?我說過,除了我脖子上這個,其它的你可以隨便動。也許,我該送你去奴隸調/教館幾天。”

羅小樓立刻嚇得不敢多說了,隻是,為什麽未來社會會有那種地方啊!!

好在,原昔接著自言自語:“不過,果然還是自己動手調/教,比較有成就感吧。”

羅小樓頭一次硬著頭皮回答他關於奴隸的問題:“是的,我一定會配合你的,真的。”麵子什麽的,不要就不要了……

五天之後,羅小樓對楊溢萬分感激地道謝,楊溢給他發了五千塊的獎金!加上這五天時間他自己收入的八千聯邦幣,最後五天他的賬戶整整多了一萬三千聯邦幣。

之前二十五天,羅小樓差不多有一萬八千聯邦幣的收入,那麽,這一個月,他的工資總數到了三萬一千聯邦幣。

現在,羅小樓的賬戶存款已經到了六萬九千聯邦幣。

以前他連想都不敢想,沒有任何學曆和證件的自己能賺這麽多錢。看著賬戶中的錢,羅小樓美滋滋地想,現在他也差不多算底層人民中的高薪階層了吧,至少和他一起工作的其他小工收入絕對和他不能比。

這天,羅小樓離開的時候,許多同事都從工作間裏走了出來,大家都知道,以後羅小樓就不能每天來了。

“小樓,以後有空還過來啊。”

“你小子,要好好上學啊,到時候哥們出去一說也有麵子。”

“小樓,咱們別的不能幫你,但是能用到我們的時候,你盡管說話。”

……

看著平日嘻嘻哈哈的工友,羅小樓心裏感動,就算這裏沒有什麽學曆高的人,卻能感受到他們的樸實真誠。他笑眯眯地說道:“謝謝大家一個月以來的照顧,不過,不用太想我,我羅小樓還會回來的。”

在眾人的笑聲中,羅小樓走出了工廠的大門。

楊溢看著越來越遠的羅小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隻覺得夕陽中,這個少年周身都在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柔和,不刺眼,卻萬分吸引人。

他自己知道,其實他給羅小樓發的獎金對比他的成績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但是作為一個副總,那已經是他職責範圍內,能給羅小樓的最大的數目。

這個少年,是個絕對的天才,他不會永遠這麽平庸。再加上那種學校,他會走得很遠。也許,以後再看到小樓,他已經到了他們這些人仰望都望不到的高度。

隨著羅小樓打工的結束,聖米羅學院也終於開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