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把那群人趕走,張山自然也跟著他們一起離開摸情況去了。

在老羅的營部裏,我始終坐立不安,趙有才說的他兄弟回來,自然是指趙有德的魘,畢竟他身子被我和張山燒掉了,魂又被我收進了金棺。沒想到上次在城隍廟下麵還沒能把他炸死!不過既然陳東那個肉身子都有可能不死,一個魘自然也不在話下。

難道……我前晚看到的都是真的?!那……倪倩!

我不敢再想,如果真是這樣,事情可不僅僅是棘手那麽簡單。而是……天大的噩夢!!!

見我們都不說話,羅營長在一旁慢慢道:“你們也別太在意,自從駐紮在村裏後,每家每戶我們都調查過。那個趙有才平時就有點兒二流子勁兒,雖然沒幹過太過分的事兒,但時不時地占占小便宜,欺負欺負外麵來的人還是有的。據我所知,他家就兄弟兩個,還有個弟弟叫趙有德,去年賣血得艾滋死了,他現在哪兒有什麽兄弟啊?別聽他娘的胡扯!”

他說完,想了想覺得不對,又問我道:“你欠他錢又是怎麽回事兒?難不成真是以前有梁子?”

我心裏這會兒七上八下的,隻能大概給他說了說情況。當然,是“合理的官方解釋”,實話實說我怕老羅把我們當成神經病,所以並沒有提到張山。

羅營長聽我說完,在帳篷裏來回踱著步說道:“反正這村子裏怪人不少,怪事嘛~自然也多得很!我記得村對麵半山坡上還住著個叫張山的,從小跟他爺爺不學無術,整天搗鼓點兒神神鬼鬼的玩意兒,坑蒙拐騙。半年前這家夥下山後,就再沒音訊。我懷疑啊,搞不好這次大動幹戈,就和那小子有關!”

老羅話剛說完,正趕上張山從外麵走回來。

劉雲龍忍著笑,招呼他道:“老張,沒想到你在這個村子裏名聲不怎麽好啊!~”

“什麽?”張山至少沒有聽到羅營長話的前半段,滿臉問號地看著劉雲龍。

“哈哈!他就是張山!”柳芽兒早憋不住了,指著張山對羅營長說道。

“……啊?別開玩笑!重名重姓吧?”老羅瞧著張山,驚訝不已。

我不理他們幾個,直接走過來問張山道:“怎麽樣?到底什麽情況?”

“不好說!”張山把我們拉到帳篷外一角,避開人多的地方,皺著眉道:“據說是趙有德的丫頭前晚做了個夢,夢見趙有德來看她們,還留下幾千塊錢。並且說什麽爸爸在山上幹大事兒,幹好了,就能活著回來見她了。”

“扯淡吧?!這太不靠譜了!做夢也算?”劉雲龍聽完馬上反駁道。

“我也覺得有些扯,但據說他家妞妞昨天一早醒來,真的發現炕頭上擺著一摞錢,數了數,有五千多塊!”張山說完,我們都沉默了,如果真是這樣兒,那可就要換種思維考慮問題了!

“還用問?準是有人故意送的!”羅營長說完,看了看我們四人的沉重表情,不禁問道:“你們該不會相信事情是真的吧?這世上哪兒有什麽鬼?都是人自己嚇自己,嚇出來的!”

“咳~老羅。”我想了想該怎麽跟他解釋這件事,於是用最通俗易懂的話說道:“你知道保調局是幹什麽的嗎?就是專門處理這種事情的。包括張山,他可不是什麽跳大神兒的騙子,我們都是帶有特殊體質和本領的人,所以被招進來,應對各種由超自然現象引起的突**況。”

“……”羅營長聽完,盯著我看了半天,又瞧瞧他們幾個,喃喃地說道:“也不知道是我瘋了,還是你們幾個瘋了……”

“你跟他說這個幹嘛?!”張山把我拉到劉雲龍身後,低聲埋怨著。

我做了個手勢,讓他稍安勿躁。如果我們想要搞清楚現在的情況,就必須得到這個羅世民的信任。俗話說得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何況人家手裏各種輕重型武器都有。不然任我們四個能耐再大,也經不住整個營的軍人來折騰。再說了,有他們支持,就算碰上棘手的事兒,解決起來應該也會輕鬆一些。

而我和張山溝通的空,劉雲龍在前麵打掩護道:“你不信也正常,我最開始工作是刑警,一開始也不信!但是這世上,你不知道的,並不等於就不存在。”

“……要不是你們手裏有總參的工作證,我真當你們是神棍,看來保調局的確不簡單啊。”羅營長麵色稍緩,頓了頓,搓著手道:“但你們能不能……能不能小小地展示一下,讓我老羅也開開眼?嘿嘿!”

“這容易!柳芽兒,來給羅大營長耍個戲法兒——大變活人!”劉雲龍趕忙把身邊的柳芽兒給推了出來,想讓他用之前那種易容的法術來應付一下老羅。

“幹嘛?我又不是街頭賣藝的!”柳芽兒看來根本不打算給劉雲龍這個麵子。

“靠!快變吧!你忘了你的使命了!快變,我給你一百塊當勞務費還不行?!”劉雲龍無奈下,隻得以利誘之。

“二百!”柳芽兒果然早有準,毫不猶豫就開出了價。

“就一百!外加一次泡澡和一頓飯!你幹不幹?你不幹我找老王老張去,又不是非你不行!”劉雲龍急了,利誘不成,又威脅道。

柳芽兒無奈,麵對著羅營長站好,說道:“看清楚啊!我隻做一次!”說完,口中念念有詞。隨著老羅的嘴越張越大,我就知道他看見柳芽兒的臉在快速發生著變化。

很快,柳芽兒就搞定收工坐在一旁,隻留下目瞪口呆的老羅。

“嘿嘿,信了吧?”劉雲龍走過去,拍醒他道。

“……咕……信了!”羅營長咽了下口水,用力點著頭道。

劉雲龍見他相信,趁熱打鐵道:“也可以說,我們和這個趙有德老早就有梁子,他已經涉嫌好幾樁人命案了,這次讓我們逮著,非把丫打到十八層地獄不可!到時候你們一定多多幫忙啊!~”

“鬼……鬼你們也抓?”估計老羅精神上快有些受不了了。

“抓人有抓人的法兒,抓鬼就有抓鬼的法兒。”我盯著羅營長道:“就是你能不能透漏一下,到底部隊開上來是為了什麽?我們保調局的人,大家也都算一個係統內的,而且現在剛好對我們來說也有情況,透漏一下不為過吧?”

“不為過不為過!”羅營長終於緩過神來,說道:“G07號文件上有指示,和你們沒有什麽不能說的!隻是……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而且事發現場不在這裏,從這兒還要往上走,快到山尖有個小村莊,應該是在那一片兒,已經有兩個偵察連開過去了。”

“你是說單家村?!”張山猛地推開我,衝到羅營長麵前問道。

“村名兒我不知道,我們用的都是代號,那裏代號96高地。”羅營長如實答道。

“別急,也許不是單家村。”我在旁邊示意張山冷靜一點兒。這太行山裏小村落多得跟天上星星似的,雖然他們為了保密,以代號相稱,但還真的就不一定是單家村。不過我也多少猜出單家村的可能性極大,這麽說隻是為了安慰張山罷了。

“你不了解這一片兒。”張山看著我道:“方圓十裏,隻有單家村比這板岩村還要高。而且板岩村是去單家村的最後一站,也是必經之路!”

“那得了!老羅,送我們上去吧!”劉雲龍聽張山這麽說,那必是單家村無疑了,在一旁督促羅營長道。

“送你們上去可以,但我得先匯報一下。”羅營長說完,剛一轉身走出來,正趕上一個小兵找他,看見了我們,直接跑過來道:“報告營長!96號高地一線首長來電!請您速去接聽!”

老羅一聽上麵有指示,頓時來了精神,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大帳篷,拿起會議桌上的唯一一部電話,聲音洪亮地說道:“報告旅長!我是羅世民!請問有何指示?”

我聽了暗自咋舌不已,一個旅那可是三五千人!究竟是什麽事兒,如此興師動眾?如果真是趙有德,他得捅多大的簍子?才能把一整個兒作戰旅都給引過來?!

電話那頭兒的聲音一點兒也不比這個羅營長小,即使我們站在兩米開外,都聽得清清楚楚:“小羅啊!這次沒讓你帶部隊上來是不是有意見啊?我告訴你,留你在下麵,是為了那個村著想!隻有你鎮得住場,所以有你在,我不怕後方會出什麽亂子!”

“是!旅長深謀遠慮,我堅決服從命令!”羅營長話雖然說得響亮,但看表情明顯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哈哈!臭小子,我還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指不定肚子裏正罵我呢!”那頭兒的旅長不愧是領導,就跟看見了這邊情況似的。

老羅見謊言被拆穿,也不在乎我們四個,立刻換上一副死乞白賴的表情說項著:“嘿嘿!旅長您知道,我從第一天當兵開始,一向都是衝鋒在最前麵,這猛地往後麵一撂,還真有點兒不適應。您就把我調上去吧!山下這裏有政委在,出不了什麽亂子!”。

“哈哈哈哈!”那邊一通爽朗的笑聲過後,旅長說道:“行!不過你得先辦好眼前這件事,我就放你上來!記住,時間最重要!越快越好!”

“旅長請講!保證完成任務!”羅營長聽到後,一個立正,振聲吼道。

“你等著,我讓保調局的同誌和你講。”那邊旅長說完後,應該是把電話遞給了別人,老羅趁這個機會瞅了我們一眼。誰都沒想到,這裏除了我們仨,竟然還有保調局的人!

“……喂,羅營長麽?你好!我是保調局……”那邊的人接過電話,雖然聲音小了很多,但熟悉的腔調還是傳進了我們耳中。

這是宋東風!

我瞧了瞧張山和劉雲龍,從他倆的表情中能很明顯地看出,他們也知道了電話那邊的人是誰。我們不約而同地向老羅走近一步,想要聽清楚宋東風那家夥在電話裏說什麽?

“……羅營長,現在需要你幫個忙,幫我找三個人!”宋東風雖然一向給我們不緊不慢的感覺,但此刻聽起來,他的語速不但急促,而且思維有些混亂。

“……這是三個男人,也是我的同事!他們應該就在方圓百十裏之內。我現在聯係不到他們,你能不能派手下兄弟在附近的村莊搜一搜?一旦找到他們,立刻帶上山來!”宋東風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又接著道:“這三個人,其中一個個子很高,有一米九左右,另外兩個一米八不到,都比較瘦。名字分別是……”

宋東風一邊說,老羅一邊上下打量著我們幾個,神色古怪不已。

我朝他聳了聳肩,走上去伸出手,示意羅營長把話筒給我。這大兄弟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也不和那邊打招呼,就直接塞了過來。

我拿起聽筒放在耳邊,還聽到宋東風在自顧自地說著:“喂!羅營長?你在聽麽?一定要盡快找到他們!十萬火急!……”

“好了!別找了,我們幾個都在這兒呢!”我知道事情緊急,直接打斷他道。

電話那頭兒頓時沉默下來。過了兩秒鍾,宋東風突然喊道:“你們怎麽才來?!前幾天跑哪兒去了?!”

“我還想問你呢!你跑山上來幹嗎了?”我不理他的問題,隻管問道。

“我上來當然是有緊急任務!老張和劉兒都在啊?”宋東風快速回答了我的提問,順便說道:“那太好了!你們別在下麵停留,讓羅營長領著,以最快的速度上來!”

“上哪兒啊?”我其實已經知道了是單家村,但還是想從他口中得到證實。

“單家村!老張知道,他師父一直住在這裏!”宋東風說完,又補了一句:“馬上動身,立刻上來啊!我等著你們!十萬火急!記住,十萬火急!!!”

“到底是什麽事兒啊?你先……”我話到一半兒,就聽到那頭已經掛了線。

見我放下聽筒,他們幾個人頓時圍上來問道:“什麽情況?”

“讓咱們一刻都別耽誤,立即動身上山。”我看著張山,一字一句地說道。

“沒說到底是什麽事兒?”劉雲龍在一旁皺著眉問。

“沒,一切都等到了再說!”我無力地回他道。看來,這次絕對不是一般的事情,能讓宋東風都失了方寸,那可不光是‘棘手’這麽簡單。

“我呢?有沒有提到我?”羅營長見他們問完,趕忙湊上來,指著自己鼻子道。

“有,你和我們四個一起上山!”我再一次耐著性子回他道。

“……那別愣了!咱們走吧!”羅營長在反複確定自己沒聽錯後,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不住地催促著我們。

“你不安排安排?帶點武器什麽的上去。”劉雲龍在一旁提醒道。

“上麵兩個偵察連呢!什麽武器沒有?要迫擊炮,我現到都能給你組裝起來!”羅營長瞪著大眼說完,再次催促道:“快走快走!看你們的樣子,都是正當壯年,怎麽一點兒朝氣都沒有呢?!”

我們幾個不禁搖頭苦笑,兩天兩夜沒怎麽合眼,加上長途奔襲,還就吃了一頓飯,這會兒哪裏還能有勁兒啊?!

張山瞧了瞧我們仨萎靡不振的臉,對羅營長說道:“幫我們準備些熱水和幹糧吧!兩天沒吃飯了,大家再辛苦一下,邊趕路邊吃好了。”

“……嗨!你們怎麽不早說?!”羅營長這才注意到我們幾個不但衣衫襤褸,而且一個個眼窩深陷,跟剛從原始森林裏出來的野人似的。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還真就是剛從森林裏鑽出來。

老羅趕忙找人給我們灌了滿滿四個行軍水壺的豆漿,又一人發了兩個大麵包,這才慢吞吞地起程上山。

說實話,我們是真走不動了。之前由於目的就是來板岩村過夜,等看到村子的燈光,憋著的勁兒頓時就散了個幹幹淨淨。誰知道進了村後不沒有休息成,事情還一件接著一件。到現在,想要把散出去的精、氣、神再收回來,談何容易?

不過就著豆漿吃了麵包後,多多少少還是頂些用的。

但我們沒人說話,因為出發前張山已經明確告知——從板岩村到單家村雖然不遠,平時兩個小時都要不了。但現在是大雪過後,山路不但格外陡峭,而且是夜中行軍,要我們保留體力,至少夠堅持三個小時才行。

一路上都走得小心翼翼,山路最窄的地方,隻能容下兩隻腳並排站著,裏邊是山坡,外麵就是萬丈深淵。怪不得大部隊要駐紮在板岩村,就這種路,別說設備了,連口糧要運上來都難。

幾次出現險情,得虧張山和老羅穿插在我們三個中間,才不至於有更可怕的後果。

別看山路陡峭,一路上竟然過了三道部隊的崗哨。每次通過,都要掏出證件給他們查看,而且還有兩個小時一換的當晚口令。如果沒有老羅領著,我們還真是別想那麽容易就上來。

在接近淩晨三點半的時候,一行五人終於在過了第四道崗後,麵前的小路逐漸變寬,變平坦。我們知道,單家村終於到了!

看到村口的房舍,劉雲龍和柳芽兒一屁股就坐在路邊大石頭上,說什麽也不走了。劉雲龍還氣喘籲籲地道:“我的個天啊!這要……要人命了!來這兒一次,比爬個泰山十八盤都累!”

“泰山算什麽?!”羅營長倒是輕鬆得很,一臉不屑地道:“泰山海拔才一千五百多米,這單家村海拔最低的地方,也在兩千三百米以上,你算算,比泰山高出來多少?”

“太行山能有這麽高?!”劉雲龍瞪大了眼睛,有點兒不敢相信。

柳芽兒插嘴道:“這還不算高,最高的地方,將近三千米呢!以前我還上去過一次,不過現在這副老身子板兒是別想咯!就算能上去,動也凍死了!”

守在村口的兩個哨兵之一進村幫我們叫宋東風去了。反正這會兒都在休息,我也跟著坐到一旁石頭上,拿起水壺晃了晃,裏麵似乎有硬物,沙沙拉拉地亂響。原來是溫度太低,剩的那點兒豆漿結上了冰碴子。

記得以前地理課上學過,海拔每升高一百米,氣溫就降低0.6度。五泉鎮昨晚的氣溫我記得是零下十八度,這會兒我們又爬了一千多米,怎麽說溫度也要再低上個七八度,怪不得這麽快就能給凍上。好在臨出來前,羅營長又給我們一人找了件軍大衣,這會兒倒也不怎麽冷。

剛歇過來點兒勁兒,就聽見遠處村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扭頭看去,果然是宋東風領著幾個當兵的,一溜小跑就過來了。

“你們怎麽這麽慢!?”這家夥見到我們,不說先慰問慰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埋怨:“再晚來會兒,什麽事兒都給耽誤了!拜托你們有點兒危機意識好不好?!”

我看劉雲龍張嘴正要回他,趕忙攔了下來,宋東風不清楚我們前幾天都在幹什麽,有些怨言也怪他不得。反正我們真的是盡全力在趕路了,說什麽就由他說吧~!說上幾句也不會少塊肉。

等他消了氣,又介紹了一下柳芽兒和羅營長。宋東風說他們旅長在前麵等他報到,這老夥計才告了個罪,跟著小兵往村中走去。

可算剩下了我們幾個,張山趕忙問宋東風道:“究竟是什麽情況?我師父呢?”

宋東風一談到正事兒,臉色馬上沉下來道:“我就比你們早來半天,目前也隻知道個大概情況,細節恐怕還沒人能搞清楚。”

“什麽事兒你倒是說啊!”劉雲龍早就等不及了,在一旁拍著他催促道。

“……嗯,簡單地說,就是單家村全村二十七戶,共計九十六人,全都被綁架了!”宋東風想了一下,盡可能簡單地向我們表述著。

“綁架?”“全部?”我們幾個聽後,簡直難以相信!試問誰會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綁架人?而且還是全村‘一窩端’……這種綁架方式,恐怕從來也沒聽說過,更別提見過了。

“那綁匪是誰?知道不?”劉雲龍接著問道。

“……不知道。”

“綁匪有多少?是集團作案還是個人行為?”

“……不知道。”

“綁架目的呢?要贖金還是有什麽政治要求?”

“……不知道。”

“……我靠!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就能判斷是綁架案?你們這麽多人在這兒搞的是個屁啊!”劉雲龍見一問三不知,頓時就開罵了。這種情況對他們專門搞刑偵的人來說,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好了,那人質呢?這些村民都在哪兒?”我安撫了一下劉雲龍,又問宋東風道。

“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就是人質的大概下落。”宋東風被劉雲龍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有些不好意思。

“聽見沒?還是個大概下落!敢情你們花這麽大勁兒,到現在什麽都沒搞清楚啊?!”劉雲龍剛壓下去的勁兒頓時又起來了。

“我師父呢?他在哪兒?”張山再次問宋東風道。

“你是說村裏的老郎中白老爺子?”宋東風見張山點頭,搖頭道:“沒見過,很有可能也跟其他村民在一起。”

“……那不應該啊!我師父就算年事已高,平常七八個壯漢都近不了他的身。”張山聽後有些納悶,嘴中喃喃地道。

“說不定劫匪有槍呢?”我提醒他道。

張山抬頭看著我道:“有槍也不應該,我師父手裏隻要有一把石子兒,槍算個屁!”

“那你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可能是老爺子混在村民中間,打算見機行事。”我隻得這麽安慰他。

“……這倒有可能……對了,你剛才說人質的大概下落在哪兒?”張山想了想我的話,可能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放下心事,又問宋東風道。

“距我們反複估計探查後,認為在村後的那個小山洞中的幾率最大!”宋東風謹慎地道。

“喇叭洞?!”雖然這個山洞我以前走過,它也是百草坪的唯一出入口,但這個名字還是通過柳芽兒恩公的信方才知道。

“什麽洞名我不知道,但村民被集中在那裏的可能性非常高!”宋東風再次明確了他的猜測。

“你又沒見,憑什麽能證明人都在那裏麵?”劉雲龍在一旁問道。

“你們跟我來吧!看一看就知道了!”宋東風見說不明白,幹脆一擺手,領著我們朝村中走去。

單家村隻有二十多戶人家,由於要盡量把平坦的地方留出來種莊稼,所以人也就住得相對集中。村中唯一的道路隻有百十來米就走到了頭兒,一座非常熟悉的房子出現在山坡下。這是張山師父的家。

我站在屋前,努力和幾個月前的印象相比較。畢竟過了快二十年,雖然有些出入,但還是能隱約看出來以前的樣子。

張山見我腳步放慢,對這座房子“情有獨鍾”,靠過來說道:“這是我師父的家,以前小時候,我每年都要在這裏住上幾個月。”

我當然知道,隻不過沒和他說過罷了。張山師父的小屋就守在通往喇叭洞的小路旁,過了這間房子,我們再一次向上爬去。半分鍾後,就到了喇叭洞所在的山崖下。

老羅已經守在了這裏,他旁邊還站著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一身迷彩服,也不怕冷,正雙手叉腰,看著我們。

宋東風待走到近處,向那人介紹道:“馮旅長,這是我的同事,他們是專門來協助我處理這次的事件,還望您多多指教啊!”

“嗬嗬,好說好說!你們先去看看吧!有什麽發現,等看後咱們一起討論!”這個馮旅長就是剛才電話裏那人,果然快人快語,中氣十足。

又沿著小路向前走了幾十米,山崖邊一個黑黑的大洞終於暴露在我們麵前。

洞口漆黑一片,也沒有打燈,隻是守著四個士兵,但都麵朝外,似乎對裏麵的情況毫不關心。我看了十分詫異,他們為什麽不進去呢?

“你們這麽多人,連個山洞都衝不進去?”劉雲龍走到洞口,一邊朝裏麵看,一邊說道。

“你們仔細看看吧!一看就明白了。”既然到了第一現場,宋東風也不解釋了,往旁邊一站,示意我們過去自己觀察。

其實剛才劉雲龍說話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進過山洞的人都知道,站在洞口說話,回音是非常明顯而且很大的。但剛才不論是劉雲龍還是宋東風,他們倆說話時都沒有產生任何回音。

張山顯然發現到了什麽,隻見他慢慢靠近洞口,伸出手去。當他把手貼在洞口的黑暗空氣中時,停住了,然後這家夥又伸出食指,彎曲下來,在半空中敲擊著,就好像敲門一樣。

但令我們三個大吃一驚的情況發生了,隨著張山每朝空氣中敲擊一下,就能夠很明顯地聽到“咚”的一聲悶響,竟然真的跟敲在門上一樣。

“這……”我結結巴巴地走到張山旁,伸出手掌向前探去。還沒有完全伸直,手就觸摸到了一層硬硬的東西。

這時再觀察整個洞口,我終於發現,原來是一層硬殼子把洞口給封住了。隻不過由於其本身是黑色,再加上夜裏光線不好,我們都以為這是山洞口所造成的陰影。如果仔細看,還是能發現這玩意兒並不會反光,和山崖的交界處有些生硬。

“這是……什麽東西?”劉雲龍早就研究了半天,看著我說道:“不像金屬,沒那麽涼,也不像木頭,倒有點兒像是塑料。”

“打不開麽?”我沒回答他,而是直接問宋東風道。

“沒用,能用的設備都用了,比鈦合金都結實,兩發火箭彈打上來,連個印兒都沒留下。”宋東風在一旁答道。

“那你們是怎麽發現的?”還是張山會抓住根本問題。

宋東風見我們都查看過了,走上來道:“前天一早,郵遞員上山來送信,結果到了村裏一看,居然一個人都沒有。找遍了全村,就發現這個山洞有問題,嚇得趕忙逃下山報案去了。”

“……奇怪。”劉雲龍聽了後說道:“這裏應該歸五泉鎮管吧?咱們前天和那個陳所長在一起,為什麽不知道呢?”

“他直接打的市裏的110.”宋東風緊跟著接道:“這種集體失蹤的大案子,一般第一時間就通知市局領導了。再次確認後,就直接調部隊上來。在情況未明前,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也多虧了這場雪,山上的人下不去,不然早就傳開了。”

“這可不是塑料!”柳芽兒一直沒有吭氣,我們幾個分析時,也始終在觀察。此時他摸著這層黑色物質,慢慢說道:“這很有可能是某種秘法的結界。或是利用某種生物炮製的防禦體。”

我聽了倒有點兒不信,這個洞口少說也有平方大小,什麽生物能有這麽大的殼子?!

“你不是也會法術麽?想辦法把它破了不就行了?”劉雲龍讓柳芽兒一提醒,豁然開朗。

“不行的。”柳芽兒搖頭道:“雖然法術大同小異,但每個施法者都有他自己的施法套路和觸發條件,目的就是為了除自己外的其他人無法開解。這就好像別人銀行卡的密碼,你光知道是六位數沒用,要能知道是哪六位才行。”

劉雲龍聽了,頓時啞口無言。

“那你們是怎麽知道這裏麵有人的?”張山又問了個重要問題。

“由於接到是大量人員失蹤的案子,部隊裏開始以為是泥石流或別的自然災害,就借了台生命探測儀一起帶了過來。”宋東風說著,走到一個士兵跟前,那個士兵很配合地把旁邊地上的一個儀器遞給了他。

“喏,就是這個,你們來看!”宋東風拿著跟加油站油槍似的東西,走到洞口,把“槍口”對準洞內,打開了上麵的屏幕。

頓時,握把上方那個幾寸大的屏幕裏,開始一道一道過著,就像信號不好似的,裏麵除了黑色就是藍色。

“藍色就代表有生命跡象,有自發的熱量產生。”宋東風一邊說著,一邊指給我們看。“可能是由於距離的關係,具體的形狀一概看不清。但前方很明顯地有大量自發熱的動西存在,所以我們估計村民們……不說全部吧,至少有相當一部分在這裏麵!”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這個情況的確很棘手,怪不得部隊開上來一天多,竟然毫無進展,直到最後迫不得已,才聯係到宋東風。

“對了!”我突然想到,喇叭洞有兩個口,另一個口也露在外麵,不知道他們去查看了沒有?

問出來,宋東風還沒吭聲,張山倒是搶著解釋道:“那邊雖然是也露在外麵,但畢竟這個洞橫穿了整個山體,而且崖壁光禿禿的毫無可以著手的地方,我估計你們要想從懸崖上爬過去,最少也要三五天。就這還是在裝備完善的情況下,沒裝備,壓根兒不要想!”

“嗯,我們也派身手好的戰士去看了。”宋東風跟著說道:“連十米都爬不出去。即使有裝備,一個人體力也根本承受不了連續好幾天掛在上麵進行強體力勞作。為了戰士的安全,這麽做行不通。”

“直升機呢?直接開上來不是更簡單?”我想到這個眼睛一亮,此方法既直接又可行!

“直升機一般是輔助處理地麵狀況的低空飛行器,普通的也就一兩千米高度。”劉雲龍給我上課道:“就算能飛上來,這裏群山環繞,而且霧很大,對流空氣非常強,太危險了。一個搞不好,就是機毀人亡的情況啊!”

“那就沒別的辦法了?”我徹底沒轍,問他們道。

“我們現在正在評估定點爆破的可能性,這樣可以讓炸藥向內貼著這層硬殼或者是石壁的邊界爆開。從威力上來講,要比那兩發肩扛式火箭彈還要大!”宋東風頓了一下說道:“隻不過,這樣做有幾種未知情況始終無法估計。”

“什麽情況?”我們四個人同時問他道。

“第一,才下過雪,爆破的聲音能傳多遠?會不會引起雪崩?誰也不知道。雖然這裏不會有事兒,可一旦但影響到山下,就有可能造成人員傷亡或財產損失;第二,就是炸藥的用量問題。這次帶上來的炸藥沒有機會讓咱們反複做實驗,頂多夠爆兩次,量小炸不開,量大又怕傷到裏麵的村民;第三,就是如果裏麵真的有人控製了村民,那麽炸開後,會不會迫著他們走極端?從而造成一定的人質傷亡,誰也不知道。我們也試著在旁邊的岩壁上鑿一個洞出來,但是這個屏障的形狀很不規則,有伸出的枝椏,也有向內包進去的部分,挖了半米多,竟然還是那層殼。”宋東風扳著手指頭,一句一句地向我們說明著各個環節。

眾人再次沉默了。目前看起來,我們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難道就要在這兒幹等著?可等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兒呢?裏麵的村民沒吃沒喝,兩三天還可以堅持,一周後呢?何況從有人發現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一夜,甚至可能更長,裏麵的人還能堅持多久?誰也不知道。

“柳芽兒。”沉默了半天,張山突然抬頭問柳芽兒道:“以法術強行破開的可能性有沒有?或者說麻煩麽?”

“……現在還不好說。”柳芽兒聽後,又摸著那層外殼,一邊研究一邊道:“關鍵是要先搞清楚,這個東西究竟是如何形成的?是一種帶著法術的混合物,還是不常見的自然生長物?必須要先弄明白,才能對症下藥。”

說著,他又摳了摳那個殼子邊界上的一小部分突起,無奈道:“這玩意兒太硬了!如果能弄下來一小片兒,說不定可以看出個究竟。”

“不行就試試看唄!”宋東風一聽,馬上回頭對一個戰士道:“找一把液壓鉗來!”

兩分鍾後,一隻超大號的液壓鉗送到,跟著一起來的還有馮旅長和老羅。

“說吧,要多大一塊兒?”宋東風見兩個負責的戰士做好了準備,問柳芽兒道。

“多大都行!隻要有截麵,說不定就能看出來這玩意兒是什麽東西構成的。”反正能弄下來就行,柳芽兒到不介意他們怎麽弄。

兩個戰士選了那處較為突出的位置,先是夾緊,試了一下,液壓鉗的壓力跟本沒用,不得已他們一起用力,向外撬去,想要將其掰斷。

半分鍾後,兩人喘著粗氣停了下來,那塊黑色外殼卻未損分毫。

“行,你們休息休息,先換我們,一會兒我們不行了你們再上。”張山看兩個戰士明顯力量不夠,婉轉地上前接過來,又衝羅營長道:“老羅,過來幫我一下!”

這兩個人湊在一起,那產生的力氣可不是蓋的。我估計最少也要一千斤,還要靠上。果然,在張山和羅營長一拉一推的作用力下,很快就感覺到他們發生了小幅度的位移。

“啪!”幾秒鍾後,一聲脆響,那塊被夾著的黑色物質終於應聲而斷。那個液壓鉗,也算宣告報廢,上麵那個勾形的咬合器就跟軟了似的向外麵翻著。可見這二人力量有多大!

柳芽兒拾起來掉在地上的那塊黑色片片兒,倒沒怎麽看,而是先遞給了我。

“給我幹嗎?”我接到這塊硬幣大小的東西,奇怪地瞧著柳芽兒。

“你不是有靈眼麽?打開看一下,看有什麽發現?”他教我道。

我還是不大了解,但按吩咐開了靈眼,接著問道:“怎麽看啊?看哪裏?”

柳芽兒看著我,一臉無奈地道:“我沒你那本事,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你就看看和開之前有什麽不同,比如說顏色和本身光亮度上有沒有變化?等你看不出來,我再去找一些材料,輔助著來查。”

“哦……”我低下頭,翻過來複過去地看著手中這個破玩意兒,卻絲毫也沒有瞧出來哪裏不對。

“……這沒什麽不一樣嘛!我看你還是用土方……”我瞧了半天,什麽也沒發現,抬頭正跟柳芽兒說著,卻發現……卻發現山洞口的那道屏障沒有了!!!

就在洞內一米的地方,放著兩把椅子,分別坐著兩個人。而這兩個人,竟然是倪倩和張山的師傅!!!

我看到這個情況,馬上就朝裏麵衝去,卻沒想到“呯”地一聲撞在了洞口空氣中,這一下撞得極重,眼前一黑,差點就要昏過去,好半天都緩不過來勁兒。

“……老王你瘋了?火箭筒都打不開,你想拿頭給撞開啊?”劉雲龍一臉問號地看著我。

喘了幾口粗氣,疼痛感稍微小了那麽一點兒,我伸手摸去。原來這層東西還在,隻不過突然變得透明了。如果仔細看,還是能看到邊緣有一些灰灰的顏色。

一絲涼涼的東西流到眼睛裏,但我哪裏還顧得上那麽多,趴在透明牆麵朝裏麵喊著:“倪倩!!!丫頭!!!……”

可是他們倆的頭始終都歪在一旁,雙目緊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喊了半天,我發現根本就是無用功,不得不停了下來。這時想起旁邊的人,扭頭瞧去,所有人都張大了嘴看著我,臉上清一色都是“驚訝”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