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最後,曆經劫難,我和柳閑歌這對苦命穿山甲,終於被挖出來了。

當時我已經意識完全不清醒,咬牙切齒硬撐著不敢昏過去,怕昏過去就徹底過去了。

自從聽到外麵的響動,柳閑歌一邊搖著我,讓我堅持,一邊用盡了各種方式求救。我生平第一次看到那個淡定從容芝蘭玉樹的公子失卻了風度,放下了一切高貴,一切身段,聲嘶力竭向人求助。

其實他那種有些局促又有些急切的樣子,我在一邊看著還是很受用的。

閑歌哥哥偶爾著急起來,還是挺可愛的嘛……你可以類比臆想一下抓狂的波斯貓……

話說回來,閑歌哥哥,真是有精神……

我躺在那裏由衷讚歎,佩服得他五體投地。他簡直就是女媧造人的奇跡。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天不吃餓得慌。柳哥哪裏是鐵?柳哥是真金,柳哥是鑽石,柳哥是金剛石!柳哥不吃不喝幾日,神采奕然,風采依舊。

(三妖君【側目】:我看你也蹦躂得挺歡快的……

女主【滿足狀】:那是因為閑歌哥哥給我充足的精神食糧~~~)

最後,壓住我們的最大一塊梁柱被搬開……

終於,在組織和領導的英明領導和決策下,江湖兒女眾誌成城,奮起抗災,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江湖兒女用鋼鐵般的意誌和大無畏的英雄氣概,譜寫了一曲氣吞山河的搶險救災壯歌,讓我們英明的領導和領導的小蜜重見了天日。

模糊中,無數人影在麵前閃動。

我努力眨了眨眼睛,最先看到的,卻是漫天星粉蒸騰的光輝。

我第一次覺得,那夜空是這樣的美這樣的亮,如此的耀眼。

無邊無際的夜空,好像一汪倒扣著的海,靜靜的飄蕩,浮光躍金。

“子衿,沒事了。”柳閑歌輕輕拍了拍我的側臉,恍惚中,他嘴角依舊漾著笑意。

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起來,我知道已經脫險,忽然回光返照一般清醒了些。

我有氣無力半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周圍的人,頓時臉色又接近了兵馬俑幾分,頭腦也更加清醒了,連眼睛都長大了,“沒、沒事了才怪……”

找到我和柳閑歌,並且把我們挖出來的竟然不是天下堡的人,而是七殺教的!

啊啊啊,如果我還有明天,我一定會當著柳閑歌的麵,諄諄教誨他的屬下們——

你們這些家夥都是公務員!!你們全家都是公務員!

天下堡養著你們,不是讓你們整天看報喝茶的!!!

真是關鍵時刻不頂用啊!!扣獎金,通通扣獎金!!!

此時此刻,我這輩子最大的仇人,謀殺我未遂的那個白翦瞳,正遠岫黛眉微蹙,清眸流盼,含情凝睇,玉骨冰肌,堪堪一副純良無辜怨婦待征人狀,玉體迎風立在不遠處。

他敏感得察覺到我在看他,眼眸一轉對上我的,隔著老遠,就看白教主他濃得嚇人的羽睫微微一

顫。

當即,我的小心肝也微微一顫。

得了,這丫肯定在盤算著——拿什麽來虐死你我愛的人的愛人。

柳閑歌這樣的明白人,心中自然清楚我的處境。

英勇無敵,天生神力,體力超常的閑歌哥哥,忽然就推開了攙扶他的人。

“我沒事。”他說著,異常優雅淡定得走到我這邊,衣袖雖然是髒得破得飄不動了,但是並沒有閑歌哥哥的飄逸氣質。

他對著抱著我的人說,“把她交給我。”

在場的群眾們都是一愣——這領導也忒體諒群眾了吧?

知道我們挖了好幾天累得死去活來,不僅自己不讓人扶,連自己小蜜都自己來扛著。

不明真相的群眾們揉眼睛的揉眼睛,抹幹淨那一滴感動淚。

感動之餘開始震驚——這這這,這領導是剛才那個從廢墟裏挖出來,被困三日多的那個嗎?!

“柳堡主,您的身體……”抱著我的人沒有放手,顯然在猶豫。

柳閑歌連卻解釋的意思都沒有,抬眸隻是看了一眼,被他瞧著的人就防線全麵崩潰,暈暈乎乎不由自主把我放了下來。

柳閑歌抱我起來的時候,我差點當場情緒失控涕泗橫流。

“閑歌……”

他垂眸看我,笑得悠然,“沒事。”

吾感動得顫聲,“我回頭給你蓋祠堂……”

瞬間,柳閑歌手抖了一下,“……”

他抱我一步步走向前,步子很穩,腰很直,神色淡然,氣定神閑,連氣息都是穩穩的。把自己的脆弱掩藏得滴水不漏,不露馬腳。他隱藏的是如此完美,以至於,連在他懷裏的我,都沒有發覺到任何異常。

我窩在柳閑歌懷裏,剛才回光返照結束之後,全身突然像個蔫了的柿子,乏力得軟成一灘,能動的隻剩下眼睛。

這廂,白翦瞳排眾而出,掛著黃鼠狼般的笑容走了過來。

“柳堡主和夏姑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他先是頷首行李,接著嫣然一笑,然後才開口。

那語調緩慢得像廟裏卜卦的和尚。看他那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救人,反倒像是故意想活活把人急死。

“還要多謝白教主相救。”柳閑歌低低得開口,眉梢眼角的笑意客套而冷淡。

白翦瞳繼續打太極拳般道,“您客氣了。柳堡主為了天下蒼生而落難,現在全江湖都掛念著堡主您的安慰。白某能盡一己之利幫上些忙,實在是覺得榮幸之至。”

柳閑歌抱著我的手有了些許微微的顫抖,但從他臉上卻看不出倪端,“白教主您過謙。”

白翦瞳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落在柳閑歌身上,那打量的目光仿佛一隻盯著獵物的狐狸。

“想必二位被困多日,已經極度疲憊了,不如到白某備下的帳內一歇?”

柳閑歌的氣息已經開始出現了破綻,他輕輕喘了口氣,笑,“不勞煩白教主。”

“柳堡主待我如此疏離,實在是讓白某傷……”

白翦瞳那句曖昧昧的“傷X”還沒說出口,隻見一陣黑旋風剽悍得席卷而來,直撲到柳閑歌麵前。

“堡主!!”

近在眼前了才發現,那黑旋風,原來是韓涵。韓涵一把鼻涕一把淚,也是一副蓬頭垢麵的樣子,很有犀利哥的風範,“堡主,總算找到你了!您沒事吧?沒傷著吧?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們擔心得都快死了!嗚~~~~~~~”

歐麥嘎!!韓涵!!

韓涵呐!我第一次覺得韓涵他看上去這麽順眼!!莫非韓涵更適合丐幫頹廢風?!

緊跟他而來的,是包括裴寶在內的浩浩蕩蕩柳閑歌眾屬下N人。

頓時,柳閑歌被屬下圍了個水泄不通。頓時,敵我雙方力量對比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那隻不知道是“傷心”還是“傷肝”“傷脾”“傷腎”“傷直腸”的白某人,被我們華麗麗得遺忘在了角落,臉色變得非常非常SHIT.

“韓公子……”片刻之後,白翦瞳咬牙,強壓著某種呼之欲出的把人頭骨插成保齡球的衝動,拍了拍韓涵的肩膀。

正在扶著柳閑歌涕泗橫流的韓涵哪裏注意到旁邊的白美人?

趕蒼蠅一般揮手,“別推我!先來後到!”

刹那,白翦瞳那張臉黑得叫一個徹底,刹那,萬年男公關形象,儀態萬方的白美人,華麗麗的,暴走了。“韓公子!韓涵!!你口口踩到我的衣擺了!!!”

韓涵愣了一下,低頭一看——自己一隻腳正踩在白翦瞳那潔白如雪一塵不染的過長衣擺上。

“呀……實在是抱歉,白教主,”韓涵淡定得把腳挪開,臉部紅心不跳看著自己那碩大的沾滿了泥巴形狀很後現代很藝術的腳印,爽朗得厚顏一笑,“嗬嗬,飛鴻踏雪泥……”

隻聽虛空之中,轟然一聲震響,一道晴天霹靂劃破天空。

白美人,華麗麗,半張著嘴,囧在原地,動彈不能。

我大樂,樂得太狠,結果白眼一翻,樂暈過去。

暈過去之前的刹那,感到自己的身體,忽然失去了支撐驟然癱倒下去。

(七殺教教眾甲【撓頭】:咦,教主為啥不動了……?

七殺教護法【深沉】:難道教主被暗算了?

七殺教教眾乙【驚恐】:天下堡的人好生奸邪!我們相救,他們恩將仇報!

七殺教眾人憤憤Ing.

三妖【剔牙飄過】:不素(是)啊……其實捏……白美銀他……他隻是掉線了……

冷風呼嘯而過。

七殺教護法【義憤填膺】:KAO!該死的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