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呼啦呼啦地刮著,直刮得人一身的雞皮疙瘩和不安,剛剛那騰起撕破夜空的信號,就在離我們不算太遠的香芋山腳下。香芋山因出產香芋而得名,不過在多年前我曾從老婆婆嘴裏得知,那座密林深山處,活著一位絕倫的美女,有一個讓人著迷的名字——思香芋。

香芋山的腳下便是遵義市毗鄰的遵義縣,雖然沒有囊括在市政府範圍之內,但其繁華的程度絲毫不亞於遵義最著名的地段——丁字口。丁字口郝然矗立著遵義的命脈“煙草辦”,“財政大樓”等一係列雄偉輝煌的建築。而酒店,洗浴中心,地下賭場這類,在這裏也是頗見不鮮。當初這裏也算得上是“子傑組”的幕後地盤,有上水的兄弟一手掌控著,如今也落入四大門派之手。我們像一支潰敗的隊伍,穿梭在這個我陌生而熟悉的城市。“敗軍不如寇,流兵即為賊”。我們像無頭的蒼蠅,上了雲頂山,去了黔西冷,結果還是回來了。重新踏上了原來的征途——紮噶瑪山孕育的遵義會館。

我在這裏失去了大家,我必須從這裏開始把大家找回來。我決定不再去找我熟悉的地方了,我隻會給那裏帶去災禍!丁字口離會館僅僅50來米,是典型的隔河相望。這條河便是沙拉河,但從會館到達另一邊,並無直通的路道,得繞到獅子橋,大概得繞10000來米左右。

會館裏的人見我們又回來了,臉一陣慘白。先前接待我們的老板嚇得哆嗦著,意見本就是搭拉在上身的灰色西裝滑落到地上。還沒待我們說話,老板一個箭步衝過來,拽著我的胳膊朝後院的包廂奔去。我們一行人連忙跟上,後麵的店員立馬關了大門,打上了“客源已滿”的招牌,躲到樓上去了。

後院是仿古式建築,中間擺一個偌大的池塘。有著一個和R市那座博物館一般的破廊道,老板惦著腳尖“啪嗒啪嗒”地奔跑著,一邊用著與洪老先生一樣的話語罵道:“那個龜兒子的,設計的道道?”

這一罵不打緊,我感覺是如此的熟悉,可看著他的背影,怎麽的也跟洪老先生聯係不到一塊兒去。進了裏屋,老板端了一盞茶咕嚕嚕往下灌,木門“吱呀”一聲,從門外閃進來一個年輕人,差不多與我一般大小。長得眉清目秀,一眼就能迷倒一大堆小女孩的那種樣兒,比之那《紅樓》裏的賈寶玉,多了幾分火氣和男人。

“師傅,什麽事這麽急?”年輕人待老爺子喝下茶水,道。

老者未答,扶著自己的胸口喘氣,我一看那茶杯,絕對的熟悉。慘白慘白兒的,上雕繡青色花紋,行裏行外人一看便知道那是大家很熟悉的青花瓷。這兩人的舉止和言語,那聲音像極了,隻是身形卻大不一樣。我在心裏暗道:丫的,這麽邪門,莫不成這二人是洪老先生和葉亮的轉世投胎之身?,沒這麽快吧?我嘀咕著,自己也琢磨不明白。

老者吖了茶,忽地站起身來,就地朝著我跪下,一手拉著身邊的年輕人一邊大聲哭道:“亮子,這是少主啊。”

年輕人木訥地望著我,很是不解。老者又拉了拉他的衣袖,叫道:“少主,這是少主——強哥,強哥的兒子啊!”

年輕人有些呆滯地盯著我看,我木訥地不知道如何反應,僵硬地伸出雙手,去攙扶地上的老爺子。年輕人愣愣地跪下,道:“少主,葉亮有眼無珠,望少主勿怪!”

葉亮?我滿腦子問號,如此這般,作何解釋?

“少主,那日在R市博物館見麵之時,我便覺得少主氣宇非凡,乃大將之才。”我扶起老爺子,老爺子哆嗦道:“如今方才曉得,原來是少主蒞臨,都怪老朽一時糊塗,未曾打聽少主的來路。”

我呆呆地聽著,愣在當場。眼前的二人,與那日所見的洪老先生和葉亮,貌離神合。比之那日所見要年輕了許多,五官凸顯,臉廓清晰。這是為何?二人如此稱呼,莫不是也是子傑中人?那這事就更加撲朔迷離了。

看著我懷疑的眼神,洪老爺子解釋道:“那日我們跟您入了古墓,便迷失了方向。我頓時慌了,借著探照燈的光亮,我胡亂地走,後來就遇到葉亮了,我們到處找您,奈何怎麽也找不到。倒找到一個出口,便是那龍宮神殿,順著龍宮一直出來,就是這遵義市了。我倆一見光亮,頓時傻了,居然換了個模樣,而意識思想尚在,可讓我們納悶了。”

聽著這段有些天花亂墜的解釋,我們都傻傻的不明白。洪老爺子無奈地搖搖頭,道:“事情就是這個,我也說不清楚。”

“啊?!”眾人一陣唏噓,連當事人都不明白的事兒,估計其他人就是雲裏霧裏的事兒了。

眾人吧眼光投向我,期待在我們這裏找到答案。我對這一切最為合理的解釋就是虛數空間,但麵對這幫漢子,跟他們講巫術的事兒大概是我最頭疼的,他們幾乎都聽不明白我講些什麽,除了陳教授。我轉念問道:“先不說別的,剛剛洪老先生那麽著急,那是為何?”

“這個。”洪老爺子明顯換亂起來,臉紅一陣白一陣,哆嗦道:“少主,我對不起您啊……”一句話未說完,一雙老腿又顫抖著跪拜。

我趕忙扶起老人家,愣道:“洪老先生,您,您先起來,這事如何講起啊?”

洪老先生顫悠著,哆嗦著講道。先前,他老人家根本不知道我們是子傑組的人,雖然他同為子傑中人,但專攻石棺去了。這事兒便與那“神燈”的事又莫大的關係,宛如陳教授一樣,洪老爺子是父親專門安排尋找“巫子國”的遺跡的。這其中曲折之事,後麵再做交待,此處單說洪老爺子先前急著拉我們一行進屋之事。

洪老跪在地上,嗚咽道:“少主,那日我並不曾知道您們一行便是子傑組的弟兄啊。要不,老朽就算拚了這把老骨頭,也不會讓那幫娃娃遭此橫禍啊!”

我原本就預料到宋毅一行出事了,加上先前我們來打聽時這“遵義會館”也是掛牌封門。這風聲過後,莫不是避風頭去了?

果然,但聽葉亮哭道:“少主,那日過後,我們便又潛回龍宮去了。直到傳聞知曉了那日住店的是子傑弟兄時,我們追悔莫急,冒死在此等待少主蒞臨啊。”

我扶起二人,道:“此事也怪不得二位,如今四大門派聯手對付我子傑組,天命所定啊!”

“少主,您治我們的罪吧。”洪老長跪不起。

“此地危險,少主我們趕緊離開吧。”葉亮站起身來,同我去扶洪老先生。

一旁的陳教授哆嗦著,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葉亮。支吾道:“你,你真是葉亮?”

葉亮一眼望去,剛剛他的注意力全在我這個似乎有些像愣頭小子的麵上,如今方才認出自己的恩師。又是一聲撲通跪將下去:“東南護法在上,弟子不孝!還望師傅饒恕徒兒未盡之心。”

陳教授老淚縱橫,蹲下半截身子,捧著葉亮的臉,細細地看,嗚嗚地哭。語不成調道:“亮子,亮子,真的是我的亮子嗎?”

我們站在一旁,望著這感人的一幕,各自抹淚。忽地窗戶吱呀一聲,閃進來一個年輕人,一看那身手,就知道練過幾年。一個漂亮的白鶴翻身,便到得我們跟前,還未站定,便急急道:“洪老,門外來了一群壯漢,均是黑衣打扮,不像是什麽善人。”

一聽是黑衣打扮,我便一下子閃過那日“千人葬”的情景,罵道:“丫的,來得好快!我們走!”