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新發現（四）
絕在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到眼前有一女子的身影，下意識的輕聲喚道：“瓔珞…”
本以為輕聲呼喚之後，會是那已經許久未做的好夢，但那片刻的自欺欺人終究抵不過殘酷的現實。
絕的期待隨即便因為一陣劇痛而消失的無影無蹤，傳到耳邊亦不是內心中期盼的聲音： “臭小子，總算醒了，害我整整照顧你快半個月有餘。”
此語猶如一盆徹骨的涼水，讓絕立刻從那似醒非醒的狀態中醒轉，但此刻他卻隻覺得一股冷徘徊在他的體內每一處，最後直入心扉，甚至，冷的他連劇痛都忘卻了。
絕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懊惱之色，似是在惱那人將他心中好不容易留存下的一點期盼也給奪走，又像是在惱那人為何不給他多一點的時間，享受這一絲其實並不存在的溫存。
“你這是什麽表情？你師姐我可救了你的命，你不謝我就罷了，還擺出這麽一張臭臉給我看。哼！”
說話之人出乎絕意料，竟是淩飛雪。
絕當即皺眉，心中甚是疑惑，不解的看著一臉不爽的淩飛雪，想要起身開口詢問，但一時卻忘了身上之傷，頓時因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而疼的冷汗直冒。
淩飛雪見狀，立刻跑了過來。一把把絕給按住，並且一臉認真的說道：“別亂動，你知道我是廢了多少功夫才幫你包紮好的嗎。”
絕被淩飛雪這一按，頓時疼的齜牙咧嘴，不斷的向外吐著冷氣，他強忍著吐血的衝動艱難的出聲：“我說…師姐，你要再用力點…我可就…真的去見曆代祖師了。”
淩飛雪聞言，見到被她所按壓之處包紮傷口的布條正逐漸的被冒出的血液所染紅，頓時嚇得撒手：“我無心的，我不是有意的。”
絕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剛想起身查看自己的傷勢，卻發覺自己連身也起不來，抬頭一看， 隨即便無語的悲呼一聲：“My Lady GAGA！”說完便放棄了起身這個念頭。
淩飛雪顯然是沒有聽懂絕在說什麽，一臉天真爛漫的問道：“你剛剛念的是法訣嗎？奇怪，為何我未曾聽聞過？”
麵對如此極品的存在，絕實在是想不出該如何回答。
他此刻全身上下除了臉部之外，幾乎全部纏滿了布條，活脫脫成為了一個木乃伊不說，更加讓他感到無力的是，淩飛雪用來給他包紮傷口的布條的材料簡直可以用“豐富多彩”來形容。
有冰蠶絲所製，有異獸皮毛所製，有怨鬼藤所製……
絕有氣無力，幾乎是帶著哭腔道：“師姐，你對師弟的愛護有加，師弟我很是感激，但你為何要用怨鬼藤所製的散魂幡來為我包紮?”
聞言，淩飛雪的臉色立刻變得微紅，但她卻依舊有些“強詞奪理”：“還不是因為你傷口太多，我可是翻遍所有才湊齊這麽多布料的。”
絕氣得好懸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不顧有傷在身，一臉“悲憤”：“我勒個去，你包紮的技術這麽的拙劣把我包的像個粽子一樣我也就不說什麽了，可沒想到你竟然還真是胸大無腦，用散靈幡給我包傷口，你丫這是**裸的謀殺啊！”
罵完之後，絕瞬間覺得身心都舒暢了許多，這淩飛雪真是有夠奇葩，正所謂士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依照她今天的所作所為，他絕沒被氣死已是萬幸中的萬幸。
淩飛雪被絕這突如其來的時髦用語，弄得一愣一愣的，她呆呆的重複道：“我勒個去？胸大無腦……”
絕無意間爆出的粗口，用詞雖極為新潮，但貴在通俗易懂，不多時，淩飛雪似乎想到了些什麽，頓時臉色一變且柳眉倒豎，怒道：“哼！恩將仇報，本姑娘還真就不理會你了。”
說完，她便將手中所拿的野果往地上一拋，很是瀟灑的轉身就走。
絕的臉頰頓時就有些抽搐，心中悔意頓生：“我怎麽就在這個時候把這位祖宗給得罪了？自作孽！”
“師姐，您老別走啊，就算您要走，也先把我身上的散靈幡給取下來啊。”“好師姐，師弟我一時口快，您就原諒我吧。”“師姐，我錯了，我罪該萬死，您大人有大量，寬恕我吧。”
原本以絕修煉了九死魔驅的體質來講，即使是受了此等重傷，外部傷口也早就該愈合。
隻是沒想到淩飛雪因擔憂過度而忙中出錯，糊裏糊塗的將散靈幡這種邪物用作於包紮傷口。
散靈幡，顧名思義，此物乃是針對人身內之魂，若有不慎，則會魂消道散。
一個人的軀體與魂魄乃是互為表裏，兩者性質截然不同卻又偏偏皆為人之根本。兩者獨立卻又互相影響，可謂是休戚相關。
舉一個例子，當你身體不適時經常會覺得無精打采，昏昏沉沉。拋去科學解釋不講，用這個世界的一切來解釋，那便是軀體機能的衰減也導致了魂魄的虛弱。
反之，若你太過於傷神時，就算軀體並無大礙，可你還是會覺得自己的身體會有些虛弱，這並不是錯覺。同樣的，這便是魂魄對於軀體的影響。
而散靈幡的作用恰巧是削弱一個人的魂魄，如此一來，當散靈幡加身之時，絕的魂魄時時刻刻都在被散靈幡的力量影響與侵蝕著。魂魄一天天的虛弱，傷勢沒有迅速惡化置他於死地，他此刻就應該偷笑了。
要不是絕從淩飛雪的反應中看出，這瘋丫頭並非是有意為之，他早就尋機會將其抹殺。
他絕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輩，對於殺手而言，危險，無論是哪一種，都應該盡快鏟除！非是殺手冷血，而是因為他們所處的世界便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殺手說到底隻是一種職業，盡管它特殊，但人終究是人，與毫無感情可言的機器依舊有著很大的差距。
殺手殺人不是因為他們喜歡，而是因為無奈。
不過，在絕看來這淩飛雪卻是非常具有當殺手的“潛質”，因為她前不久在糊裏糊塗之下進行一次完美的“謀殺”。殺人於無形，這便是每個殺手夢寐以求的至高境界。但淩飛雪卻是很輕鬆的差點做到了。
沒了坑爹的散靈幡，絕的傷勢以一種堪稱恐怖速度恢複著。雖然還不到肉眼可見的地步，但三天之後，他已經能勉強的蹣跚而行。
這讓淩飛雪很是驚訝，她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似怪物一樣打量著絕。
有時候，她瘋勁上來，甚至想要將絕扒光了研究一番。如此瘋狂的舉動每每都使絕嚇得冷汗如雨下。為了自己的“清白”。絕唯有“抵死不從”。
這麽一來二去，屢屢失手的淩飛雪也漸漸打消了這個念頭。可是，若她哪天興起，依舊會展開無比“瘮人”偷襲。
此番，絕與北川橫劍交手雖是保住了性命。但在他眼裏自己卻是輸的一塌糊塗。
絕很清楚，此次他可謂是王牌盡出，但卻依然沒能有百分百的把握將北川橫劍殺死。
付出如此之多，卻是落得個如此收場，絕實在是高興不起來。普天之下想要他死的人何其之多，北川橫劍隻是其中一個，且實力也並不如何。因為這些人當中，實力強於北川之人，可謂是比比皆是。
他們雖未露麵，但絕的預感告訴他，北川橫劍充其量也隻不過是一隻馬前卒而已。可如今，對付這等宵小都要弄得如此慘烈，那以後……
一想到此處，絕的心頭便陰雲密布，更是因此而眉頭緊鎖。實力，這一切依舊是自身實力不足所造成的，在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先前的目標是如此的遙遠。
此刻，絕內心忽然多出了一絲恐懼之感，他瞬間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片無際的黑暗之中。原本存於心間的那盞“燈”不知何時已突兀的熄滅。
四周的黑暗原來越濃重，絕感到自己正漸漸沉淪與這股黑暗之中，麵對這些，他出奇的沒有升起一絲的反抗之意，反而覺得這種感覺說不出的舒服。
正當他近乎“享受”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嬌喝，不多時，四周的黑暗霎時四散，而取而代之的便是淩飛雪那稱得上傾國傾城的容貌，此時的淩飛雪並沒有戴上麵紗，一向淡定的絕此時心中也不免起了些波瀾。
絕呆呆的看著淩飛雪，卻見淩飛雪沒好氣的說道：“早不來，晚不來，你還真會挑時間。”
絕剛想開口，麵色忽然漲得通紅，接著喉間一甜，便“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心魔？！”絕麵色一沉，不禁脫口而出。
一旁的淩飛雪麵露異色，疑惑道：“這麽說，你很清楚方才都發生了什麽？”
絕也不隱瞞，吐出一口濁氣，一臉無奈的說：“多虧你的散靈幡，此番使我的神魂虛弱至此。被外魔侵襲理所應當。”
聞言，淩飛雪俏臉一紅，不過她的臉皮竟是比絕想象的要厚多了，片刻，淩飛雪便一臉大義凜然的說道：“師弟，此言差矣，心魔之亂乃是因你道心不堅，與你師姐何幹？”
絕可謂是被“殺了個措手不及”，臉上神情那是一個精彩，不過轉而他臉上又忽然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目不轉睛的盯著淩飛雪。
“你看我作甚？”
絕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一臉可惜之色：“師弟我正在欣賞美好的事物，隻是師弟不明白卿本佳人，奈何以紗遮麵？”
淩飛雪先是一愣，緊接著臉色頓時一變,二話不說便拔出了佩劍向絕刺去。出招瞬間，淩厲的劍氣四散，將周圍半米範圍內折騰的滿目瘡痍。
淩飛雪突然發難，饒是絕反應能力出眾也險些避之不及，劍刃幾乎是擦著他的脖子而過。雖是避過了致命一擊，但劍刃上所含的劍氣卻依然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紅痕。
絕見淩飛雪動手，當下也是果斷的雙刃出鞘，右手反握巧妙的將霸道劍招化解，左手微張，另一把匕首似是粘在手心一般，以詭異的角度逼向淩飛雪的粉頸。
純黑色的匕首如同催命毒蛇吐信，一股危機感猝然湧上淩飛雪的心頭。眨眼間，淩飛雪劍招突變，放棄了取絕性命了念頭，劍鋒回轉間，就是要將絕的左手削下。
絕見淩飛雪如此堅決，眼中冷芒連閃，冷哼一聲，禁忌之力爆發，淩飛雪無匹的劍勢立即為之一滯。
淩飛雪無故劍勢受阻，心中頓生不妙之感，立即欲抽身後退，但卻發現自己竟是分毫都不可動。
“南宮天羽，快放開我！”淩飛雪雙目含煞，一臉殺氣騰騰的盯著絕，那模樣恨不得要把絕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絕閃爍著銀芒的雙眸，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位絕色，隻是眼神中並無多少感情色彩，就好似解剖醫師在觀察一具屍體一般。
淩飛雪看著絕這番舉動心中就不禁發怵，她從未見過有人的眼神能有如此的淡漠，明明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卻讓人感到一陣森寒。
詭異的眼神！詭異的人！
“劍瘋子果然人如其名，看來為了我的人身安全以及之前一些不可告人的……我是不是應將你滅口才好？”絕有些戲謔的聲音傳入了淩飛雪的耳中，這讓她心中的寒意更甚。
伴隨這種語調的本因是一副令人生厭的嘴臉，但淩飛雪此時能看到的，除了冷漠還是冷漠。如此的不協調，卻出現在一位十五歲的少年身上。
不過淩飛雪心中雖是有些懼意，但依舊是撇過頭嘴硬道：“要殺就殺，何必拖泥帶水。”嘴裏雖是這麽說著，但暗中卻調動全身修為，想要掙脫絕的控製。
“嗯？”神棄之力與絕心神相連，淩飛雪的這些小動作自然瞞不過他。察覺到淩飛雪的異動， 絕眼中銀芒忽然變得極為熾盛，眉心處更漸漸出現了一個奇異的印記。
同時，淩飛雪突覺周身的那股無形的束縛之力憑空增加了幾分，頓時心中生出了一股無名之火，猛然回過頭，正想對絕破口大罵，卻見……
“上…上…上…”淩飛雪一臉驚詫的看著絕，神情激動的想要開口，卻是連話也說不出。
絕聽到那一連三個“上”，神情古怪的看著淩飛雪，帶著一絲疑惑開口道：“上什麽？說清楚。”
“上…上…上…我…我…”
“你…你說啥？”絕突然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一般，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忽然一躍而起。
淩飛雪依舊支支吾吾的想要表達自己的意思，但不知為何卻是異常的艱難。
絕雙眸中首次露出了些許的疑惑，不禁在心中自語道：“這又是什麽情況？怎麽突然變成結巴了？莫非…”
“你…你…放…”淩飛雪依舊努力的表達著自己的所想。
絕一言不發，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不一會兒，他眼內的熾盛的銀芒忽然逐漸的弱了下來，而眉心處的奇異印記亦漸漸消失。
當即，他心中大呼不妙，但好巧不巧，使用神棄之力的副作用如今一股腦的全數湧出，使其癱軟在地。
禁忌之力一消失，淩飛雪便急忙移至絕的身前，不過此刻她卻並沒有再次提劍對絕不利，反而一臉焦急的用手在絕的眉心處**，嘴裏還不停念叨著：“上古神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