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動也不動地躺在**,一雙哭紅了的漂亮眼睛直盯著床帳上方係著的琉璃墜子,完全不理會一群圍在她四周、神情憂慮焦急的大人們。

這些大人,包括她的爺爺,父母,以及一位年老的藏族葯師。

葯師,是來替她診治病症的,因為她練功受傷,雙腿從三天前就不能動了。

“如何?她的情況很嚴重嗎?”爺爺焦急地問。

年老葯師沒有開口,隻是診著她細腕上的脈,閉著眼睛沉思。

“桑首領,您倒是說話啊…”母親不安地道。

“令嬡的病…說重不重,說輕又不輕。”老葯師睜開眼,撫著灰白色長胡歎道。

“這是什麽意思?”父親不解。

“桑老,你就明說吧!別讓我們提心吊膽的。”爺爺不悅地道。

老葯師沒回答,轉頭道:“天動,你來把個脈看看。”

“是。”一個立在外圍的小男孩恭敬地應了一聲,走上前來,一頭三分短發,身穿藏族服飾,濃眉細目,稚氣中帶著一股老成的持重與剛強。

“桑老,你讓這個小孩替我的寶貝孫女把脈?”爺爺怒斥。

“天動雖然才八歲,但他天賦異稟,診脈奇準,我打算好好栽培他成為‘長生部’接班人。”老葯師微笑解釋。

“別開玩笑了…”爺爺顯然不希望自己最鍾愛的小孫女成為一個未來葯師練習的對象。

“月老,隻是讓他診脈,又不是下針,你緊張什麽?”老葯師揶揄道。

“沒關係,爸,讓這孩子試試吧!”女孩的父親倒是不以為意。

爺爺板著臉,瞪著小男孩。

小男孩也不驚怯,純熟地握住女孩的手腕,認真把脈,過了幾秒,他突然放開小女孩,恭敬地向老葯師道:“師父,我診完了。”

“如何?”老葯師問。

“她的腿沒事。”小男孩一口斷定。

大家都愣住了,一直不看任何人的小女孩,倏地拉回定在上方的視線,盯住小男孩,淚眼中有著一絲奇異的惱怒。

小男孩與她對視,並未被她的眼光懾退,反而臉上揚起了一抹嫌惡的責備。

小女孩一怔,似乎從沒遇過一個敢用這種眼神盯她的人,美麗的小臉倔傲地蹙起,原本盈著淚水的雙眼也被怒火燒得更加晶鑠。

小男孩則以一記冷諷的目光回敬她。

四道火花在兩個孩子的視線中激閃,隻是,大人們都沒發現。

爺爺馬上開罵:“胡說八道!你這小表果然什麽都不懂…”

“月老,我想,月小姐的病,我們是無法治了。”老葯師開口打斷了月家老爺的話,轉頭對著小男孩道:“天動,我們走吧!”

“是。”小男孩調回目光,伸手扶起老葯師。

“桑首領,請留步。小女是‘六韜館’唯一傳人,如果連你們長生部都治不好小女的腿,那日後她如何繼承組織…”女孩的父親急道。

“放心吧!月首領,令嬡絕對有能力承襲你的衣缽的…”老葯師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女孩的爺爺和父母都沉下了臉,他們沒想到老葯師不但不救,還刻意嘲諷。

“六韜館的未來,相當令人期待哪!”老葯師捋須歎道。

一老一少就這麽走出廂房,臨去前,男孩回頭又看了一眼女孩,隻見女孩依然怒視著他,倔傲的臉上有著類似警告的意味。

男孩下巴微揚,絲毫不受影響,嘲諷依然。

這一年,女孩六歲,男孩八歲。

他們的梁子,就此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