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你要幹什麽?!”錢老爺子看到這個場麵,臉色頓時劇變,搶上前問我道。

我還沒說話,身旁的一個魘走上來,瞪著我問道:“就是你小子把我們叫出來的?”

“不想入金棺的話,就老老實實聽我的吩咐!”我對他說話的態度很不滿意。

“哼!掌印人?掌印人又怎樣?能不能收的了我們,那得看你的本事!”這個魘見我根本都不拿正眼瞧他,覺得受到了侮辱。話音還沒落,突然就伸出胳膊直取我的咽喉。

“找死!”我終於轉過臉來,同時也向他伸出右手。

雖然他在前,我在後,但此時的我無論力量、速度,都比剛進洞時高了不止一個檔次,竟是後發先至,在他的指尖碰到我咽喉前,我的右手已經****了這家夥的身影內。

“破!”隨著我一聲低吼,“嘩”地一下,這個魘頓時重新化為一陣黑煙,而且……竟被我的無為印漸漸吸入其中。

“這……”包括我在內,所有人又一次愣住了。除了瞳璽,我竟然還能吸噬魘?!

正在發愣,身後又走上來一個魘,看著我說道:“好多年沒見到能夠禦鬼的掌印人了,請問鬼師有何吩咐?”

“鬼師?”我頭一次聽說這個名詞,不過……貌似還不錯!叫起來挺響亮的。

“嗬嗬,能夠禦鬼的掌印人,我們都尊為鬼師。您隻要一聲令下,我們不敢不從。”這個魘恭敬地答道。

好吧,鬼師也好,鬼徒也罷,隻要能幫我解決問題,都無所謂。

想了想,我指著前方說道:“把左邊這三個人先控製起來!”

沒有任何響應,隻是一瞬間,身後已經有二十多隻魘飄至陳東、趙有德和吳國曉身旁,將他們給團團圍了起來。

吳國曉看不見,倒也還沒什麽;趙有德頗為緊張也在情理之中;倒是這個陳東,雖然他現在是凡身,但我敢肯定,他看得到這些家夥。此時,他依然還是先前那副信心滿滿的架勢,雙臂環抱西安胸前,樂嗬嗬地看著我。

“……靠!老王八,你吃藥吃嗨了吧?在這兒空指揮什麽?還不趕快想辦法……”劉雲龍見我又是說話又是打的,可除此之外,別的什麽也看不到,走上來罵道。

錢老爺子什麽也沒說,在懷中忙活了一陣,然後分別在他們三個的兩邊太陽穴上拍了一下。劉雲龍頓時就把說到半截的話吞了回去,老老實實地退到楊隊身旁。

我知道,他們此時都能看到這些魘了。

“還不上去?先把他們綁了再說!”我見張山站著不動,忍不住催促道。

“你靠這種力量得來的戰果,我不需要!”張山看也不看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這回是我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都什麽時候了?還來計較這些因果關係,豈不是要白白錯過大好時機?

“老張,你聽我說。”劉雲龍一看清,就全明白了,湊上來和張山說道:“老王八夠意思了,這有個台階,你該下就下吧!把他們逮著,咱們先解決外部問題,再處理內部矛盾啊!”

眼瞅著張山半天不吭氣兒,劉雲龍隻好又退到後麵,嘴裏還念叨著:“得,算我沒說!”

“行!你不動手,我自己來!”我也懶得再和他計較什麽了,總之,先把陳東他們控製住再說。

抬起右手,我剛要下命令,陳東卻把始終抱著的膀子放下,看著我說道:“想知道千年不破關在哪麽?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

“千年不破關在哪?!”我還沒說話,錢老爺子卻急忙走上前,看著陳東問道。

“就在這裏!”陳東依然一臉輕鬆的表情,伸出左手,指了指地麵。

“不可能!這裏我查過,根本沒有!”錢老爺子一聽,就知道他在耍著我們玩。是啊,他想要得到百足陣,又怎會告訴我們千年不破關?甚至還故意把我們引進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麽?

“哦?請問您老見過千年不破關是什麽樣子呢?還是您親自來看過了,沒有呢?”陳東一點也不像是謊言被揭穿的樣子,悠悠然說道。

“我是沒見過,有本事你就讓我們見識見識!我老頭子也開開眼!”錢老頭兒顯然認定千年不破關不可能在這裏。

“嗬嗬,您老用不著激我。我本就是打算帶你們去見識的。怎麽樣?跟我走吧?”說完,陳東轉身要走,可是那群魘圍著圈攔住了他們,他隻得回過頭,朝我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我本來想征求一下老爺子的意見,但現在我們明顯處於優勢,也不怕他會做什麽手腳,於是我對那群魘揮了揮手說道:“留個口,讓他們走,有什麽小動作的話,就先製住再說!”

於是,在陳東的帶領下,我們慢慢向洞內深處走去。後麵還浩浩蕩蕩地跟著個百八十人的“打手團”。

其實隻有百十米,當走到一個小洞口時,陳東停了下來,轉身說道:“千年不破關,就在這裏麵,那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地方。”

“這……這是城隍廟戲樓下的那個通道入口啊!”我跟著手電的光線看了一圈,認出了這裏。

剛發現這個入口時,劉雲龍他們下來的一路上都拿粉筆做了標記,所以洞口上一個大大的“上”字我是見過的。這個洞口後,就是那個直徑不大的深坑,記得我剛在這裏碰到高苑時,還差點掉下去。

“編!接著編!”我見他說是這裏,忍不住諷刺道:“我們派專人來看過,根本就不是!”

“派來的是一個魂吧?”陳東說出這句話,我們心裏都是一震。高苑並沒有和他們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打過照麵,我們也沒提起過,按理說他是絕對不應該知道的。

見我們不說話,陳東笑了笑,接著道:“你們失敗就失敗在,派來的不是人,而是一個魂。”

“不可能!那丫頭不可能、也不敢騙我!”老爺子似乎琢磨到了點什麽,對著我們道。

“當然,她沒有騙你!”沒想到陳東竟直接肯定了老頭兒的說法。

那……到底是為什麽?如果說這裏就是千年不破關,既然陳東都說了,高苑不可能騙老爺子,她又怎會明知道是,卻又不說?那就隻剩下另一種可能了,除非這裏不是!

看到我們再次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陳東聳了聳肩,接著道:“老爺子,我說了,你壞就壞在派來的是一個魂,而不是自己。如果你親自來,說不定早就被發現了。可是你太忙,無法分身的情況下,派來了一個魂來探查。這就給了我可乘之機,隻用稍微做了一下手腳,我就能一百個放心,你派來的人絕對發現不了。”

“為什麽?”我實在不能理解,他究竟是怎麽做,可以逃過一個魂的搜查?

“嗬嗬,如果你們經常接觸辟邪符,就能知道。”陳東看著我,饒有興致地解釋道:“辟邪符分好多種,有的能讓魂魘無法靠近,有的能直接收了魂魘,有的能讓他們無法觸碰,但還有一種,也是我們常用的,能讓魂魘看不到貼了這種符的物件。”

“你是說……你在洞口貼了……貼了避魂符?!”老爺子終於明白了,瞪著大眼問道。

“哈哈哈哈……”陳東仰頭大笑後說道:“當然,我隻不過是稍加改動,讓這道符更具有隱蔽性,就連人來到這裏,不仔細看,也找不到!隻會以為這就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深坑。”

“這……這怎麽可能!我居然沒有想到這一點……”老爺子再次出現了短暫的失神,看來,他已經完全相信了陳東的說法。

“嗬嗬,往往最普通,最簡單的做法,就能夠有意想不到的結果。不是麽?”陳東言語間頗為得意。

劉雲龍依然不信,指著陳東諷刺道:“你指著個坑說是就是了?我就不信你有這麽厲害!什麽都先想一步。你當你是諸葛亮啊!”

“這樣好了,要驗證這裏究竟是不是千年不破關,很容易,一個活人足以。”陳東並沒有被劉雲龍激怒,伸出一個指頭說道。但他卻是對著錢老爺子說的。

我們都還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陳東突然後退一步,來到吳國曉一側,雙手伸出,一手拿著吳國曉的後衣領,一手抓著皮帶,就這麽往前一攛,把我們老板一百七八十斤的身子就扔了出去。

不偏不倚,我們老板被扔進那個洞口後,先是撞在牆壁上,緊跟著又向下墜去。

“啊!!!!!!!!!!!!!!!!!!!!!!!”從深洞中傳出了吳國曉撕心裂肺的絕望叫聲。

“你幹什麽?!”等我們發覺,吳國曉早已掉了下去。

陳東身手本來就好,他這一退、一抓、一扔,本就發生在瞬息之間,而且那些魘雖然有我的命令,但畢竟他動的是自己人,沒碰到我們,“打手們”也就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誰都沒想到,陳東竟然把吳國曉給扔了下去!他究竟想要幹什麽?

“看看吧,老爺子,到底是不是真的,這下你總能看出來了吧?”陳東說完,背著手向後退了十來步,趙有德也緊跟著他。

老爺子也真聽話,趕忙走上前,在洞口處蹲了下來,仔細觀察著。為了防止陳東突然發難,我又加派了一些魘,擋在他們和我們的中間。

過了好一會兒,老爺子轉過身來,臉色鐵青地對我們說道:“他說的沒錯。這裏,就是千年不破關!”

“為什麽?你怎麽看出來的?”我奇怪不已,搶上前,向下麵的深坑望去,裏麵黑洞洞的,什麽也沒有。

“千年不破關,是不允許任何活物通過的。所以,當一個人掉下去時,通道內會像絞肉機一樣,慢慢逼出這個人的血液、水分和一切有生命跡象的東西。越往深處,逼出的就越多。你用鼻子聞聞就知道。”老爺子在一旁解釋著。

我用力嗅了嗅,果然,裏麵彌漫著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兒。吳國曉先前並沒有受什麽傷,剛才陳東扔他的時候也把力道掌握的剛剛好,撞在垂直的牆壁後,去勢也剛好用盡。所以,即使他剛才在牆上撞破了鼻子或嘴,造成出血,也不會有如此濃重的血腥味兒。

不過,陳東確實太狠了!吳國曉一旦沒用,說話間就被他當成了試驗品犧牲掉。看來這個道人的性子多少年來也沒變過,依然是這麽的冷酷無情。

“陳東!你居然當著我的麵還敢殺人,你知道不知道這是要擔法律責任的!!!”楊隊早就按耐不住了,對於一個刑警來說,當著他的麵殺人,無異於是最大的挑釁。

我正要發號施令,先製住陳東再說。老爺子卻又站起來喊道:“陳東!我承認你比我有心計,能掐會算。但智者千慮必有一疏!你為了拖延時間,說出了千年不破關的所在,但你想過沒有?百足陣呢?在我手上!你還想要拿回去麽?!”說完,老爺子在背後一抄,拿出了百足陣的陣譜。

“你想要怎樣?!”陳東看到百足陣,頓時緊張起來。也許他一直覺得老爺子不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時刻戴在身上,所以並沒有防備。

“嘿嘿,不怎樣。我先毀了它再說!”老爺子話還沒說完,就鬆開了手。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著百足陣掉進了千年不破關。

“老東西!”陳東終於怒了,隻是一個踏步,就衝出了包圍圈,直朝錢老爺子迫去。

“攔住他!”我也趕忙下令,讓那些魘進行圍追堵截。

雖然老爺子的身手也很好,甚至和這個陳東不分伯仲。但安全起見,我不能讓他冒這個險,畢竟此時不再是簡單的切磋,而是生死相搏!

陳東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每一個靠近他的魘,隻要碰上這家夥的鐵拳,瞬間就被彈了開去,飛出好遠。雖然這些魘並沒有阻止他衝過去的勢頭,不過還是減慢了速度,等這家夥靠近千年不破關的關口時,錢老頭兒已經退到了更加安全的地方。

“哈哈哈哈!有本事你就跳下去夠啊!沒事,肯定找得到!不過你隻能在那邊用了!”老爺子總算了了一樁心願,心情大好,在張山他們的掩護下,興高采烈地刺激著陳東。

陳東站在關口瞧了瞧,反而突然安靜下來,話鋒一轉,依然不緊不慢地衝我說道:“你考慮好了麽?要不要幫我這個忙?”

我想了想說道:“我看就沒這個必要了吧?”現在情況很明了,百足陣的隱患已然消除了,而且他還在我們的包圍之下,貌似用不著講什麽條件了。隻要逮住陳東,這一洞的瞳璽就都是我的,誰也別想攔著。

“你就這麽有信心?”陳東看著我,笑了。

我心底生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因為我發現剛才這一輪混戰下來,我們忽略了一個人——趙有德!這家夥現在跑哪了?!

“小王!當心背後!!!”錢老頭兒眼尖,突然朝著我大聲喊道。

由於剛才我為了躲開張山,竄出來後,並沒有和他們站在一起,此時,老爺子和張山他們站在一角,陳東站在一角,而我也獨自站在一角,我們倆之間,才是那些召喚出來的魘。

聞聲我趕忙回頭看去,卻看到了趙有德那張一臉奸笑的表情。

剛才為了阻止陳東,我把身後所有的魘都派了出去。可以說,現在是我一個人在最後麵。當我轉過身來,趙有德那副欠揍的表情就在身前半米處。見我看向他,趙有德呲了一下他那滿嘴黃牙,伸出雙拳向我打來。

說實話,如果在以前,興許我還怕他。現在眼瞧著他慢慢攻來,我連反擊的興趣都沒有,伸手就抓住了他的兩個拳頭。

“咦?”剛捏上他的手,我就一愣。這家夥的掌心裏竟然還攥著東西,硬邦邦的。再看向趙有德,他還是一臉笑嘻嘻的樣子,這哪像是打架啊?

趁著我片刻愣神的機會,他突然一縮,抽回了被我捏著的手。我低頭一瞅自己手中,又是兩枚瞳璽!剛剛因為突然事件而被壓抑下來的頓時再次被點燃。我哪還考慮?轉瞬間就又吸噬掉了這輛枚瞳璽。

“我看你是無可救藥了!!!”張山猶豫了片刻,推搶上膛,對準了我。我知道,他這次是真的要開槍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躲還是不躲?

“叮”的一聲輕響過後,又是緊跟著“噠噠噠”,一連串子彈射在了我身旁的牆壁上。

我不知道他們發現了沒有,至少我是看到了,那“叮”的一聲來自於一顆小石子擊打在槍管上。而且這顆石子,竟是陳東所發的。

瞧見我看向他,陳東衝我笑了笑,說道:“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啊!”

其實我壓根沒聽見,滿腦子都是張山向我開槍的那一刻,這家夥竟然真的想要打死我!我已經三番五次地對他忍讓,甚至給他台階下,沒想到這傻大個兒不但不領情,一心就想要我的命!

“姓張的,是不是今天非要先除掉我,你才放心?!!!”我也懶得再去想了,瞪著張山,一字一句地問道。

張山也隻是盯著我,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但在我看來,他是被說中了心事。

“小王,冷靜!那是他們的離間計啊!”錢老爺子和楊隊同時勸著我。

“哼!離間計?離間計能操縱得了他手裏的槍麽?”我可不這麽認為,衝他們喊道:“他這是第三次想打死我了,你們到現在還替他說話?你們有沒有看清楚啊?不是我要和他作對,是他非要殺我啊!還不趕快過來!這家夥已經瘋了,一會兒說不定連你們都殺!”

幾秒鍾過去了,沒有一個人肯動哪怕半步。

“老爺子……你什麽意思?”我看著錢老頭兒問道。

“小王,別再吸噬瞳璽了!過來吧!”老爺子和聲細語地對我說著。

我又看向劉雲龍。

“老王八,老張是為你好!”劉雲龍雖然沒有表態,但從他的語氣和一動不動地狀態上就能看出來,這家夥也不和我一勢了。楊隊我壓根就不問,他以前就和張山一個鼻孔出氣兒。

“好!好!好!”我連說了三個好,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既然你們不仁,就休要怪我不義!張山,直到現在,我王梓麒都問心無愧!今天,我有三條命也還你了,咱倆以後各不相欠!來人!”

“在!”一眾魘轟然應道。

“把這四個人給我趕出去!”我咬著牙下了命令。事後過了好久才知道,其實我早已吸噬瞳璽過量,精神處在高度敏感和亢奮的狀態下,已經沒有了辨別是非的能力。

“靠!你他媽真是個老王八!你這是要瘋啊!”劉雲龍還沒有抗議完畢,我的“打手團”就已經逼到了他們麵前。

“當心!”老爺子眼疾手快,一把拉開了劉雲龍,又緊跟著喊道:“不能留小王一個人在這裏!得頂住!”

張山早已把衝鋒槍遞還給了楊隊,抽出“殺威棒”,衝進人群砍殺起來。劉雲龍也在老爺子的帶領下,為張山和楊隊打開了後路,讓他們不至於被包圍。

看著他們在重圍中廝殺,我心裏並不是滋味,畢竟有著同生共死的情分在裏麵,但一想到張山先後三次要殺死我,甚至最後一次要不是陳東出手,我可能就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了,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不過好在我隻是讓這些魘趕他們走,不至於以性命相搏。

陳東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我身旁,看著眼前搏殺的場麵,對我說道:“這麽打,你可要當心別傷著他們啊!要不我幫幫你,把他們攆出去得了?”

“我們的事兒用不著你管!”雖然我此時在和張山老爺子他們作對,但也沒有瘋到要讓陳東來幫我。他如果一出手,那性質就完全變了。這點我自問還是能分清楚的。

“嗬嗬,行!隨你,不過你可要小心打起來收不住啊!”陳東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不再做聲,我也任由他站在旁邊。

又看了一會兒,我發現不對勁了。這些魘哪是要趕他們走的架勢啊?分明是招招往要害上招呼。劉雲龍已經幾次險象環生,要不是錢老頭兒在最後時刻幫他擋著,這家夥早就死於非命了。”

“停手!”看到這種情況,我趕忙下達了停止攻擊的命令。

讓我冷汗直冒的一幕出現了,竟然沒有一個人,不,是魘。沒有一個魘聽我的話,他們依然在凶猛地進攻。

“我讓你們停下!聽見沒有?!”我跑上前一步,大聲吼道。

依然無人停手,這些家夥的進攻反而更加凶猛了。

“叫你停手,是聾子嗎?!”我情急之下,跑到人群後麵,拽住了一個剛被張山打了出來的魘,厲聲問道。

氣人的是這家夥根本瞧也不瞧我。爬起來又要衝上去。

我恨急,右手用力,想要像先前那樣滅了他。卻沒想到這家夥突然消失,一個閃現,就又出現在了兩米外,讓我抓了個空。

這……難道是瞳璽的效力已經過去了?我趕忙跑到牆邊,摳出兩枚瞳璽,吸噬後如法炮製,卻依然無效。被我打到的那幾個魘雖然摔了開去,但並沒有對他們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我終於開始後悔了,沒想到一切竟然演變至現在這種局麵,完全失去了控製。

一隻手搭到我的肩膀上,耳後響起了陳東的聲音:“你看,早勸過你,你不聽。現在管不住了吧?”

我一把打開他的胳膊,轉身喝問道:“是不是你在搞的鬼?!”

對麵的陳東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慢吞吞地說道:“鬼兵是你招出來的,命令也是你下的,這會兒不聽話了,你倒來怪我了?!”

我無言以對。是啊,路都是自己選的,我能怪誰?

“你一定有辦法!讓他們停手!”雖然陳東並沒有說他能管,但目前的情況,就算不是他的主謀,也一定在背地裏做了手腳。

“嗬嗬,可以!~還是那個條件,幫我送件東西到太行山。我不但能幫你救他們,這滿洞的瞳璽,還都是你的!怎麽樣?”陳東再次提出了要求。

“什麽東西?”我不得不開始考慮他的條件,因為此時,已經別無選擇了。

“放心好了,不會是你們誰的人頭。也不是在人間違法亂紀的東西,而且非常好帶!”陳東給我吃了顆定心丸。

“……行,我答應你,東西拿來吧!”我猶豫了片刻,也隻好答應下來,向他伸出手。

“嗬嗬,你隻要承諾一個月內去太行山就行了。東西,我到時候自然會給你。”陳東拍了一下我的掌心,接著道:“先跟我來,讓我取個東西,就放人。”說完,他轉身朝一旁走去。

扭頭看了一眼奮戰的眾人,我隻得快步跟上了他。

來到千年不破關口,陳東站定後,蹲下身來,在關口上摸索著什麽。

瞧著他的背影,一個念頭在我的心裏迅速上升:如果我此時突然發力,把他推下去,會不會就能改變目前的現狀呢?但轉念一想,如果我殺了他,卻沒能解開張山他們的局,豈不是還要陷入混戰?而且這個家夥如此放心地背朝我蹲著,說不定留有後手。當我無法推他下去,很可能造成我們的協議作廢,那時不但無法解圍,又多出一個強敵,更加得不償失。更何況,雖然我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要在背地裏害一個人的性命,自問沒那個“魄力”。

掙紮了半天,直到陳東再次站起來,我也沒敢履行這一大膽的想法。但當他轉過身來,我愣住了,因為陳東的手中拿著的,赫然便是剛才那被錢老頭兒丟下的百足陣!

“這……你是怎麽撈上來的?!”我驚訝不已,如果是千年不破關,扔下去的東西還能再撈上來?這怎麽可能!

“嗬嗬,一點小把戲而已!”陳東向我揚了揚他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團細細的絲線,雜亂無章地包裹在百足陣的陣譜外麵。而他,正提著這些絲線的其中一根。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幹的,但很顯然,正是這些絲線攔住了掉下去的百足陣。

正看著發愣,我卻注意到陳東的右肩膀慢慢爬上來一個東西。有拳頭那麽大,八條毛茸茸的長腿……這是……這竟然是一隻超大號的蜘蛛!

見我看到了蜘蛛,陳東笑著伸手逗了逗它,說道:“我這個人啊,沒什麽別的愛好,平時就愛養些小玩意兒。你還別說,到關鍵時刻還真就能派上用場!”

我全明白了!別看我們自己人打得挺歡,原來竟全都在陳東的計劃之內!我們之所以能夠發現洞口,進來,其實早已走進了他們布置的陷阱。

陳東先是把附近的魂都收集來,放置於這個洞內。然後用雙子蕈的銀蕈吸引我們前來。看來他非常熟悉我的體質,在他們還沒有出現前,就已經在我和張山之間造成了裂隙。

當他們出現後,陳東一步步誘惑著,想方設法要將我拉下水。這期間,有兩點看似他是被迫而為,其實則是暗含深意:

首先,陳東被我們層層包圍後,道出千年不破關的所在,當時看起來他是為了突圍爭取時間,其實主要目的是想要得到百足陣的所在。他很清楚,我們找千年不破關已經幾天了,目的也很明確,就是要把百足陣送進去。錢老爺一旦知道了千年不破關的所在,定會第一時間拿出百足陣,將其送入。

百足陣畢竟是個物件,它不是雷達發射器,任他陳東再厲害,也算不出在哪裏,所以就隻有用這個方法,讓我們自動亮出。管不管用,一試便知,我們到底是上當了。

緊接著,他又扔出吳國曉,來驗證千年不破關的真偽。但這隻是表象,更深一層意思就是在讓我們吃驚的同時,利用間隙,悄悄送出那隻蜘蛛,在關口下麵一點的位置結網,好攔住緊跟著掉下去的百足陣。

老爺子果然上當,短暫的吃驚過後,馬上就拿出百足陣,扔了進去,正掉在蜘蛛剛結的網上麵。不然以陳東的速度,怎麽可能會眼睜睜地瞧著老爺子將陣譜丟下去?

隻是不知道這是個什麽蜘蛛,蛛絲竟然如此有韌度,百足陣陣譜至少有三斤多重,竟然能擔得住。

至於那些鬼兵為什麽不聽我的,如今也不用想了,很可能他們打一開始就不聽我的,隻不過是在“某些人”的授意下,營造了這麽一個場麵而已。可見,進洞後我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陳東精心策劃和布置下進行的。這個人,真的太可怕了!

所以,指望他勒令那些家夥們停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隻是在拖延時間,防止我的加入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把這些事情在心底反複印證了兩遍,每一點都嚴絲合縫,看來我的猜想是完全可以成立的。再抬頭去看陳東,他此時正饒有興致地擦拭著百足陣,暫時還沒有注意到我的變化。

不行了,我必須要馬上有所行動!不然的話,等他精力一旦轉回來,我們恐怕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我裝作著急地回頭看身後的戰況,慢慢湊到牆邊。這裏有連著五枚瞳璽,是我早就觀察好了的。用身子擋著陳東的視線,我將這些瞳璽依次摳出、吸噬。等吸完了五枚後,我沒再看後麵,向前一個加速就衝入了人群。頓時,那些鬼兵漫天飛舞,不是被我扔出去,就是被踹飛。

其實這些對他們根本造不成什麽傷害,但我的目的卻達到了——很快,就衝到了張山他們身邊。

“快走!咱們都上當了!陳東又把百足陣撈了出來!先出去再說!”我一把扯著老爺子,就要向後退,身後,就是我們進來時的那條通道。

“你說什麽?!”我明顯地感覺到老爺子渾身一震,他把我的手腕捏得生疼,大聲問道:“你說他又把百足陣撈了出來?!”

“是的!他用蜘蛛在關口結網,把你扔下去的百足陣攔住了!”我知道不說清楚老爺子是不會相信的,隻好對他說出了緣由。

“快走吧!等他催動百足陣,咱們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我見老爺子聽後站在那裏發呆,再一次催促道。

“不行!百足陣絕不能落在他手上!不能走!殺回去!”老爺子見他們也都退了過來,把我一推,又衝了回去。

“到底怎麽回事?”楊隊見我回來,趕忙湊過來問道。

“得空再說!保護好老爺子!”我見錢老頭兒像瘋了似的往人群後的陳東衝去,趕忙拉起他們跟上。可這些魘太多,對我們來說,勉力抵抗住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更何況要往前衝?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當我們衝到了千年不破關關口的時候,人群後傳來了陳東的聲音:“停手!”終於,這些魘不再衝鋒,呈扇形把我們包圍了起來,裏三層外三層。

“嗬嗬,還要頑抗到底嗎?你們已經輸得一敗塗地了!”陳東突然從人群後升起來,估計是踩在了什麽東西上麵。

“槍給我,我保證能打爆他的頭!”劉雲龍觀察了片刻,發現有射擊角度,小聲說道。

“別急,暫時先看看情況!他既然敢站這麽高,那就是不怕咱們開槍。”老爺子讓他稍安勿躁。

“王梓麒,我的提議依然有效。你該不是打算反悔吧?”所有人都沒想到,陳東在贏得“全麵勝利”後,居然還要和我談條件!這家夥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你什麽意思?!”我覺得他這會兒就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如果你肯救他們幾個一命,我想這筆交易還是值得一做的吧?”陳東胸有成竹地說道。

“拉倒吧!你會那麽好心,放我們走?!別扯淡了!”老爺子壓根就不信。

“為什麽不呢?”陳東笑了笑,接著道:“該拿的我也拿了,現在不是我說大話,你們已經失去了和我一拚的實力。那殺不殺你們,又有什麽關係呢?一頭大象,會和一隻想要殺死它的螞蟻過不去麽?嗬嗬,你們別生氣,我隻不過是在闡明我的立場。”

雖然聽了很憋氣,但我承認這家夥的話也還有幾分道理。我想了想,徑直走向那些圍著我們的魘。

“老王八!你又抽風不是?趕快回來!”劉雲龍在後麵想要拉我,卻被我擋開了。

在陳東的授意下,這些魘給我讓開了一條路。走到牆根,我又摳出一枚瞳璽,抹掉上麵的泥土,盯著它光滑的表麵,看了半天,才說道:“你的意思是,放了我們,這些玩意兒還歸我,然後我隻需幫你把一件東西送到太行山就行了,是不?”

“沒錯!”陳東肯定道。

“嘩啦”,張山什麽也沒說,又拉開槍栓對準了我。

“嗬嗬,你瞧見啦?我敢答應你麽?那邊可是槍指著腦袋呢!”我聳了聳肩,苦笑著對陳東說道。

“那有什麽?”陳東從一塊突出的岩石上跳下來,走到跟前對我說道:“要不我幫你處理?是趕走還是如何?你怎麽說,我就怎麽辦!”

我看了看那邊的老爺子張山他們幾個,都不說話,眼瞅著等我的選擇。

“能不能先問你個問題?”我看了看陳東手中的百足陣,問道:“你究竟是誰?我知道你是那個道人,但你究竟如何得來的百足陣?又是如何通過燕馨翎練成的?還有,你現在出現在這裏,除了百足陣,到底還在尋找什麽?”

我問的問題乍一聽似有些傻,但是這些無一不是關鍵問題。通過這些,我們就能逐漸解開百足陣的謎團。說不定還能探知其深層用意和最終目的。

“哈哈!想知道?行!~告訴你們!”說實話,陳東這個人我並不討厭,雖然說他行事狠辣,十足一個小人作風。但他這個小人小得敞亮,敞亮地讓人無可奈何。

清了清嗓子,他接著說道:“要說這個百足陣,可不是我的,而是我師傅的。”

“你師父就是周鐵嘴?”我自然知道他師父是誰,我還知道就是他設計把他師傅害死,從而奪到了百足陣。

“周鐵嘴,隻是他的化名而已。我師傅真名叫做周樵。”陳東坦白地說道。

“周樵……周樵……你師父……就是當年那個帶著百足陣逃避朱元璋追殺的人!?他……他不是死了麽?”錢老爺子念叨了半天,突然提高音量問道。

原來如此,陳東的師傅竟然是當年輔佐朱元璋打天下那個人的徒弟……呃,這麽說起來是有些繞嘴。

我漸漸想起了些有關信息,百足陣的創造者在朱元璋建立了大明朝後,遭到迫害,被滿門抄斬。最後時刻,他托一個最信任的徒弟帶著百足陣逃了出來。但是這個人卻最終被追兵追上,並就地正法。所以老爺子有此一問。

“障眼法,這對於一個掌印人來說,應該很容易吧?”陳東抬起頭接了錢老頭兒的話茬:“當然,朱元璋抄家後,並未發現百足陣。他知道這件東西隻要有一天還在他人手中,他就無法在王位上安坐,所以派出了精銳,不分晝夜追殺我師父。而我師父也很清楚,他不想辦法甩掉百足陣,無論逃到哪裏,總有一天會被追上。一個人再厲害,又如何能抗衡百萬大軍?所以在逃了六天後,我師父找來一個人,施法將其易容為自己的樣子,並把百足陣交給他。然後就故意放出自己在這裏的消息。終於,那些追兵找到該處,當即就殺掉了冒牌貨,並帶走了百足陣,回去向朱元璋複命了。”

“那你師父怎麽還會有百足陣?難不成也掉了包?”我奇怪不已,在骰夢中,我是看到那個周樵身上有百足陣的。

“百足陣是真的!”陳東在我麵前一邊慢慢踱步,一邊說道:“朱元璋身邊能人無數,如果帶回去一個假的百足陣,定會被發現。所以我師父隻得狠心徹底放棄掉它。不過練製的方法,他又從他的師傅那裏學來了一點。”

“那這個百足陣?……”我指著他手中的陣譜,把話說了一半兒。

“這就是當年那個!”陳東很明白我的意思:“其實真正練成的百足陣隻有兩個,除了我師祖那方,另一方就是這個。”

“你師祖到底是誰?”就連張山也忍不住想知道這位輔佐朱元璋的高人究竟是誰了。

“嗬嗬,還用問麽?”陳東說到這裏頗有些驕傲的神色:“我師祖姓李,字百室!”

原來竟是被朱元璋稱為“再世蕭何”的李善長!他一生位極人臣,官拜右相國,卻在洪武二十三年,以胡惟庸黨追問,一門七十餘人被殺了個幹幹淨淨。

“但是……我記得當初燕馨翎不是已經練成了麽?為什麽到現在又要重頭練?”越問,我就發現問題越多。

“那是我故意的。”陳東索性有問必答:“每次轉世,我都會把裏麵的魂魘散掉一部分,以防有人撿到後還沒等我找到就做大。好了,差不多問完了吧?你是不是該做決定了呢?”

“最後一個問題!”我見他精力逐漸集中,趕忙說道:“你除了百足陣,究竟還想要什麽?”

“哈哈哈哈!”陳東再一次仰頭大笑,答道:“我說過了!現在不能講,隻要你到時候去太行山,我就……”

就在他抬頭大笑的空,我已經捏碎了手中的那枚瞳璽,並且在力量和速度達到峰值的時候,猛地向前一竄,貼著陳東的身子而過,並且順勢摘走了他右手拿著的百足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