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天下堡裏日子過得舒坦,整天樂顛顛的和裴寶、韓涵跟隨著柳老大吃香的喝辣的。時光飛逝,歲月如梭,白駒過隙,雲雲雲雲……

轉眼,兩個多月過去。這些天,天下堡突然變得熱鬧非凡,到處張燈結彩。

這一日,我又被作為柳閑歌的特別顧問被叫去開什麽囉嗦的會。我隻是被叫去而已,會議具體內容一點也不知道。

偌大的金殿中,殿主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我目光逡巡了一圈,準確在角落裏最陰暗散發著幽幽怨氣的地方找到了裴寶。

於是噠噠噠跑過去。

“裴寶~~”

麵癱女一動不動,隻有眼珠轉到了我的身上。

“今天開會什麽內容啊?”我早就習慣她這副僵屍樣,於是熱情依舊。

“討論慶祝節目。”

“慶祝?”有什麽特殊的日子麽?我眨了眨眼睛……

不是過年,不是情人節,不是聖誕節……

“有人結婚嗎?難道柳閑歌納妾了?”

“納你個頭啊!”一聲不爽的男音在背後響起,不用想,肯定是韓涵。隻有這廝會用這麽惡劣的語氣對老娘我說話。

“你難道不知道五日之後是中元節嗎?”

“中元節?沒聽過……”我自然而然,未經大腦回路,脫口而出。

韓涵震驚得瞪大了眼睛,然後語氣誇張得指著我喊出來,“你究竟是從哪裏來的人?!你是蠻夷還是倭人啊?!”

我可是正宗的龍的傳人!華夏兒女!血統豈容你丫玷汙!

於是我叉著腰,中氣十足吼回去,“靠,就算老娘我是外星人,你管得著麽?”

我們這一來一往,聲音大得能震翻了天花板。頓時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把驚疑的目光投向這邊。

一時間,氣氛尷尬無比。

就在介個時候,隻有裴寶鎮定無比。

她雙手攏在袖子裏,用機械音開始向我做專業字典解釋,:“七月十五日為中元節,與正月十五日的上元節,和十月十五日的下元節同為道教節日。道教認為,"三元"是"三官"的別稱。上元節又稱"上元天官節",是上元賜福天官紫微大帝誕辰;中元節又稱"中元地官節",是中元赦罪地官清虛大帝誕辰;下元節又稱"下元水官節",是下員解厄水官洞陰大帝誕辰。道教《太上三官經》雲:‘天官賜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一切眾生皆是天、地、水官統攝’。中元節時,道觀會為了祈禱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舉辦祈福吉祥道場。民間會有放法船、放荷燈、蓮花燈、祭祖、唱應景戲的活動。”

“哦……”我聽完,抬眼,目光瞟過屋子裏的人,然後故意放大聲音,“不就是個小節日嗎?至於這麽興師動眾的麽?”

由於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光看著我,本小姐於是有點不爽了,翻了個白眼,聳肩,攤手,“我沒有任何意見,我先回去吃午飯了。”

我說完,扔下一屋子尷尬得僵立著的大叔,拍拍屁股撂蹄子走人。

當天晚上,我又被柳閑歌叫去給他當槍手背詩。

我到柳閑歌的寢宮“笑談殿”的時候,柳姓美人正一襲黑羽長衣,長發披肩,臥於榻上。

“來了?”柳閑歌對著屋子裏的侍女揚了揚手,示意她們都下去。

“嗯。”我盯著他的眼睛,想從他目光中找到些倪端。

顯然是有人把上午的事向他打了小報告,總覺得柳閑歌眼神怪怪的……

柳閑歌對於我奇怪的盯視不置一詞,隻是微微揚了揚嘴角,寬袖一甩從臥榻上坐起來,走到書桌

邊,拿起一杆竹筆。

“今日寫些什麽詞句呢?”他一手斂袖,一手用玉鎮紙鋪平一張柔軟的宣紙。動作優雅好似行雲流水,讓人不覺為他舉手投足間流露的氣質而傾倒。

“你非把我壓榨幹淨了才罷休麽……堡主,要開源節流……”我無奈抱起手臂。

“我相信你是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泉眼。”柳閑歌答得大言不慚。

你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不會枯竭啊!

話雖這麽說,被柳閑歌那雙狹長的鳳眼盯著,就算是枯竭了,我也得給他擰出來幾滴啊,不然怎麽對得起美男。

不過話說我今天真的狀態不好,一開口就開始串詞。

“問世間情為何物……”

柳閑歌隨著我開口,手中筆飛如龍,一手漂亮的行書隨著他手腕和手指精妙的配合動作,而在紙上留下蒼勁的印記。

“直教人……紅杏出牆……”

柳閑歌忽然頓筆。

“此言何意?”

“呃……此言為口誤……”

柳閑歌卻抓住把柄不放。“夏姑娘,在你看來,情究竟為何物?為何使人紅杏出牆?”

我本來就心情不爽,於是幹脆迎擊他的質問。

“情有很多種。親情友情愛情,真情,虛情。有些情是長久的,比如親情友情。有些情卻是一瞬間的,比如愛。”

“一瞬間?”柳閑歌放下筆,微微斂著下巴,眼角上挑看著我,顯然對我的理論饒有興致。

“對。愛情是一種靠著激情維持的東西,來得時候,燃燒得如此熱烈,然而它也走得太快,熄滅之後隻剩下一地冰冷。就如同煙花,美,綻放到極致,卻隻有一瞬間。如果用水來做比,人一旦

愛了,一顆心百轉千回,如同江南那曲折的水道,纏綿婉轉;一旦不愛了,決裂如同黃河之水,瞬間洶湧崩毀。”

柳閑歌微微靜默了一瞬間。

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臉上落下柔和的陰影,似乎是在沉思著什麽。

“那麽,夏小姐看來,這世上是沒有長久的愛情麽?”

“呃……”我遲疑。

“有吧……隻不過沒被我碰上……”

“夏小姐的論述的確是精辟。情這一字,糾葛於世人之間,令多少人思之迷茫,又有誰能夠說得清,解得透?”

“恩恩……對的對的……”我趕緊邊點頭邊眨眼附和,畢竟人家是我頂頭上司,我還要靠他罩著我呢。

“夏小姐,依你看,中元節應該怎麽慶祝?”

我就知道有人在柳閑歌麵前告我狀。於是我隨口一說,“曆年那些慶祝節目是在是無聊透頂,依我看,應該與民同樂。”

“噢?”柳閑歌挑了挑眉,顯然明白我的潛台詞。

“聽說有放蓮燈,還有什麽戲,應該很有趣吧。”

“也許。”

“你也沒看過吧?”我準確捕捉到柳閑歌眼中有些向往的情緒。

現在,我已經能準確抓住柳閑歌一些不易察覺的小情緒。

其實柳閑歌還是個蠻可愛的家夥。

表麵上看起來冷冰冰的,不愛說話,酷酷的樣子。隻要他眉頭一皺,就必然有人要倒黴。

實際上,他並不是個死板的唯利是圖的家夥。

他現在已然把和我鬥智鬥勇,唇槍舌劍當成了人生一大樂趣。

而且我發現,經常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柳閑歌的目光就會幽幽得飄過來。

(妖君:俺隻想說一句:你不看他,怎麽知道他看你……)

柳閑歌對我的問題笑而不答。

“堡主,時間不早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告退了?”

“嗯……”柳閑歌雙手閑閑交叉著抱起,就那樣靠在桌子邊上。

就在我推門準備出去的一瞬間,又聽到他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

“那句詩,真正的下句是什麽?”

“呃?”我愣了一瞬間,回頭。

刹那。

目光在空中相遇。

帶著淡淡迷離而曖昧的味道。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柳閑歌輕輕念道,詞句在他舌尖玩味,染上了不可思議蠱惑的魅力。

“……生死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