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背著蕭大人,玉蘭背著蕭夫人,商八和向飛開道,蕭翎和司馬乾斷後,一行人,繞入了一處山穀之中。

行約三十裏,到了一處四無人跡的山穀之中。向飛停下身子,拱手對蕭翎說道:

“沈木風經營百花山莊十餘年,方圓百裏之內,恐怕都有百花山莊的眼線……”

蕭翎接道:“向兄之意,咱們可是要在這山穀之中,找一個存身之處嗎?”

向飛道:“不錯,隻有在這等大澤幽穀之中,或可避開沈木風的眼線。”

蕭翎道:“家母身體不適,隻怕要用藥物,深山幽穀中,雖然隱秘.隻怕采購藥物不便。”

向飛笑道:“這個不用蕭兄發愁,采購藥物的事,者偷兒擔當就是。”

商八笑道:“向兄不但是妙手空空之技,獨步天下,易容之術,也是人所難及!量那百花山莊的眼線,無法認得出他。”

這時,玉蘭、杜九,已然選擇了一片柔軟的草地,放下了蕭氏夫婦,解活兩人被點製的穴道。

蕭翎用泉水洗去了臉上藥物,恢複了本來麵目,守在雙親身側。

過了片刻,蕭大人長長籲一口氣醒了過來。

蕭翎急急拜伏地上,。道:“不孝兒蕭翎,叩見爹爹。”

蕭大人雙目盯注蕭翎,瞧了良久,輕輕歎息一聲,道:“你當真是翎兒嗎?”

蕭翎黯然說道:“正是孩兒。”

蕭大人歎道:“你變的太多了,昔年你體弱多病,如今卻是這般健壯……”

微微一笑,接道:“仔細瞧過,麵貌輪廓依稀還辨得出。”

蕭翎垂下淚來,說道:“孩兒不孝,連累爹娘受苦,實叫孩兒心下難安。”

蕭大人目光流動,掃掠了身側的江湖豪俠,恢複了昔日的和藹笑容,道:“宦海凶險,尤過江湖,爹爹身經了無數風浪,這點驚駭苦難,算得什麽?”

隻聽玉蘭低聲道:“相公快來,老夫人有些不對。”

蕭翎臉色陡然大變,一長腰,飛躍而起,呼的一聲,掠過向飛、司馬乾,直落到母親身側。

屈下一膝,扶住母親,急得大聲叫道:“娘啊!娘啊……”

他心中焦急如焚,淚水如泉奪眶而出。

商八輕輕一批司馬乾,低聲說道;“你會算命卜卦,但不知是否有醫病之能?”

司馬乾道:“兄弟不敢自吹自擂,醫道方麵,通而不精。”

商八道:“你先去勸住蕭大哥之後,咱們再商量醫病的事。”

司馬乾點點頭道:“這個兄弟知道。”舉步行到蕭翎身前向蕭翎說道:“蕭兄且不可亂了章法,兄弟觀老夫人之相,福緣甚是深厚,決不會有何凶險,但請放心。”

蕭翎回顧了司馬乾一眼,道:“司馬兄說的不錯。”隨手放下母親,站起身子,拭去臉上淚痕,接道:“家母一直是暈迷不醒,哪位熟悉此地形勢,有勞去請位大夫來。”

蕭大人緩步行了過來,瞧了老妻一眼,長長歎息一聲,道:

“翎兒,不用謊。”

蕭翎躬身說道:“爹爹有何教訓?”

蕭大人道:“自你去後,你母親日夜懷念,積憂成疾,為父的雖然從中解勸,但一直無法使她回複昔年的歡笑……”

蕭翎道:“孩兒不孝,拖累母親擔憂,罪該萬死。”

蕭大人微微一笑,道:“是以,當那百花山莊中人,找上丹桂村時,為父的雖然瞧出破綻,覺出他們行徑可疑,但你母親卻是信以為真,展露自你去後的初度笑容,為父不忍揭穿內情,隻好照他們吩咐上道,唉!我們在百花山莊中,雖然未吃什麽苦頭,但那囚居幽室,昏暗不見天日的生活,卻也是難過的很……”

蕭翎道:“孩兒不能承歡膝下,反累爹娘,想來實叫孩兒惶愧欲死了!”

蕭大人道:“你母親連急帶氣,再加上思兒之心,在那囚居幽室之中,已經染病,再經一番驚駭,暈了過去,吾兒也不用驚慌,隻等她醒來之後,見你之麵,認出吾兒,先去了心中的憂苦,病勢就算好了一半。”

蕭翎道:“爹爹說的是。”

玉蘭突然站起身來,欠身對蕭翎說道:“歸州城中,有一位名醫,安婢意欲易容,混入城去把他請來……”

隻見山腰間,一叢青草之中響起一聲大笑,道:“不用了,天下名醫,敢說無人能及老夫,這區區病勢,老夫自信有著妙手回春之能,一針可使她當場醒轉。”

群豪抬頭望去,隻見數丈外的大岩上,站著一個幹枯瘦小的黑衣人,正是那毒手藥王!

群豪都為蕭夫人的暈迷擔憂,耳目失去了靈敏,均不知毒手藥王幾時到了此地!

商八冷笑一聲,道:“你既然來了,就別想再回去啦。”說話之間,一施眼色,和杜九聯袂而起,搶到左側,擋住退路。

毒手藥王哈哈一笑,道:“老夫如若害怕有來無去,也不會追蹤你們到此。”

說話聲中,飄身而下。

蕭翎急行兩步,擋在父親前麵,冷冷說道:“今日你若妄生惡念,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毒手藥王雙目深注在蕭翎臉上,道:“你就是那假扮的馬成,在百花山莊中,老夫已識破你的身份了。”

蕭翎道:“那時,你如泄露給沈木風,也許我等還不易這般闖出百花山莊。”

毒手藥王道:“不錯;如若沈木風知道是你,必將傾盡百花山莊全力取你性命。”

蕭翎冷笑一聲,道:“可惜的是時機不再,沈木風錯過殺我的機會了。”

毒手藥王道:“老夫不肯泄露你的身份,並非存什麽慈悲心腸,而是想留下你的性命,借你之血,救我女兒之命!”

蕭翎道:“咱們沒有這份交情,聽在下奉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好了。”

毒手藥王道:“老夫隻此一女,不達目的,終不罷休。”

蕭翎一皺眉頭,道:“以你此刻處境而言,這話未免說的太過狂妄了!”

毒手藥王仰天一陣大笑,道:“武林之中,哪一個不知道我毒手藥王,狂妄自負,還用得著你來說嗎?”

向飛突然接口說道:“蕭兄,咱們行蹤已然為他發現,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之滅口,不用和他多作口舌之爭了!”

蕭翎一揮手,道:“向兄且慢出手!”目光轉注到毒手藥王臉上,道:“你憑什麽要取我蕭翎身上之血,救你女兒之命?”

毒手藥王道:“老夫醫術,天下無出其右,武功也不後人,哪一樣都夠取你身上之血的條件。”

蕭翎淡淡一笑,道:“我如不給你一個機會,你是死也難以瞑目了?”

毒手藥王道:“老夫自信總有一天逼你自願放出身上之血,救我女兒之命!”

蕭翎臉色微變,道:“令愛為人,明辨是非,善良自重,但卻有著這樣一個殘忍自私的父親,實是站汙了她的清白……”語聲微微一頓,道:“你自信武功高強,足可降服我蕭翎,在下就給你一個機會,咱們單打獨鬥,各憑武功,一決勝負,如是你勝得了我,在下就束手就縛,任你取去身上之血,救你女兒,如是你敗在我蕭翎手下,那將又該如何?”

毒手藥王冷笑一聲,道:“老夫行事,不擇手段,我行我素,笑罵由人,更不願輕言許諾,從不和人打賭,如是我今日勝你不了,來日方長,老夫總歸要想出一個製服你的法子。”

這等自甘輕賤之言,從他口中說出,竟是婉轉自如,毫無愧作之感。

蕭翎呆了一呆,道:“以你毒手藥王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竟然說出此等之言,實在使我蕭翎驚訝的很。”

毒手藥王目光轉動,掃掠了躺在草叢中的蕭夫人一眼,掉轉話題,道:“令堂病勢不輕,如不早些療治,隻怕救治不易。”

蕭翎道:“你可是想治好我母親病勢,挾恩迫我蕭翎,施血救你女兒?”

毒手藥王笑道:“要是能夠如此,老夫何樂不為。”

司馬乾接道:“蕭夫人這點病勢,還不用有勞大駕。”取出懷中金環,擋在蕭夫人的身前。

毒手藥王環顧了四周群豪一眼,道:“你可是當真想和我賭上一陣嗎?”

此人心機陰沉,詭計多端,蕭翎向他挑戰時,他顧左右而言他,此刻卻又自動提了出來。

蕭翎心中暗道:這人心狠手辣,對百花山莊幫助甚大,如能借此機會,把他鏟除,也算為武林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雖然有些對不住他的女兒,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念轉誌決,淡淡說道:“不論你劃出什麽道子,在下都願奉陪。”

毒手藥王道:“老夫為人,最不喜受限製,如若你一定想和我比試一陣,咱們最好是不受江湖上諸般規矩束縛,暗器,用毒,無所不包,不計手段,勝者為高。”

蕭翎道:“很好,你能先作說明,足見閣下還有點英雄氣度。”

毒手藥王道:“過獎,過獎。”

神偷向飛突然接口說道:“還有一件事,藥王忘記說出來了!”

毒手藥王道:“什麽事?”

向飛道:“群打群攻,以眾勝寡。”

毒手藥王哈哈一笑,道:“老夫既不受武林規戒束縛,你們自然也不用受限製了。”

司馬乾一揚手中金環,道:“好!在下先來領教。”

忽聽玉蘭尖聲叫道:“老夫人!”蹲下去抱起了蕭夫人。

蕭翎轉目望去,隻見母親手足顫動,一臉汗水,緊閉著雙目,似是正在忍受無比的痛苦,不禁肝膽碎裂,眼淚奪眶而出。

毒手藥王哈哈大笑,道:“手足**,中風之征,如再延誤時刻,縱遇當世名醫,救了她的生命,一也將全身癱瘓,落得個殘廢之身。”

幾句話,字字如刀似劍,刺入蕭翎的心中。

他舉手拭去了頰上淚痕,緩緩說道:“老前輩可有療治之能嗎?”

毒手藥王道:“藥到病除,妙手回春。”

蕭翎抱拳一揖,道:“那就有勞老前輩大施妙手了!”

毒手藥王藥笑道:“治病的事,簡單的很,隻是老夫這代價過高,隻怕你付它不起!”

金算盤商八突然接口說道:“隻要你開出價來,古玩、玉器、名畫、珠寶,隨你吩咐,姓商的照價奉付,決不拖欠。”

毒手藥王冷冷說道:“不,名畫、古物,非我所好,金銀珠寶,在我毒手藥王眼中,視若草芥糞土不如。”

商八道:“那要什麽?”

毒手藥王目光凝注到蕭翎身上,道:“要他身上之血,救我女兒之命。”

群豪齊齊一呆,不知如何接口。

毒手藥王冷笑一聲,道:“老夫索價雖高,但決不強人所難,肯不肯請老夫療病,悉聽尊便。”

一直站在旁側靜觀變化的蕭大人,突然接口說道:“翎兒,你母親已近半百,行將就木,死亦不算夭壽,吾兒正值有為之年,身擔大任,豈可輕生,不用救她了。”

蕭翎突然一撩衣襟,跪到父親麵前,道:“爹爹請恕孩兒有違嚴命,慈母育兒,恩澤是何等廣大,孩兒萬死亦不足上報母恩萬一,豈可不救。”

四周群豪隻覺茲事體大,個個呆著木雞,不敢妄插一語。

蕭大人默然良久,道:“你起來吧!你這一番孝心,為父也不便多言,憑兒自作主意吧!”

蕭翎叩拜而起,目光轉注到毒手藥王臉上,道:“我答應施救你女兒之命……”

毒手藥王微微一笑,道:“這是你自己承諾之言,並非是老夫相逼。”

蕭翎冷冷說道:“我蕭翎一口既允,決無反悔,你可是有些不信嗎?”

毒手藥王道:“老夫信得過你。”

舉步直向蕭夫人停身之處行去,口中冷冷地喝道:“閃開去!”

原來,向飛和司馬乾並肩而立,擋在蕭夫人的身前,準備聯手擋他,但此刻形勢大變,隻好依言閃避開去。

毒手藥王走到蕭夫人的身側,約略一看蕭夫人的臉色,縱聲笑道:“你們見識一下當今第一神醫的手段如何。”

站在蕭夫人身側的玉蘭,突然冷冷說道:“你醫道通神,但用毒的手段,也是人所難及,小婢曾聽沈木風講過,藥王有借物傳毒之能。”

毒手藥王道:“不錯,老夫確有此能,但還不至於用來傷一個毫無抗拒之能的老婦人。”

玉蘭道:“也許老人家的病,並非你形諸口舌那般嚴重,你卻故意的把它說得厲害異常,以此要挾蕭公子,舍血救你女兒之命。”

毒手藥王已從懷中取出一枚銀針,冷冷說道:“老夫這一針落下,立時可讓她神智清醒……”

蕭翎沉聲接道:“毒手藥王,你如敢暗施手腳,對我母親下毒,你可知我對你如何?”

毒手藥王道:“量你也無能傷得老夫。”

蕭翎接道:“我將先殺令愛,讓你十餘年療救女兒的心願成空,嚐嚐老而失女之痛。”

毒手藥王輕輕歎息一聲,道:“別人唬不住我毒手藥王,也許你蕭翎,有此能耐。”

蕭翎緩緩伸出手去,低聲對金蘭說道:“寶劍借我一用。”

金蘭應聲拔出長劍,恭恭敬敬遞了過去。

蕭翎星目中神光如電,凝注毒手藥王的臉上,緩緩說道:“毒手藥王,你可願見識一下我蕭翎的劍術嗎?”

毒手藥王手中舉著銀針,道:“老夫以絕世的針灸療病之術,承受你一記劍招。”

這時,場中的氣氛,緊張無比,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蕭翎的手上,但每人的臉色,卻是一片哀傷悲痛之情。

蕭翎目光轉注到三丈以外的懸崖上一株矮鬆之上,說道:“好!

你要瞧仔細了。”暗中運氣,全身真力,全都凝聚在右臂之上。

隻見他緩緩舉起手中長劍,陡然一振手腕,長劍脫手而出。

長劍出手,幻起了一片輪轉的銀虹,劍氣彌漫,帶起了一片輕嘯之聲,直飛四五丈高。

但見那輪轉的劍勢,在空中連打了兩個旋身,突然疾向那矮鬆射去。

一圈銀虹,繞樹飛轉,寒芒過處,枝葉紛飛。

待銀虹收斂,長劍現形,那懸崖間矮鬆,隻餘下一個光禿禿的樹幹。

群豪都為這馭劍一擊,瞧的目瞪口呆,半晌之後,才響起了輕微的歎息和讚美。

毒手藥王點點頭,道:“就老夫記憶之中,五十年來,有此奇技的武林高手。隻有四人,三人被困於那禁宮之中,一人下落不明……”

語聲微微一頓,突然提高了聲音道:“你和那莊山貝如何稱呼?”

蕭翎聽他一出口便叫出莊山貝的名字,顯是對這馭劍之術,亦有心得,不禁一呆,口中卻冷冷的答道:“師徒之稱。”

毒手藥王歎道:“你這點年紀,有此成就,有背武學常規,如若老夫的料斷不錯,除了你得莊山貝等名師傳授之外,必然另有奇遇。”

蕭翎吃了一驚,暗道:這人果然利害,難道我誤食那千年石菌的事,他也能瞧得出來。口中卻答非所問地接道:“憑此一劍,取你女兒之命如何?”

毒手藥王沉吟一陣,道:“那是綽綽有餘了。但卻未必能夠傷得老夫。”語音甫落,手中銀針已然疾落,刺入了蕭夫人前胸之上。

此人的針灸之術,果然是神奇無比,銀針中穴,蕭夫人立時長長籲出一口氣來。

蕭翎低聲讚道:“你的醫術,果有獨到之處,不愧有藥王之譽。”

毒手藥王微微一笑道:“在老夫手中,決無不治之症。”

蕭翎心中暗道,好大的口氣。

但見毒手藥王銀針疾起疾落,片刻之間,連刺了蕭夫人一十二個穴道,收了銀針,探手由懷中摸出一個玉瓶,一抖手,投向蕭翎。

蕭翎接過五瓶,道:“什麽丹藥?如何服用?”

毒手藥王卻淡然一笑,答道:“老夫如是想加害於你,此刻你已身中劇毒……”

目光環掃群豪,哈哈大笑一陣,接道:“不過,你盡可放心,老夫還要用你之血,救我女兒之命。所以……”

蕭翎知他有借物傳毒之能,此言非虛,是以默然不語。

但聞毒手藥王接道:“那瓶中五粒丹丸,不但有補氣益神之效,且可延年益壽,每日服用一粒,五粒眼完,令堂當回複二十年前的青春活力,你要珍惜了。”

蕭翎一抱拳,道:“多承賜贈靈丹。”

毒手藥王道:“為證實老夫所言不虛,五日後,老夫再帶小女來此。”

他目光流露出無限的渴望神情,凝注著蕭翎,臉上是一片慈愛和焦灼混合的神情。

蕭翎長長籲一口氣,說道:“大丈夫一諾千金,藥王但請放心,五月內家母果真如藥王所言,在下定當束手施血,相救令愛之命。”

毒手藥王道:“好!老夫信你之言。”轉身一掠兩丈,疾奔而去。

商八目注那毒手藥王的背影消失不見,突然抱拳對蕭翎一禮,道:“大哥,可是當真要施血救那毒手藥王之女嗎?”

蕭翎淡然一笑,道:“我既然答應了他,如何能夠騙人!”

杜九急道:“目下大哥一身係天下安危,豈可這般輕賤自己。”

神偷向飛接道:“老偷兒向主信諾,一言出口,決不反悔,不過,蕭兄目下的處境不同,就是毀去承諾,也一樣受天下英雄敬重。”

蕭翎一揮手道:“諸位的盛情,在下心領,咱們別談這件事了。”

商八緩步走到蕭大人身側,欠身一禮,道:“眼下蕭大哥一人生死,關係著後數十年的江湖命運,此情此景之下,隻有老伯一人,或可阻止於他,還望老伯說幾句話,阻攔住蕭大哥。”

蕭大人一皺眉頭,道:“這個,這個,叫我很難啟齒,他以血換藥,救了他母親之命,乃是大孝之事,答應施血於人,乃是大信之事,要他背棄信諾,我做父親的,也覺得難以啟口。”

蕭大人雖然說的大義凜然,但想到獨生愛子,數日之後,施血於人,豈能不黯然神傷,緩緩轉過身去,行到山崖旁一塊岩石之下,倚岩而立,抬頭望著雲天出神。

冷麵鐵筆杜九,為人雖然表麵冷漠,但內心之中,卻是充滿著熱情,蕭翎施血的事,他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眼看蕭大人不肯勸止,隻好信步走到玉蘭身側,輕聲說道:

“玉姑娘,我看這件事隻有待老夫人醒來之後,讓老夫人阻止他了。”

玉蘭還未開口答話,蕭翎已搶先說道:“玉蘭,我母親醒來之後,不許你們告訴她,我答應那毒手藥王舍血換藥的事。”

玉蘭一欠身,道:“小婢記下了!”

杜九一皺眉頭,道:“可否聽小弟說幾句話。”

蕭翎臉色一片嚴肅地說道:“如是不關我施血的事,小兄是洗耳恭聽。”

杜九輕輕咳了一聲,道:“這麽說來小弟也不用說了。”

蕭翎淡然一笑,道:“最好是別再談論此事。”

商八高聲說道:“杜兄弟不用再說了,大哥心念已決,咱們勸也無益。”

向飛抬頭望望天色,道:“毒手藥王想用蕭兄身上之血,想來決不會泄露咱們藏身之秘,那沈木風眼線再廣,暗樁再多,也想不到咱們藏身這幽穀之中,隻要咱們小心一些,住上三五日,當不致泄露行蹤……”

輕輕咬了一聲,接道:“不過此地欠缺食用之物,咱們江湖粗人,打些野獸飛禽,烤來食用,那是家常便飯,但蕭老前輩和夫人,卻是食用不慣,老偷兒想去偷些食用之物回來,不知哪一位肯和老偷兒同去一行。”

金算盤商八笑道:“我商八能訛會騙,隻是偷竊的手法,大不如人,倒想和向兄一行,也好見識見識,如何一個偷法。”

這兩個怕蕭翎攔阻,故意一拉一唱,先把去意說明,然後聯袂而去。

繞過了一個山角後,商八對向飛說道:“老偷兒,這件事你做的叫在下大不讚同。”

向飛道:“什麽事啊!”

商八道:“那毒手藥王五日之後,帶他女兒到此,這些話你是早聽到了?”

向飛道:“聽到了。”

商八道:“蕭大哥既是不願失信於人,咱們隻有早想法子離開此地,讓那毒手藥王,撲一個空,時日拖的欠了,也許他會改變心意。”

向飛道:“老偷兒不讚成你的法子。”

商八道:“那你是別有良策的了。”

向飛道:“良策倒談不上,不過比你的辦法強些。”

商八道:“領教,領教。”

向飛道:“你那位蕭大哥,人雖年輕,但卻食古不化,斤斤計較信諾,不知識大體者不拘小節,硬要舍血救人,躲過這五天之期,來日正長,在那毒手藥王有心追蹤之下,豈不是躲不勝躲,老偷兒的辦法,叫釜底抽薪,永絕後患。”

商八道:“別賣關子,快些說啊!”

向飛道:“咱們設法找到馬文飛,要他派遣幾個高手來,埋伏於要道,待那毒手藥王赴約來時,群起而攻,一舉把他女兒殺死,其人作惡多端,算計了他也不用愧疚於心。”

商八道:“為救我那大哥之命,商某人就算做一點愧心事,也不要緊,隻是,此事若被我那蕭大哥知曉了,定然大發雷霆,說不定鬧一個割袍斷義,劃地絕交。”

向飛道:“就是不能讓他知道,你們中州二賈也不用出手,有老偷兒,和那司馬乾聯合馬文飛派來的高手,也就夠了。”

商八道:“如是找不到馬文飛呢?”

向飛道:“萬一找不到馬文飛,你們中州二賈隻好參與其事了。”

商八歎息一聲,道:“如是再想不出辦法,那也隻好如此了。”

兩人邊談邊行,到了一所山村。

向飛讓商八在村外等候,獨自進入山村。

片刻工夫,帶著數隻雞鴨,兩袋麵粉,和鍋碗等應用之物,走了出來。

商八搖搖頭笑道:“這都是偷的嗎?”

向飛道:“老偷兒雖然不肖,也不至偷這些人家,這等東西,是老偷兒用十兩銀子買來的!”

商八道:“太貴,太貴,這票生意你賠了。”

向飛微微一笑,道:“做生意,老偷兒是甘拜下風,反正我身上的金銀,都是偷竊而來.多用點,也不在乎……”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咱們該回去了。”

商八道:“你不要去找馬文飛嗎?”

向飛道:“急也不在一時,五日之約,時間充裕的很,如果你一人回去,定然會引起你那蕭大哥的疑心,明天由老偷兒一個人去找那馬文飛就是。”

兩人帶著雞鴨鍋碗等應用之用,趕回幽穀,已然是暮色蒼茫時分。

金蘭、玉蘭,早已為那蕭夫人打掃了一座山洞,采來很多柔軟的幹草,鋪在地上。

毒手藥王的針灸之術,和留下的靈丹,果然是奇效卓著,蕭夫人服下一粒,精神已大見好轉,神誌也清醒過來,認出了蕭翎是自己日夜思念的愛子,病情更是減輕了許多。

金蘭、玉蘭,曲意奉承,守在老人家的身側,笑語解頤,雖是宿住荒山幽穀之中,蕭夫人卻有瓊樓玉閣,綿被暖帳不如之感。

蕭大人卻是靜靜的坐在一側,茫然出神,想著父子見麵,不過數日,又將一別永訣,當真是相見不如不見了。

他雖是胸襟廣大之人,但父子天性,亦不禁暗自傷悲。

蕭翎亦有著親患未報身先死的傷感,想到五日之後,舍血而死,白發人送黑發人,慈母之心,定將片片碎去,此刻的時光,更有著寸金難買寸陰的感覺,孺慕之情,形露於神色之間。

金蘭大展巧手,就向飛取來之物中,做出一頓可口的晚餐。

蕭夫人隻吃的讚不絕口,連連誇獎金蘭能幹。

吃過晚飯,夜色已深,山洞中燃起一支火燭。

蕭夫人精神大好,燭火下,和二婢愛子聊天。

她望著承歡身側的二女,忽然想起了嶽小釵,不禁黯然問道:“翎兒,你那嶽姊姊哪裏去了?”

蕭翎道:“五年前難中一別,迄今未見過麵,不過孩兒已探得她的消息,過幾天母親身體大好,孩兒就去找她……”言未盡意,突然住口,想到今生已無法再和那風儀絕世,秀冠人寰,情義深重的嶽姊姊重逢相見,頓覺心如刀刺,黯然垂下頭去。

蕭夫人道:“唉!小釵那孩子,實在是討人喜愛,守在我身前之日,還不覺得如何,自她去後,卻是想念的與日俱增……”

她回顧分坐在身側的二婢一眼,接道:“這兩位姑娘也這般討人喜歡,日後……”

蕭翎擔心母親喜悅之下,口不擇言,急急接道:“母親病勢還未痊愈,不宜多言,還望好好養息,孩兒也要去休息了。”站起身子,緩步而出。

蕭夫人望著蕭翎的背影,長長歎息一聲,道:“這孩子小的時候,身體弱不禁風,想不到在外麵混了幾年,竟然會這般強壯起來,唉!我們蕭家人丁單薄,要是他小時候身體強壯些,我早就替他成了親啦!”

金蘭、玉蘭同時微微一笑,但卻不知如何回答。

蕭夫人望了二女一眼,接道:“你們兩個,都生的這般秀氣,人又聰明伶俐,隻要你們願意,我叫翎兒收了你們……”

玉蘭急急接道:“夫人,小婢們沒有那份福氣,夫人的恩典,小婢們感激不盡,婢子們日後但能得長隨夫人身側,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蕭夫人笑道:“這不用你費心,以後再說吧!”緩緩躺了下去。

蕭翎緩步走出了山洞,抬頭望望天色,已是二更時分,長長籲一口氣,信步向前行去。

他心中愁苦萬千,隻覺得很多大事,都還未曾辦完就要死去,如是比武較技,轟轟烈烈的戰死,也還罷了,但是卻為一個彼此毫無情誼的女子,奉獻出全身的鮮血……他心有所思,茫然而行,不覺間走出二裏之遙。

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這辦法不行,還是向兄的主意最好。”那聲音帶著冷冰冰的味道,正是杜九的口音。

蕭翎心中一動,停下腳步,凝神聽去。

山風呼嘯,吹打著鬆葉荒草,掩去蕭翎的步履之聲,杜九等竟是不知蕭翎到來。

但同向飛的聲音接道:“商兄,究竟怎麽做,你說一句話。”

整日裏嘻嘻哈哈的商八,突然長長歎息一聲,道:“我商某人,一向主意最多,但這件事,卻已鬧亂了我的方寸,想我那蕭大哥為人正直,一諾千金,咱們縱然跪在地上哀求於他,隻怕也難使他回心轉意……”

向飛道:“金蘭、玉蘭那兩個丫頭,對你們那蕭大哥,更是敬重無比,他既然交代了兩個丫頭不許對蕭夫人說,量那兩個丫頭,也不敢自作主意。”

商八道:“不錯,看將起來,隻有你老偷兒的法子了。”

向飛道:“好,既然如此,老偷兒這就動身去找那馬文飛去。”

杜九道:“如果明天蕭大哥不見你老偷兒,“問將起來,咱們要如何答對?”

向飛笑道:“他不會問,如是不見的是你商老大和杜老二,他自然要追根問底,查個明白,但我老偷兒,他決不會多管。”

杜九道:“萬一他問了起來呢?”

向飛道:“你們說不知去了何處就是。”

商八道:“好!就這麽辦,咱們在此恭候佳音。”

向飛道:“你們也該回去了,免得引起他懷疑之心。”

蕭翎急急抽身,躲入草叢之中。

凝目望去,隻見三條人影,聯袂由草叢飛躍而出。

中州二賈轉入山穀,神偷向飛,卻獨自向穀外飛奔而去。

蕭翎心中雖未完全了然,三人計議些什麽,但想和五日後自己施血之事,定然有著關連,那是不會錯的,心中大為感動,暗道:想不到一向愛財如命的中州二賈,和以偷竊之技揚名武林的向飛,竟都是性情中的朋友,王侯大吏,又有幾人能這般盡義全交,肝膽相照,禮求諸野,古人是誠不我欺了。

但轉又想到大丈夫生死一諾,豈可言而無信,必須設法阻止他們才對。

念轉誌決,緩步走回穀中。

次日天亮,群豪齊聚,果然不見了神愉向飛。

蕭翎思下未問中州二賈,兩人也裝作不知,倒是那司馬乾大覺奇怪,忍不住問道:

“那位向兄哪裏去了?”

商八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偷兒天生賊骨,三天不偷人家東西,雙手發癢,不知又去偷哪一家土豪劣紳去了。”

蕭翎暗道:我如非昨夜聽得他們計議,定也會被他這幾句話騙了過去。

流光匆匆,轉眼過了四天。

次日,即是蕭翎和毒手藥王相約施血之日。

蕭翎一宵難眠,心亂如麻,天不亮就叫起中州二賈,道:

“兩位兄弟可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商八道:“自然記得了,今日是大哥和那毒手藥王相約,施血救他女兒之日。”

蕭翎一夜惶亂的心情,此刻反而平靜了下來,淡淡一笑,道:“你們記性很好。”

杜九道:“那毒手藥王也許是一句隨口言之說,說不定不會來了。”

商八道:“如是他今日不來,那就是自背信約,大哥日後自是不用再守此承諾了。”

杜九道:“照那毒手藥王為人,定然一早趕來,過午不到,咱們也不用等他了。”

原來,中州二賈和那向飛相約,如是第四天三更以前,還不回來,那就是已約到了足夠的高手助陣,不用中州二賈再出手了,向飛昨夜未歸,自然是約到了足夠的人手。

蕭翎一語不發,聽兩人你言我語的說了半晌,隨即淡淡接了一句,道:“咱們也該去迎接他一段路才是……”

杜九一下子跳了起來,道:“什麽?咱們去迎接他一程?”

蕭翎神色平靜地說道:“不錯,咱們該去迎接他們父女一程,也許他們在道途之中,遇上了仇人攔劫。”

杜九隻聽得一張鐵青臉色變成紫色,圓睜雙目,站在一側,講不出話來。

商八愣一愣之後,搖頭說道:“不用了吧!如是他們父女當真的遇上了仇人攔劫,那也是天意如此,和咱們有何關連!”

蕭翎道:“如若真與咱們無關,那也罷了,怕的是和咱們扯上關係!”

商八、杜九,相互望了一眼,道:“什麽關係?”

蕭翎道:“如是那向飛約了高手,在要道之上,阻攔那毒手藥王父女,豈不是就和咱們扯上關係了嗎?”

商八道:“那向飛和大哥交情泛泛,我瞧他不會這般出力。”

杜九道:“不錯,大哥也不用太過多心了!”

蕭翎笑道:“如若那向飛是看在兩位兄弟份上呢?或是他應了兩位兄弟之請呢?”

中州二賈,隻聽得臉色大變,既不能承認,也不便否認.呆呆的站在那裏說不出一句話來。

蕭翎微微一笑,道:“兩位兄弟對我,一向是敬重有加,不肯稍有違抗,今日乃小兄死亡之日,兩位反不肯聽從小兄之言了。”

中州二賈齊齊流下淚來,抱拳說道:“但憑大哥吩咐,兄弟等水裏水裏去,火裏火中行,如有二心,天誅地滅。”

蕭翎一撩衣襟,跪在地上,道:“兩位兄弟以武林十分尊崇的身份,折節下交,認我蕭翎為兄,其時兩位誠形於外,在下不得不允,論年歲資望,蕭翎哪裏能及得兩位……”

中州二賈忙拜伏地上,道:“大哥快請起,有話好說,再要這般,那是迫小弟等持刀自刎,以明心跡了!”

蕭翎心知兩人說得出,就做得到,於是急急站了起來,言道:“兩位兄弟的盛情,小兄實是感激不盡……”

商八淚如泉湧,接道:“中州二賈,生平未曾服人,唯獨對大哥敬服無比。”

杜九接道;“大哥有什麽話隻管吩咐,不論小弟等能力是否及得,都將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蕭翎道:“我既然答應了那毒手藥王,決無更改餘地,古雲親恩深似海,兒命保母身,又有何可議之處,小兄死後,尚望兩位兄弟,好好照顧小兄父母,小兄就瞑目九泉了。”

商八突然縱聲大笑起來,聲作龍吟,直衝霄漢,曆久不絕。

蕭翎怔了一怔,道:“你笑什麽?”

商八道:“大哥如是真的舍身而死,我和杜九,勢必要和那毒手藥王拚個生死不可,他有借物傳毒之能,小弟等自料勝機渺茫,那是說大哥死後,我和杜九即將追隨於泉下!”

杜九接道:“隻怕老夫人得知此訊之後,亦將是痛不欲生,大哥一番施血救母的孝心,隻怕也是白費心機了。”

他句句字字,充滿著情意,但語氣卻仍是一般冷冰冰的味道。

蕭翎一皺眉頭,道:“兩位兄弟這等用心,實難叫小兄同意。”

商八突然泛現一臉堅決之色,道:“好!咱們答應大哥,你施血之後,小弟等先設法安置好兩位老人家,再找那毒手藥王拚命也是一樣。”

蕭翎心知再勸無益,輕輕歎息一聲,道:“小兄並非是生機全絕,也許我還能活得下去。”

杜九道:“一個人放去了身上之血,還能活得下去,實叫兄弟難信。”

蕭翎道:“毒手藥王的醫道通神,善調靈藥,小兄放血之後,如若他肯予用藥療治,定有複元之期。”

杜九道:“縱然他確有此能,隻怕也難有那份耐心,要不然也不配稱謂毒手藥王的。”

蕭翎道:“我救他女兒之命,幫他完成生平中最難達到的心願,量他不致見死不救,兩位兄弟,不用再為此事擔心了。”

杜九道:“他救與不救,全在於他,旁人無法勉強,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舍血……”

蕭翎星目神光一聚,逼視在杜九臉上,輕輕咳了一聲,把未完之言又給咽了回去。

三人相對默然了良久,天色已經大亮,蕭翎緩緩站起身子,道:“咱們該走了吧!”

杜九一皺眉頭,道:“哪裏去?”

蕭翎道:“去接那毒手藥王。”

杜九道:“當真要去接他?”

蕭翎道:“小兄幾時講過之言不算了?”

中州二賈相互望了一眼,不再多言,隨在蕭翎身後行去。

走出幽穀,蕭翎望著那綿連的山勢,不禁一怔,暗道:地勢如此遼闊,不知向飛埋伏於何處,攔劫那毒手藥王,如是他們假冒我蕭某之名,把毒手藥王父女,引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山穀之中動手,那可是難以找得到了。

中州二賈看蕭翎停步不行,凝目沉思,知他是為找不出埋伏的地方煩惱,心中突然泛升起一線希望,暗道:但願那神偷向飛能把毒手藥王父女,引到一處隱秘所在動手。

忖思之間,忽聽蕭翎叫道:“兩位兄弟,咱們再緊趕一程。”

中州二賈隻好施出輕功追趕。

三人都是武林中一流身手,這一放腿而行,快逾奔馬。

急行了將近兩個時辰,到了那馬文飛埋伏人手阻攔沈木風的所在。

原來,蕭翎突然想到此地方乃必經要道,地勢又極險惡,自己雖然不知那毒手藥王到來的時刻以及路線,想那向飛等亦不清楚。

如若定要截住那毒手藥王,此地最是可靠了,故而匆匆趕來。

但見山色依舊,狹道口處,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

目光下,隻出口處,一灘鮮血,閃閃生光。

蕭翎伏身查看,發覺地上的鮮血,為時不久,至多也不過半個時辰左右,不禁臉色一變,回顧了中州二賈一眼,道:“你們計議攔劫之地,可是在此嗎?”

商八躬身說道:“主意是那向飛所出,他已四日未歸,他們要在何處動手攔劫那毒手藥王,小弟等實是不知。”

蕭翎察顏觀色,知他所言不虛,也不再多問,伏下身子,希望能從那鮮血之上探查出他們的去向何處。

杜九望了商八一眼,施展傳音之術道:“想不到那老偷兒辦事,,竟是如此幹淨、利落,如若他真的宰了那毒手藥王,日後咱們得好好謝他一下才是。”

商八搖搖頭,也施展傳音之術答道:“毒手藥王狡猾無比,武功絕倫,隻怕不是這般簡單的能夠算計得了他。”

杜九道:“他此來誌在為女兒療病。自然不會有百花山莊中高手同行,他一人之力,還帶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兒,武功再強,也難是群豪聯攻之敵。”

商八道:“也正因如此,他必將是小心翼翼,不肯稍存大意。”

隻聽蕭翎說道:“兩位兄弟請緊隨我來。”

當先向正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