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再也回不去了
十月中旬，雖然依舊有些悶熱，夜晚的氣溫明顯要比白天降了很多，需要穿上薄外套才並不會覺得冷。一輛老舊的電動車從清悠醫院駛出，沿著一條小道東拐西彎，經過半個小時的路程，最後才看到一處村落。
坐在車上，顛簸的石子路讓女人之前受的傷還未愈合的傷口又裂了開來，一陣劇痛傳來，她一皺眉頭，幹脆跳下車推著沉重的電動車往裏走去。
此時是晚上八點，田野邊沒有路燈，隻有電動車散發出的微弱光芒，才得以看清路。夜色漆黑，周遭滿是蛙叫聲，然而女人卻一點也不害怕，就那麽慢慢的走著。
花了十五分鍾的時間，終於走到了村裏。
這是一處偏僻的村莊，又在大山之下，少少零落的隻住了二十幾戶人家。村裏年輕的人早已出去闖蕩，隻剩下安詳晚年的老人家們以及少數在家耕地種田的婦女。她們白天工作，晚上消遣，日子雖然單調卻也算和諧。
推了十幾分鍾的車，再加上戴著口罩，女人的額角已經冒汗了。但一想到還有人在家裏等著她就沒有停下來，繼續走。
拐進村口，終於有了光亮。路過麻將館，一群女人紛紛跟她打招呼。
“小夏回來啦。”
“嗯。”女人停下來衝她們點點頭。
“你真是拚命哦，你腿上的傷還沒有好呢！這樣子可不行的。”
“是啊是啊，錢是重要，但身體更重要？”
女人衝她們點了點頭，說道：“嗯，我會的。”然後道別繼續向前走去。
見她走遠了，那些原本聚在一起打著麻將的女人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麵露惋惜。
“哎，真可憐。”其中一個女人感歎道。“你說她怎麽會那麽悲慘？摔斷了腿、毀了容、光是還她之前欠下的醫藥費就得還個好幾年，她以後該怎麽辦啊？”
“誒？陸婆婆，她不是可以找到家人嗎？她怎麽不回去啊？”
“哎，別提了。”女人丟出一隻牌，掃了她一眼：“要能回去早回去了，還等現在幹嘛？我想她肯定遭遇了什麽打擊，要不當初怎麽會想不開跳下崖？”
“也對。”
眾人點點頭。
“不過，那小丫頭沒毀容前一定長得可水靈了。”
“你看過？”
“沒，我之前有看到過她的右臉，精致得就跟個明星似的，而且那皮膚細膩的。對了對了還有啊，她當初摔下崖時穿的衣服，聽那護士說還是名牌的。你說她之前會不會是個富家女，家裏破產了，也被未婚夫拋棄了就想不開跳崖了？”某女人極度發揮了她的想象力。
眾人掃了她一眼，嘖嘖搖搖頭…
“你小說看多了吧？”
“也有可能啊。”
“好了好了，不討論人家的事了，專心點打牌啊。”
…
又經過五分鍾的路程，女人終於在最東邊的一所院子停下來。因為門檻較高，她不得不費力的將車子扛進去。停下車子，插上電源充電，女人才瘸著腿走進亮堂堂的屋裏。
“陸婆婆，我回來了。”她拿下身上的包包放到椅子上，走了進去。
“小夏回來啦。”一抹蒼老帶著倦意的聲音從屋裏傳來，緊接著一個麵相和藹的老婦人從屋裏走了出來。道：“你先坐下，我把菜熱熱就可以吃飯了。”說著轉身就要往廚房裏走去。
“陸婆婆，不用那麽麻煩了，我吃冷的也可以。”女人想要製止。
陸婆婆嚴肅的一皺眉頭道：“那怎麽行，你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對女人不好？”
“隻是一頓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她的一句話沒說完，陸婆婆便已經走進了廚房裏。
不一會兒，身手麻利的陸婆婆就把熱騰騰的菜端了出來。豆腐皮蛋，雞丁毛豆，炒青菜，還有一大碗的豬蹄湯。
“給，多吃點。”陸婆婆盛了一大碗的熱飯遞給她，在一旁坐下。
“太多了。”女人悶悶的嗓音透過口罩傳來。
陸婆婆眉頭一皺，說道：“你工作了一天，怎麽著也要吃這麽多。快點吃，飯菜冷了就不好了。”
拒絕不了她的好意，女人隻好默默的接過，緩緩的用手解下戴了一天的口罩，她微微側過自己恐怖的左臉，進食。女人的右臉極其精致，忽略到右眼處的傷疤，一棱一角都仿若雕刻家手下最完美的作品，而那像極了三個月前消失的夏暖晴。
感覺到一股熾熱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右臉上，夏暖晴的眸子微微一斂，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道：“婆婆，吃飯的時候別這麽看著我，我會消化不良的。”
“你沒毀容之前，一定有很多男孩子喜歡你是不是？”
夏暖晴但笑不語。
陸婆婆見了，眼底泛起一層對她的憐愛。她猶豫了一陣，默默起身走進一旁的屋裏，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樣東西。“給。”將東西放在夏暖晴的麵前，又坐了下來。
夏暖晴一看，吃飯的動作停了下來，隻見陸婆婆給她的東西赫然是一本存折。
“婆婆，你這是…”
陸婆婆用溫熱的眼神看著她，柔聲道：“拿著這些錢去把臉整好吧。”
“不用了。”夏暖晴將存折推回去，清澄的眸中染上一層淡淡水霧。她的臉傷痕這麽嚴重，估計是好不了的，再花錢也是浪費。
陸婆婆見她倔強的推托，以為是不好意思收，於是便道：“你在我這也住了快半年了，我把你當親閨女，你要是不收下，我會很難過的。婆婆知道你是不好意思收，那就當是我借你的好了，等你以後有了錢再還。”
“謝謝你的好意婆婆，我這臉這麽嚴重，是整不好的。”夏暖晴搖了搖頭，彎彎勾起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靨。
“怎麽沒有必要？難道你一輩子都想戴著口罩過日子？你還這麽年輕，你應該有更好工作更好的生活才是。”陸婆婆為她感到可惜也心痛？這孩子聰明伶俐，樣樣事情都靈通，卻因為臉的關係隻能做一些體力活兒，這怎麽叫她不為她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