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發呆中,屋門從外麵被推開了,衝進來兩個當兵的。

“首長好!”兩人見了我,緊跟著就是一個立正加軍禮。

“幾點了?”我哪兒還有空去管他們怎麽稱呼?一把抓起趙有德的瞳璽,站起來問道。

“報告首長!”其中一個戰士跨前一步,昂首說道:“現在是中午十二點零六分!羅營長有交代,等你一旦醒了,馬上去喇叭洞口找他們!”

……娘的,離約定時間都過了六分鍾了!他們該不會是等不及我,要想別的辦法強行進入吧?

“走!快帶我去!”我說著穿好鞋,就跟著兩個戰士朝喇叭洞方向飛奔過去。

還沒到村口,就看到張山高高的個子杵在人群中,我不禁鬆了一口氣。隻要他們還沒上去就行,怕就怕我趕回來,他們又想了別的辦法。強攻實在是下下策,搞不好就會有極大的人員傷亡。

張山、劉雲龍和劉芽兒都站在一起,我來到他們身後問道:“裏麵什麽情況?”說實話,現在最怕的就是陳東他們等不及我,會對倪倩和張山師父有什麽動作。

張山轉過身來,看到我,突然也是一個軍禮,大聲道:“首長好!”

“……”這家夥抽什麽瘋?都這會兒了,還有心情額我開玩笑?

我還沒搞明白怎麽回事兒,旁邊的羅營長就兜頭給了他一巴掌,罵道:“幹嘛呢?兔崽子!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誰?!”

見我一臉疑惑,老羅立刻將我拉到一旁隱蔽的地方道:“這幾個人都是我找來和老張他們身材一樣的,然後讓柳芽兒易容偽裝的。”

“……易容幹嘛?”我越聽越迷糊,打就打唄,還再整幾個替身,擺在這裏當樣子啊?

“沒辦法!你一直不醒,我們也怕時間一過,他們會對部分人質不利。這才出此下策!”老羅緊張地解釋道。

“這和易容有什麽關係?”我還是沒明白他們這麽做的用意。

“裏麵人說了,隻能你過去!其他的人,特別是老張他們幾個,必須呆在一百米外能看得見的地方!”羅營長總算說到了問題所在。

“哦……”我恍然大悟,趙有德也不笨,他知道誰威脅大,提這個條件是就是為了保證我們趁他不備,一哄而上,強行闖入。

這家夥其實沒什麽本事,單憑我或者張山、柳芽兒任何一人,都能輕鬆收拾了他。所以不得不防。

“……那我沒來,你們易容也沒用啊!”我奇道。

老羅眉毛一揚,瞪大了眼睛說:“既然他們能易容,你自然也可以了。不信你看上麵!”說著,他指向山坡上方百米外的洞口。

喇叭洞附近此時除了門口站著的一個人外,還有就是洞口的正上方,有兩個人頭朝下就那麽吊著,看樣子應該是利用了一些特種部隊的裝備,想要等洞口一旦打開,就立刻從上麵下來,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目標。反正他們在石壁外,隻要裏麵的趙有德他們不伸頭看,是絕對不會知道的。

洞口的人沒什麽特殊,身材和我差不多,倒是上麵倒吊著的兩人,一高一矮,一壯一瘦,分明是張山和劉雲龍。

“洞口的是誰?”由於他始終背對著山坡下,還穿著件軍大衣,我看了半天,也沒能瞧出來是誰。

“你!”羅營長快速回答道。

廢話,我知道是我,我是想問誰扮的我!正要接著問老羅,卻看到山洞口的“我”突然朝裏麵很激動地說了幾句話,然後無奈地轉過身,朝坡下走來。

果然,這個人麵目和我一模一樣!不得不佩服柳芽兒的易容術!

很快,他下到了我們這裏,一邊脫掉軍大衣,一邊滿臉氣餒地和宋東風、馮旅長說道:“不行,被認出來了!”

聲音是柳芽兒的,看來他親自扮的我。一想也對,他模仿能力很強,而且我倆體型相似,包括聲音也可以改變,這點在別人是做不到的。

“怎麽可能?!”宋東風他們倆站在最前麵,並不知道我已經醒了過來,馮旅長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幾乎做的一模一樣,不可能會認出來啊!”

“瞳璽呢?沒給他吧?”宋東風則比較關心我的那枚瞳璽,看來應該是已經被柳芽兒臨時征用了。

“這個趙有德太奸詐了!”柳芽兒想起剛才的情況,直皺眉頭:“他就沒和我說瞳璽的事兒,上來就讓我看他手裏拿的是什麽?我哪看得見?一下就露餡了!他最後還說。不管老王因為什麽原因,他願意再等十分鍾。十分鍾後,如果老王還不出現,就馬上殺了倪倩和白老爺子!”

虧這個趙有德想得出來!他知道,除了我開靈眼,其他人一律都看不到洞內的情況。包括柳芽兒,也隻能聽得到看不到。所以一試之下,立刻現了原形。

“這不有病麽?!”宋東風也少有得出現了憤怒的表情:“瞳璽都帶去了,他管是誰帶去的,拿了不就行了?幹嘛非要梓麒去?”

“我也這麽問了。”柳芽兒接道:“可他說,他不相信我,因為就算是老王不在,我們也可以直接來給他,用不著化妝。既然作假,就一定是有別的圖謀,所以這家夥堅決不開門!”

前麵的仨人頓時陷入了沉默,不用問,自然是因為被敵人猜到了用意,一時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

“實在不行就把梓麒叫醒吧!”過了一會兒,宋東風抬頭道:“現在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他如果真的找不到就算了,總不能一直在那兒睡大覺吧?”由於我的特意交代,他們並不知道進入金棺的危險性。

“問題是……我們叫不醒老王,而且……他很有可能會永遠也醒不過來。”柳芽兒沒辦法,結結巴巴地把真實情況告訴了他們。

“什麽?!”宋東風一聽,頓時就炸了鍋,拽著柳芽兒大聲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走那一遭會有危險?!”

聽到這裏,我已經了解了個大概情況,躲在樹後朝他們招手道:“別吵了,快過來!”

“……老王!!!”柳芽兒循聲看來,見到我,高興地不知所以,趕忙衝過來,一把拽著我道:“你出來了?你沒事兒吧?那個趙有德救出來了?”

“你說呢?”我給了他一個充滿自信的微笑。

“那太好了!”柳芽兒頓時重拾信心,說道:“隻要咱們知道了他們的目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那不一定。”我為了防止他高興過頭,失去判斷力,不得不澆冷水道:“知道他們想幹嘛?甚至阻止他們,這都不難。最難的是,如何在保證人質不受傷害的前提下,既要救人,又要粉碎他們的陰謀!”

“既然都演到這一步了,一會兒我上吧!”見他們都看過來,我主動請纓道:“有什麽要求?先說一說,我好有個底兒。”

“瞳璽絕對不能給他們!”宋東風立刻說道:“一定要盡量和他們討價還價!不但要知道他們想什麽,如果能設法讓其取消洞口的結界,就更好了!”

我看了看洞口上麵的張山和劉雲龍已經頭朝上正了過來,問柳芽兒道:“還能確定你們幾個在這裏的替身不會被識破吧?”剛才由於被拆穿,陳東他們一定會加強警惕,所以這次不但要達到目的,還要設法敲開大門,可以說難如登天。如果再被他們發現外麵有埋伏,基本上就等於是失敗了,裏麵一定會說到做到,殺死人質,達到震懾我們的目的。

“張山他倆應該沒有問題。”柳芽兒想了想道:“你隻管去就好了!我一會兒就站這裏,還是你的樣子,故意讓裏麵的人看到,也算是消除一些他們的戒心吧!”

一切準備就緒,我打開靈眼,慢慢朝山洞口走去。

吊在上麵的劉雲龍和張山見我來了,趕忙又重新大頭朝下,穩穩地趴在岩壁上。要說也真難為他倆了,這麽冷的天,一直在山頂吊著,那感覺,可想而知。劉雲龍的嘴唇甚至已經開始發紫,顯然凍得不輕。

來到門口,裏麵依然漆黑一片,屏障後並沒有任何人。

“我回來了。”為了防止有人在深處觀察,我並沒有抬頭看他倆,而是用手捂著嘴說道。

“老王?!”

“師叔?!”

就連張山這麽穩健的一個人,發現是我,竟也不顧一切地低呼起來,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嗬嗬,怎麽?不希望看見我啊?”我依然捂著嘴,開始學起了張老頭兒逗悶子的本事。

“真……真的是你?”劉雲龍頭朝下,再加上一激動,說話有些不利索。

“師叔,成功了麽?”張山還是很能夠問到點子上。

“看!”我從兜中掏出趙有德的瞳璽,拿到麵前,順便也是為了讓他倆看見。

“太好了!!!”張山高興地已經有些暈了,喊了出來,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大,趕忙捂住了嘴。

“放心吧!很快就放你們下來,不會白白吊這麽久的!噓~別吭聲了!”我看到黑暗中漸漸走出一個人影,趕忙低聲提醒他們道。

“該你上場了,把握好時機!”我手中握著趙有德的瞳璽,心中默默和他溝通著。

“沒問題!什麽時候動手,你給個信號!但也要有心理準備,我一旦知道他想什麽,他自然也會發現我。提前做好下一步計劃的打算!”趙有德的魂也暗暗提醒著我。

果然,趙有德的魘很快就從洞內深處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我正要說話,卻被他揮手製止住了:“你不用解釋,你剛才去了哪兒,我也不想知道。東西帶來了麽?”

沒想到這家夥一開場就如此強勢,我隻得掏出另一個兜中的那枚瞳璽,說道:“不就是這個麽?帶來了!”

“好!”魘一看到我手中的東西,頓時雙眼放光,來到洞口一側,隻見他撥弄了幾下,靠著石壁的屏障處就開了一個巴掌大的小洞。說道:“給我!”

……娘的!這家夥太狠了!誰都沒有想到這層屏障居然有這個功能!想開多大的口子都可以!本以為要遞東西過去,會全部打開呢!這一下,徹底打亂了我們的計劃。

我來到小洞旁,腦子中飛速運轉著,到底要怎麽做,他才肯打開足夠一個人進入的空間出來。

“拿過來啊!發生麽愣?”魘見我站在外麵猶豫著,忍不住催促道。

……沒辦法,隻得賭一賭了!

“倪倩呢?你不是說瞳璽給了你,就放了她麽?!”我考慮清楚後,當機立斷,退後一步,緊攥著瞳璽問趙有德的魘道。

“你把東西給了我,一會兒自然就放她出來!”魘不耐煩地道。

“不行!我不信任你!”我咬了咬牙,狠下心道:“我必須要先確認她沒事兒,然後一手交貨,一手放人!”

“哼!”趙有德的魘臉色轉冷,道:“我看你是還沒搞清楚目前的狀況吧?現在不是你提條件的時候!要麽現在把瞳璽給我,要麽就等著我師父大功告成後,給你媳婦兒收屍!就這兩條路,你自己選吧!”

他這麽說,我反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陳東為什麽肯在外麵重重包圍,可能隨時有變情況的下,又冒險等了我一夜?

原因隻有一個,少了這枚瞳璽,他成不了事兒!

所以,隻要我不給,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至於條件,我們這邊也不是完全沒有提的空間。關鍵是怎麽提?隻要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內,還是絕對還有回旋餘地的。這也是我為什麽狠下心腸,要拿倪倩搏上一搏的原因。一旦成了,全盤皆活。

想到這裏,我胸有成竹,斜眼瞧著趙有德的魘道:“那行啊!我也給你兩條路選,要麽讓我看到倪倩還好好的,咱們一手貨一手人;要麽,你殺你的人,我毀我手裏的東西!”說完,我還故意把手中的瞳璽舉起來,比劃了一下要往崖壁上砸的動作。

“行!你就等著給你媳婦兒收屍吧!”趙有德的魘當然不會一下就上當,咬牙切齒地說道衝我說道:“我就不信,你敢不在乎這整整一村子的人和你媳婦兒?!”

“我為什麽要在乎?!”既然話說開了,我繼續騙他道:“這村子裏的人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也沒有憐憫他們的必要!至於倪倩,救得了就救,救不了那也是她的造化不好。怨不得別人。”

頓了頓,我覺得理由還不夠充分,又補充道:“我和張山現在屬於保密事件調查局,你應該知道。也不妨告訴你,我們的任務,和下麵那群當兵的不一樣,他們是救人,而上麵給我們的任務則是務必除掉你們,不惜一切代價!所以,就算人都死了,也怪不到我頭上,還有人幫忙頂著。我幹嗎要擔心他們?!”

在我說話的同時,趙有德的魘表情數變,看來這番話他已信了八成。

見他猶豫,我又趕忙趁熱打鐵道:“所以,你考慮清楚!說實話,這枚瞳璽對我一點用也沒有。就算給了你們,我也有辦法再搶回來。現在和你做交易,我隻不過是想讓自己心理平衡一點,以後想起來不至於會有遺憾。”

當然,這麽說也是有目的的,看似我在表明態度,其實則是從側麵來刺激陳東。他反複轉世了六百年,自認無論功夫還是心計,遠遠要高現代人一籌。所以我才故意說出“就算給了你們,我也有辦法再搶回來”那句話,激起他的好勝心。隻要能聽到,就不愁他不答應。

果然,不出我所料,趙有德的魘剛要開口,卻像是聽到了什麽,回頭朝洞內望去,而且還低垂著腦袋。應該是陳東在交代一些事情。

半分鍾後,魘終於再次轉過身來,一臉陰笑地對我說道:“嗬嗬,我師父說了,他很有興趣和你賭一把。但你的條件,我們不能答應現在給你最後一分鍾考慮時間,要想清楚,時間一到,裏麵會立刻把你媳婦兒殺掉!”說完,他就站在裏麵抱起膀子看著我。

陳東果然不簡單!他絕不會隻聽我的一麵之詞。所以,想要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心口一致,之隻要試一試,立斷分曉。

本來剛剛建立的一點點優勢,被他隨便一個吩咐,立刻就被打得煙消雲散。

真正考驗我的時候到了,我必須在一分鍾內分辨出,他們究竟是玩真的?還是純粹的考驗我?如果想反悔,現在還來得及,可時間一到,我就絕無反悔的可能了,也就意味著倪倩馬上就要死去!

我甚至聽到頭頂劉雲龍和張山的呼吸都也漸漸急促起來,他們顯然同樣非常關心我的決定,卻又苦於無法說話。

“還有五十秒!”趙有德的魘在裏麵不斷地報著時。

……不行!我要冷靜!必須要冷靜下來!!

“還有四十秒!”

我又花了將近十秒鍾來平複緊張的神經,才開始分析起陳東的意圖。

首先,我認為他考驗我的可能性很大,也就是隻說不做,這種可能性至少占百分之七十。但百分之七十是遠遠不夠的,畢竟關係到倪倩的一條命,我要保證可能性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才敢冒險賭上一賭。

要想知道陳東的想法,也並不難。剛才趙有德的魘在轉達他吩咐時,可以說是漏了一句,就是“他很有興趣和我賭上一把。”當然,這個賭有兩種情況:第一種,賭我到底敢不敢把倪倩給“拋棄”掉。也就是我是否害怕丫頭會出危險,然後在最後關頭交出瞳璽;而第二種,則是要賭我把瞳璽給了他後,還有沒有那個本事搶回來。

這家夥正是聰明在這裏,隨隨便便一句話,就出現了兩種情況、四種結局,把我贏的可能性降低到了不足百分之二十五。他要選哪一種情況?怎麽做?完全留給了我自由想象。

“還有三十秒!”……

娘的!剛組織起來的思路被趙有德的魘一句話又給揪出去老遠!而且我表麵上還不能做出來沉思的樣子,不然這對我很不利。

從兜裏掏出一根剛從羅營長那兒“搶”來的煙,我點著了抽起來,朝裏麵的魘神秘一笑,繼續緊張地分析著。

第一種可能,拿倪倩來賭瞳璽,劃算麽?……結局很明顯,我們這邊犧牲一名人質,我的女朋友,還可能更多。而他們那邊損失掉我手中的瞳璽。

……劃不來!不合算!無論是對我們,對陳東,都不劃算!一旦瞳璽沒了,殺掉再多的人,對他也毫無用處。

所以說,這第一種可能,我們誰都玩不起!贏麵已經大於百分之八十五了!

那就隻有第二種可能!

“還有二十秒!”……

既然第一種情況不會發生,那陳東所謂的“賭上一把”,肯定是指我還能不能把瞳璽給了他再搶走。也就是說,他已經同意了我的條件——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這家夥之所以這麽做,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太自信了!既然要賭,不說旗鼓相當,至少要找一個像點樣子的對手。所以他同時也是在看我究竟有沒有資格當他的對手。如果隻是嚇唬嚇唬他,一迫就漏了餡兒,恐怕他也不會再有和我賭的興趣。

……嗯,現在看樣子,把握已經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十、九、八、七……”趙有德的魘已經開始了最後十秒鍾的倒計時。

雖然贏麵已經非常大了,但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行了!就這樣吧!猜錯了,大不了我給倪倩再賠上一命!

終於決定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我慢慢舉起拿著瞳璽的右手,還不忘衝裏麵那個家夥擺出一個邪惡的微笑。

趙有德魘的五官也隨著我的舉手,漸漸朝上靠攏。

“……三、二、一!”隨著魘的最後一聲喊,我掄起瞳璽,就朝石壁上甩去!

“停!!!”趙有德的魘終於在最後時刻大聲製止了我。

“怎麽?想反悔?”我裝作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力道止住,笑嘻嘻地問向他。

“……好吧!你贏了!”趙有德的魘瞪著我瞧了好一會兒,歎著氣說道。

其實我哪兒會真砸啊?!隻不過是做做樣子,更何況,這枚瞳璽我以前就試過,根本砸不爛!我想陳東也很清楚地知道這點,但為什麽他還要讓趙有德喊我停下?意圖很明顯,他要和我玩這個賭局!看我究竟有沒有本事再把瞳璽從他手中搶過來。不過可惜的是,我根本就沒打算給他。

趙有德的魘說完話,在裏麵踮著腳尖往山坡下看了看。我知道這家夥在查看張山柳芽兒他們是否在安全距離以外。

我倒是挺放鬆,既然他們妥協了,一定會按照我的要求,要麽放我進去接倪倩出來,要麽就把倪倩送出來。反正甭管選哪一項,門口這道屏障,是注定要打開的。

“我現在開一條縫,你趕快進來。不許耍滑頭!我警告你!”趙有德的魘看到了山下不遠處的“張山”和“劉雲龍”,放下心來,說著走向洞內一旁。

這家夥動作很奇怪,先是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了一些東西,然後就像給小動物喂食兒似的,在空氣裏拍拍摸摸半天後。奇跡發生了,洞的一側開始融化開,漸漸地,越來越大,直到能容一人通過,這才停了下來。

“進來吧!”這家夥就守在洞口,一副警惕的神色。

我裝作撓頭,向上方的劉雲龍和張山打了個信號,讓他們立刻下來,然後就閃身進了喇叭洞。

進來後才發現,這屏障化開得快,愈合更快。眼看正在趙有德的魘的撥弄下越縮越小,而我擋著的張山和劉雲龍還沒有進來,情況危急下,我靈機一動,從另一個兜中掏出了趙有德自己的瞳璽,將他身子扳得麵朝洞內,說道:“你們說話算數,我也表示一下誠意。隻要倪倩沒事兒,咱們什麽都好商量。給,你先拿著!”說完,我就把瞳璽遞給了他。

魘哪會兒想到我如此爽快!剛進來就交出了他們最想要的東西,起初他還有點擔心門口,但我一掏出瞳璽,這家夥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玻璃眼球上。

“嘿嘿,你小子二十多年沒白活!這不挺會辦事兒的麽?”趙有德的魘見了瞳璽,眉開眼笑地接過來。但他正準備說第二句話,臉色卻突然僵硬,低頭看著手中的瞳璽。

在遞給他前,我就暗中交代了趙有德的魂,他倆一旦接觸,立刻進行思想的交互。這家夥此時變色,自然應該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兒,因為他同時也在接收著魂的記憶。

“你……你……”他終於明白過來了是怎麽一回事兒,臉色劇變,指著我道:“你竟然……入金棺將他……”

“嗬嗬,我這人沒什麽本事。”眼見他要扔掉瞳璽,我趕忙一把捏住這家夥的手,接著說道:“但我有一個毛病,就是自己幹的事情,絕對不會做到一半放在那裏!半年前為了收你,誤把魂收了進去。今天,我是特意來結賬的!”

沒了陳東,這個魘什麽也不是,所以在我的控製下,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張山和劉雲龍已經衝了進來,身後慢慢愈合的洞也隻剩下了原來的一半大。我正尋思該怎麽處理這個魘,隻見一道黃光從外麵飛了進來。還沒看清是誰,“啪!啪!啪!”三下,魘的眉頭、胸口和背心都分別被紅色的朱砂點了一下,立刻動彈不得。

直到黃光停下,才看清竟是柳芽兒。

剛才魘開啟的洞已經完好如初。但洞口的這層屏障倒是頗為有意思,它就像一塊單向玻璃,從外麵看裏麵,什麽也瞧不著;但從裏往外,卻能夠很清晰地看清遠處山坡下每一個人。

張山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屏障,說道:“先讓他在這兒呆著!趕快衝進去!當心陳東狗急跳牆!”

也就是說,此時進來的,隻有我們四個。

還好洞內深處似乎有亮光,我們不敢喘息,把瞳璽從魘的手中摳出來後,就躡手躡腳地朝裏麵快速走去。

喇叭洞呈“L”型,進來先是一段筆直的小路,一百多米後會有個九十度的拐角,向左轉去。轉過來是一片相對開闊的空間,盡頭就是另一個洞口,通往百草坪。

這段路上,我一邊接收著趙有德瞳璽傳來的信息,一邊和他們把情況說了個大概。

趙有德的魂也知道時間緊迫,隻撿了主要的和我講,就是陳東已經找到了他六百年來要找的東西。此次在單家村搞這麽大的陣仗,就是衝著百草坪下的太行基石而來,要借著他找到的東西,試圖將萬魂衝據為己有。

但是這家夥非常多疑,就連找來的心腹,趙有德的魘,也不知道具體要怎麽做,隻是奉命辦一些外圍的事情。具體的關鍵步驟,都是陳東親自來完成。所以我們從瞳璽那裏得來的情報,居然少得可憐。

剛拐過彎來,就聽到了一個久違的聲音:“嗬嗬,不簡單!真不簡單!”

喇叭洞“L”型的末端,是一個數百平米的狹長石洞,倒沒有多深,寬卻足有二十多米,高也有三層樓。四周燃著幾堆燒柴火,把整個石洞照得燈火通明。

不過最讓我們吃驚的是,石洞頂部密密麻麻地垂下來上百個巨型的“蠶蛹”,統統吊在地麵上方三米多的高處。

……再仔細看那些“蠶蛹”,居然是一個個人!每人身上都被褐色的東西包裹著,隻露出一個腦袋,而且腦袋衝下,正對著地上的一個小瓶。

“啪!”的一聲,剛好附近一個小瓶中發出了聲音,我們循聲看去,隻見那小瓶中竟然已經接了半瓶的紅色**。當然,那就是血!

而陳東,就站在通往百草坪的洞口處。

這家夥說完剛才那句,先是鼓了幾下掌,又指著我道:“你小子,我本以為你不敢和我賭,沒想到還真是看走了眼。有膽識!有魄力!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考慮和我一起做大事?”

“陳東~!你到底想要怎樣?!”張山看到了罪魁禍首,雙眼如要噴火。他自小在這單家村裏長大,現在眼見平日裏的鄉親們都吊在上麵,生死未卜,就快要憋不住了。

“嗬嗬,別激動!~”陳東顯然是很有信心,竟然還朝著我們走了一步,接著道:“這些人我隻不過是臨時湊來用用,等用完,自然放了他們!怎麽說我也要對未來的子民負責啊!”這家夥,還沒成事呢,就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皇帝。

“怎麽樣?你們不考慮考慮?我可是很誠懇地提出邀請啊!”陳東見我們得知村民沒死,情緒有所緩和,又緊跟著道:“無論你們誰想將來成就一番霸業,我都支持!”

“哼!你憑什麽?這裏的情況我們早就已經摸清了,什麽萬魂衝,什麽太行基石,憑你這點微末道行,就能駕馭得了?”劉雲龍聽後,忍不住諷刺他道。

“嗬嗬,你說的沒錯!”沒想到陳東承認得到挺幹脆,但他顯然還有後話。“這腳下的太行基石,這萬魂衝,揀其中任何一個,我都沒能力駕馭。但是,如果加上這個,可就不一樣啦!”說著,他從背後摸出一個東西,拿到麵前,一邊撫摸,一邊仔細地瞧著。

這是……一枚瞳璽!

我當然不會認為這就是我兜中的那枚,從進洞到現在,也就這會兒離他最近,但中間也還隔著二三十米遠,他要拿也沒機會。

不過,安全起見,我還是下意識地摸了摸兜裏。

可這一模,我頓時魂飛魄散!先前放在右衣兜裏的那枚瞳璽,此時竟然不翼而飛了!!!

再摸摸左衣兜,倒是有一枚,可那是趙有德的!我不會記錯,因為怕將其吸噬掉,我特意將趙有德的瞳璽放在了左兜內。難道……

陳東見我看向他,微微一笑,三隻手指脫起他手中的瞳璽道:“你是不是很奇怪,它為什麽會在我這裏?”

我隻是盯著他,等待答案,反正這家夥暫時也沒有要做下一步的打算。待會兒我們仗著人多,再搶回來就是了!

“沒什麽好奇怪的。”柳芽兒倒是突然接道:“如果我沒猜錯,裏麵封印的,應該就是你自己的魂吧?”

“唉?了不起!了不起!”陳東眼睛一亮,盯著柳芽兒道:“沒曾想你們幾個黃毛小子倒真有兩下!”這家夥十足一個老者的派頭,和我們說話就像教育小孩子一樣,讓人聽起來格外不舒服。

“你怎麽知道的?”劉雲龍在一旁忍不住問柳芽兒道。

“這不奇怪,我見得多了!瞳璽是魂幻化而成,就像剛才魘和魂互通一樣,本就是相互吸引的。他自己的瞳璽,隻要在近距離內,隻憑意念就可以取走。”柳芽兒用簡單的兩句話,向我們做了個解釋。

哦!~~我恍然大悟,原來這裏麵竟然是陳東的魂,隻不過他用特殊辦法將其封印住了。怪不得當初這玩意兒會把把那枚骰子給“吃”掉,因為骰子麵藏著的,也是陳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