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動一身奇特的藏族服飾,走在人群中相當顯眼,加上他那摻雜著少年白的衝天三分短發,以及高大魁梧的身形,氣勢更是威武懾人,讓香港機場大廳裏來回穿梭的人們,不自覺地對他多看了好幾眼。

“喂喂,你看,是喇嘛吧?”有人如此竊竊私語。

“可是喇嘛不都穿紅衣?”

“不然是什麽?活佛?”有人開著玩笑。

秦天動轉頭盯著那名說笑者,英眉一聳,嚇得那人趕緊開溜。

也難怪嚇人,秦天動天生就一張凶猛的臉,眉形粗濃狂野,如刀刻出的剛厲單眼皮,讓他看起來更像個冷血硬漢,鼻梁高挺筆直,雙唇總是緊閉著,嘴角微微下墜,與布滿胡碴的寬廣下巴拉出一道堅毅英武的弧線,渾身散發出一股難以侵犯的嚴峻剽悍。

不過,這些都隻是表麵的誤解,熟識他的人都知道,他為人篤實耿直,講理重義,是標準的麵惡心善,非但不冷酷,性情還敦厚樸實,和他的凶霸外貌完全相反。

而且,別看他人高馬大,體格健碩,他其實是個懸壺濟世的神醫呢!

身為長生部這一代的首領,秦天動從小就在醫學上展現了過人天分,不凡的資質,讓他在整個長生部的醫療學徒中脫穎而出,八歲時就被上一任首領桑士嘉老葯師相中,將他帶在身邊,刻意栽培調教,為的就是讓他能勝任長生部首領的重責大任。

在以英雄令為尊的三大組織中,六韜館的首領由月家世襲;長生部則是師徒製,由首領自選傳人;至於金銀閣,由於掌管龐大資產,首領的篩選最為嚴格,候選人得經由各種考試和競賽層層試煉,最後贏得勝利者才有資格接任。

但不管以何種方式交棒,最重要的就是得將三大組織不斷地延續下去,世世代代以輔佐英雄令主人為職責,這就是當初三大組織設立的宗旨與精神。

至於長生部當年設置的目的,主要是負責組織內所有成員病痛的醫治,以及心理情緒的疏導,尤其是針對英雄令主人身體健康的維護,更是個重點。

如何讓主人更長壽,更健朗,一直是長生部的使命,因此,長生部私底下仍不斷地探索“長生不死之道”,百年來從未間斷。

秦天動一直跟著桑士嘉老葯師學習,直到他二十歲那年,老葯師以九十高齡辭世,他才正式接掌長生部。

這八年來,長生部在他的領導下,對於藏傳醫學鑽研得更加透徹,並結合了一些現代科學理念,專精於人類各種絕症的實驗與治療,成效斐然。

他的表現讓原本反對他的一些老葯師心服口服,就連部裏的人都暗地裏稱他“神醫”,不論診療下葯,總是拿捏精準,葯到病除,令人嘖嘖稱奇。

隻不過,從他的外表看來,實在很難將他和“神醫”兩字聯想在一起,瞧瞧他的個頭,說他是外蒙古來的摔角高手也沒有人會懷疑。

機場大廳裏傳來準備登機的廣播,秦天動收回盯人的目光,繼續大步走向登機口,準備轉機前往台灣。

這趟旅程他十歲時曾走過,那是他第一次離開長生部,跟著師父桑士嘉一路從拉薩、成都,再到香港轉機,飛到台灣見傅止靜,並且替她父親傅攘之治病。

時光匆匆,如今,十八個年頭過去了,當年那個才幾個月大的小嬰兒,已成長成一個聰明厲害、不容小覷的十八歲女孩。

他還記得師父見過傅止靜之後,曾對他說:“天動,這孩子天生是王的格局,能力絕不輸以往的任何主人,她啊,將來可不會讓你們三個新上任的首領太好過哦!”

師父的語氣裏期待多於警告,他看得出他老人家似乎很喜歡傅止靜。

“不過,她命中會有個大劫,能不能闖得過還很難說,到時,你得盡全力幫她。”

“是。”

他不知道師父所指的大劫是什麽,但他一直將這些話謹記在心,也從那時起就認定了傅止靜就是英雄令未來的主人。

然而,三個月前,常率真的出現卻攪亂了整個局麵,十八年來一直等著傅止靜下召集令的三位首領,完全被搞得一頭霧水。

但整個事件隨著常率真的受傷及英雄令下落不明而迅速落幕,當傅止靜又戴著翡翠般的英雄令出現在他的電腦螢幕下召集令時,他才恍然,常率真不過是在替傅止靜的現身暖場而已,那個女孩根本就是被利用了…

他多少可以理解師父當年那句話的意思了,傅止靜肯定不會是個太好伺候的主人。

“唉,現在的女孩子,心機都這麽重嗎?”他邊走邊念著,直覺想到了月驚鴻,眉峰不禁擰得更緊。

要比耍心機,月驚鴻可不輸傅止靜,傅止靜的脾氣如何他還不清楚,但月驚鴻的蠻橫和驕氣他可領教過了,雖然接觸的次數不多,但每一次都讓他印象深刻。

自以為是、獨裁、**、驕傲、陰險、尖銳,還有壞心眼…

想想,才六歲就會裝病欺騙長輩,而且被他點破了還能冷靜地繼續演下去,這等能耐可不是一般小孩辦得到的,可見她的劣根性絕對是天生,再加上六韜館的人把她像女王一樣拱著、寵著,才會造成她那種異於常人的個性。

基本上,他對她的惡劣感覺也就從那時起根深柢固,再難改變,雖然,師父後來總是叮囑他要好好和月驚鴻相處。

“月家小姐很有意思吧?天動。”師父從六韜館下山後曾捋須笑道。

“…”他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師父明明知道月驚鴻撒謊,卻又不揭穿,真奇怪。

“她很聰明,但就怕太聰明了,反而被自己蒙蔽了,真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麽才好…”師父說著拍拍他的肩膀,又意有所指地道:“以後,你可得多讓她,別和她鬧氣。”

讓她?為什麽要讓那個狡獪驕傲的丫頭?從來把師父說的話當戒條的他,第一次不願承諾這件事,以後,對於月驚鴻,除了公事,他可不想再和她有任何交集。

沒辦法,他就是死腦筋,向來最討厭欺騙和說謊,月驚鴻的行徑,他看不順眼,因此,除非必要,他絕不會和她見麵,就算不得已見了麵,他也會離她遠一點。

那是他八歲那一年的事了,後來,他和月驚鴻分別當上了首領,長生部遠在西藏,六韜館位於黃山,各自忙著組織的事,多年來不曾再見,直到上次常率真的出現,他和她才又不得不照麵…

十八年未見,她從女孩變成了女人,他承認她美得驚人,但她那冷傲倔強的眼神依然沒變,還是那樣目中無人,不可一世,甚至仍假裝腿疾,欺瞞著所有人。

坦白說,他佩服她,居然能忍這麽久不被拆穿,不過,這也更加深了他對她的反感,尤其看到她用這一點牽製了自己的保鏢無敵,他就更不能諒解她的作為。

她啊,根本是個從不為他人著想的自私鬼…

“這個標示有問題吧…”自私鬼的聲音像在呼應似地響起。

他一怔,站定,搖搖頭,一陣失笑。

“真是的,大概是淨想起一些有關她的事,才會產生幻聽…”他抓梳著自己的三分頭,自嘲地笑了笑,繼續往前。

才跨出一步,忽然,從右方一間擠滿了人的免稅店又傳出那個清脆冰冷的熟悉聲音…

“你這不是欺騙顧客嗎?明明寫著三盒一千元,為什麽我買一盒要四百元?”

秦天動臉色微變,滿臉狐疑地走過去,隻見許多人圍著一個身著奇特服裝的女子。

她一身中式白色斜襟唐裝,黑得發亮的長發在頭側盤了一個斜髻,其餘的發絲自然披垂,襯著那張白皙奪目的傲世容顏,整個人飄逸出塵,清絕而瀲濫,孤傲而不染,正昂首悍然地與免稅店的女售貨員爭執不下。

他愕然地瞪大雙眼,呆住了。

真的是月驚鴻?

她怎麽會在這裏?她理應搭著她的專機,由六韜館的人員直接護送到台灣去見傅止靜才對啊!

“小姐,我們這隻是促銷,你如果要買得便宜就得一次買三盒…”售貨小姐臉色鐵青,捺著最後一丁點性子解釋。

“我不管,我隻要一盒,而且隻能算我三百三十三元!”月驚鴻冷冷地道,一點也不讓步,而且完全無視於愈來愈多的圍觀群眾。

“這…小姐,這樣我們不能賣,一盒按規定就是四百元,如果你不滿意,可以不買…”銷售人員已經受不了了。

“你這是什麽態度?我偏要買,而且隻要買一盒。”月驚鴻細眉一挑,拗定了。

“那你得付四百元…”售貨小姐臭著臉道。

“我隻肯付三百三十三元。”月驚鴻冷哼。

“那抱歉,我們不賣。”

“我非買不可,你敢不賣,我就告你。”

“你…”售貨小姐從沒見過這種客人,氣傻了。

秦天動簡直看不下去了。

無敵在幹什麽?竟然放任月驚鴻一個人在機場裏胡鬧?他難道不知道他們的大小姐打個噴嚏都有本事搞得世界大亂嗎?

“這位小姐怎麽這麽好笑,這種促銷不是常識嗎?要就買三盒嘛,也沒差多少錢…”

“看她這身古怪打扮,大概是從世外桃源來的,不是太無知,就是身上的錢不夠…”

圍觀者議論紛紛,似乎還挺同情月驚鴻,但秦天動卻一眼就看出,月驚鴻哪裏是無知?又豈會沒錢?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要惡整這個售貨小姐。

“快點,我要趕飛機。”月驚鴻冷冷地催著。

“這位小姐,你別再無理取鬧了,我真的不能賣!”售貨小姐煩怒地低吼。

“無理取鬧?怎麽,你在指責我?”月驚鴻眯起了漂亮的雙眸,美麗的臉龐瞬間變得寒氣凍人。

“不…”售貨小姐被她陡地散放的氣勢震得寒毛直豎。

“不是就好,結帳。”月驚鴻聲音輕柔,但在場所有的人卻都不自覺打起一陣哆嗦。

“可…可是…”售貨小姐正不知如何是好,倏地,“啪”地一聲,有人將一千元按在櫃台。

“給她三盒,我買。”

看戲的人全都呆住了,隻有月驚鴻俏臉一蹙,不悅地轉過頭,正想瞧瞧誰這麽多事掃她的興,但當她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馬上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秦…天動?

售貨小姐如釋重負,忙不迭地收下錢,包了三盒遞上。

秦天動接過巧克力,直接塞進月驚鴻手裏,丟下一句:“別玩了,快走吧!”接著轉身就走。

圍觀的群眾更加興味好奇了,一個天仙般的古怪美女,一個威猛如神兵的藏族大漢,如果不說,大家還以為在拍古裝劇哩!

月驚鴻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穿過人群,大步跟上去,叫住了他。“喂!秦天動,你這是幹什麽?”

秦天動站定回頭,冷淡地道:“你說呢?當然是結束你的惡作劇。”

“我買個東西也叫惡作劇?”月驚鴻美顏一擰。

“買東西就好好買,幹脆一點,又何必整人?”他冷哼。

“我哪裏整人了?我才是受害者,每個人都看見了,是那家店標示不清,態度又差…”她蹙著眉辯駁。

“在我看來,受害者卻是那個可憐的售貨小姐,她倒楣才會遇上你。”他譏諷道。

“你說什麽?”她瞪著他,暗暗咬牙。

“無敵呢?他跑到哪裏去了?快叫他來帶你上飛機吧!”他看看四周,找尋無敵。

“他沒來。”她冷冷地道。

“沒來?那誰陪你搭專機?”他訝異。

“我沒搭專機,這趟我是自己單獨出門。”她嘴角微揚,得意地道。

“你一個人?”他愣住了。六韜館竟然讓這個從小就與世隔絕的女人自己一個人出遠門?

“對。”

“真的…沒有任何人跟著你?”他難以置信。

“當然沒有,我命令不準任何人跟來,誰敢來,就是找死。”她冷啐。

他低頭看了她的腿一眼,一臉恍然譏誚。“原來是這樣啊,我懂了,現在不需要隱藏雙腿的秘密,就急著到處亂逛了…”

“你…”她臉色一沉,簡直快被他那種挖苦人的口氣氣死。

“有個任性的首領,無敵他們還真難為啊!”他刻意感歎。

“你說夠了沒?秦天動,別老是一副你什麽都懂的樣子。”她怒斥。

“你錯了,有關你的事,我才懶得懂。”他不客氣地道。

“那最好,這東西你買的就自己拿回去吃!”她氣炸了,將手中的巧克力整包丟向他。

三盒巧克力打中他的胸口,掉落地上。

她柔弱的外表老是讓人忘了她的功力有多強,他的胸口被打得微微發疼,皺了皺眉,彎身撿起巧克力,嘴裏責備地念道:“明明不吃還硬是要買,擺明就是故意找碴,像你這種個性,誰受得了?”

月驚鴻聽得火冒三丈,直想一掌從他的後腦打下去…

但,不行…

組織裏嚴禁三大首領反目,更別提長生部和金銀閣兩位首領的安全還是她的責任,如果她出手了,豈不亂了法紀?

可是…可是為什麽每次遇上這個大塊頭她就會像吃了炸葯一樣一肚子火?平常的冷靜全被烤焦,甚至還會幼稚得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難道他和她八字不合,天生相克嗎?

她咬著下唇,隻能閉上眼,努力運氣調息才勉強壓下揍人的衝動。

“哼,你受不了,自然有人受得了,以後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也少管我的閑事。”她嫌惡地低斥,邊走邊揉著太陽穴。嘖,頭好昏,都是被他氣的!

他站直身子,盯著她,沒忽略她過分蒼白的臉色,自言自語著:“如果能不管就好了,偏偏就不能不管…”

歎口氣,他很快地攔住她,“等一下。”

“幹什麽?”她生氣地抬起頭,脾氣正要爆發。

他很無奈地拿起一顆巧克力塞給她,“再怎麽不喜歡也吃一點吧!你的血糖太低,想必頭有點暈了,再拖下去就會四肢無力倒下。”

她一怔,他怎麽會知道她頭暈?

“快吃下去。”他催促。

這家夥竟敢命令她?她怒火中燒,本想拒吃,不料火氣一上來,頭不但更暈,雙腿還真的有點虛軟,不敢大意,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巧克力含進口中。

“午餐吃了嗎?”他問。

“沒有。”她臭著臉。

“為什麽不吃?”

“飛機上的東西能吃嗎?”她光聞那些餐盒的味道就不餓了。

“那晚餐呢?機場應該有不少東西可以填肚子,為什麽不利用轉機時間買些來吃?”他沒好氣地又問。有時間去免稅店胡鬧,卻沒時間吃東西,她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一堆人,還要排隊,麻煩。”她理直氣壯地抱怨。

他暗暗翻了個白眼,就知道這女人被人伺候慣了,一個人出門絕對會適應不良。

“怕麻煩就搭你的專機,帶你的仆人廚子一起出門不就好了?”他瞪她。

“我就是想一個人走走,讓耳根清淨清淨,你管得著嗎?”她反瞪他。

“真不幸,我還非管不可,畢竟,你的身體健康是長生部的責任,要是讓六韜館的首領在機場餓得昏倒,我這個醫生臉可就丟大了。”他譏諷地說完,從背包裏拿出一隻小陶瓶,遞給她。

“這是什麽?”她防備地後退一步。

“葯草汁,能迅速補充你的體力,喝掉。”他命令道。

“不要。”她最討厭喝些奇怪的東西了。

“不喝,你就醜著一張臉去見傅止靜吧。”他瞄了一眼她的臉。

“你說我醜?”她咬牙。這大塊頭自己長得不怎樣竟還敢批評她?

“是啊!一張臉白得像鬼一樣,難道你還以為自己很美嗎?”他毫不客氣地道。

“你才醜呢!兩道眉毛像馬尾,小眼睛,大鼻子,寬嘴巴,簡直就像一隻西藏熊!”她尖銳地反擊。

西藏…熊?

西藏根本不產熊的好不好?這女人真沒概念。他在心裏吐槽。

“我本來就長得不怎樣,隨你怎麽說,總之,先喝掉這葯草汁,你裝病裝太久,血氣不順,必須好好調養,喝了也比較不會暈機…”他懶得與她鬥嘴,決定就事論事。

“又來了!你為什麽老是要提起這件事?”她火大了。

“我提起什麽事了?”他不解。

“你…”這家夥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她怒火攻心,頭又是一陣暈眩,晃了一下。

“小心!”他很快地伸手扶住她。

她一驚,馬上揮袖甩開,並且飛快地朝他胸口拍了一掌。

“唔…”他吃痛地連退好幾步,手中葯瓶還被震得掉落。

“哼,長這麽大個子,卻這麽不堪一擊,真可笑,你這樣還算是個男人嗎?”她大聲譏笑,也隻有在比功夫這件事上能占點上風。

“像你這樣動不動就使用武力才不像女人。”他忍住氣,瞪她一眼,蹲下身撿起葯瓶。

他自幼鑽研醫葯經絡,對於武功根本一竅不通,但現代人又有幾個懂得武學?真要說來,月驚鴻才是個異類。

“哼!隻會逞口舌的懦夫!”她斥罵。

“我是動口不動手的斯文人,可不像你。”他起身站直,不屑地哼著。

“你說夠了沒?”如果目光可以化為箭,他早就被她的視線射出幾千幾百個窟窿了。

“算了,你不喝葯,等一下就等著暈機吧。”他將葯瓶收進背袋裏,準備走人。

“誰…誰說我會暈機了?”她真討厭他那種自以為是的語氣,好像他有多了解她似的。

“從來不出門的人,又搭了擠著一堆人的飛機,你不暈才怪。”他篤定地道。

她恨得牙癢癢的,打死都不想在他麵前承認她真的暈機。

“別以為你很行,秦天動…”她瞪著他。

“我從沒說過我很行,我隻是好意提醒你注意身體。”他已經快受不了她那箭拔弩張的態度了。

“好意?你這個人會這麽好心?”她冷諷。

“我如果不夠好心,早就在十八年前拆穿你的把戲了。”他反譏。

“你能拆得穿嗎?你這個半吊子說的話根本沒人會信。”她怒瞪著他,極力挖苦。

“我是不是半吊子你比誰都清楚,你今天會這麽恨我,還不就是因為我診得太神準了?”他訕笑。

她一時啞口,美麗的臉龐第一次被人氣到差點走樣。

也許,她和秦天動這個人是永遠都不可能好好相處了,那麽,唯有盡可能保持距離,才不至於哪天她失手殺了他。

連一個字也不願再浪費,她抿緊雙唇,一臉寒霜地掉頭就走。

秦天動盯著她氣衝衝的背影,不禁自責起自己修養的不足。

都已經二十八歲了,他幹嘛還和她鬥氣?明知她心高氣傲,隻要退讓一點,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就不會這麽惡劣了。

可是,說也奇怪,他平常對待病患的溫和耐心和好脾好性,偏偏一見到她就化為烏有,然後,一些挑釁的話就會不由自主地鑽出口。

懊不會是上輩子兩人結了仇,才會如此惡目相向?

“罷了,以後少理她就沒事了…”

沒錯,一個鑼敲不響,他不理她就天下太平了。

喃喃地下了結論,他拉好背包,走向登機門,準備搭機飛往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