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看到的莊妃為他擬好的聖旨內容,心中大為不快!聖旨是這樣寫的:追尊多爾袞為‘誠敬義皇帝’,廟號成宗。喪禮以皇帝之規格舉辦,全國哀悼三天!

福臨雙手舉著聖旨,眼中冒火。他顫抖著雙手將聖旨放到龍案上,並未交給宣旨太監。低著頭不看任何人,那意思是拒絕在這樣的聖旨上蓋上玉璽。

殿下眾大臣亦不知聖旨的內容,見福臨沉默不語,皆疑惑地看著小皇帝。莊妃輕咳一聲對福臨言道,“皇上,多爾袞一生為我大清屢立奇功,這樣的封號難道皇上有異議不成?”

福臨仍沉默地低頭不語。他此時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多爾袞生前耀武揚威,根本不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死了還要自己為他風光大葬,他如何能夠接受得了?

機靈的蘇麻輕輕來到福臨的身側,拿起龍案上的毛筆在宣紙上寫道,“阿濟格手握重兵,濟爾哈朗亦是虎視眈眈。陛下若想真正親政,歸權於皇家隻有先穩住這二人,然後再徐徐圖之,不可意氣用事。”

福臨看罷,恍然大悟!他用欽佩與感激的眼神看看莊妃與蘇麻。馬上將聖旨交給傳旨太監道,“叔父多爾袞一生為我大清國立有不世之功,他是我大清國入主中原的頭位功臣!朕聞叔父突然逝去,哀痛得夜不能寐。”

說到這裏,小福臨假意用袖角兒拭了拭眼淚。其實他‘幹打雷沒下雨’,隻不過裝裝樣子給眾人看罷了。

拭完‘淚’他繼續言道,“叔父生前待我如同己出,不是親父勝似親父,朕欲以親父之禮為攝政王舉辦喪禮。宣旨吧!”說罷在那道聖旨上重重地蓋上了玉璽。

寒梅傲雪,馬踏堅冰。將軍夜行,救國危難!錦天終於等來了莊妃的懿旨:命他火速率軍進京勤王。

雖在莊妃的懿旨隻廖廖數字,但是聰明的錦天已知其意。多爾袞一死,皇權又到了生死搏弈之時!讓他此番進京勤王,目的就是讓福臨親政!

雖然多爾袞已死,但多爾袞在生前培植的黨羽眾多。要想讓福臨真正掌握皇權也不是件易事。

尤其現在的阿濟格就駐軍於豐台大營,他手握重兵,一旦他率兵造起反來,那後果不堪設想。

錦天入京前,將莊後的懿旨傳與藍玉廣及軍中儲將傳看。眾人看罷皆心領神會,藍玉廣首先言道,“此番進京,弄不好會是一場血雨腥風之戰。末將謹聽錦王爺一人調譴,萬死不辭。”

其他諸將亦齊聲附合。錦天言道,“家中隻有一子的官兵及將領可申請不

入京,仍守承德;家中有八旬以上老人者亦可留守。”

可是當晚間集結隊伍之時,五千官兵竟無一人缺席。錦天看罷心中一陣熱流奔湧。他縱身躍上一處高台大聲道,“弟兄們,你們知道此番進京將麵對怎麽樣的敵手?你們的敵手是手握幾十萬兵力的阿濟格。我們區區五千兵馬說不定會九死一生,我奉勸膽怯者可自行退出,本王絕不難為你們。”

錦天站在高台上望著眼前的官兵們,等待他們選擇。可是等了一刻鍾的時間,眾人鴉雀無聲,無一人脫離隊伍。

藍玉廣催馬離隊,大聲喊道,“弟兄們,你們都準備好了嗎?”士兵們齊聲呼喝“誓死捍衛大清,誓死追隨錦王爺!”

藍玉廣聞言,猛地拔出腰間佩刀指向北京城的方向大聲命令道,“出發!”五千騎兵像閃電、像離弦的箭急射而去!

玉蟬一身騎兵的戎裝立在錦天坐騎身側。此次進京,錦天已經知曉莊後用意。明明是調他進京對付阿濟格。既是應對阿濟格反叛,那麽說明朝中根無暇或無意調查多爾袞的真正死因。

多鐸已早多爾袞一年病逝。如今他們三兄弟隻剩下阿濟格仍手握重兵,虎視眈眈攝政王的寶座。

阿濟格比起多爾袞與多鐸二人,在謀智上差得太遠。他在豐台大營聞知二弟多爾袞的死訊,不但未悲傷,反倒對天大笑曰,“二弟呀,你一路走好吧。終於輪到哥哥我坐坐這攝政王之位了!”

阿濟格急忙召來軍中將領,傳令大軍開拔直入北京城。這次他是下了豪賭,若朝中大臣反對,他就以兵強索攝政王的寶座。

大軍剛剛整頓好準備開拔,北京城的聖旨到了。順治帝福臨的聖旨要求阿濟格放下軍務,火速前往喀喇城迎多爾袞的靈柩進京。

莊妃給阿濟格下套兒了。這個套兒阿濟格想不鑽都不行!命他去喀喇城接多爾袞的靈柩入京,總不能將豐台的幾十萬大軍全部帶去吧迎接吧?

可是不帶著兵士,阿濟格卻也擔心他一旦離開,軍權就會被別人所取代。軍中多數效忠阿濟格將領皆反對阿濟格不去迎接多爾袞的靈柩。

阿濟格左思右想,覺得他不應該離開豐台大營。他命人向宮中回話,說自己悲傷過度加之偶感風寒,實難遠途跋涉,請朝中另派他人迎接多爾袞的靈柩入京。

阿濟格去與不去都中了莊妃的連環套兒!去,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豐台的軍權將喪失;不去,滿朝文武皆暗中罵他不仁不義、不忠不孝。連親弟弟的靈柩都推辭不接,簡

直是沒人味兒!這樣的人誰會支持他做攝政王?

莊妃的手腕兒太過厲害。對付阿濟格這樣的莽夫跟玩兒似的!不過雖然因阿濟格拒絕迎靈入京而喪失人心,但當下阿濟格的軍權未失,皇城仍處在極度的危險當中。

莊妃不敢大意,除抽調錦天五千鐵騎入京外,同時急調濟爾哈朗的鑲藍旗三萬餘步騎兵駐於紫禁城東、西直門處。

福臨六歲登基之時,濟爾哈朗與多爾袞同是輔政叔王。多爾袞為人專擅,權力欲極強,濟爾哈朗卻一事當前,首先考慮如何明哲保身。

這種性情的差異,決定了濟爾哈朗在處理與多爾袞的關係時,總是一味退讓,甘居下風。順治四年,即公元1647年,由濟爾哈朗領銜,與其他王公聯名上書多爾袞,稱國家已經安定,享有升平,都是由於蒙受皇叔父攝政王的福澤,考慮到攝政王素有風疾,跪拜不便,請求在皇上麵前免於跪拜。

濟爾哈朗一再退讓,不惜阿諛奉承,固然為了避免矛盾,維護皇族內部的團結與統治集團的最高利益。

遷都北京後,他還率領諸王大臣主動要求在禮儀上,大幅度提高多爾袞的待遇。他做得應該算是足夠了。

但同時也助長了多爾袞的野心,促使他不斷以合法方式加強自己的權力。多爾袞先是稱叔父攝政王,接著稱皇叔父攝政王,又稱皇父攝政王,大權獨攬,專擅自恣。

濟爾哈朗雖一再隱忍退讓,卻沒能維護住自己的權位。多爾袞為了滿足多鐸的要求,還是不肯放過他。

當時,多爾袞的王府壯麗不亞於皇宮,卻以濟爾哈朗的王府超標為由,罷黜了他的輔政王,換上了多鐸。這種仗勢欺人、公然行私的行徑實在令濟爾哈朗恨之入骨,但卻也是畏於多爾袞的權勢,敢怒不敢言。

次年,又有人揭發他在皇太極死後,曾迎合兩黃旗,讚同立肅親王豪格為君。為此,他的爵位又被多爾袞降為郡王。

莊妃正是看到濟爾哈朗對多爾袞的痛骨之恨,很好地拉攏與利用了他。莊妃在多爾袞死後剛剛一天內便以福臨的旨意恢複了他親王的爵位。

紫禁城內有鼇拜的禁軍守衛,紫禁城外有濟爾哈朗的鑲藍旗左右呼應。再加上將入京勤王的錦郡王的五千鐵騎。京城基本處於莊妃的實際操控之中。

大清國又一次的權位之爭因多爾袞的突然暴死,悄悄地拉開了序幕。在這場皇權的爭奪中,誰也未曾想到,真正起到決定作用的卻是那位隻有區區五千鐵騎的錦郡王錦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