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碰上細心的人,就不難發現,我們這群人中,竟然還背有兩挺微型衝鋒槍,隻不過深冬的街上早已沒了行人。

老爺子出門前喂了這個金蕈一些吃的,此刻它不再是先前趴著不動的樣子,不但尾部的光明顯加強,而且隱隱帶著翅膀振動的聲音。

站在馬路邊,劉雲龍忍不住問老頭兒道:“老爺子,您說這個雙子蕈要在百十米內才會有明顯感應。鄭州這麽大,那要從哪開始找啊?咱們這一晚上夠用嗎?”

我和張山倒是不怕,因為我們了解老爺子,他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不過劉和楊隊可不是我們,他們需要一個解釋,準確說,是一個方向。

“嗬嗬,小劉,我問你,如果你是陳東,會躲在哪?”錢老爺子今晚心情格外地好,他也不急,就在路邊停下來,調教起了劉雲龍。

“還用問?人少的地方唄?他一身武警製服,還背著槍,目標太明顯,指定不能讓人看到。”劉雲龍答得也幹脆。

“哪些地方人少?”老爺子接著問道。

“市郊!嗯……市內的就隻有公園了!”

“市郊的可能性大不?”

“……應該不大,他們進來出去不方便不說,路上更容易暴露!”劉雲龍開始上道了。

“那還剩哪兒?”

“公園……”

“嗬嗬,知道了吧?”老爺子上前拍了拍劉雲龍的肩膀,接著道:“市裏麵也就四五個公園吧?而且離這裏過遠的,可能性不大;剩下的,咱們一晚上夠用不?”

劉雲龍不說話了,如果隻找公園的話,那難度就小得多了。

“不過呢!”老爺子見我們都明白了,剛走出兩步,又回頭說道:“我還是想去城牆上先走走。”

自然不會有人反對,這種事情的經驗,我們四個人加起來也到不了老頭兒的一半兒。他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做,這就行了。

不一會兒,爬到城牆上,在老爺子的吩咐下,我們排成一排,每兩個人間隔三米,展開了地毯式地搜查。當然,我和老爺子也都已經打開了靈眼,以便發現趙有德的蹤跡。

劉雲龍一邊無聊地走著,一邊瞎掰道:“我說老爺子,您養的不是有個女鬼麽?給她放出來,來回飄一圈不就全清楚了,還用得著咱們這種笨辦法?”

他不說,我還差點把高苑給忘了,於是也問向老爺子:“就是啊,高苑呢?您不會把她……”後半句我沒敢說,我怕老爺子使喚過她後,就隨手吸噬掉。這也是我心中一直以來的一根刺。

“哈哈!你這個臭小子!”錢老頭兒指著我笑道:“你當我不知道你想什麽?放心好了!高丫頭我三天前就放她走了,這會兒說不定都去投胎轉世去了!咱們人間的事情,總不能老麻煩他們。”

聽老爺子這麽說,我總算鬆了口氣。是啊,她是早就該離開的人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可值得她留戀的?我們的事情,就讓我們自己來解決吧!

走著走著,旁邊的老爺子突然不動了。我扭頭一瞧,果然,那隻金蕈此時發出的亮光比剛才強烈不少,難道……

“注意周圍!以這裏為中心擴大搜索!”老爺子當即下令。楊隊和劉雲龍把槍推上膛,我和張山則拿著他出來前特製的那種“殺威棒”。這玩意兒我在市醫院裏見他和劉雲龍用過,當時真可謂是一棒在手,所向睥睨!

可搜遍了方圓百十米的範圍,別說是那幾個目標人物了,就連一個隨處飄蕩的魂兒我都沒有看到。

“小王,有沒有覺得不對勁?今晚格外得太平啊!”老爺子不知道何時來到我身旁,小聲說道。

“嗯,難道說這魂兒都開大會去了?”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因為這些東西隻有我倆才能看到。

“嗬嗬,不怕他們開會。就怕是另有隱情啊!”老爺子一邊掃視著周圍,一邊說道。

“什麽隱情?”我不解地問道,難道有人把遊蕩的鬼魂都抓走了?

老爺子正要接著說,劉雲龍又扛著微衝走過來抱怨道:“靠!方圓百十米都找遍了啊!連根毛都沒有,再找,就得上人家居民樓挨家挨戶查了!”

去挨家挨戶查肯定不現實,況且他們也不會躲在那裏。但奇怪的是,這隻金蕈的確比剛才要亮,也就是說,那隻銀蕈就在附近!

“再找找!仔細,一定要仔細!哪怕找不到人,也要找到另一隻雙子蕈!”老爺子不死心,同時他也想到了最壞的局麵,就是事先種好的那隻銀蕈,已經被陳東他們發現了,丟棄在這裏。我雖然想到這節,但我不能說,因為這太打擊士氣了,一刻沒有找到,就一刻也不能放棄!

“靠,早知道提前叫個挖掘機過來了,直接鏟平!老子非得看看他們是不是真躲在地底下!”劉雲龍聽說還要再找一遍,嘴裏不停嘟囔著,轉身離去。

但我和錢老頭兒的身子卻都突然一震。是啊!地底下?!怎麽就沒想到呢?附近這裏是有一條地道的!雖然老爺子沒走過,但高苑來過,也肯定向他匯報過。

“小王!那條地道就在附近?”老爺子看向我,眼中充滿了希望。

我們都不願看到最後發現另一隻雙子蕈躲在草叢裏的情況,而目前那條地道,則是唯一的可能。

“……我不知道。天太黑了,那天的參照物現在都無法看見。”我放眼望了一圈,也不敢肯定。“不過,我記得爬到上麵不久,會有一塊大石頭,隻要找到它,我就能鎖定地道出口的大概位置。”

老爺子聽後,也不答話,馬上翻到城牆頂,眯著眼四處尋找。

“是那塊麽?”等我也爬了上來,老爺子指著南邊不遠處,楊隊的位置問道。

視力這方麵,我雖然不近視,但和老爺子的夜貓子眼比起來,還是有相當差距的。無奈下,我隻得快步走過去,待確定後,回身喊道:“就是這塊!”

“洞口?”楊隊聽我講明情況後,撓著腦袋說道:“我還真不知道!當時隻顧著救你們幾個了,這洞口到底是誰封上的,我也沒聽人提起過啊!但是城隍廟中的那個出口,因為怕建築下沉,倒是已經被填上了。”

我心想完蛋,如果找不到這個出口,豈不是還要花大力氣把那邊再重新刨開?不過就算我們刨開,他們如果真的躲在下麵,也早就聽到風聲逃跑了。

雖然堵著兩個口,陳東和吳國曉也許逃不掉,但我們的最終目的是抓住趙有德。對於一個魘,貌似用不著非得有路走才能跑吧?也就是說,我們隻能從這裏偷偷摸摸地進入。

又把人集合起來,我仔細回想起那天的情況:我從洞中爬出來後,就看到了南邊不遠的這塊石頭上坐著劉雲龍和兩位考古專家。也就是說,剛才我和老爺子站的地方,附近就應該是通道的出口!

在他們四個人的注視下,我壓力也很大。找來找去,總算差不多確定了洞口的位置,可當我扒開枯草看去,卻依然是堅硬的土胚牆。

“你確定是這裏?”老爺子見我這敲敲、那打打,想必已經是確定了洞口的位置,忍不住問道。

“應該是在這裏,誤差不會超過三米!”我清晰地記得,從洞口出來後,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城牆根那成片的垃圾。而正對著洞口位置的垃圾堆裏,有一個破板凳,當時特別顯眼。此刻,我已經看到了那個破板凳。

雖然鄭州的冬天愛刮風,但即使風再大,板凳也不是個很輕的物件,可不是那麽容易被刮跑的。而且這裏已經很偏僻了,相信幾天來,應該不會有人在附近閑逛,至於下到城牆根的垃圾堆裏,那幾率就更小了。所以,洞口應該就在這裏無疑!

得到了我的劃定的大概範圍後,老爺子就從最北邊開始,站在城牆的半坡上,每往南挪一點,就用力向下跺上一腳。

他的力量我們都見識過,這一腳下去,沒有一千斤,也有八百,真可謂是一步一個腳印。即使洞口被人為地封上,隻要沒被填死,就一準兒能發現。

隨著老爺子不斷南移,我的心也越來越沉重,眼看離之前判斷的最南邊隻剩下兩三步,可腳下卻還沒有絲毫的動靜。

終於,在老爺子又跺了兩下後,隻聽嘩啦啦一陣響,緊靠南頭的一截城牆垮塌下來,露出了僅容單人通過的一個小洞,正是我那天走出來的通道!

總算找到入口,所有的人懸著的心也都放下了。

老爺子顯然也頗為激動,從上麵跳下來樂嗬嗬地道:“怪不得怎麽找亮度都不加強,原來這幫娃娃們躲在下麵!我就說我的小蟲兒不會錯!看吧,哈哈!”

激動過後,我們又整理了一下裝備,由張山和老爺子在前麵開路,我和劉雲龍在中間,楊隊負責斷後。準備就緒,張山一揮手,打開手電,我們按順序向洞內走去。

通道內倒和我前幾天進入時沒什麽兩樣,風嗚嗚地從裏麵向外刮著,就好像前方有一台大功率的電風扇。拐了幾道彎,通道漸漸寬闊,幾分鍾後,我們來到了通道的中心地帶——那個麵積很大的石洞。

錢老爺子手裏的金蕈果然越來越亮,說明那隻銀蕈就在附近。這也讓我們加強了警戒,銀蕈在,陳東和吳國曉也就離我們就不遠了。

“咦?你們看牆上是什麽?”張山的軍用手電雖然能照到很遠,但不散光,我們就隻能看到光束附近的東西。

順著他的指引,我們也發現,在這個大洞的牆上,似乎零零散散地鑲嵌著什麽東西,當手電光束照過時,居然還能反射出異樣的光芒,真有點像天上閃爍的繁星。

掃了一圈,這才發現,原來整個洞內竟然到處都是。在我們旁邊不遠的洞壁上,也有那麽幾處在若隱若現。

我們都好奇地走過去,張山找到一塊,我湊上前仔細瞧這閃光的家夥,它一半在土質的洞壁內,一半暴露在外。外麵的光亮漆黑,還有些弧度,竟然和瞳璽頗為相像。

張山試著伸手去觸碰,半天後,他摳下來一個,拿在手中,轉過身來說道:“這……這不就是瞳璽麽?!”

“嗯……我說今晚外麵這麽太平,敢情都跑到這兒了!”老爺子從張山手中接過看了看,又遞給了我。

又一次見到瞳璽,我竟有些不能自已的激動。雖然此時兜內還有一個,但唯獨它例外,不但“吃”了那顆骰子,而且我幾次試圖吸噬,卻都毫無反應。

把剛摳下來的這枚瞳璽拿在手中,我憋了半天,終於無法忍受這種誘惑,趁他們幾個在討論著什麽,把右手背在身後,吸噬並捏碎了瞳璽。

……爽!一種無法言語的能量瞬間流向四肢百骸。這就是我要的感覺!這,就是我要的力量!

“太師叔,你是說附近的魂都被集中在了這裏?……”張山他們還在四處張望著、討論著,但我卻早已摳出了附近的好幾枚瞳璽,開始“大吃特吃”起來。

剛要去挖身旁的第六個,我突然感覺到身後勁風刮起,趕忙伸出左手去擋。“哢嚓”一聲,綁著符咒的“殺威棒”應聲而斷。抬頭看去,打我的竟是張山!

“老張!你瘋了!”劉雲龍愣了片刻,趕忙去搶張山手裏剩下的半截木棍。

“你們看他在幹嗎?!”張山就像瘋了似的,一把甩開劉雲龍,舉起那半截木棍,還要往我頭上敲。

“呼”木棍夾著勁風,直朝麵門逼來。他這次的力道,如果放在平時,絕對能要了我的命,甚至是腦袋開花的結局。

錢老爺子和楊隊也看出來這一下來勢凶猛,想要施救,卻無奈本就事發突然,而且此時木棍離我的腦袋已不足一尺,眼瞅著我就要血濺當場,卻無能為力。

不過,我說了,如果放在平時,還真有可能發生。但此時的我剛剛吸噬了五枚瞳璽,怎會如他所願?!眾人眼睛一花,還沒看清怎麽回事兒,那半截木棒就已經到了我的手中。先前設想的腦袋開花並未發生。張山愣愣地看著我手中木棍,一時竟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把木棍往地上一甩,衝張山吼道:“你發燒了你?!你知道這一下下去會怎樣?你想打死我啊?!”

“你……剛才吸噬了幾個?絕對不準再碰一個!我警告你!”張山結束了發愣,指著我鼻子說道。

“啪!”我直接揮手打開了他的胳膊,冷笑道:“哼!你是我爹啊?還命令我?!這礙著你什麽事兒了?你非要來管?”

也不能怪我發怒,你有話好好說,甚至罵我都行,誰讓我欠你的?是不?他這可好,上來就是往死裏招呼!有這麽辦事兒的麽?!

“你!……”張山瞪著我,眼睛裏都是忿恨。片刻,他可能也知道自己上來做得有些太絕,喘了幾口氣,壓著情緒說道:“總之,你不能再吸噬瞳璽了。”這次口氣倒是平和了許多。

但是,似乎有點晚了。如果他一開始就這樣,我也許就聽了。可這家夥剛才明明是想要殺死我,我不能不問個明白。

“為什麽不能?這裏到處都是,我吃幾個又能怎樣?”他忍著脾氣,我的脾氣卻又上來了。

“小王,山子也是為你好,瞳璽真的不能……”錢老爺子走上前正要勸解,卻被我直接打斷道:“為我好?!剛才您也看到了,他差點就殺死我!這也叫為我好?”

回頭看著張山陰沉的表情,我又挑釁道:“哼!殺了我就是為我好?那你改天抽空讓我也為你好一次!”

“你!!!”張山又要伸手來打我,卻被一旁的劉雲龍和楊隊連忙給拽著。

劉雲龍一邊扯著他,一邊勸道:“我說老張,你是有些激動了,咱有話不能好好說嘛?一上來就下重手,擱誰也不舒服啊!”

我沒理他們,而是轉過身要去摳牆上的那第六枚瞳璽。

吸噬後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那種滿足感和自信,早已讓我無法自拔。現在,看到這麽多,叫我怎能說罷手就罷手?恨不得一次都吸噬完才好!實不知,這正是跌向深淵的開始。

“你給我停下!!!”張山見我竟然還要吸噬,剛平靜下來的情緒一下子又全爆發了,甩開劉雲龍和楊隊衝我怒吼道。

此時我背對著大家,聽見張山的狂吼,隻是冷笑一下,壓根沒回頭瞧他,就要伸手去夠那枚瞳璽。

手剛碰到,隻聽見身後楊隊突然喊道:“山子!”緊跟著就是拉槍栓的聲音。

一陣腳步聲快步走到我身後,隨後腦袋也被冰冷的東西給頂著。我知道,那是衝鋒槍的槍管。

“你敢再碰瞳璽一下,我保證你腦袋開花!”張山冰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但我聽來,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顫抖。

“山子!冷靜啊!不就是幾枚瞳璽麽?至於嘛!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錢老爺子也看出來事情不是那麽簡單,一邊勸,一邊問道。

“爺爺……爺爺臨走前交代我,師叔是……雙道並馳的體質……如果……如果有一天他不能控製瞳璽的誘惑……就讓……就讓我殺了他!”有人詢問,張山終於憋不住,用顫抖的聲音說出了原因。說完,竟已嗚咽起來。

“這……這是為什麽?”錢老頭兒也不解地問道。

張山用力吸了吸鼻子,喘了幾口氣,依然用衝鋒槍頂著我的後腦,說道:“爺爺說,雙道並馳的人,半陰半陽,不像咱們常人,陽氣為重。而瞳璽為重陰之物,隻要他過多吸噬瞳璽,當陰氣大於陽氣,整個人的體質和性格都會發生改變。到時候會完全變成另外一個樣子,無惡不作,禍害人間!所以,甭管是誰,就算是我爺爺,到現在這種情況,我也要殺了他!”

所有人都沉默了,誰也沒有想到,過量吸噬瞳璽竟會有這種後果!

“小王,聽到了吧?你真的不能再吸噬了!聽山子的話,把手拿開吧!”錢老爺子聽完,一邊勸我,一邊就要來拉我的胳膊。

“別聽他胡說!”我躲開了老爺子伸來的手,說道:“哼!我知道,他一直羨慕我有無為印,有那些他一輩子也學不來的本事。他怕我有一天會超過他,接過張老頭兒的衣缽,轉而要來保護他。所以才編了這麽一個故事說給你們聽。老爺子,你不也是噬魂者,你什麽時候變過?”要放在以前的我,此刻就該住嘴了。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心裏就想著要和張山抬杠到底。他越不讓我幹什麽,我就偏要幹!

“你!……”張山再一次被我氣得沒有話說。

“山子不是說了嘛!你是雙道並馳,和我不一樣,我還是陽氣為重!吸噬一些也沒什麽。”錢老頭兒忙替張山解釋著。

“去他媽的雙道並馳!!!你當我想嗎??你當我想要這個狗屁的無為印?!”我總算忍不住了,把一肚子怨氣都發了出來:“自打兩年前見了張老頭兒,你們看看,我的日子都成什麽了?!工作丟了,整天有家不能回,被成群結隊的妖魔鬼怪追殺。還要摻和你們這些屁事兒!有我什麽好處?啊?!有我什麽好處?!我要過什麽?現在倒好,隻不過是幾顆破玻璃珠子,連你都想要我的命。好啊!你來啊!我讓你打!我告訴你,今天我還偏就吸定了!!!”說完,我再次把手伸向那枚瞳璽。

“不許動!!!”張山用槍管狠勁地頂著我的頭,再一次警告著:“師叔!你不要逼我!”

一旁的老爺子和劉雲龍、楊隊誰也沒想到,竟然一進洞就是這種棘手的情況發生,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毫無辦法。

正僵持著,老爺子掛在領口的那隻金蕈突然大亮,並且一閃一閃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也包括我和張山。

“這……他們來了!”錢老頭兒愣了一下,終於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兒。

“啪啪啪!”洞內的黑暗中傳來一連串的鼓掌聲。緊接著就是趙有德的聲音:“哎呀呀~看來我們出現的真不湊巧啊。一來就看見反目成仇的大場麵!嘖嘖嘖,怎麽了?有什麽矛盾說出來,大家幫你們給開解開解啊!別動刀子動槍的,多傷和氣!”

聽見他的聲音,我和張山都忘了眼前的事情,轉過身來。楊隊撿起剛才掉在地上的手電照去,隻見黑暗中,趙有德、吳國曉、陳東三人排眾而出,站在我們前方十米處。

老爺子瞧了瞧他們,又看了眼滿滿一洞的瞳璽,似乎想到什麽,問道:“這是你們幹的?”

“嗬嗬。老爺子人老腦子不慢!”趙有德瘸著腿踏前一步,答道:“為了邀請我們的新朋友,不下點本怎麽行?這叫……叫什麽來著?……對!禮多人不怪嘛!”

新朋友?我還在犯迷,卻發現劉雲龍、張山、楊隊他們都回過頭來看著我。

“你是說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那還能是誰?嗬嗬!怎麽樣?這份大禮還合胃口吧?”趙有德信心十足地說道。

我沉默了,說不好,那是假的。但要我和他一起?對不起,本人腦子還沒壞掉!

“不用急著答應。”這時陳東又站出來說道:“慢慢考慮。這裏所有的瞳璽,都是為你準備的。隻要你想,什麽時候都可以來!我們絕不攔著!而且你盡管放心,我們不需要你做什麽,而且你也不用承我們的情,該幹什麽還幹什麽!”

也就是說,這些瞳璽都是白給的!……我著實有點心動,這筆交易……不,準確說這就是白揀啊!看著鑲滿一牆的瞳璽,我已經開始考慮是不是要和他們商量商量了。

“陳東!”一直憋著氣的楊隊見他說話,終於忍不住了,踏前一步指著他問道:“你到底是誰?!現在也不用躲躲藏藏了,給我們交個底吧!”

“嗬嗬,我就是陳東,陳東就是我!”對麵那個穿武警製服的人答得很幹脆。不管他說他是誰,我們都能接受。可他竟然說自己還是陳東,這是始料未及的。

“那你……為什麽要幫他們?你知道那個瘸子是什麽人嗎?”楊隊十分不解地指著趙有德問道。

“你搞錯了一點。”陳東仗著藝高人膽大,走到我們兩撥人中間,也指著趙有德說:“不是我幫他們,是他們在幫我!”

說到現在,我始終在回憶著陳東的腔調,他實在是和一個人很像,但卻又怎麽也想不起來。唯一能肯定的是,在三天前,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副麵孔。此刻,他說完話,就站在那裏,挺胸昂頭,一手置於小腹前,一手背在身後,雙腳不丁不八地站著,頗有一些修道之人的風範。

“你……你是……”我終於想起來了!雖然沒見過這個人,但這個姿勢我再眼熟不過!“你是那瘦高個兒道士!!!”我指著他喊了出來。這家夥殺了我兩次,他的一舉一動,我都印象深刻。

“嗯!看來你是看過那個骰子咯?”陳東正過身子,笑眯眯地看著我。

“小王,你說他就是六生六世裏麵的那個修煉百足陣的道人?”錢老爺子走上前,壓低聲音向我求證。第三第四世,今晚出來前我大概和老爺子講過,所以他自然知道那個道人。

“哈哈~!見笑了!我隨便做的一個小玩意兒,還真讓你們當寶貝了,慚愧啊慚愧!”陳東聽見了老爺子的問話,大笑著說道。

“什麽……你說……你說那顆骰子……”老爺子聽他這麽說,好像突然被擊中了似的,身子搖搖晃晃,竟差點站不住。張山連忙靠過去扶住了他。

“對!那顆骰子中,隻不過是我認為重要的一些記憶片段。把它們存起來,僅僅幫助我每世恢複記憶罷了。”陳東繼續打擊著錢老頭兒。

怪不得!原來裏麵的根本不是什麽六生六世!我就說怎麽可能兩世裏竟然有可以交互的時間?原來這些都是他的記憶而已。

“你……已經練成了百足陣,明明可以永生的。為什麽……為什麽還要再投胎轉世?”老爺子仿佛瞬間又老了好幾歲,喘著氣問道。

“百足陣?”陳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百足陣是厲害,我也一直想找回來。但反複投胎轉世,卻是為了更高的追求。”

“什麽追求?”就連張山,也想知道這個家夥到底想要幹什麽了。

“嗬嗬,請恕我暫時賣個關子。”陳東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道:“怎麽樣?大體的情況你也知道了,想好了麽?這筆交易值得做啊!”我們都知道,他說的是這滿洞瞳璽。

“不要答應他!!!”張山扶著老爺子,回頭衝我喊道。

滿滿一洞的瞳璽,任我吸噬,還不要求回報,這樣的好事兒哪兒找去?!我甚至想過,等吸噬夠以後,再設法製住他們三個,也算是將功贖罪了,張山和老爺子也不好意思再拿我怎樣。

“你們真就沒有任何要求?”安全起見,我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師叔!你瘋了!”

“老王八!你他娘的是想叛變嗎?!”

張山和劉雲龍同時喝止我道。

“哈哈哈哈!”這個情況正是陳東願意見到的,仰天大笑對我說道:“話,我已經說過了。要是真講條件嘛,倒也算有一條,非常容易,就是一個月內,你要幫我送件東西到太行山,僅此而已,怎麽樣,不難吧?不過呢,你的朋友們似乎不太高興你這麽做。怎麽解決,我也不好意思插手,要靠你自己想辦法咯!”說完,他就走回趙有德和吳國曉身旁,抱起膀子看著我。

所有人一時都看向我,他們想知道我的最終決定。

氣氛逐漸在沉默中凝固了。過了半晌,張山見我不肯說話,突然一個轉身,拿槍指著陳東說道:“我先殺了你這個蠱惑人心的家夥再說!”

“噠噠噠!”數發子彈全打到了石洞的頂壁上,原來是他身旁的錢老爺子把槍管推開了。

“記住我們的目的!抓活的!你打死他隻不過是再拖上個二三十你,無異於飲鴆止渴。”老爺子低聲吩咐完,又衝我說道:“小王,下個決斷吧!當心萬劫不複啊!”

“小王,你要三思!和他們打交道,無異與虎謀皮啊!”楊隊也在一旁勸著我。

“老王八,你敢答應。我就和你絕交!”劉雲龍走上來威脅道。

倒是張山這次什麽也沒說,隻是用他那冷峻的眼神盯著我。

“就……隻是送個東西這麽簡單?”我說到底還是忍不住瞳璽的誘惑,再次詢問道。如果不傷害別人,隻是送個東西,那我為什麽不可以做?當然,剛才陳東也說道,如果我們等下逮著他們,那我更省事兒了。但既然他敢這麽說,肯定就有備無患。

還沒等陳東回答,張山則再一次把槍口對準了我,問道:“你是下定決心要接著吸噬瞳璽了?”這次,他的聲音無比冰冷,再沒有一絲的感情。我知道,如果我承認,他一定會馬上扣動扳機的。

“你怎麽這麽軸?!”我實在忍不住了,低聲罵他道:“答應不答應是其次,你讓我爭取時間先吸噬上幾顆,咱們把他們抓住再說,這不行麽?你怎麽到底都不明白?!!!”

“不,不明白的是你!”張山語氣依然冰冷,走到我麵前,依然沒有放下槍,盯著我的眼睛說道:“我不在乎他們跟你談什麽條件,我也不在乎能不能抓到他們。我隻關心一點,就是你,絕對不能再吸噬哪怕一枚瞳璽!!!”

“可以,你的好意我理解,但請你下次和我討論問題的時候,麻煩換一種方法!”我話音還沒落,腿上早已發力,瞬間就躲開了張山的槍口,衝出楊隊和劉雲龍他們幾人的扇形包圍圈。

而衝出來前,我背在身後的手已經又摳下來一枚瞳璽並吸噬進去。隻是這裏光線黑暗,他們還要分散精力去防止陳東偷襲,所以誰也沒有發現。

剛一停頓,我就把雙手插在腳下地麵的土壤內,一邊把吸收來的力量傳入地下,同時暴喝道:“都給我出來!!!”

頓時,地麵上逐漸冒出一縷縷的黑氣,漸漸凝聚,當黑煙化作一個個人形後,順著微弱的燈光看去,我身後竟有百人之眾。

當然,至少張山、楊隊、劉雲龍和吳國曉應該是看不到這些魘的。

說實話,我並不知道該怎麽召喚出這些魘。但所謂吸噬瞳璽後的自信,就來源於此,心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你想做什麽,怎麽做?都可以!隻要你想,就一定能做成!

所有人都愣了,他們不知道我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